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这件事听起来甚是诡异，偏偏沈照问的就跟她出门玩了一趟似的。
“009，我怎么感觉沈照这么淡定啊？”
009没有回答她，只留了一串冰冷机械的声音，说在副本中受到了冲击，正在维修升级，虽是如此，但任务还是会时不时发送的。
宋舟舟的心情更差劲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好不容易解脱之后又要重新回来当牛马，老板还变得冷酷无情了。
尤其是她还一肚子问题。
009没说自己什么能修好，但好在后面的剧情也不需要系统的帮助了，宋舟舟乐观的想到。
饶是百般劝慰自己，宋舟舟的心情还是十分差劲，这种坏心情使她有些持续性的迟钝。
宋舟舟很少会有类似悲观的情绪，一旦有了便很容易钻牛角尖。
在这种悲观情绪的趋使下，她甚至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甚至生出了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沈照陪她坐在院子里的青石板凳上，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宋舟舟失神地看着他院子里的翠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被他杀死的那几次，就好像是她真切经历过一样。
如果沈照就是沈灵均的话，那她是宋锦吗？
可惜009如今成了冷冰冰的派任务机器，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剧情就是假的呢，所以她之前可能不止一次攻略过沈灵均，但无一以失败告终。
在副本里宋舟舟被他杀死了二十一次。
所以她并不是二十二岁了，而是因为这是她第二十二次攻略沈照，可她为什么要执着于攻略沈照？
那葛小翠呢，她又知道些什么？
宋舟舟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抹掉了之前的那些记忆，她记不清自己之前都攻略过谁，做过什么任务。
但这一切到底是她的猜测，她只能先等着009恢复了再询问这件事。
宋舟舟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她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就要对着自己的掌心划过去。
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沈照握住她的手腕，眼中满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宋舟舟也不执着，顺着他的力气将手臂垂下，问：“沈照，你变得好奇怪啊，可你刚刚不是要杀我吗？”
“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你又要寻死？”
沈照的一只手紧紧攥着她，面若寒霜，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方才在想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宋舟舟甚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大反派这模样倒是稀奇极了，她将自己的手抬起来，示意道：“你这样倒是稀奇，如此紧张做什么。”
“沈照，你在副本中杀了我那么次，其实可疼了，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这句话像烫到了沈照一样，他松开宋舟舟，一时不该如何回答。
看他窘迫的模样，宋舟舟装不下去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说：“逗你玩呢，都是假的，我才不记仇呢。”
沈照喉头一滚，将未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宋舟舟抚摸着手腕处的疤痕，有些惆怅地想着之后的任务该怎么完成，她又叫了009几声，问它能不能查到现在任务的进度到哪了。
可惜009成了出厂状态，一问三不知，变成了傻子。
那还玩个屁啊！
宋舟舟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次发布任务的时候多注意一下了。
“啊，对了！沈照沈照，你什么时候给我解的毒啊？”
宋舟舟歪着头很是雀跃。
“忘了。”
宋舟舟扁扁嘴，嘁一声：“才怪。”
“宋锦，”沈照忽然喊她，声音很平缓：“你在睡着的时候除了没有生命特征，还不受外界伤害。”
这家伙还真是顾及她的心情，她那时候可是真真切切死了，魂儿都出窍了，到了沈照嘴里就成了睡一觉。
沈照又问：“在你睡着的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你一直守着我？”宋舟舟捕捉到什么，眼睛亮亮的看他。
沈照不自在的动了动，伸出一根手指将抵住宋舟舟的额头，将她推得远了些，语气淡漠：“不许自作多情，是师父担心你。”
“哦。”宋舟舟哼一声，拖长音道：“果然还是乔姐姐对我好呀！”
“沈照啊，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关系更进一步了吗？”
宋舟舟今晚过于活泼了，沈照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在他还没有想清其中缘由的时候，宋舟舟忽然伸出了手。
她冲沈照笑着，一根小拇指弯了弯，说：“如果，你现在将我当朋友的话就拉个勾吧。”
沈照不动，宋舟舟也不收回去，两个人不知在僵持些什么。
“我告诉你，我是为了师父。”
沈照最先败下阵来，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手来，宋舟舟大力的勾着他摇了摇，笑的很开心。
这份开心发自内心，沈照虽不知她高兴什么，但在这样的氛围下，他也莫名感到一丝舒心。
宋舟舟双手捧在一起放在脸侧，满眼知足：“还是我乔姐姐最好了！沈照，我们既然成了朋友你就不能再杀我了，知道吗？”
沈照忽然没那么开心了，他看向宋舟舟，问：“你方才向我示好，单单只是因为怕我？”
“当......”
“算了，不重要。”沈照急急打断他，又冷声道：“还没说你去哪里了。”
“我就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有一只十分漂亮的凤凰，就是这死鸟的脾气不好。”
“鸟？”
“可不是嘛！虽然这鸟很缺德，但那张脸实在太好看了，他的头发和眼睛跟你的左眼一样，是葭灰色的。”
宋舟舟撑着下巴笑，一脸的花痴向往，不知思绪发散到了何处，她又大言不惭的问：“你说，这鸟该不是我之前惹下的情债吧？”
沈照听不下去了，打断她的白日梦：“进入万青山之前，你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会见到凤凰这种神鸟。”
他说完又默默补充一句：“裴惜楚也不可能带你去见凤凰的，他没那本事。”
“不一定吧，裴大哥以前可是修仙界的翘楚呢，厉......”
宋舟舟忽然意识到什么，她转头看了一眼沈照黢黑的脸色，立马改口：“厉害个毛线啊！对，他没见过。”
沈照冷哼一声，语气倨傲：“那是自然。”
宋舟舟听后期待的看着他：“沈照，你是不是见过啊？”
“当然没有。”
沈照理不直气也壮，不知道在骄傲些什么，宋舟舟暗自翻了个白眼，说：“也有可能是上辈子的事，说不定我是个什么仙女呢！”
“你倒是风流，一会裴惜楚，一会沈灵均，现下又牵扯进了什么凤凰鸟。”
不知为何，宋舟舟听出了点酸味，她眨眨眼，指向他：“你不就是沈灵均吗？”
沈照忽的愣住，一祯祯画面转瞬即逝，最后定格在了一棵树下，宋舟舟穿着大红嫁衣躺在他怀里死去的画面。
“我确有一表字灵均，可我不喜欢。”
宋舟舟挠挠头，摆摆手说：“反正就是个名字而已啊，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还叫你沈照好了。”
沈照抿抿嘴，问：“你当真喜欢沈灵均？”
“喜欢他不就是喜欢你吗？”宋舟舟拒绝回答，反问他：“你觉得呢？”
沈照冷脸，语气弯酸：“你的情债，我可不清楚。”
“我还是觉得，有件事需要试一试。”
宋舟舟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趁沈照不注意拔掉了他头上发簪。
沈照的掌心一痛。
“流血了。”宋舟舟将手心伸到他面前晃了晃，眼神狡黠：“能为我包扎一下吗？”
沈照回过神来丢给她一条干净的手帕，生硬道：“我不会。”
宋舟舟不恼，自顾自地包扎好伤口后盯着竹子发呆，像一只蔫了的黄鹂鸟。
她突如其来的沉默，笑也不自然了，就像强撑着欢喜的人忽然卸下面具，展露出疲态。
血染红了那方手帕，沈照烦躁的啧一声，转身不再看。
可他越想忽略，掌心的疼就越要提醒他。
于是沈照冷着脸抓住宋舟舟的手，为她上了金疮药，包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干嘛这么看我，别误会，我就是怕师父觉得我在欺负你。”
“哈哈哈哈，沈照你也有今天！”
宋舟舟鼓着脸，忍不住笑出来，她伸出手比划两下，得意道：“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宋舟舟一直都很奇怪，她在自己的记忆中好像突然就出现了，然后花蝴蝶似的围在裴惜楚存身边，要么就是尖酸刻薄地往师父跟前凑。
一个娇养的大小姐，是怎么来到万青山的？
为了裴惜楚。
那自己呢，她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幻境中经历的都是假的吗？
是的，宋锦不止一次说过是为了裴惜楚，哪怕沈照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
她跟师父一样都喜欢裴惜楚，想到这里，沈照只觉得愈加烦闷。
“主线任务下降，当前进度为20/100。”
宋舟舟：？？？凭什么啊！
她立马转身看着沈照，认真道：“少爷，小的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沈照别过头去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自然：“没有。”
行了，肯定是不高兴了。
“宋锦，你是什么时候感知到疼痛的，你为何要自杀，为何失去了生命特征还活着？”
听听，听听，都叫宋锦了还说没生气呢，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别扭。
宋舟舟不跟他一般见识，保持微笑：“后面的副本里就感受到了，所以每次死亡我都能切身体会那疼痛。”
“对了，你为何要种下同心结？”
“不要说是因为乔姐姐。”宋舟舟先一步将他的说辞否定，目光如炬。
于是沈照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说辞：“我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同心结是，之前也是。”
宋舟舟知道他口中的之前，是新生副本里杀她的那次，蓦地冷静下来，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又问：“因为知晓我没有痛感，是怕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吗？”
沈照没有否认，就又听见宋舟舟言辞尖锐：“可是你杀了我。”
“是。”
他承认的痛快，平静的剖析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话令人胆寒：“但我杀不死你。”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也许下次就不一定了。”
宋舟舟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毫不在乎的模样让沈照有些不安，就像被一只手捏住心脏，溺在水里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没有下次了，你说出来后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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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真好。”
沈照缓缓蹲下去，将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散落的发丝拂在她的掌心，宋舟舟被那样一双美丽的眼睛注视着，忽然就起了逗弄人的心思了。
她靠近沈照，在两人鼻尖即将相触的地方停下，柔柔的声音充满了魅惑，她说：“好吧，秘密就是，我们上辈子是拜过堂的夫妻。”
沈照的心脏怦怦跳着，怔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捂住耳朵，面上依旧保持着漠然，斥责她：“你认真些。”
“我说真的啊，上辈子我是海乐安，你是沈灵均，你还抢亲了呢，忘了吗？”
沈照心头一跳，还是说道：“那不是假的吗？宋锦，我没有之前的记忆，自睁眼就在万青山，是师父救了我。”
“那不是假的，沈照，我真的经历过，你我之间确实有过一段情。”
沈照有些羞赧，方要说什么，就又听她说：“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
“所以你现在移情别恋了，喜欢裴惜楚了？”
“自然不是，还要我说几次啊。”宋舟舟有些嫌弃的扫视他一圈。
“我经常会梦到了一个地方，梦中的有个女子，我唤她‘师父’。”沈照生硬地转了话题，抿嘴道：“可我已经有师父了，你说，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又是真是假？”
什么真的假的，宋舟舟的心思全然在吃瓜上。
她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目光带了些鄙夷：“没想到啊沈照，你居然还搞替身这一套！”
“哈？”沈照彻底懵住了。
“不是，你这人设很难评啊……你要是不喜欢乔冬月，还一副狼崽子样，别是要当个渣男了吧？”
“宋舟舟！你在说些什么，我看你该去治治脑子了！”
这人简直正经不过三秒！
沈照咬牙切齿地出声，他颇为头疼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也跟发了神经一样为何将这些话说给宋舟舟听。
“血液和灵魂相连，我记得师父的血，跟乔冬月的一样，但我从未在你身上有相同的感应，所以我不知幻境中是真是假。”
沈照又问她：“你可知乔冬月为何要来到万青山？”
“为何？”
“因为执念，她同我一样，在找人。”
“乔姐姐在找谁？”
“一条龙。”
“哈？”怎么越来越抽象了。
沈照点到为止，对宋舟舟说：“我的意思是，我的记忆可能出现了偏差，想让你帮我恢复记忆。”
“我？”
宋舟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油盐不进：“我能有什么办法，说不定乔姐姐就是你师父呢。”
“宋锦，你可有什么执念？”
宋舟舟眼神飘忽，说：“不知道。”
“你我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虽然不知晓你是如何来万青山的，但总不能真的是为了裴惜楚吧？”
宋舟舟能说是吗？
必然是不能的，按理来说，是因为沈照这家伙来的万青山啊！
这样想着，她挺直了腰板，说：“当然不是。”
沈照心情好点了，接着说：“我并未注意你是何时来的，只是某一日你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记忆里，我的记忆里也记载了很多你的事，但都令我无比厌恶。”
他这几天想了很多，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这一切乍一看很合理，可又有很多漏洞，宋锦，我们可以合作。”
宋舟舟内心腹诽，或许真的能指望他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
“那你为何不找乔冬月，找裴惜楚？”
沈照抬头看她一眼，抿嘴：“我问过师父，可她转头就忘了，她只说是来找龙的。”
“至于裴惜楚，我很讨厌他。”
不给宋舟舟拒绝的机会，沈照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眨了眨眼睛，示弱道：“姐姐不是说我们是夫妻吗，你我之间要比旁人亲密才对。”
“打住，是前世的夫妻，你是我前夫。”
宋舟舟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反驳，但又觉得哪里奇怪。
“呵，好，是前夫。”
沈照勾着唇，将自己放低姿态，他蹲下身，仰头蛊惑着宋舟舟，恰巧一阵风吹过，将两个人的衣襟纠缠在一起。
翠青的竹叶落在她的头上，沈照很是温柔的替她摘掉，眼中的期盼着她回答。
小变态这幅样子可不常见，宋舟舟承认自己是个很肤浅的人。
“那好吧。”
“主线任务好感度上升，当前进度为30/100。”
“三十！！！”宋舟舟惊呼一声跳起来，居然涨了这么多！心中了然，原来只能顺毛撸啊。
她转身抱住了沈照，拍了拍他的背，笑的真心实意：“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你放才说什么三十？”
达到目的，沈照拉开她，不重不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十分嫌弃：“哈喇子要流出来了。”
“我是说，三十两成交！”
趁着大反派心情好，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宋舟舟眼神飘飘忽忽的落在他腕间的金镯上。
沈照闷笑一声，将自己的镯子摘下来套在她的手上，学她的样子伸出小拇指，眼中另有深意：“舟舟，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他紧盯着宋舟舟的脸，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你喊沈灵均，我并不讨厌。”
宋舟舟咽了咽口水，忽然有些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