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荷懒洋洋抬眼,一道冰蓝色的屏障凭空出现,轻松挡下。神明的神力并不止于对轮回的服务,许多神明都有各自的衍生法力。荔娅是火,束荷是冰。
荔娅持弓悬在上空,那双绿眸正燃烧着杀意。
束荷眉眼间凝着不化的寒雾,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红衣神明,没有太惊讶,毕竟伯蒲早就预测到了。
“新来的?”
“少废话!”弓弦在她手中绷紧如满月,火焰凝聚的箭矢发出危险的嘶鸣。她瞄准入口波动的中心,动作干净利落,带着西戎勇士特有的狠厉与精准,没有半分犹豫或花哨。在她被人间恨意扭曲神智的眼睛里,束荷是敌人,是需要驱逐的对象。
束荷轻轻侧身,那箭便擦着她的衣袖而过,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脾气倒是不小。”束荷指尖凝聚起一点蓝光,“看来需要冷静一下。”
荔娅即将松开弓弦的刹那,束荷那点出的冰蓝色星芒,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在荔娅视野中瞬间放大。
无数重叠在耳边的战场嘶吼、妇孺哭嚎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荔娅被一股无法抗拒的、绝对的寒冷包裹。她拉满弓弦的手臂僵在半空,三支箭矢失去了支撑,寸寸崩解。
又是这样……被压制,被控制……母亲丢下我……父亲放弃我……郑国利用我……那冰冷的威胁感让她瞬间想起了被各方势力逼迫的窒息感。想冻住我?像他们想困住我一样?
“火气太大,容易烧着自己。”束荷那双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厌倦。对付这种被狂暴情绪支配的存在,她的经验实在太过丰富。
这时,一直安静站在束荷身后,仿佛与周遭一切隔绝的伯蒲,微微侧了侧头,覆着白纱的“视线”落在了荔娅身上。
“骨力?”他迟疑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跨越时光的迷茫,“你又……”
“骨力不在这里。”束荷立刻出声打断。那个名字代表着她耗费神力冻结的麻烦,那个引发恨海失控的源头。相应的,眼前这个同样被狂暴恨意驱使的红衣新神,也让她心底升起本能的警惕。
子飞姗姗来迟,挡在了剑拔弩张的双方之间:“荔娅,这是我们的同僚,我和你提过的。”
荔娅慢慢清醒了过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兀自散发着余温的火弓,又看了看下方那清冷如霜的束荷和茫然无辜的伯蒲。
我刚刚在干什么?我怎么可以被那些恨意影响?
这里是恨海,没有人会伤害我了。
束荷收起神力,向子飞点头致意:“许久不见,子飞。”
等等,同僚?
荔娅彻底僵住了。完了,初次见面就留下这种坏印象。
荔娅像只闯了大祸又强装镇定的猫,缓缓从空中落下,脚尖点地时甚至踉跄了一下。她飞快地收起所有外露的攻击性,努力挺直脊背,但那对绿眼睛却心虚地四处乱瞟。
子飞转向还在发愣的荔娅:“这位是束荷,那位是伯蒲。”
“呃……抱歉。我是荔娅。”荔娅的声音干涩,带着极力压抑的别扭。
束荷微微颔首:“无妨。也不是第一次看见新神失控了。”
伯蒲似乎完全没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转向束荷的方向,换上了严肃认真的口吻:“束荷,你不能吃那个,会肚子疼。”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是一百七十三年前的事了。”
“我记得那次,你连夜给我熬药。”束荷依然是那副面若冰霜的样子,但眉眼稍微柔和了一些。她看向伯蒲,眼中有些许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了漫长岁月的温柔
这是……什么代价吗?老年痴呆?荔娅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好奇心暂时压过了尴尬。
束荷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枚冰晶,递给子飞:“这是骨力受罚的记录,需要归档。”
子飞接过冰晶,指尖神力微闪,快速读取着里面的信息,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的神力全都散尽了,但是……”
“骨力?那个坏家伙?他现在怎么样了?束荷上神的任务就是去惩罚他吗?”荔娅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她对这两个新认识的同僚,以及那个叫骨力的前任同僚都很好奇。
“在恨海不必拘礼,不用叫上神。”束荷立刻纠正。“上神”这个称谓让她感到不适,似乎勾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过往。
“荔娅一心忙着处理文书,我还没来得及和她介绍你们两个呢。”子飞转向荔娅,笑着回答,“束荷的神力是轮回冻结,代价是陷入虚无,孤独地度过相应时间。束荷这次的任务就是惩戒骨力,将骨力的轮回冻结在某个死亡瞬间,不断重复‘被万民撕咬’的痛苦。”
荔娅张大嘴巴,轮回……还可以冻结?而且这代价……她看向束荷的眼神瞬间充满了肃然起敬,但随即又被巨大的不平填满。
“这太辛苦了!”荔娅脱口而出,带着愤愤不平,“可是……一个神孤独地在虚无里待那么久……这到底是在惩罚骨力,还是在惩罚你啊!”她无法想象那种绝对的孤寂,那比恨海的沉重更令人窒息。
“无妨,我习惯了。而且,神力用于惩戒极恶时,我在虚无中度过的时间会自动削减。”束荷的脸上确实带有疲惫,但闻言笑了,从袖子中掏出几个小巧的玉雕,“众神这次一如既往地照顾我。看,这是文曲星君送的解闷玩意儿。”
那些玉雕在束荷手中活了过来,变成迷你版的各路神明。有的在玉盘上翻着筋斗,有的盘腿对坐下起了微型围棋,还有一个正煞有介事地对着虚空挥毫泼墨……
“哇!”荔娅看得目瞪口呆,绿眸中瞬间亮起了新奇的光彩,刚才的尴尬和不快暂时被抛到了脑后,“这也太……”
伯蒲打断了荔娅:“子飞,你听我说,将来会有一个绿眼睛的暴躁丫头来帮你开轮回……”他顿了顿,歪着头,似乎在努力辨认眼前模糊的轮廓,“等等,好像就是现在?”
荔娅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绿眸瞪得溜圆:“谁是暴躁丫头?”
“至于伯蒲,我和你提过,他的神力是轮回预测。他匆匆做出预测就去陪束荷了,还声称要成为束荷结束任务后看到的第一个神呢。代价嘛……如你所见。说出预测的轮回,陷入时间混乱状态,分不清过去现在和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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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出预测轮回之外关于神明的未来,暂时衰老和失明。”
这也是伯蒲对于自己当年居然没能预测到恨海失控事件的自我惩罚。
子飞若有所思地看着荔娅:“工作那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不如就由你来照顾伯蒲,直到他恢复?”
“好主意。”束荷闻言,立刻赞同地点点头。让这个被恨意影响的新神去接触思维跳脱、毫无恶意的伯蒲,或许能中和一下她过于尖锐的情绪,也能让自己好好观察一下这个新同僚的品性。
她揉了揉眼睛:“我困极了,需要……”
“束荷,我们什么时候成亲的?我记得好像是在荷花盛开的季节……”伯蒲突然抓住了束荷的手。
“三千二百年前。”束荷回握了一下伯蒲的手,仿佛已重复了千万遍,“别闹了。”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显然柔和了下来。
成亲?荔娅狐疑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打扮花哨、思维混乱的“老人”伯蒲上。三千二百年?谁能受得了伴侣时常陷入这种时空错乱、记忆混乱的状态啊?这简直……
“他很少说出预测,不会一直如此的。还有,等伯蒲清醒了,你该看看他有多帅气。”束荷似乎知道荔娅在想什么,扬起下巴,“这家伙可是自称‘万千神明的梦中情神’呢。不好奇吗?或许你能第一个看到他恢复的样子呢。”
荔娅粗声粗气地说:“知道了,我照顾就是了!”
子飞轻咳一声:“我去归档骨力的惩戒记录。荔娅,带伯蒲去休息吧,离文书远一点。”
荔娅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刚要伸手扶伯蒲,却被他一把抱住。
“骨力长大了啊!”伯蒲开心地揉着荔娅的头发。
“放开我!谁是骨力啊!”荔娅挣扎着,却不敢太用力,怕伤到这位“老人”。
束荷又打了个哈欠:“我去睡觉,你们慢慢相处。”反正子飞经骨力那次,肯定也会谨慎一些,不会让荔娅重蹈覆辙……更重要的是束荷实在是太疲惫了,冻结轮回无论如何都是很折磨神的。
子飞低声对荔娅说:“看好他。记得有一次,他整整一个月都在和四千年前的束荷对话。”
荔娅瞪大眼睛。
“没错。”子飞露出了笑容,“束荷会假装是四千年前的自己陪他聊天,陪他聊些……只有他们自己懂的旧事。那会儿他们还没成亲。老夫老妻的乐趣罢了。”
荔娅看着束荷离去的背影,又看看还在把自己当成别人的伯蒲,突然觉得恨海处似乎没那么无聊了。
“哼。”她扶着伯蒲往内殿走,“先说好,我可不会假装是四千年前的谁!”
有意思。
万千神明的梦中情神?
荔娅想到了更深一层。
如果不去预测轮回,只是预测神明相关的未来,从而迅速衰老、失明,这样的代价理论上是可以承受的。但如果这样的代价刚好落在一位十分注重外貌的神明身上,就不可承受了。
代价是为每一位神明量身定制的约束。子飞曾这样告诉荔娅。
荔娅开始好奇他的原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