第101章 火葬场02 他们像一对神仙眷侣
小鸟是最先注意到朝他们走来的莫子愈的。
他的眼睛一亮, 刚想转身提醒陆羽，转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下了。
为了保证火葬场的效果，这个世界他不应该过多干预, 这也是在穿越前陆羽特意叮嘱过他的。
想到这小鸟深吸了一口气, 打消了提醒陆羽的念头, 在内心默默祈祷莫子愈能够给点力——最好能抱得陆羽归, 顺便让那个渣男恼羞成怒！
莫子愈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陆羽, 寒风仍然在阵阵吹过, 莫子愈却不觉得冷, 只觉得拂面而来的冷风带来了属于陆羽身上的味道。
——甜甜的、香香的, 很温暖。
终于，莫子愈跨过人行道, 三步两步就走到了陆羽身后，他刻意放缓放低了脚步, 生怕这点儿动静会把人吓到。
心里又有些微妙的失落, 因为陆羽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地看向校园里, 全然没有注意到另一个人已经悄然靠近了他。
盯着陆羽圆滚滚的后脑勺，莫子愈强压下想要抚摸的想法，抬手轻轻拍了拍陆羽的肩膀, 脸上露出温润的笑容, 温声道：“小羽？”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重量，陆羽冷不丁吓了一跳，身体一个抖动, 惊魂未定地回头：“……莫先生？”
话音刚落，小鸟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莫子愈抽搐了一瞬的嘴角，心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自家宿主的一个称呼，就把莫子愈费尽心力想要拉近的距离给打了回去。
果然, 不管在哪一个世界，莫子愈只有被陆羽牵引掌控的份！
见莫子愈久久不语，陆羽歪了歪头，眨了眨眼，试探着又说了句：“莫先生，你怎么在这？”
“是来接子谦的吗？”
听到这莫子愈赶忙摇了摇头，仿佛莫子谦是什么天煞孤星，沾上了就会霉运缠身：“不是，我是来……我是路过，看到你在这站着。”
原来是要去工作啊……陆羽自动在脑海中帮莫子愈补齐了前因后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两人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莫总从未感到如此局促和无力过。
他心里暗暗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让周宇买几本“语言艺术”的书，恶补一下和心上人的谈话技巧。
眼珠也在高频率地转动，试图从陆羽身上找到打破尴尬局面的缺口。
功夫不负有心人，莫子愈很快就注意到了陆羽被冷风吹得通红的双手，和他手里提着的精致礼盒。
“你是来接子谦的？”莫子愈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还是他并不想说的那种，“是打算和他一起过平安夜？”
为了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没那么刻意和咬牙切齿，莫子愈调动全部的脸部肌肉，和自己行商多年积攒的“演技”，努力让自己的这番话听上去充满身为长兄的调侃。
陆羽心里就没有莫子愈这么多弯弯绕绕了，虽说他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但和家大业大的莫家比起来，自己就是一个无名小卒。
——他的创业公司按人类年龄来算，还在蹒跚学步的阶段呢。
自己的小心思被男朋友的哥哥一语道破，陆羽本就冻红的脸变得更红了，他局促地收拢手指，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着陆羽周身散发出来的粉红泡泡，莫子愈心里又是一痛。
那双手被凛冽的寒风冻得通红，足以说明另一半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可当事人却浑然不觉，仍在满心期待接下来的约会。
莫子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自己对那个不成器弟弟的怒火，悬停在大衣上的手也强行停下了动作。
他最是清楚莫子谦的脾气，过分的关心只会让莫子谦对陆羽更加轻慢，还会让陆羽难过。
“阿嚏——”
像是小鸡发出“啾”的一声轻叫，陆羽又一次打了一个喷嚏，念及有莫子愈在，他刻意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却还是被莫子愈捕捉到了。
见莫子愈看过来，眉心还有些不愉地皱紧，陆羽局促、满怀歉意地朝他笑了笑，却见莫子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等他说些什么，莫子愈便抬手利落地脱掉自己身上宽厚的大衣，长臂一挥披到了陆羽的身上。
陆羽眨了眨眼，红唇轻启，还没吐露出半个音节，莫子愈便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一把从陆羽手里拿过了那个礼盒，指腹蹭过陆羽冰凉的手指，内心悸动，又心疼。
莫子愈看着懵懵呆呆的陆羽，他本来就穿了一件羽绒服，现在又被披上了一件大衣，像一只胖乎乎的小企鹅。
“这里太冷了，我帮你拿一会，你先把手暖暖。”莫子愈偏过头掩盖自己勾起的嘴角，解释道。
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和淡淡的香水味顺着宽厚的大衣钻进陆羽的鼻腔，让他全身都染上暖意。
不知为什么陆羽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他低下头，快速眨动双眼，让自己异样的心情缓和，半晌又抬起头，郑重地对莫子愈笑道：“谢谢莫先生。”
陆羽的眼眶晕着委屈的粉红，双唇紧抿，宽大的大衣更衬得他娇小瘦弱，寒风拂起凌乱的发丝，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怜惜。
联想到陆羽的身世，莫子愈无法自控地张开双臂，却在即将拥抱上去的前一秒停下了动作，最后只是拍了拍陆羽的肩膀。
他故作轻松地回答道：“跟我客气什么，我还得多谢你降住了我那个魔王弟弟呢。”
“小羽你以后也不用叫我‘莫先生’了，叫我子愈就行。”
哪怕他们最后不能在一起，莫子愈也想成为能让陆羽依靠的人，以“亲人”的身份也好。
陆羽顿了一下，没有想到莫子愈突然把话题转到了称呼上，但不可否认这一刻他的内心是高兴的。
他和莫子愈相处的时间不多，身为莫里安集团的掌权人，莫子愈每天要处理的工作是他这个小小创业公司老板的无数倍。
在那次和莫子谦一起的约饭之前，陆羽只在各大财经新闻的头条里见过莫子愈的身影，那时莫子愈给他的印象就是：强大，亲和，但有距离感。
作为一个对情绪捕捉敏感的人，陆羽能看出每一段采访中，莫子愈眸中的笑不及眼底，以及身处高塔顶端的高傲。
直到真正和他相处，陆羽才发觉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过于武断了。
莫子愈对他很好，许多莫子谦无法注意到的细节莫子愈全都能发觉，并事无巨细地帮助他，眼底真心的笑意更是止不住地往外冒。
思及此，陆羽朝莫子愈露出的笑容弧度更大了些：“好的，子愈。”
原本陆羽想在后面加一个“哥”字，但想到莫子愈不过比他大了三岁，擅自加反而显得不太礼貌，便歇了这个念头。
温温软软的声音像是蜻蜓点水般拂过莫子愈的心田，让莫子愈心神荡漾，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很是融洽，就像是……在雪地冰天里携手同游的一对神仙眷侣。
——至少在姗姗来迟的莫子谦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诶，谦哥，那不是你对象吗？”和莫子愈勾肩搭背的一个男生注意到不远处的陆羽，激动地拍了拍莫子谦的肩膀。
另一个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谦哥，那个陆羽对面站着的不是你哥嘛，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开心……”
话音未落，莫子谦便朝他飞了一记眼刀，让那人把调侃到一半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莫子谦当然不认为也不相信自己的哥哥会和陆羽有什么，他对这两人都了解得很，前者就是个满脑子只有工作的工作狂，后者则是满脑子只有他的恋爱傻子。
但莫子谦此刻仍然很是不爽，这股无名火气让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全然不顾身后朋友们的呼唤。
“陆羽！”莫子谦扯着嗓子冲陆羽大喊了一声，成功吓得陆羽打了一个哆嗦，转过身看向他。
陆羽见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内心的雀跃胜过了一切，因而没有注意到莫子谦脸上隐约的愠怒。
他激动地朝莫子谦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灿烂：“子谦你来啦！”
莫子谦看着陆羽明媚的笑脸，心脏一颤，但还是臭着一张脸冷冷的说道：“你来找我干嘛？一直在催催催，烦死了。”
听到莫子谦话语里毫不掩饰的烦躁，陆羽的眼神黯淡了一瞬，想要邀请对方共度平安夜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尤其是想到莫子愈还在场，就让陆羽感到更加局促和窘迫。
莫子愈目睹着整个过程，听到莫子谦说出那种话，看着陆羽的眸子黯淡无光时，莫子愈只想狠狠暴揍这个不识好歹的弟弟。
但他知道陆羽此时比起自己为他说话，更希望的是默不作声。
于是莫子愈最终没有说任何一句话，选择配合陆羽的一切选择。
陆羽低头沉默了良久，在莫子谦即将不耐烦的前一秒重新仰起头，脸上的笑容依然完美无缺。
他转身从莫子愈手里拿过那个被他提了一路的礼盒，递到莫子谦面前：“这是我下午刚做的饼干和点心。今天是平安夜，你、你要和我一起过吗？”
莫子谦挑了挑眉，他当然知道今晚是平安夜，他出门前专门打扮了一番，还喷了一款新型香水，就是为了和朋友去酒吧狂欢一晚。
但这放在陆羽眼里就是对方也有和他相同的打算，所以他的眼中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期待。
——除了两人在一起第一年的平安夜他们是一起过的，往后的每个平安夜莫子谦都会用各种理由推掉陆羽的邀请，然后第二天被陆羽从酒吧里接回家。
莫子谦饶有兴致地看着陆羽亮晶晶的双眸，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开了礼盒盖子。
浓郁的奶香随着他的动作从盒子里冒了出来，瞬间充满了在场所有人的鼻腔。
站在陆羽身后的莫子愈都忍不住悄悄吞了下口水。
莫子谦慢条斯理地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饼干，在陆羽期盼的目光中咬下一块，薄脆香甜的口感在口腔中迸发。
莫子谦边嚼边留意着陆羽的反应，他越是期待，莫子谦想要戏弄人的心情就越发强烈。
——恰巧莫子谦又是一个不会收敛自己的人。
慢悠悠地吃完后，莫子谦咂吧了几下嘴，然后皱起眉有些“遗憾”地说道：“唉，味道倒是不错，就是……这也有点太凉了吧。”
第102章 火葬场03 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礼盒里的饼干甜点是陆羽今天一早起来就开始准备的。
因为他还要上班, 任务繁重，满打满算也只预留出了半天的假。
如果从下午开始准备，那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陆羽只能起了个大早, 提前将制作甜点的原材料准备好, 等中午下班回家后直接开做。
陆羽的父母早逝, 所以他很早就学着自己洗衣做饭, 打理好生活中的一切, 好在他并不觉得这些事繁琐, 反而很享受这个过程。
他对烹饪的兴趣也是从那时就生根发芽, 不断壮大的。
在他创立了实羽公司后，工作的繁忙让他能投入到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直到和莫子谦在一起后，重心才有所偏移。
莫子谦不是一个喜欢把夸人的话挂在嘴边的人, 为数不多能让他对陆羽青睐有加的, 除了他当初一见钟情的气质, 再有就是陆羽的一手好厨艺了。
因此，今天的平安夜甜品礼盒，是陆羽满怀期待和激情烹饪制作出来的。
他能察觉到最近几个月自己和莫子谦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 所以想趁着这个温馨美好的日子, 挽回一些和男朋友的温情。
陆羽曾想过无数种莫子谦可能表现出来的反应，有欣喜，有惊讶, 有赞赏，可独独没有想过对方竟会露出这样为难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
陆羽太熟悉莫子谦这样的句式了，听上去委婉, 实则就是表达“不满”和“嫌弃”的另一种方式。
一时间陆羽的心里像是被打翻的调料台，各种倾倒的调料瓶混合在一起，五味杂陈，最后化作委屈和难过，让他垂下头。
正在这时，莫子谦的那几个朋友也走了过来。
“谦哥，你也走得太快了吧，怎么，这么着急见你的小男友啊~”刘旭走上前搭上莫子谦的肩膀，一脸揶揄地看着莫子谦和他对面的陆羽。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气氛的不对，但秉持着不对好兄弟的私事评头论足的理念，刘旭假装没有发觉气氛的冷僵。
“哟，莫大哥你也在啊，是来接谦哥回家的吗？”刘旭把目光转向站在陆羽身后的莫子愈，笑着问道。
莫子愈闻言只是朝刘旭笑了笑，并没有对此作答。
刘旭被莫子愈这经典的皮笑肉不笑盯得后背发凉，慌乱地眨了眨眼，不敢再出声。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刘旭这样的眼力见。
和莫子谦同行的另一个人，成俊毅，站在莫子谦的另一侧，斜眼瞄着莫子愈怀里抱着的礼盒咽了口口水。
刚才还没走过来时他就闻到了一股勾人的奶香味，现在离得更近了，还没吃晚饭的肚子被勾的直叫。
他刚才耳尖地听到了莫子谦对这些甜点不甚友好的评价，估摸着莫子谦对陆羽还是浑不在意的态度，便没再犹豫，直接把手伸进了礼盒里。
成俊毅一口咬下了一块小蛋糕的大半，咀嚼了一番后半皱起眉：“嗯，味道确实不错，但谦哥说得对，这也太凉了吧，都影响口感了。”
说完成俊毅走到陆羽面前，笑道：“小羽哥，你这厨艺有些下滑啊，我记得之前吃得那些都是色香味俱全啊。”
小鸟再也忍不下去，冲上前狠狠地啄着成俊毅的脑壳：“你个臭**！东西凉了和‘色香味’有什么关系！脑子有坑吧！？”
陆羽在听到成俊毅的那番话后猛地抬头，眸中还蕴着不太明显的水光：“……之前吃的？”
成俊毅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是啊，之前谦哥经常把你做的甜点带回宿舍，我们就瓜分喽。”
陆羽听完把目光转向莫子谦，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并非不愿意让莫子谦将自己做的甜点分给其他人，只是莫子谦每次都在他面前说舍不得把这么好吃的东西分享出去。
陆羽也就信了，并且做起来更有动力。
可现在听起来，自己的心意好像并没有被莫子谦领情，反而成为了他和朋友们狂欢前后的普通开胃小菜。
莫子谦心里也难得的升起了点心虚，他抬手摸了摸鼻子，烦躁地说道：“你送那么多，我吃不上还不分出去不就浪费了？”
陆羽没有说话，他对莫子谦的饭量有数，每次专门为他一人准备饭菜时都会精准控制，根本不存在“多”的可能。
但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
陆羽一直记着他这次过来的目的，他不想和莫子谦在这个时候吵架，也不想在这么多熟人面前吵架。
可他内心始终郁结着一团委屈的毛线团，越是想要将它理顺，就愈加混乱和糟心。
于是陆羽轻轻呼出一口气，而后笑道：“子谦你、你出来的太晚啦，礼盒也不太保温，所以才有些凉的。”
像是没想到陆羽会反驳，莫子谦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心情也是一落千丈，抱着礼盒的手骤然收紧，看上去想要蓄力把它扔回陆羽那。
莫子愈先莫子谦一步动作，直接把他手里的礼盒夺过来，冷冷地扫了包括莫子谦在内的三人，和善地笑道：“既然你们都嫌凉，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正好我还没吃晚饭，小羽做的甜点闻起来很不错。”莫子愈边说边从礼盒里拿出一块饼干，吃了一块后又紧接着拿起另一块。
不知为什么，陆羽看着莫子愈细心品尝的样子心里像是浸满了酸涩的水，在听到莫子愈毫不吝啬的夸赞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很好吃。”莫子愈笑着对上陆羽泛着微红的双眸，语调温柔如春风。
陆羽也朝莫子愈笑了笑，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胸口有了拨云见日的晴朗。
莫子谦站在他们对面，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明明刚刚莫子愈从他手里拿过礼盒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只当是莫子愈看重莫家名声，不想让人难堪。
可现在看着陆羽和莫子愈两人轻松和谐的氛围，联想到刚才还未走近时，他们交谈甚欢的场景，莫子谦心里突然空了一拍。
——凭什么对他就笑得这么灿烂？
莫子谦紧紧盯着陆羽的脸，颇为不爽。
“喂，陆羽，你身上披的是我哥的衣服吧？你看我哥的手都冻成什么样了。”莫子谦语气不虞的说道。
陆羽看了莫子谦一眼，顺着他的话看向莫子愈的手，还没有看清莫子愈就抬手搭到他的肩头，将他身上的大衣拢得更紧了些。
“我不冷，你好好披着就行。”莫子愈先是温声安慰陆羽，旋即偏头看向莫子谦，笑意中带着属于长兄的威亚：“比起关心我，你不如问问小羽已经在门口等了你多久。”
莫子谦自知理亏，也不敢冲莫子愈顶嘴，撇了撇嘴，心有不甘地低声嘀咕道：“我这不是准备打扮好再出来嘛……”
莫子愈不语，低头打量着莫子谦身上的着装：涂着发胶被抓得张扬的发型，耳垂上钉着的闪瞎眼的耳钉，藏在羽绒服下隐约可见的深V衬衫，还有周身散发的刺鼻香水味。
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和陆羽去约会的行头，倒像是要去酒吧厮混一夜。
陆羽并没有莫子愈这样细致的观察力，他的眸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小声又激动地说道：“子谦你答应和我一起过平安夜了？！”
莫子谦挑了挑眉，其实他原本的打算是要和刘旭、成俊毅几个去酒吧的，但考虑到刚才发生的事，还有心里那丝微妙的不爽，共度平安夜倒也不是不行……
“不不不，谦哥今晚要和我们去‘千杯’，抱歉喽小羽哥~”成俊毅手臂伸长揽着莫子谦的脖子，嘴上说着抱歉，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戏谑。
千杯是A市生意最火爆的酒吧之一，和其他的酒吧不同，千杯能够在A市常青，靠的不是源源不断的客流，而是稳定且花钱大手大脚的有钱群体。
这些人往往是A市某些世家无所事事的后辈，例如莫子谦、刘旭之流，也有这两年发展势头稍起，便急于证明自己属于这个“圈子”的人，比如成俊毅这种。
虽说千杯是以“高雅”、“上流”著称，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的环境和一般酒吧没什么两样，每天都是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陆羽之前就不下十次从千杯里把喝得酩酊大醉的莫子谦捞出来，为此没少被里面的无良子弟调戏和耍弄。
陆羽听了成俊毅的话后，脸色唰地一下变白。
如果只是普通聚会他还不会怎样，可那是千杯，那些不算愉快的经历瞬间倾覆而来。
陆羽求证地看向莫子谦，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见对方开口否认。
甚至最后还微微点了点头，一锤定音。
陆羽张了张嘴，肚子里憋了一大堆话想要问莫子谦：为什么要去？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明明是我们先约好去约会的不是吗？
但他的喉咙里此时像是被粘稠的胶水糊住，说不出一个字。
他能从成俊毅对他的态度上感受到直白的恶意，换做是和他刚在一起不久时的莫子谦，他一定会为他说话。
但现在陆羽突然不敢对此抱有期待了。
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还有点想哭。
肩膀上突然传来温柔的重量，属于成熟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在陆羽耳畔响起：“既然这样我先送小羽回家了。”
莫子愈看着陆羽低垂着头不言一语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疼得钻心。
他冷冷地看着莫子谦，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审视，而后又看向成俊毅，透露着更加露骨的厌恶，仿佛下一秒就会捏碎他的喉咙。
“别喝醉，没有人会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丢下这句话，莫子愈便搂着陆羽朝自己的黑车走去，不再给莫子谦三人一个眼神。
从莫子愈揽住陆羽的肩膀，到他为他说话，再到他带着他离开现场，为他敞开车门扶他上车在后排坐好，陆羽一句话都没有说，头也没抬。
莫子愈看着陆羽攥紧自己大衣衣摆双手，和微微颤动的身体，低声对驾驶座上的周宇道：“周宇，把中间的帘子拉上。”
周宇点头应了声，利落地把帘子拉上，并自觉地戴上了耳机。
后座一下没有了阳光的照射，变得灰暗了许多。
莫子愈再次将目光转向身旁的陆羽，对方仍然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莫子愈欲言又止，最后无声轻叹了一下，侧头看向窗外，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抚上陆羽的脑袋，轻柔地抚摸了几下。
“呜呜……”
莫子愈掌心炽热的温度顺着他轻抚的力道落到陆羽的后脑勺，触碰着他那颗摇摇欲坠的心。
陆羽终于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
第103章 火葬场04 小企鹅
陆羽哭得声音不大, 就像他这个人，始终都是安安静静的，不会任性、不会耍小脾气。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 可能并不会觉得此时此刻的陆羽有多么伤心, 只觉得对方是因为不能和男朋友过平安夜而难过。
但此刻坐在陆羽身边的人是莫子愈, 他亲眼目睹了莫子谦冷落讥讽陆羽的全程, 目睹了莫子谦那帮狐朋狗友对陆羽的轻视。
更是在此之前注视了那个在冷风中颤抖的身影许久。
这种心碎和悲痛与“恋人”无关, 而是直接关乎“人”。
一般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真心被这样对待, 更何况是长时间遭遇这些的陆羽？
再联系到陆羽自小无父无母的背景——这还是莫子愈从某次同莫子谦的闲聊中得知的, 莫子愈搭在膝盖上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小鸟站在陆羽的腿上, 看着他哭得泪眼婆娑的模样，心里的气不比莫子愈少。
甚至少了那层“兄弟”的亲缘关系, 小鸟想要手刃莫子谦的心都有了。
在心里计算着原剧情中陆羽同莫子谦提分手的日子，又想了想任务的要求, 小鸟温声安慰道：“宿主别难过, 很快我们就能远离那个臭渣男啦！”
陆羽轻轻吸了吸鼻子, 他能感觉到自己喉咙的干涩，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应声回答。
这次情绪的失控的确在他的意料之外, 虽说早就做好了会和原主同频共振的准备, 但陆羽没有想到自己竟能同频到如此地步。
委屈和难过在莫子谦轻飘飘的眼神中不断积攒，直到达到一个峰值。
许是不想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他们面前，也或许是陆羽知道, 就算他真的哭出来，面临的也只可能是他们更加肆意的冷嘲热讽。
于是陆羽忍住了泪水快要决堤的欲望，低下头。
直到莫子愈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耳畔，温暖有力的大手搭在他的肩头, 陆羽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就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可以救命的稻草，呼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
劫后余生，然后就应该是嚎啕大哭。
按照一般的演出逻辑应该是这样的，陆羽也恰好配合上了这条逻辑。
只是他哭得并不张牙舞爪，只是小声嗫嚅着，抽噎着。
陆羽无意通过这种方式引起他人的同情或怜惜，尤其此刻在他身边的是莫子谦的哥哥，是那位雷厉风行的莫总。
殊不知莫子愈早已情根深种，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莫子愈的心。
苦涩酸胀的情绪随着泪水被逐渐排出，陆羽又吸了吸鼻子，感受着肩头莫子愈的手传来的温度，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
他悄悄瞥了眼身旁的莫子愈，见对方还保持着刚上车时的动作，头靠在车窗上看向窗外，那点羞耻心才消失了一点。
陆羽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前座和后座中间已经贴心地拉下了纱帘，驾驶位上的周宇正带着耳机看手机。
两人的体贴让陆羽的心里变得暖烘烘的，被莫子谦伤到的心脏缺口，又被他人的温暖的覆盖。
只是……陆羽不泄气地又看了一遍周遭，却始终不见抽纸的身影。
他狼狈地吸了吸鼻子，这点力度根本就不够把鼻涕吸回去，可念及莫子愈在旁边，陆羽实在不好意思那么大张旗鼓。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肩膀上的重量忽然消失，紧接着自己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团白白的东西。
是莫子愈递来的白色纸巾。
陆羽抬头看向莫子愈的方向，对方没有再看向窗外，而是侧首注视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陆羽的错觉，他总觉得莫子愈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温柔，蕴着笑意，像是湖面覆盖着的坚冰消融，露出内里的清澈柔软。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怎么想都不可能嘛，莫子愈可是出了名的“假笑总裁”，就算没和他相处过的人都知道这点。
陆羽并不想把人妄自往坏处想，但他也的确不觉得莫子愈会对他这么温柔。
毕竟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再细想这些弯弯绕绕，陆羽轻声对莫子愈道了声谢，接过他手里的纸巾，偏过头擤了下鼻子。
因为他有意避开莫子愈动作，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过去的瞬间，莫子愈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情了些，嘴角的笑意也更大了些。
小鸟一直站在陆羽的大腿上，自然看到了莫子愈脸上明显的情绪变化。
他看了看浑然不觉的陆羽，又看了看在那“傻乐”的莫子愈，暗自腹诽：看来自家宿主对莫子愈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啊~
——嘿嘿，说不定陆羽能比他预想的更早和莫子谦那个渣渣分手，完成这个小世界最主要的反诈任务。
见陆羽的情绪有所好转，莫子愈斟酌着说出了自己方才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小羽，今晚你要不要来我家？”
一句很正常很客气的问话，因为问话人自己的小心思，莫名带上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为了避免引起陆羽的误会，让陆羽为难，也是为了让陆羽能答应，莫子愈加了几句：“正好我今晚没什么事做，家里也没有别人……”
说到最后，这个在旁人面前能够侃侃而谈的莫总，竟罕见的心虚起来。
——怎么感觉这话越说越微妙？
坐在驾驶位已经摘下耳机的周宇，在听了自己老板说的话后啧啧称奇：没想到恋爱中（目前单恋）的莫子愈竟是这种状态！
又有些激动：看来未来能降住这尊笑面佛的人已经找到了。
还有身为秘书对莫子愈内心想法默契的认同：老板你也太不会说话了，这样说的意思也太明显了吧！而且对方刚刚还在为男朋友难过啊！！
“好啊。”陆羽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了几人忐忑的思绪，随即而来的是惊讶。
“小羽你……”莫子愈一时语塞，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自己这个听起来有些无礼的请求。
陆羽眨了眨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手足无措的莫子愈，觉得新鲜好笑，于是又说了一遍：“可以的。”
反正莫子谦已经和刘旭、成俊毅去千杯喝酒作乐了，莫子愈刚刚帮他摆脱了那样的窘境，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答应这个不算过分的邀请。
陆羽强压下内心又要翻涌而上的苦涩，弯腰提起自己脚边放着的礼盒，拍了拍，对莫子愈说道：“正好借用一下莫先……子愈你家的烤箱，这些都放凉了。”
听到陆羽转换的对自己的称呼，莫子愈欣然点头答应。
陆羽之前从未和莫子愈独处过，前几次见面都有莫子谦在场，所以他并不会紧张。
这次要和莫子愈独处，对方在电视新闻里强大的气场让陆羽心里有些担心和发怵，可联想到莫子愈刚才表现出的友善，陆羽又轻松了些。
正在这时陆羽注意到了坐在前排准备开车的周宇，想到刚刚对方的体贴，陆羽开口问道：“周先生，你要带一些尝尝吗？”
说着提起了刚被放下一会儿的礼盒。
早在陆羽和莫子愈上车时，周宇就闻到了那股诱人的奶香味，出于秘书的职业素养，他才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欲望。
现在看着陆羽温柔的笑，闻着不断钻进他鼻孔的香甜气息，周宇不可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正在他准备开口答应时，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像是被残忍的捕食者盯上，胆敢说一句，就会被立刻撕碎。
周宇忐忑的地吞咽着唾沫，冲陆羽满怀歉意地笑了笑：“不用了陆先生，您太客气了。”
见周宇拒绝，陆羽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把礼盒放下。
坐在他身旁的莫子愈满意地笑了笑，刚才坐直的身体重新依靠回车座上。
莫子愈敏锐地察觉到陆羽的紧张和还未完全消除的失落，于是在回家的路上主动挑起了很多话题，来缓和陆羽的不好情绪。
闲聊的效果也见微知著，陆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笑起来也不再遮遮掩掩的，变得随性自在了许多。
很快车就停在了莫子愈的住所，这里离市中心较远，环境宁静安逸。
莫子愈住的是独栋别墅，家门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绿植，还栽种着几棵树苗。
不过现在正值寒冬腊月，这些草木全都光秃秃的，栽培的泥土上还有尚未融化的积雪。
和周宇道别后，陆羽便跟着莫子愈走进了他的家门。
一进门，陆羽便瞬间被屋内的暖气包裹。
像是被暖气温暖着炸开了毛的小企鹅，陆羽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脸上露出享受的神色。
看着陆羽可爱的模样，莫子愈心里像是被填满了香甜可口的蜜糖。
他走到一旁的鞋柜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到陆羽的脚边，然后走到他的身后，自然地帮他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搭在一旁的衣架上。
直到自己的一切都被莫子愈打点好，他被莫子愈引着坐在餐桌前，莫子愈拎着那盒礼盒走进厨房，陆羽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
他追上去想要制止莫子愈的动作，准备换自己来，却没想到莫子愈听到身后的动静后先他一步转身。
陆羽一个没刹住车，就这么撞进了莫子愈的怀里。
第104章 火葬场05 第二个主人
“唔——”
陆羽因为冲得太猛, 径直撞进了转身看过来的莫子愈的怀里。
高挺的鼻梁撞到莫子愈有些坚硬结实的胸膛，让陆羽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莫子愈看着“投怀送抱”的心上人，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隐秘的喜悦, 尽管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意外。
在听到陆羽那声轻哼后, 莫子愈最后的那点儿旖旎心思也没有了。
他赶忙扶住陆羽的手臂, 弯下腰关切地看着他问道：“小羽你没事吧？”视线在陆羽的脸上来回扫荡, 有关心, 也有留恋。
陆羽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笑道：“我没事, 刚刚、刚刚我有点莽撞了。”
莫子愈关心的话语让他内心更加羞愧, 在稳重成熟的莫子愈面前他就像个冒失鬼，又是哭又是撞到人的。
明明莫子愈也只是比他大三岁而已。
想到这陆羽把头低了低, 脸颊和耳廓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见陆羽的情绪有些低落，莫子愈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能隐约猜测这和刚才发生的乌龙事件有关。
为了不让陆羽继续消沉下去, 莫子愈岔开了话题：“你是想和我一起准备晚饭吗？”这话说的不可谓没有私心。
陆羽闻言抬头, 对上莫子愈笑得温柔的双眼，那点不自在烟消云散。
他看了看莫子愈身上的打扮，袖子挽到大臂的白衬衫, 和休闲西装裤, 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下厨的人。
再想想莫子愈的身份，应该根本没有时间自己下厨做饭吧？估计对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公司里吃的。
陆羽曾听莫子谦说过，莫里安集团的食堂里可谓是满汉全席, 饭菜都是色香味俱全。
为了不再搞出令人难堪的小插曲，陆羽佯装不经意地眼睛打量了下四周。
在确定莫子愈的房子里没有保姆之类的人后，他对莫子愈说道：“子愈，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晚饭我来做就好。”
莫子愈今天帮他摆脱了窘境，还友好地把他邀请过来，陆羽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听到陆羽的话莫子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觉得我不会做饭？”丝毫没有作为一个厨房入门选手的心虚。
其实陆羽猜得没错，莫子愈以前的确没有下过厨，进厨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只是因为睡过了头，错过了公司的早餐，于是进厨房水浴加热一杯牛奶，外加吃几片开袋即食的面包。
直到他在朋友圈里看到了陆羽，看到了他笑意盈盈的双眼，和那双巧手做出的各式各样的饭菜糕点。
彼时的莫子愈和陆羽的交集太少太少，少到只能通过朋友圈这一方小小天地去了解他。
他肯定这些美味佳肴是陆羽做给莫子谦和他自己吃的，进而推测这里面一定也涵盖了陆羽喜欢的口味。
在做出这个不算严谨的推断后，莫子愈便着手开始准备烹饪相关事宜。
先是利用识图软件和身边的人脉把里面的每一道菜识别出来，准备好原材料，然后就在厨房一阵忙碌。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初，莫子愈的秘书周宇，还有莫父莫母难免有些担心。
自己这个老板/儿子常年十指不沾阳春水，万一把厨房炸了可怎么办？
但另一方面又有些八卦和激动，尤其是不能时常陪在莫子愈身边的莫父莫母：这突然下厨，肯定是心里有人了啊！
不过秉持着不擅自过问儿女私事的原则，莫父莫母很好地掩藏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专心地帮莫子愈提点烹饪相关的事项。
他们最清楚自己这个大儿子的性格，只要时候到了，他就一定会把事情正式地告诉他们。
周宇和莫父莫母的担忧所幸并没有应验。
莫子愈虽然没有做饭经验，但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第一次照着菜谱做出来的饭菜就不算难吃，并且熟能生巧，很快就把那些道朋友圈里出现的菜品做得得心应手。
虽不能和陆羽比肩，还有待精进，但也算是“会做饭”之列的人。
后来和陆羽逐渐熟络起来后——也没有特别熟，莫子愈也没有丢掉下厨的习惯。
在那段时间的勤学苦练中，莫子愈隐约品出了这其中的乐趣，他好像能明白陆羽为什么每次都笑得那样灿烂了。
能从细枝末节的小事中感受到乐趣的，一定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陆羽可不知道莫子愈肚子里这些弯弯绕绕，听了莫子愈似乎有些心伤的反问，他赶忙摇头摆手：“不是的！我、我就是觉得你工作了一天一定很累了，如果还要让你招待我就太不好意思了，所以……”
见陆羽一直闷头解释，慌乱无措的模样，莫子愈在心里暗骂自己嘴笨，赶忙说道：“我没有怪你，刚刚我只是开个玩笑。”
“抱歉，让你担心了。”这句道歉饱含无尽的歉意和羞愧，仿佛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如果周宇此刻站在这，他一定会露出比陆羽还要百倍震惊的表情，并狠狠谴责自己这个“恋爱脑”上司：我在你身边做牛做马这么多年都没得到过这么一句啊！！！
陆羽摇了摇头，心里后知后觉地升起了几分不好意思，笑道：“没事没事，也是我有点敏感了。”
之前莫子谦没少和他说过类似的话，以至于他都形成道歉的条件反射了。情急之下反而忽略了他面前的人不是莫子谦，而是莫子愈的事实。
陆羽在心里给自己狠狠地记上了一笔，他不能以莫子谦度人——莫子愈和莫子谦是从内到外都很不相同的人。
莫子愈见陆羽再次陷入了沉思，觉得对方刚才过于激动的表现一定和莫子谦有关。
心里默默地给莫子谦几十大板，莫子愈对陆羽温声说了一句“失礼了”，便牵起他的手腕将他拉到案台前。
“在这等着。”莫子愈拍了拍陆羽的肩膀，然后去厨房的另一角取下了挂在上面的围裙。
见莫子愈似是有要帮他穿围裙的打算，陆羽赶忙转身说道：“我自己来吧。”伸手从莫子愈手里接过围裙。
旋即又想起了什么：“只有这一条吗？”
莫子愈点了点头，还在为痛失为陆羽围围裙的机会而遗憾，不过也清楚那个动作确实有些暧昧了。
“没事，你穿就好，我的衬衫正好也要洗了，脏了也没事。”堂堂莫总说这话时完全没有考虑过普通污渍和油渍的区别，语气反而十分笃定。
陆羽眨了眨眼，最后没有拒绝，他直觉如果他再拒绝，那两人这顿晚饭可能就要僵持成宵夜了。
穿好围裙后，陆羽在莫子愈的指示下找到了存放面粉的地方，开始和面。
莫子愈则走到冰箱前，一边问陆羽，一边听话地把每个蔬菜瓜果肉拿出来。
两个人各司其职，莫子愈洗菜，陆羽切菜，莫子愈炒一些简单上手的小菜，陆羽负责步骤繁琐的大菜，莫子愈还会分出几分心帮陆羽打下手。
向来冷清的厨房里涌出阵阵暖意和热闹。
在看到陆羽脸上露出的由衷笑容后，莫子愈内心的愉悦更是到达了顶峰。
在做饭进入收尾阶段时，莫子愈斟酌着开口道：“小羽，以后你在我面前不用顾虑太多，我们是……朋友，对吧？”
话语的指向性非常明显，陆羽先是一愣，旋即释怀地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好呀！”陆羽使劲点了点头，说话的尾调都上扬了几分。
莫子愈强忍住想要摸摸陆羽头发的冲动，冲陆羽笑了笑，然后端起盛好的两盘菜，朝餐厅走去。
——这是许久以来他们吃过的最舒适惬意的一餐。
陆羽和莫子愈在吃完饭后心有灵犀地在内心感叹。
陆羽已经很久没有和莫子谦一起吃过晚饭了，他平日里忙于工作，莫子谦则是忙于“学业”，只有晚上有时间一聚。
可这最后的相处时间也因莫子谦在酒吧度夜而被彻底消磨。
莫子愈更是个工作起来就不会松懈的，一日三餐能在公司食堂就绝不回家，这栋别墅于他而言只是每晚睡觉的地方罢了。
直到它迎来了属于他的第二个“主人”。
这天晚上莫子愈逮着陆羽做的饭菜甜点大夸特夸，几乎用尽了他毕生的溢美之词，却还是觉得不够。
他不希望像陆羽这样温暖、对生活充满热爱的人，被莫子谦和他那帮酒肉朋友的冷嘲热讽打击，想让他更恣意一些，更自信一些。
显然，这招对陆羽是很管用的，除了有点害羞，陆羽内心更多的是被人肯定的满足。
因此，在两人一起收拾饭碗，莫子愈提出让他以后多来自己家做客时，陆羽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莫子愈比他想象中还有温柔，而且幽默风趣，会耐心倾听他说的每一句话，还会在气氛冷凝下来的时候主动说一些小笑话。
他并不嫌弃他偶尔会犯的一些低级小错误，还会对他做的每一件小事给予真挚的夸赞。
陆羽觉得自己在莫子愈面前更像是一个“小孩”了。
但这种感觉莫名的不错。
第105章 火葬场06 夜谈度夜
最近的陆羽很不对劲。
具体来看就是一会儿激动, 一会儿平静，一会儿又很低落。
这是小鸟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那天早上小鸟正窝在陆羽为他搭建的床头小窝里睡得正香，突然就感到身边传来一股强力的气流, 硬生生将他从美梦中扇了出来。
“唔！宿主你怎么了！？”小鸟一下子从小窝里蹦出来, 扇动着小翅膀飞到陆羽的身前, 紧张地问道。
等他落在陆羽曲起在身前的膝盖上, 看到陆羽的表情后, 原本的紧张感被疑惑取代。
因为他发现陆羽的脸上盈着笑意, 像是刚从甜美的梦中醒来。
听到小鸟的呼唤, 看到小鸟满脸困惑的表情, 陆羽才惊觉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
他冲小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睡得毛毛躁躁的后脑勺, 说道：“小鸟我没事，就是刚刚突然想起下周就是我和子谦的情侣纪念日了, 有点……激动？”
说到最后陆羽眼神闪躲, 不敢再和小鸟对视, 因为他发现小鸟的脸色正在肉眼可见的变差，在听到莫子谦的名字时更是黑到了极点。
小鸟的确有一瞬对陆羽的恨铁不成钢，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莫子谦都对他那样了, 陆羽还能不计前嫌地期待着两人的未来。
但很快小鸟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失偏颇, 陆羽自幼便失去了双亲，他对家庭，或者说温暖的渴望程度是异于常人的。
莫子谦是第一个给予陆羽温情的人, 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陆羽这种人刻骨铭心，难以果断割舍。
所以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莫子谦这个渣滓身上。
想到这，小鸟愤愤地收紧了自己的小翅膀, 又一次在心里狠狠扎起了莫子谦的小人。
见小鸟久久不语，陆羽也有些愧疚。
他知道小鸟在气什么，但他就是不可控地会想这些事。
回想起不久前的平安夜，陆羽的双眸也黯然了下来。
那天晚上他和莫子愈吃完饭收拾好东西后，就一起坐在客厅聊天，两个人聊工作、聊生活，直到最后聊起各自的过去。
当莫子愈主动挑起这个话题时，他的坦诚都让陆羽大吃一惊。
“小时候的我挺无趣的。”在听到陆羽夸自己是个有趣的人时，莫子愈轻笑了一声，旋即说道。
——其实现在也算不上多有趣，只是面前的人是陆羽，莫子愈愿意展现自己的多面，也希望陆羽能够放松。
陆羽愣了一下，既是没有想到莫子愈会主动和自己这个没见过几面的人聊起小时候的事，也是惊讶于莫子愈儿时竟是这样一人。
毕竟仅仅就是这一晚的接触，就让陆羽觉得莫子愈是个说话风趣幽默的人，偶尔还会有几分不正经，倒是给这位对外“冷酷”的霸总，增添了几分人气儿。
“真的吗？”陆羽好奇地追问。
莫子愈点了点头，再次确定了这个答案。
其实他在话说出口的一瞬就有些后悔了，童年的话题对陆羽而言并不友好，所幸对方并没有露出任何不适，反而更加好奇。
莫子愈轻抿了一口红酒，接着说道：“我们家和大众传统认知的家庭有所不同，别人都是‘慈母严父’，我们家是‘严母慈父’。”
“莫里安也是我妈一手创造的，可以说是倾尽了她半生的心血。”
陆羽的身体逐渐坐直，双手抱紧胸前的抱枕，没想到如今的莫里安竟是诞生自一位女士之手，这让在此之前有些惯性思维的陆羽都感到羞愧。
与此同时还有对莫母的敬佩。
注意到陆羽那双亮晶晶的，掩藏不住情绪的眸子，莫子愈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如果他妈知道自己被未来的儿媳妇这么崇拜，心里一定也会乐开花。
——不过脸上还是一脸淡然就是了。
“她在生下我后担心自己不在会让公司群龙无首，所以在我出生几个月后便把我带到了公司，陪她一起‘上班’。”提起这个莫子愈就禁不住苦笑了一下。
那个时候刚做母亲的莫母难得有了几分手足无措，好在她的身边始终有莫父陪伴，常常三两句话就能让莫母笑逐颜开，焦躁的情绪放松下来。
但莫母还是放不下公司，最后还是莫父提了一个折衷的方法：在办公室建一间母婴室，平常莫母喂奶、他照看孩子之类的也方便。
陆羽笑了笑，俏皮地说道：“所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是‘小莫总’啦~？”
莫子愈无奈地笑着看了陆羽一眼，点头接受了这个评价：“开始那段时间我妈还会把我放进母婴室，后来忙起来就把我往沙发上一放，直到我哭才想起沙发上还躺着一人。”
这些都是莫父后来在餐桌上调侃莫母时说的，想来那个画面一定也是诙谐好笑。
陆羽歪着头认真地听莫子愈娓娓道来，从他的表述中不难看出莫家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但莫子愈在儿时或许和他也有几分相似……
莫母忙碌于自己的事业，建造了如今的莫里安帝国，而这背后的代价便是时间，是身为一位母亲和自己儿子相处的时间。
陆羽无意也没有资格指责莫母，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莫母为莫子愈营造了良好的成长环境，将他养育成人，并在如今继承了她的衣钵。
这背后也有数不清的付出。
只是……陆羽缓缓垂下眼睑，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有些为小时候的莫子愈心疼。
他大概知道莫子愈为什么说自己小时候很无趣了，能够成为如今的莫里安领导人，让风头正盛的莫里安还能更上一层楼，其中要付出的艰辛恐怕只有莫子愈自己清楚。
莫子愈的话也印证了陆羽的猜想：“当时我妈没考虑过二胎，所以就把我选为了集团的继承人。”
“平时的课业繁重，加上我本身性格就比较……冷，所以身边也没什么朋友。”
莫子愈无意将自己枯燥乏味的童年生活告诉陆羽，他看着陆羽那双蕴着复杂情绪的双眸，有心疼、有共情，亦有钦佩。
这并非莫子愈讲述这段经历的本意，他不想让陆羽因为自己产生任何的负面情绪，况且他小时候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孤单。
但他能理解那时的莫母，也能理解现在为他难过的陆羽。
莫母在意识到自己对莫子愈的疏忽后便向他郑重地道了歉，那是莫子愈第一次见到这位坚强如磐石的母亲落泪，也因此让莫子愈彻底的释怀了。
现在看到陆羽盈着淡淡水光的眸子，莫子愈的心脏再次紧缩了一下，像是暖泵收缩，然后涌出汩汩暖流。
他第一次没有克制自己的想法，伸出指尖轻轻点在陆羽的眼尾，暧昧地刮蹭了一下。
“不用难过，虽然我妈对我是严格了点，但有我爸这个润滑剂在，倒也不糟糕。”莫子愈笑着说道，在看到陆羽因为他的动作像小企鹅甩头似的瑟缩了一下后，笑意更深了。
陆羽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他还以为自己把情绪掩饰得很好呢，没想到居然这么明显……
不过听到莫子愈释然的语气，他还是为陆羽感到开心，同时心里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莫子谦。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他还是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近乎完美优秀的家庭里，是如何诞生了莫子谦这一个……“异类”的。
尽管当初吸引陆羽答应莫子谦的追求的，就是这种“异类”的感觉。
陆羽一直觉得从前的自己就是一颗小小的火苗，没有莫子愈那样冷硬如冰，但也不似莫子谦那样张扬如烈火。
他羡慕莫子谦自我大胆的态度，小小的火苗被艳丽的火焰吸引，并最终决定追随，渴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熊熊燃烧，肆意绽放。
——只是，现如今的情况和当时陆羽所想的不太一样就是了。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要低落下去，陆羽赶忙摇了摇头，把那些坏情绪都甩掉，端起桌上的酒杯小酌一口。
莫子愈观察到陆羽微妙的情绪转变，眯起了眼，想了想还是没把接下来准备对莫子谦的吐槽说出来。
碍眼。
两个人默契地想到了一处，便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一直聊到夜半三更，才互道晚安去休息了。
临睡前陆羽还特意看了眼手机，里面没有任何莫子谦或是他朋友发来的消息。
“应该不用去接他吧？”陆羽喃喃自语道，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多，一般这个时候莫子谦早就玩够了，想来是没什么事的。
想到这陆羽把手机放下，打了个哈欠。
今晚他喝了点酒，此刻躺在温暖的被窝，困意逐渐席卷大脑，最终陆羽缓缓合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被莫子愈送回家后，陆羽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面色阴沉的莫子谦。
“子谦？”见莫子谦站在那，陆羽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但走进后很快意识到了不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休息好吗？”
莫子谦一把打开陆羽伸出来的手，没好气地指着表上的时间：“现在都几点了，你昨晚为什么没回来？”
他歪着身子透过没有关上的房门，看到了外面停着的莫子愈的车。
莫子愈还没上车，双手抱胸靠在车门上，眼中神色不明。
“你昨晚在我哥家里过的？”莫子谦冷冷地质问道，一边压着自己心里那股看到莫子愈时无名的火气，走到房门口一把把门摔上，声音之大让陆羽的身体都震了两下。
陆羽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昨晚我看你没有发来消息，以为你不会回来。”
莫子谦冷笑一声：“哼，所以你就在我哥那玩了一晚，非得等我给你发消息，自己一条也不发给我？”
说到这陆羽心里也有点生气了，他将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但还是温声说道：“我以为你昨晚会和朋友一起过平安夜。”
莫子谦没有再说话了，他狠狠瞪了陆羽一眼，然后踩着拖鞋从他身边走过，路过时还故意往陆羽身上撞了一下，然后径直走上楼，“嘭”地一声把门摔上。
从那天起莫子谦对陆羽的态度就更加冷淡了，事后陆羽也觉得自己当时的表现在身为男朋友看来有些过于“冷淡”，便想去弥补。
思来想去就快到二人的情侣纪念日，陆羽决心在那一天把两人的问题全部说开，修复死灰般的情侣关系。
在收到他的邀请后，莫子谦也破天荒地没有拒绝，甚至是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看起来还很开心。
这让陆羽更加燃起了斗志，但偶尔也会患得患失，总觉得好像有不好的事在暗处潜伏。
陆羽将这些归结为胡思乱想，于是更加卖力地去准备接下来的庆祝日。
就这样，在陆羽时而开心时而忐忑的心情起伏中，两人的纪念日悄然而至。
第106章 火葬场07 一个人的纪念日
情侣纪念日当天, 陆羽按照计划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做他早早就列成清单的早餐。
昨晚莫子谦没有和他在一间房睡，起初陆羽有点失落, 但在听到莫子谦说这是为了让第二天的一切更有惊喜感时, 就答应了莫子谦的提议。
陆羽洗漱好后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莫子谦的房间就在他的斜对面。
他见莫子谦的房门紧闭, 便猜到对方一定还在酣睡——莫子谦有熬夜打游戏的习惯, 所以早上一般不会早起。
见状陆羽没有上前打扰, 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轻手轻脚地下楼, 来到了厨房。
陆羽前前后后在厨房捣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清单上列的餐点全部做好。
其实早餐整体的餐量并不大, 但陆羽想让两人都能有更多的选择，于是增加了餐点的品种, 减少了每份餐品的分量。
今天的天气很好, 阳光透过擦得澄明透亮的玻璃照射进来, 带来阵阵自然的暖意，让陆羽惬意地眯起眼，伸了个懒腰。
他将做好的早餐摆到餐厅的桌上, 见时间还早, 便又回到厨房取出了保温罩，将它们罩在冒着热气的饭菜上。
做好这一切后，陆羽看距离莫子谦彻底清醒过来还有一段时间, 准备先去浇浇他养的花草。
因为陆羽养的花草种类较多，有些不耐寒的早早就被他挪到温室，剩下的耐寒的则继续留在别墅前的小院里。
穿好衣服后，陆羽打开门朝小院走去, 覆在黑褐色泥土上的积雪在这天早上终于彻底融化，让本来干裂的泥土表面多了几分水润。
栽在土中的小苗随着徐徐吹来的冷风瑟瑟发抖，看起来可爱极了。
陆羽笑了笑，拿起身旁的小水壶给它们浇了水，而后用指尖轻轻地挨个碰了碰它们：“你们加油呀，冬天很快就会过去的~”
话音刚落就有一阵冷风刮过，像是在表达不满：我这才刚来，你就想让我走？
陆羽反应不及，冷不丁打了个哆嗦，顺带着一小声喷嚏。
排列在陆羽面前的那一排小苗被冷风吹得整整齐齐地弯下了腰，看起来像是对陆羽被“打脸”的行为笑弯了腰似的。
陆羽眨了眨眼，先是被自己这稀奇古怪的想象愣住，旋即也轻笑了起来。
他将水壶放回原位，然后“仓皇”地逃离了被“打脸”现场，朝温室那边走去。
打开温室的门的瞬间，一股暖流朝陆羽扑面而来，将他身上的冷气洗劫一空。
陆羽呼出一口气，把温室的门关好。
这间温室是陆羽和莫子谦在一起后不久建立的。
那时的莫子谦正处于对陆羽上头的时候，对陆羽提出的要求百依百顺。
在听到陆羽想要建一个温室存放不能御寒的花草时，莫子谦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并制止了陆羽想要自掏腰包的行为，拍着胸脯说放心交给自己就好。
莫子谦的执行力也确实强劲，不到两周的时间他便安排人设计好了温室的图纸，并找人将它一比一还原地建造出来。
因为温室的搭建莫子谦没有让陆羽参与，所以在建好后陆羽还迷路了一阵。
倒不是因为温室很大，只是里面设置的过道太过崎岖和扭转，使得陆羽好几次都迷失了方向。
在温室建成之初，莫子谦对此的兴趣极大，甚至改掉了不过十点不起床的习惯，每天早上风雨无阻地跟着陆羽一起出门前往，和他一起浇花施肥。
那也是陆羽最珍惜和怀念的时光之一。
不过莫子谦并没有坚持很久，不到两周的的时间他就对温室失去了兴致，重新投入了温暖大床的怀抱。
陆羽当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在看到莫子谦困倦的双眼后，他便放弃了继续邀请他的念头。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不由自主地低落下来，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嗅到涌入鼻腔里的馥郁花香和青草香，挤出了那些负面的情绪。
“叮铃——”
口袋里的传出手机消息的提示音，陆羽拿出来查看。
【莫子愈】：今天的早餐。
【莫子愈】：[牛奶+鸡蛋+烤吐司.jpg]
【莫子愈】：有点单调。[叹气.jpg]
看着莫子愈发来的消息，尤其是那片明显焦糊了的面包片时，陆羽终于笑了起来，在想到对方可能是愁眉苦脸地打下这段话时，他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自从那次平安夜后，莫子愈就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奇怪的开关，每天都给他发消息。
发的内容不多，时间不固定，最多的就是类似这种的一日三餐，外加一句“锐评”，偶尔莫子愈也会和他吐槽自己的工作。
陆羽每次都会认真回复，也会主动给莫子愈发自己的日常。
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轻快，就像是有了一个可以一起分享生活的朋友，而且莫子愈是一个很随和的人，陆羽给他发消息可以减少很多顾虑和不安。
【陆羽】：莫总下次可以把面包机的时间调得更短些。
【陆羽】：糊掉的地方不要吃，对身体不好。[企鹅推眼镜.jpg]
陆羽笑着打下两行字给莫子愈发过去，看着上面的聊天框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却迟迟没有回复，让陆羽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他重新读了一遍自己发去的信息，发现了潜藏其中的问题：他说的这些话会不会太啰嗦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会不会给人的感觉太……说教了？
就在陆羽心慌意乱之时，莫子愈那边发来了消息。
【莫子愈】：抱歉，刚才周宇突然闯进来。
不知为什么，陆羽总觉得从这句话里看出了莫子愈对周宇的控诉。
【莫子愈】：好的陆老师，我一定谨遵您的教诲~[捂嘴笑.jpg]
【莫子愈】：对了，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再来我家一趟吗，我有点怀念那天的晚餐了。[回味.jpg]
看到莫子愈的消息，陆羽放松了下来。
他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对方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赶忙打字把消息发过去，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因为莫子愈还要忙工作，陆羽这边也快到莫子谦醒来的时间了，两人没有聊太久便互相道别，去忙自己的事了。
回到家后，陆羽环视了一遍四周，并没有发现莫子谦走动的身影。
他小声叫了一声莫子谦的名字，除了窗外呼啸的冷风，没有任何人回他的话。
陆羽心里没来由地空了一下，他走上二楼，看到莫子谦的房门还在紧紧地关着。
他走上前轻轻敲了几下，没有人应。
“子谦？你醒了吗？”陆羽加重了敲门的力道，开口问了一句，可是里面仍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陆羽心里有了一个他不能接受的答案，但心底的爱恋还是让他抱有一丝期待。
直到他轻轻打开门，发现屋里的床上空无一人。
陆羽走上前，指尖碰了一下掀起被子露出的床单，冰冰凉凉，没有丝毫温度。
看来莫子谦很早就离开了这里——甚至有可能是在他醒来准备早餐前。
见陆羽低着头无措地站在原地，双眼无神，小鸟想要杀了莫子谦的心都有了。
“宿主！他是故意的！”小鸟第一次发出堪称尖锐的怒吼，对莫子谦开始破口大骂，还不忘用自己的小翅膀拍拍陆羽的脸颊和肩膀，安慰他。
陆羽擦了擦眼角的泪，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说不定……他是有什么急事……”
没等陆羽把话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属于莫子谦消息的特殊提示音。
【莫子谦】：成俊毅找我有事，你别等我了。
【莫子谦】：我应该晚上回去。
虽说内容和陆羽想的一样，但只要是了解莫子谦和成俊毅的人就知道，他们的“事”根本就不是事，顶多就是一起去酒吧度日。
陆羽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沉默了良久，而后缓缓地打下了几行字。
【陆羽】：好，注意安全，不要喝太多酒。[企鹅笑脸.jpg]
发出去后陆羽等了两三分钟，但是对面没有再发来任何一条新消息。
陆羽轻叹了一声，步履沉重的走出莫子谦的房间，走下楼梯，一路上拖鞋的后跟不断地拍打在地面，发出脆响，回荡在空荡的别墅。
桌上的早餐有不少已经泛冷，陆羽却没有心情将它们拿回微波炉里加热。
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一口一口吃起了早餐。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一人，太阳已经转移到了天空的正中，在他的身侧投下一片明亮的光影，却连他的衣角都照不到。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陆羽的手背和被擦得光滑锃亮的桌面，还有几滴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了他的嘴角，触碰到他的舌尖。
又咸又苦。
吃完饭后陆羽利落地将碗筷和桌子收拾好，而后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裹着一件单薄的毛毯。
直到双手双脚变得冰凉，肚子再次咕咕叫起，陆羽才意识到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临近傍晚，就如莫子谦所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回来。
陆羽本来还在期待这是莫子谦对自己开的小玩笑，可知道太阳没入了地平线，屋里被不断加深的阴翳笼罩，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陆羽活动了几下被冻得僵硬的手指和有些发麻的双腿，步调缓慢地走向厨房。
他不清楚莫子谦究竟在晚上的几点才能回来，但为了让两人能够有一个美好的夜晚，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准备晚餐。
在此之前他热了热早上（其实已经临近中午）的剩饭，草草吃了几口，便按着清单上列出的晚餐餐品开始烹饪。
在陆羽将晚餐都做好后，他的心情也有所好转。
正在这时莫子谦的消息再次传了过来。
【莫子谦】：我喝了点酒没法开车，你来千杯接我吧。
陆羽笑了笑，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落地，感慨自己真是越来越多疑了。
他迅速将衣服穿好，从抽屉里取出车钥匙，箭步奔向车库，驱车前往千杯。
第107章 火葬场08 冷漠与孤独
一路上, 陆羽的表现都显得兴奋异常。
在路过一个亮着红灯的路口时，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地轻点, 嘴里还在轻轻哼唱, 是汽车播放器里放的音乐。
小鸟看着激动期盼的陆羽, 欲言又止。
如果他没记错, 这是主角对莫子谦情感转折的一个关键节点。
在此之后陆羽对莫子谦的喜欢程度, 就会在莫子谦自己的无下限摆烂中直线下滑, 直至最终果断地斩断两人最后的牵绊。
陆羽能对莫子谦这个臭渣男下头, 自然是小鸟乐得看到的。
但在这之前, 包括在今天之后，陆羽也要经历一段时间的痛苦挣扎。
小鸟舍不得看到笑意盈盈的陆羽消沉低迷的样子, 更不希望他为莫子谦那个渣滓整日愁眉苦脸。
不过眼下想这些都是无用功，为了保证任务的效果, 也是尊重陆羽的选择, 小鸟只得任由走向按原剧情发展。
很快陆羽到了千杯门口, 这天不是工作日，千杯前门的停车位上停满了车，陆羽绕着千杯转了好几圈, 才在一个距离较远的地方找到车位。
冬日的白天格外的短, 此时太阳已经被黑云吞没，就连透亮的弯月也被遮盖了几分光芒。
白得刺眼的路灯照亮着陆羽走往千杯的路，一路上的人们三三两两地成群结队, 不时传来几声肆意的大笑。
陆羽被擦肩而过的酒气熏得轻咳了一声，他将身上的外套裹紧，低着头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离千杯越近，里面的热闹景象就越发清晰。
挂在玻璃上色彩鲜艳的各种灯牌闪着刺目的霓虹灯光, 悬在人们头顶的灯球一闪一闪地打下旖旎的灯光，照亮酒吧里年轻男女们时隐时现的身躯。
即使整个千杯是大门紧闭的状态，但陆羽却能感觉到地面随着里面动感的节奏，仿佛在不停地颤动。
这不是陆羽第一次来千杯，虽然他只是来接人，但千杯里的人却不这么认为。
陆羽每次来这里接莫子谦，一路上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人搭讪，更有甚者直接上手骚扰。因此陆羽对这个地方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走到千杯的门口，陆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手握在门把手上，开门走了进去。
门一开，一股热浪混杂着音浪、酒气、香水味和喧闹就朝陆羽冲来，让他的大脑陷入了一瞬的短暂嗡鸣。
陆羽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一遍莫子谦给他的包厢号码，这一个全新的数字，和莫子谦之前常去的包厢并不一样。
见舞池里的人都沉浸在欢歌纵舞中，没有人关注门口的情况，陆羽紧绷的心情稍有松弛。
他找到了在吧台的服务生，问到了莫子谦包厢的具体位置。
按照服务生的指示，那间包厢正巧在和他呈对角线的地方，想要过去必然要经过中间热流涌动的人潮。
陆羽看着在灯光下纵情热舞的人群，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带来的口罩戴好，然后埋头冲了进去。
莫子谦也算是千杯的风云人物，身为莫子谦的男朋友，陆羽在很多人眼里自然不算眼生。
口罩虽不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但聊胜于无。
“哟，这不是谦哥的老婆嘛，又来接谦哥回家啊？”在陆羽快要走到胜利的岔口时，一个男人突然叫住了他，沾满汗渍酒水的手径直按住了他的肩膀。
感受到肩头传来的钝痛和黏湿，陆羽被迫转身。
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壮硕，穿着一件露臂背心，借着闪烁的灯光可以看到他的手臂、脖颈和脸上全是热汗。
陆羽对这个人有印象——虽然到现在他还记不住这人的名字。
印象中面前的男人就是嘴碎一点，但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他动手动脚，所以陆羽稍微放松了些。
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男人的话，然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男人见陆羽要走，赶忙大跨一步拦住他：“诶你别走啊！”
陆羽被男人抓得手臂一痛，眉心皱了一下，再转身时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你还有什么事吗？”
男人看着陆羽，对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绒服，拉链拉开，露出里面单薄的白衬衫，最上面的几颗纽扣打开，裸露出里面的瓷白的皮肤。
虽然陆羽戴着口罩，但男人仍然能透过那双清亮的双眸，看到布料之下宛若不入尘世般的洁白。
他在这个喧嚣浮躁的酒吧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对酒吧里的人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力。
男人的喉结滚动，握着陆羽手臂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陆羽这下被彻底痛到了，他眼尖的注意到男人不停滚动的喉结，和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
他鼓起勇气奋力甩开男人的手，然后拢紧衣服朝莫子谦包厢的地方跑去。
酒吧里开着暖气，此刻陆羽被迫重新把羽绒服裹紧，又小跑了一段距离，此时额头和身上已经浸出了一层汗水。
他喘着粗气慌张地回头，所幸那个男人没有追上来。
趴在陆羽头顶的小鸟担忧地伸下一只翅膀轻柔抚摸着陆羽的侧脸，扇着并不存在的小风问道：“宿主，你还好吗？”
陆羽笑了笑，主动把头歪了歪，蹭了一下小鸟的翅膀：“我没事。”
这次陆羽终于来到了莫子谦的包厢外，这里在酒吧的最深处，环境要安静许多。
因此包厢里几人的嬉笑声能清晰地传进陆羽的耳朵，在其中也有莫子谦的声音。
在听到莫子谦的声音时，陆羽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攥得发白的手指逐渐恢复了血色。
“谦哥，你对象怎么还没过来啊？”刘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抬头看了眼时间，调侃着问道。
莫子谦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这么关心他？”
刘旭被他这一眼看得起了鸡皮疙瘩，赶忙摇头否认：“我可没有啊，谦哥你别多想！”
莫子谦冷哼了一声，没有再搭话。
刘旭沉默着看了看莫子谦，犹豫再三后把他拉到身边。
“干嘛？”莫子谦不耐烦地问道。
刘旭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子谦，小羽其实挺好的，也很关心你……你、你这心也该适当地收一收了。”
其实很早之前刘旭就想对莫子谦说这个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直到今天他突然被莫子谦拉来了千杯，才知道对方是想借“情侣纪念日”戏耍陆羽一番。
刘旭听后很是震惊，问过原因后更是惊上加惊。
“谁让他上一次没来接我。”莫子谦轻飘飘地说出了原因，指的就是不久前的平安夜。
正是因为这句话，更加坚定了刘旭劝解莫子谦的决心。
他自认不是什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作为和莫子谦关系最好的朋友，陆羽对这段感情的珍视他也是全程都看在眼里。
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如果陆羽有一天放手，莫子谦往后可能就再也遇不到像他这样体贴温柔的人了。
听了刘旭突如其来的劝话，莫子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想到这种话居然会从刘旭的嘴里说出来。
莫子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心里还冒出了汩汩酸意。
“既然你那么喜欢他，那我就把他送给你好了。”说这话时莫子谦故意放大了音量，像是要宣泄什么一般。
这下成功把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成俊毅闻言饶有深意地看了眼在一旁局促无措的刘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走上前一屁股坐在刘旭身边，笑道：“旭哥牛啊，居然看上嫂子了~”
其他人见莫子谦没有阻止，也跟着附和起来。
刘旭一把拍开成俊毅的手，不耐地说道：“去去去，别瞎说！”
成俊毅撇了撇嘴，扭头对莫子谦道：“谦哥，你老婆被你兄弟盯上了，你不给点表示吗？”
莫子谦眼珠斜着扫视他们一眼，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烈酒，半晌冷冷地说道：“看上就看上呗，我又不差这一个。”
“哟~~~”周围人跟着嘘声四起，一时间包厢里乱作了一团，加厚的墙壁都抵不住他们的喧闹声。
站在包厢门口的陆羽此时已经手脚冰凉，周围的一切动静都变得模糊，只有包厢里的人声在他的耳边不断放大和回荡。
搭在门把上的手已经僵硬到忘记发抖，蒸腾在走廊里的滚滚热浪也带不走手上的刺骨寒意。
陆羽的眼眶泛红，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他的嘴唇微张，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痕迹，原先那些在心里演练无数次的说辞悉数被卡在喉咙里。
“宿主……”小鸟心疼地看着陆羽失去神采的双眸，这一刻恨不得破除自己的一切权限，将莫子谦和那帮人抹杀！
陆羽在包厢门口伫立良久，最后扭动僵硬的身体，机械般地朝远处走去。
如果只是戏弄，那么今晚把他叫过来，也不过是莫子谦恶作剧中的一环罢了。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他一起过纪念日。
陆羽是被酒吧里律动的人潮推搡出来的。
一路上他被不少人撞来撞去，接收到不少轻浮的眼神和口哨，他全部视若无睹，如同失去根茎的草苗，了无生趣。
众人见他没什么反应，渐渐也失去了挑逗的兴致，重新投入到了自己的狂欢里。
陆羽步履沉重地走出千杯，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禁不住瑟缩了一下，额上的冷汗瞬间转凉，源源不断的寒意渗入骨髓。
他浑浑噩噩地走到车位，拉开车门，凭借着仅存的肌肉记忆发动了车辆。
不等他把车开起来，手机里传来了莫子谦的专属铃声。
陆羽愣了几秒，然后缓缓地拿起手机。
他都不知道在这短暂的几秒里自己究竟经过了多少的心路历程。
是纠结、难过、痛苦和挣扎，抑或是在这些负面情绪之下，还有一丝蠢笨卑微的渴盼？
但一切的答案在他看到内容后便落定。
泪水逐渐模糊了陆羽的视线，只剩下“……不用……”“……接……”几个字眼还能看清。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泛着亮光的手机屏幕上，溅起晶莹细小的泪花，打湿了陆羽的指尖。
陆羽抽噎了几声，终究没有哭出声。
他不想让自己更加孤独。
第108章 火葬场09 强迫【慎买】
陆羽开车回到家时, 别墅里温馨明亮的暖黄灯光透过单薄的纱帘和玻璃散射出来，仿佛在欢迎房间的主人回家。
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陆羽亲手筹备了这温暖的一切，却没有接回他想要与之共度的人。
而现在陆羽还要独自面对这些, 像是嘲笑他的努力就是一个笑话。
陆羽打开房门, 换好拖鞋, 把身上的外套脱下随手一扔, 然后浑身颓然的晃荡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闪烁着橘黄灯光的吊灯悬在陆羽的头顶, 明黄的光亮此刻照在陆羽眼里是那样的刺眼, 刺得他双目好像又要落下泪来。
他长叹一声, 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已经变得干哑不堪, 像是年久失修的破风箱。
他的双眼因为流了太多眼泪，眼眶已经变得红肿, 眼睛干涩发疼。
无奈，陆羽只得起身走到洗漱台, 放出热水将毛巾打湿, 搭在眼睛上。
餐厅里的饭香透过保温罩弥漫至房间的每个角落, 客厅茶几上摆放的娇艳欲滴的花束散发出阵阵花香。
这些本是温情甜蜜的象征，此刻却成为了最锋利冷酷的刀，直插陆羽的心脏。
他早已饥肠辘辘, 却没有一点食欲, 最后还是在小鸟的耐心劝慰下，他才草草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
简单收拾了餐厅和客厅后, 陆羽便直接回了卧室，唯有睡眠可以让他短暂逃避现实的痛楚。他不是喜欢退缩的性格，但现在除了回避，他别无他法。
回到卧室, 一件充满暧昧情|欲色彩的睡裙格外显眼的躺在床的正中央。
这也是陆羽专门为了今夜准备的。
莫子谦虽然平日里对他冷淡了些，但在情|事上却十分热衷，而且称得上体贴。
陆羽还记得两人在第一次亲密接触前他的纠结，他知道莫子谦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但他自己并没有想过要在下位。
纠结了一阵后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莫子谦，没想到莫子谦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后续便是莫子谦选择了下位——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始终是强势的一方，陆羽好几次都被他弄到嗓子冒烟，双腿打颤。
要不是自己是事情的亲历者，恐怕他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上面那个。
小鸟听了陆羽的描述，回想了一下陆羽之前满身红印子，低吟呜咽的疲累模样，怎么都不能把“体贴”二字和莫子谦挂上钩。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却是以他并不想看到的方式。
陆羽看着床上的睡裙，心里却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全然没有在把它买下和放好时的羞赧与隐秘的期盼。
他不是一个对那种事非常热衷的人，但架不住莫子谦喜欢，所以这一次他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决定迈出这一步。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步刚踏出去，就这么硬生生被打了回来。
他弯腰把睡裙拿起来，随手扔进了衣柜里，然后翻身躺到了床上——他现在只想睡觉。
——
陆羽是被身上传来的燥热感弄醒的。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莫子谦放大了无数倍的脸。
紧接着陆羽感到身上一凉，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已经被莫子谦解开了大半，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早就被莫子谦掀翻到地上。
莫子谦坐在陆羽的身上神情专注地解着陆羽睡衣的扣子，从他的眸中不难看出被情|欲染上的火热。
见陆羽醒了过来，莫子谦也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笑道：“醒了？这件睡裙是你准备的？”莫子谦说着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红色睡裙。
正是陆羽睡前扔到衣柜的那件，被从酒吧回来的莫子谦翻了出来。
陆羽点了点头，抬手想把莫子谦推开制止他的动作：“子谦，今晚我不想……你先去洗澡，我给你热一碗醒酒汤，我们睡觉好吗？”
陆羽做不到能在听到那番话后完全不计前嫌地和莫子谦翻云覆雨，而且他现在的确没有心情，他现在心力交瘁，只想休息。
莫子谦却把这当作了陆羽厌恶他的信号，脸上的笑容倏地收起，将手里的睡裙狠狠地摔在地上：“小羽，你是闹脾气吗？就因为我白天没有和你一起？”
小鸟此刻很想抽莫子谦一巴掌：你**还有理了？？
陆羽沉默了片刻，不可否认他的确因为白天的事心存芥蒂，但真正伤到他的却是在酒吧那会儿莫子谦说的话和对朋友们的纵容。
但在莫子谦看来，就是他猜对了：原来自己的男朋友只是在耍小脾气。
这还不好办？
莫子谦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下撇，头低下一个小小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抱歉小羽，白天我真的是有事，和成俊毅忙了一天。”
“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我们才想着晚上先聚在一起放松放松，但不小心酒喝多了，还说了一堆胡话。”
这一招莫子谦在陆羽这里百试不厌，且百试百灵。
陆羽向来心软，尤其是对伴侣有着无限的包容，莫子谦深知这一点，也知道自己这一次做的的确有些过分，便破天荒地道了个歉。
果然，陆羽在听到莫子谦的道歉后眼神闪烁，看起来态度有了松动。
莫子谦再接再厉地抱紧了陆羽，把头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嗅闻着他颈间淡淡的香气，身体还意有所指地顶了顶：“不过我现在已经醒酒了，嗯？”
感受到坚硬的触感，耳边还有莫子谦喑哑的声线，陆羽的耳廓、脖颈和侧脸几乎条件反射般的染上了绯红。
片刻后，陆羽缓缓地抬起手搂住了莫子谦的脖子，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还小声地说了一句：“那件睡裙……我不想穿。”尽管莫子谦向自己道了歉，证明了那番话只是他醉酒后的口不择言，但陆羽还是有点小别扭。
莫子谦囫囵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悦和小遗憾，但主菜还在，他还管其他的干嘛。
他几乎是瞬间就脱掉了自己和陆羽身上的衣服，迫不及待地将陆羽拽进了火热之中。
只有旁观的小鸟看破了莫子谦的恶心嘴脸——自家单纯的小宿主完全是误会了啊！
莫子谦解释的根本就不是他在酒吧说的那番话，而是后面发给陆羽的那条不用接他的短信！他才没有反省呢！纯粹就是个**上脑的家伙！！！
陆羽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心软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莫子谦今晚就像是一只红了眼猛兽，全然不顾陆羽的任何意愿，就算陆羽到最后嗓子都哑掉了，他仍旧对陆羽的拒绝充耳不闻。
剧烈粗暴的情|事过后，莫子谦并没有像往日那样留下来和陆羽温存，也没有抱着陆羽去浴室清洗，而是径直走出了卧室，留下陆羽一人在床上小声哭泣。
陆羽的身上全是深重的红色印记，腰间被莫子谦双手箍紧的位置更是红的吓人，敏感的几处位置似乎被啃咬和磨破了皮，仅仅是接触空气都能传来阵阵刺痛。
小鸟心疼得不行，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地蜷缩在陆羽身边，用自己仅有的温暖陪伴。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陆羽会评价莫子谦体贴了，和今晚相比，莫子谦之前的确算得上体贴。
陆羽浑身无力地瘫在床上，他的全身都酸痛不已，心里更是宛若被刀割一般，痛彻心扉。
可他已经哭不出来了，或许是因为疲惫，或许是因为已经心灰意冷。
缓和了好一会儿后，陆羽才缓缓地起身走向浴室——一路上他的双腿发软，有几次几乎要摔倒在地。
草草地将身上的痕迹清理掉，陆羽浑浑噩噩地倒回床上，闭上了双眼。
——
“咚咚咚——”
“小羽？小羽你在里面吗？”
传来的敲门声将陆羽从睡梦中清醒。
陆羽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只是微微一动，身体上上下下便被牵引着酸痛起来。
“唔……”陆羽皱了皱眉，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门外人的声音他并不陌生，只是……莫子愈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陆羽扶着床沿艰难地从床上坐起，一打眼便看到了手机上传来的莫子愈的消息，和两小时前的备忘录提醒。
陆羽瞬间清醒了过来：今天是他约好要去莫子愈家的日子！
有了这个认知以后，陆羽强迫自己忍着身体的酸痛快速地行动起来，他着急忙慌地把衣服穿好，然后趿拉着拖鞋跑到窗边把窗户打开，想把房间里还残存的暧昧味道散掉。
做完这一切后，陆羽又跑到洗漱台前，确保自己身上的痕迹都被盖好后，才跑去把房门打开。
“抱歉，让你久等了。”陆羽低头小声地说道，声音还很沙哑。
莫子愈顿了顿，他几乎第一时间就闻到了房间里的古怪味道——尽管陆羽已经喷过清新剂。
但他能看出陆羽的心情并不好，于是佯装无视地跟着他走了进去，笑着说道：“没事。”
莫子愈跟在陆羽身后，很快又发现了新的不对——对方的走路姿势有些奇怪，看上去有些一瘸一拐。
顺着陆羽的双腿向下，莫子愈眼尖地看到了印在他脚踝处的一个暧昧红痕。
“……”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莫子愈很快就明白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有了这个答案，再仔细观察整个房间，不难看出每一处都充满了被刻意打扫过的痕迹。
莫子愈难免心里有些发酸，通过以往的朋友圈，他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前后一结合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在莫子愈看清陆羽那双红肿的双眼后，他又敏锐地意识到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想想也是，如果那真的是一个美好的夜晚，莫子谦怎么可能不会留下来？
“小羽，你……”想到这，莫子愈看着陆羽摇晃不稳的背影，快步走上前，想要制止他忙碌的行动。
不等莫子愈把话说完，掌心里传来的滚烫刺得莫子愈心里一紧。
他顾不上陆羽的微微挣扎，动作略微强硬地把陆羽拉着转身面向自己，大手覆上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莫子愈皱着眉紧张地说道。
第109章 火葬场10 分手倒计时：照顾
“你发烧了！”
莫子愈紧张地看着陆羽, 掌心不断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不正常的温度，烧得莫子愈心慌。
陆羽此时已经听不清莫子愈说话了，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火炉, 头脑又热又涨, 全身又酸又痛。
透过模糊的视线, 他隐约看见莫子愈的嘴唇张张合合。
他蹙紧眉心, 努力想要听清莫子愈说的话, 耳孔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所有的声音都被打上了一层厚纱, 听不真切。
莫子愈原本在他看来过分炽热的体温此时成为了最好的解热剂, 让他忍不住将自己瑟缩着靠近，去汲取那一点“冰凉”。
见陆羽有意无意地贴蹭着自己, 莫子愈却生不出一点儿旖旎的心思。
他一把将陆羽抱起来，把他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
“嗯？”感受到“大冰箱”的远离, 陆羽茫然地睁开眼, 肢体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 抓住了莫子愈的手臂。
不过因为生着病，陆羽的力气不大，就像小猫的尾巴轻轻扫过指尖, 柔柔的, 痒痒的，却能轻易地把人留住。
莫子愈看着陆羽无意识蹙起的眉心，他的眸中盈着水光, 看起来对自己的“离去”感到很委屈。
他无奈地笑了笑，弯下腰轻柔地抚摸着陆羽的头发，温声道：“你先安心休息，我不会走。”
“我是看你的体温太高了, 想着去准备点东西给你降温，顺便煮点粥。”
说到这莫子愈意有所指的轻轻拍了拍陆羽已经瘪下去的肚子，眼中带着几分心疼和对另一人的怒意：“你还没吃早饭吧？”
陆羽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肚子里的空荡，他聚精会神努力地听清莫子愈说的话，而后缓缓点了点头，沙哑着嗓子道：“麻烦你了。”
莫子愈笑了笑，指腹轻抚陆羽的脸颊：“不麻烦。”顺手帮陆羽盖好了被子。
临走前，莫子愈还特意去把大开的卧室窗户关上了。
等莫子愈离开了房间，陆羽的意识稍加清醒。
他艰难地转身，久久注视着虚掩的门口不语，直到眼角传来一阵湿滑的触感，他才恍然地眨了眨眼。
陆羽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湿润的眼角，自嘲般的笑了笑：他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
他伸手抽出一张床头的纸巾擦拭眼泪，然后重新仰躺回去，这一动作牵动着大腿传来阵阵酸胀感。
陆羽这才想到自己身上还带着属于莫子谦的粘腻，让他的脸“腾”地一下爆红。
他估算了时间，觉得应该能在莫子愈回来前冲洗干净，便赶忙下床，顾不上身体的酸痛，快步走进了浴室。
沿途他看到了几张被蜷成暧昧形状的卫生纸堆在垃圾桶旁，还有几件没被他收好的、昨晚被莫子谦脱下来扔到地上的衣服。
“……”
陆羽觉得以莫子愈的眼力一定看到了这些东西，尤其是那个显眼的垃圾桶和它周围的纸团，加上卧室里还没完全散去的暧昧气味……
陆羽无力地蹲下在原地捂着脸，此刻无地自容的羞意彻底盖过了发烧的燥热，让他的脸变得更加滚烫。
但他又对莫子愈十分感激，即便这样对方仍然选择留下来照顾他，并好心地没有提及这些。
思及此陆羽不再懊恼，他站起身拖着羸弱的身体走进浴室，简单冲洗掉身上被留下的已经干掉的痕迹，换好衣服后重新躺回了床上。
陆羽注视着惨白的天花板，除了从楼下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周围的一切安静得针落可闻。
这让陆羽的思绪禁不住再一次飘远。
昨晚的莫子谦比往昔的任何一次都要粗暴，他听不到陆羽疲累的哭吟，更是对陆羽的苦苦哀求充耳不闻。
这样的莫子谦让陆羽第一次产生了发自心底的恐惧，让他无法自控地想要逃离。
感性在告诉他这不过是一场有点粗暴但属于情侣之间的情|爱之事而已，可理性却在警告他，你们现在已经和陌生人无异。
陆羽并不介意粗暴的情|事，可前提是他需要感受到爱。
很明显，莫子谦近期的所作所为并不能证明这一点。
于是陆羽试着逃离这样令他陌生和害怕的莫子谦，但没等他挪动一下，莫子谦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图。
这样的举动引得莫子谦更加愤怒，以至于后续陆羽的双手或双腿总有一个是被莫子谦死死钳制住的，力道之大直到现在还没完全消红。
“宿主，宿主！”小鸟焦急地呼喊着陆羽的名字，甚至记得用自己坚硬的鸟喙轻戳陆羽的手背。
陆羽蓦地睁开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搭在肚子上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额上布满了冒出的虚汗。
“小鸟，我……”陆羽精神有些恍惚，张了张嘴，一时失语。
小鸟飞到陆羽眼前摇了摇头：“没事的宿主，你现在就按莫子愈说的好好休息，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他知道一定是昨晚的事给陆羽留下了一定的阴影，但现在不是旧事重提的时候，这只会让陆羽更感到压力。
在小鸟的温声安慰下，陆羽逐渐冷静了下来，后知后觉的疲倦和困意席卷而来，他的呼吸渐渐平稳，陷入了梦乡。
楼下，莫子愈将温好的热水和毛巾准备好，然后走进了厨房。
莫子愈掀开锅盖，见粥还没煮好，便准备先把其他东西搬上去，顺便给陆羽测测体温。
他将体温计放进口袋里，端着水盆和毛巾走上二楼，轻轻推开了陆羽卧室的房门。
“小羽？”莫子愈轻声道，但是没人回应。
莫子愈心下一紧，加快了脚步，在看到在床上熟睡的陆羽时才松了口气。
他把水盆放好，将毛巾用热水打湿拧干，放到陆羽的额头，然后拿出体温计给陆羽测了体温。
在此之前莫子愈没有照顾过别人，莫父莫母的身体都很硬朗，甚至现在都保持着每天锻炼的习惯，莫子谦整天在外鬼混，也轮不到他操心。
所以头一次照顾人，还是照顾心上人的莫总做这些动作时透露着生疏和局促，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不过小鸟还是很满意，在心里默默给莫子愈的表现加了分：不愧是宿主的天选对象！有了这个觉悟，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学嘛！
按照这样，他觉得这个世界的莫子愈还是有机会追到陆羽的，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个世界的陆羽也渴望着这样的温暖。
做完这一切后，莫子愈轻手轻脚地在陆羽的床边坐下，看到陆羽被打湿的发尾，顺着水珠滑动的方向看到他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
一抹刺眼的红在莫子愈眼前绽开。
尽管早已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但莫子愈的心里还是十分不爽，只是这种醋意现在被更强烈的愤怒所掩盖，让他想把莫子谦揪回家打一顿。
他又看了看床边的垃圾桶和地板，果然，垃圾桶周围的纸团已经被拾回了桶里，地板上杂乱的衣物也被搭回了椅背。
莫子愈轻叹一声，指尖轻触陆羽泛红的眼尾，心间胀痛，他不敢想象陆羽是怀着何种心情收拾这些东西的。
在他睁眼时看到身边空无一人时，在他听到门口传来自己的敲门声时，他是多么的恐慌和无助。
甚至这种恐慌的情绪，可能从昨晚就……
“嘀嘀嘀——”
体温计刺耳的提示声打断了莫子愈的思绪，他赶忙把它拿出来关掉，确认陆羽没有被惊醒后看了看显示屏上的温度示意——38.1℃。
这个结果让莫子愈稍微轻松了些，至少不是高热。
估算着粥也该煮好了，莫子愈把陆羽身上的被子盖得更严实了些，然后出门走下了楼梯。
莫子愈走进厨房，把煮粥的开关关掉，想着让陆羽多睡一会儿，便没有把粥舀出来，免得等会变冷。
“嗡嗡——”手机震动带动桌面的同频震颤，莫子愈走过去拿起手机，是他联系的医生打来的。
“陈叔。”莫子愈接起电话说道。
“嗯好，您路上小心，快到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我提前去接你。”
“没事的，不麻烦。”
莫子愈挂断了电话，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估计等人赶到还得有十来分钟的时间。
莫子愈在第一次下楼时想找些治疗发烧感冒的药，但并没有找到。
现在的冷天带着陆羽出去奔波也非上策，于是莫子愈便打给了和莫家关系匪浅的家庭医生——陈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房门外传来车门被关的声音。
莫子愈赶忙起身走到房门口打开门，迎面碰上了正欲抬手敲门的陈叔。
“……你的耳朵倒是灵。”陈叔看见莫子愈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着打趣道。
莫子愈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接下了陈叔的调侃。
“你说的人在哪？”陈叔跟着莫子愈进了屋，转身问道。
莫子愈伸手帮陈叔拿下他背上背的沉重背包，把它挂在自己的肩头：“陈叔你稍等，我去厨房拿上东西就带你上去。”
说罢，莫子愈快步走进厨房端出还温热的粥，顺便给陈叔倒了一杯温水。
“陈叔，您跟我来。”莫子愈将水杯递给陈叔，带领陈叔走上了别墅二楼。
陈叔跟在莫子愈身后，看着他手里端着的还在冒热气的热粥，又看了看他身上系着的围裙，眼珠转了几转。
属于老一辈的敏锐让他察觉，楼上那人于莫子愈而言绝对不简单。
——
此时的陆羽也是刚醒不久，莫子愈轻轻推开门时他靠坐在床头对着从额头掉下来的毛巾发呆，听小鸟绘声绘色地给自己描述莫子愈刚才照顾他的画面。
不可否认，陆羽听了之后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稍稍弥补了他内心痛苦难过的一角。
“陈叔，小羽可能还在睡觉。”莫子愈轻轻推开房门，对陈叔低声道。
陈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拍了拍莫子愈的肩膀，笑着点了点头。
“……子愈？”陆羽听到门口的声响后，把毛巾放好，下床走了过去。
见陆羽醒了，莫子愈赶忙走上前：“醒了？快回床上，穿得这么少冻着怎么办？”
陆羽眨了眨眼，鼻尖动了动，眼神下移到莫子愈手里端着的碗上。
莫子愈哑然失笑：“你先回去躺好，这粥是给你煮的。”
陆羽这才乖乖地坐回床上，还自觉地把被子盖好，然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莫子愈。
本来他还不觉得很饿，但莫子愈熬的粥实在是太香了，肚子几乎是瞬间就“大叫”了起来。
莫子愈被陆羽晶晶亮亮的眼神看得心软，但还是止住了想要亲手喂他的冲动，把碗递给了陆羽：“慢点喝，小心烫。”
“子愈啊，你这……不给我介绍一下吗？”看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被遗忘的陈叔清了清嗓子，调侃道。
陆羽的身体一颤，这才发现莫子愈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他看上去儒雅随和，脸上带着淡淡的细纹，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里提着一个药箱。
听语气，应该是莫子愈的熟人。
莫子愈回头，朝陈叔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对陆羽道：“小羽，这位是陈叔，我拜托他来看看你的发热情况。”
陆羽点点头，冲陈叔笑了笑：“陈叔好，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陈叔脸上的笑意更大了，连连摇头，对温柔礼貌的陆羽很是喜欢：“没事，这有什么麻烦的。”
“……”
莫子愈看着陈叔脸上的慈爱笑容，总觉得他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第110章 火葬场11 分手倒计时：最后一步……
趁着陈叔给陆羽看病的时间, 莫子愈并没有继续留在卧室，而是再次来到了楼下的厨房。
给陆羽查看病情不可避免地会看到陆羽身上显眼处的红痕，莫子愈清楚陆羽并不希望有人看到这些, 特别是他这个莫子谦的家属。
在心里不可遏制地又锤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渣弟弟一回, 莫子愈全身心投入到了午餐的筹备中。
经过上午这么一折腾, 等莫子愈再次注意到时间时就发现太阳已经挪移到了正上空。
生着病的陆羽不适合大冷天在外面到处跑, 陈叔也是刚奔波过来, 思来想去莫子愈便决定亲自下厨, 下楼时还特意同陆羽、陈叔说了一句。
虽然只有三个人, 但午餐的准备却丝毫不得马虎。
莫子愈打开冰箱, 眼神迅速锁定在陆羽最喜欢的瓜果蔬菜上，精准无误地把他们挑选出来。
这些菜的烹饪方式莫子愈早就在自家厨房里演练了无数次, 说是烂熟于心也一点不为过。
很快他就将菜品洗好切好，综合考虑陆羽和陈叔的口味, 在心里决定了最终的菜品清单。
做好后莫子愈重新走上二楼, 他总觉得陈叔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微妙, 担心他会对陆羽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不等他走到门口，陆羽的卧室门就被打开了。
看到透过敞开的门缝泄出的阳光，莫子愈条件反射地开口：“小羽……陈叔？”
在看清开门的是陈叔后, 莫子愈赶忙转了口风, 心里莫名升起了几分心虚的情绪。
陈叔轻轻地把门关好，眼神凌厉地转向莫子愈，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意味, 像极了抓包自家孩子背着自己偷摸做坏事的模样。
这一瞪让莫子愈不自觉地把背挺直了，犹豫着开口问道：“陈叔，是小羽的病很严重吗？”
如果病的严重，莫子谦在他这里可能就不是断掉零用钱和挨一顿打这么简单了。
听到这个问题, 陈叔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紧接着露出的是一副“你自己都不知道？”的表情。
可惜这些都没有被向来擅长捕捉情绪的莫总发现，陈叔长久的沉默在他看来就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想。
莫子愈咬了咬牙，顾不上等陈叔的回答，就准备直接往陆羽的卧室里冲。
陈叔见状赶紧拉住他：“子愈你干嘛去！小羽喝了药正在休息呢！”
莫子愈回头看向陈叔：“您刚刚一直没说话，我还以为小羽……”
“哼。”陈叔盯着莫子愈看了一会儿，而后冷哼一声，“真要这么担心，昨晚你怎么不知道体贴小羽一些？”
“昨晚？”莫子愈一脸疑惑，昨晚他还在靠着第二天就能和陆羽见面这唯一的念想，在公司里废寝忘食地加班呢。
陈叔拉着莫子愈来到了距离卧室门口较远的楼梯口，小声道：“我都问过了，小羽发烧肯定是因为昨晚去酒吧出了汗，又没等汗干了就出门，被冷风一吹着凉了。”
说到这陈叔握起拳轻轻锤了莫子愈的肩膀一下：“你说你平时那么稳重，怎么在那种事上就那么猴急呢？”
“小羽都说自己不舒服了，你还拉着人家做，本来就着了凉，他要是不发烧才怪！”
“还有，你昨晚去酒吧做什么，我记得你最近工作还挺忙的吧？”
陈叔的连环问一镖接一镖的打下来，打得莫子愈措手不及，起初都云里雾里地不知道陈叔在说什么。
但很快他就抓住了几个关键词，结合陆羽和莫子谦正在谈恋爱的这层隐藏关系，弄清了陈叔说的事情原委。
简单来说就是，陈叔误以为让陆羽去酒吧接、缠着陆羽“闹”了一晚的人是他。
他这个哥哥替莫子谦背了锅。
莫子愈哭笑不得，尤其是看到陈叔还在一脸严肃地提点他，语重心长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倒是有几分之前教育莫子谦的风采。
等陈叔把话说完，莫子愈笑了笑，回答道：“陈叔，您误会了。”
陈叔愣了一下，皱了皱眉，等莫子愈把话说下去。
“我……我现在和小羽只是朋友关系，小羽现在的男朋友是子谦。”莫子愈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连用了两个“现在”，但凡细心一点的人都能察觉到这其中的微妙。
陈叔挑了挑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拍了拍莫子愈的手：“我就说呢，你这个大忙人怎么可能去酒吧。抱歉啊子愈，是我误会你了。”
莫子愈摇了摇头，更让他在意的是陈叔说的昨晚的事。
要说不好奇肯定是假的，但莫子愈终究问不出口，无论是念及陆羽现在的心情，还是陆羽和莫子谦现在僵持的关系。
陈叔的这番话彻底解开了莫子愈对昨晚的好奇与疑惑，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会追求陆羽的决心。
陆羽是一个柔软的人，但绝不是会任人拿捏的性格，这一点莫子愈从一开始就知道，比莫子谦更加清楚，所以他确定陆羽不会任由这段折磨的关系持续太久。
另外让他比较惊讶的就是他没想到陆羽竟然在情|事中是上位，这倒是他自己的刻板印象了。
极其擅长在事关陆羽的事情上反思的莫总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从现在起就要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争取将来能有一个好的表现。
陈叔看莫子愈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琢磨了一下莫子愈刚才的回答，挑了挑眉：“子愈，你是不是喜欢小羽？”
莫子愈身形一顿，旋即立刻看向陈叔，对方的眼中分明是笃定的神色，根本不给莫子愈解释的余地。
莫子愈的嘴唇张了又合，最后化作一声无奈地叹息：“是。”
“我就知道。”陈叔轻叹一声，拍了拍莫子愈的肩，倒是没有责怪他。
实不相瞒，按陈叔的想法，他也觉得陆羽和莫子谦不合适——陆羽和莫子愈合适与否暂时另说。
他是看着莫子愈和莫子谦兄弟俩长大的，曾经的莫子谦表现出的伶俐聪明不比莫子愈少，甚至小时候的莫子谦更阳光活泼，也就更容易讨人喜欢。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潜藏的变化随时间显露，等到陈叔有所察觉时，莫子谦就已经成为了捣乱生事、不务正业的纨绔。
莫家人和陈叔都尝试过将莫子谦拉回正轨，软硬兼施，但于事无补。
渐渐地，陈叔便不再对莫子谦抱有希望。
尽管他最初也并没有奢望莫子愈和莫子谦能够“成龙”，他只是希望这两兄弟能走上更广阔的天地，自由快乐而已。
直到现在，陈叔和莫子谦的交流几乎为零，只在和莫子愈保持联系。
同陆羽只是简单的几句交流，人生阅历丰富的陈叔就看出了陆羽是一个优秀善良的人，而莫子谦绝不是这人的良配。
但有关私事，外人不能多言。
陈叔再次拍了拍莫子愈的肩膀：“子愈，我相信你做事有分寸。”
莫子愈看了陈叔一眼，半晌勾起嘴角笑了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陈叔。”
——
“谦哥，快喝酒啊，别让哥几个扫兴！”成俊毅伸出胳膊搭在莫子谦的肩膀上，醉醺醺地劝道。
莫子谦瞥了他一眼，满身的酒气让他不自觉地撇了撇嘴，往另一边挪了挪屁股，但还是在众人的起哄下喝下了斟满的酒液。
但这丝毫没有缓解莫子谦内心莫名的烦躁，反而让他更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溜走，自己却连它在哪都找不到。
稍微细心些的刘旭凑上去，在莫子谦耳边问道：“是不是小羽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莫子谦顿了顿，而后含糊道：“没什么事，喝酒。”说着把桌上的酒杯塞进刘旭手里，直接越过了这个话题。
刘旭猜得不错，莫子谦最近发现陆羽好像变了。
他仍然会为他做一些可口的饼干点心，偶尔下班了会去学校里看他，时不时发关心他的信息，但莫子谦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就像有一层无形的纱将他们隔开，让莫子谦逐渐无法看清陆羽的表情和内心。
这一切的转变都是从纪念日结束的第二天开始的，那天早上莫子谦专门起了个大早溜了出去，结果眼巴巴等了一天都没等到陆羽的一条消息。
他觉得陆羽是在和他生闷气，但他心里也有不爽。
明明平安夜那天就是陆羽把他忘了，纪念日那么美好的夜晚陆羽还在不停的推拒，这换做是谁都会不高兴吧？
本来莫子谦打算在陆羽找他道歉时原谅他，顺理成章地把这两件事一起翻篇，可没想到陆羽压根就没和他再提起过这两件事。
刘旭看着莫子谦心事重重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没有再开口。
他没有棒打鸳鸯的喜好，莫子谦对他确实不错，但陆羽对他也不差，一直都是客客气气，还会专门给他们这些莫子谦的朋友准备点心。
两个人的事还是交给两人自己处理最好。
——
莫子谦愁眉苦脸的模样也被陆羽和小鸟看在眼里。
小鸟支起两个小翅膀叉腰，气鼓鼓地说道：“现在知道难受了？早干嘛去了！蠢蛋！垃圾！”
陆羽哭笑不得，拿起一块小饼干塞进小鸟的嘴里：“好啦，别生气了。”
小鸟一口咬下饼干，发出巨大的咀嚼音，虽然没再指责莫子谦，但那生气的架势，仿佛他嘴里嚼的不是饼干，而是莫子谦的尸|体。
吃完饼干后，小鸟跳到陆羽的手边来回蹭了蹭：“宿主，那件事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陆羽愣了一下，手猛地握紧，随即点点头，眼神中蕴着复杂的情绪，缓缓开口：
“嗯，也……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