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卷轴上所画,地宫入口正是龙德宫。
裴因借着给皇爷爷请安的由头来到龙德宫殿前,奇怪的是,偌大的殿中空无一人。
二人推开殿门,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裴因与温堇禾对视一眼,点点头,握紧腰间的短剑便向殿内走去。
他目光警惕地扫向四周,却在看到笼中半具鹦鹉的尸体时停了下来。
待他走进,才发觉鹦鹉断掉的头恰好掉在鸟笼之下,双眼微凸盯着前方,尖锐的鸟喙微张,像是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温堇禾伸手探了探鹦鸟尸体的断口,只觉一缕熟悉的气息袭来,她沉吟一瞬,抬头朝内室看去,面色愈发严肃。
“靳方夷来过。”
二人谨慎地朝内室走去,甫一越过屏风,便见地上几道喷溅的血迹。
温堇禾蹲下身,伸出两指蹭了蹭早已干涸的黑血。
眼前倏忽闪过两道虚影,她眯起眼,恍惚间看到靳方夷拖拽着昏厥的圣人走向东墙前的一幅山水画。
温堇禾站起身,行至东墙前停下。
那是一幅再寻常不过的山水画,上面题了半首没头没尾的诗。
她不经意扫过,恰好看到摆在山水画前的一尊雕像。
正是李茂昏厥前看到的那尊鎏金獬豸。
裴因跟在温堇禾身后,展开卷轴,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圈出一个圈。
他将卷轴塞进怀中,笃定道。
“想必此处便是地宫的入口。”
温堇禾点点头,随即搭上那尊獬豸的头,重重向下一按。
那幅山水画后的暗门轰然大开。
进入地宫前,温堇禾随手画了张传声符,告诉萧如琢他们已找到地宫入口,便先行一步。
彼时萧如琢正守在宣室殿内,看到温堇禾传来的符咒后,抬手在宣室殿外设下屏障,三个时辰内旁人皆不可随意闯入。
他向圣上禀报后,便要随之而去。临走前,他听到圣上喘若枯木,呕哑咳血的声音。
“还望护裴因周全,多谢。”
地宫内昏黑如晦,温堇禾抬手掐了个火诀,一团盈盈火光霎时漂浮而上,映亮前方三丈之地。
二人紧贴着墙边向前走去,不多时眼前便现出一个巨大的石窟。
石窟四通八达,稍稍一动便可听到回声。他们自其中一条暗道走来,遥望向四周,只见每条暗道前皆堆着堆骸骨。
温堇禾蹲下身,提起披在骸骨上的烂布条,虽已褴褛,可仍能辨认出这是男人的衣物。
她扒开骸骨一瞧,拢共四五具尸首围在一起,像是生前紧紧依偎。
“这怕是工匠们的尸体。”她蹙紧眉头,冷声道。
裴因捡起一段腿骨,只见上面骨荫遍布,细看去仍能看出几段裂痕。
人在死前若是遭人虐打,死后的骨头上便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暗红痕迹。
他指了指其上暗红色的斑块,对温堇禾说。
“他们生前怕是遭到非人虐待,活活困死于地宫。”
二人对视一眼,心有不忍,便将骸骨一一放好,盖上仅有的几件布衣。温堇禾掏出几张祈福符咒搁在他们身侧,闭眼默念经咒,也算是迟来的超度。
他们顺着地图指引的方向穿过一个又一个石窟,直到重又看到暗道口前,那件熟悉的衣物与符咒。
温堇禾驻足,低头看向裴因手中的地图。
“这是······鬼打墙了?”
“阿禾,你瞧那座石像。”裴因指了指石窟中央的佛像,走上前去,“我记得这尊佛像起初明明是面朝我们,如今却背过身去。”
裴因凑了过去,温堇禾微微曲指,火苗倏忽间飞到二人头顶,飒飒而下的光顿时在石像四周萦绕。
那佛像嘴角含笑,手比莲花盘坐于地。双眸微张睥睨而下,满目慈悲。
“这石像不对。”裴因摇头,闭眼回忆,“第一次来到此处时,佛像的眼睛是闭着的,可这佛像如今却睁着眼睛。”
温堇禾闻言,忙凑过去细看。
果然如裴因所言,每个石窟中的佛像虽看似相同,可细微之处就在石像的一双眼睛上。
只是,暗道口前躺着的骸骨不会变,变化的唯有眼前的这尊石像。
“也就是说——”温堇禾心头一顿,环顾通向石窟外的条条暗道,“这里的路可随时变换,换句话说,那地图就是张废纸。”
“不错,而且稍有不慎,我们便会困死其中。”裴因长叹一声,看向那堆骸骨说,“那些工匠或许就是这般枉死的。”
电光火石间,温堇禾突然扭头看向石像那双悲悯的双眼。
她蓦地忆起,在下地宫前,她曾在那幅山水画上见到半首怪诗。
当时觉得怪,可现下看来或许正是破局的玄妙之处。
“明眸行南北,闭目踏西东。”温堇禾低声念叨。
“什么?”裴因不解。
“你可还记得挂在东墙的那幅画?”温堇禾转头看向裴因,“画上的题诗便是这句,不觉得很巧吗?”
裴因听后心下了然,可关键之处在于,石窟藏于地下,四通八达,无辰星为引,也无日晷辨方,又该如何辨明方向。
温堇禾绕着佛像兜了几圈,越过石像对面时,忽而停住了脚步。
她微微侧身,朝后退去,左右相看了几眼,便顺势坐下。
温堇禾抬眸扫了眼火符,那火符随即飞越至石窟穹顶,暖融融的光照耀而下,她坐在佛像对面,清晰地看到石像手指曲起的虚影投射在地面。
那影子竟是一副卦象。
“离卦。”她喃喃自语,招手唤裴因来看。
裴因绕到温堇禾身后,弯腰凑到她耳畔,只见映在地面上的虚影幽然晃动,像是落在水面上转瞬即逝的涟漪。
“离卦为南。”裴因抬眸逡巡了一周,边说边指向其中一条暗道,“而且佛像一般坐东朝西,也就是说,此处便是我们要走的路。”
找到出路后,二人便如盲者得视,一路畅通无阻,直至穿过最后一个石窟,经行过暗道,来到一堵幽暗的石门前。
裴因上前推门,奈何石门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他贴耳过去,抬手自上至下摸遍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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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寻得破门之法。
石门粗粝不堪,剐蹭得他掌心顿顿发疼,直至片刻后,指腹触到某处凸起时,他略一挑眉,妄图看清那是何物,却只觉指肚猛地刺痛。
就像被蜂针蛰了一般。
他吃痛收回了手,趁着火光,看清指腹处渗出两滴鲜血,像是被利齿咬伤似的。
温堇禾上前拉过他的手腕,轻轻揩去溢出的血珠。
只一霎,眼前便骤然闪过烧天燎地的火焰,如同滚滚海啸将她淹没,耳边尚存着裴因凄厉的声音,不断呼喊她的名字。
“阿禾,阿禾?”
她恍然回神,抬眸见裴因担忧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
随即抬手一挥,指引着火符凑近石门,只见凸起之处原是个圆形凹槽,只是在凹槽之中密密麻麻聚集着一堆漆黑小虫。
那小虫并不畏光,反而见到火苗靠近瞬即汇聚在一起,现出半个卦象。
“故弄玄虚。”温堇禾轻啧一声,接着说,“这是影蠹,一般在墓穴中以做标记,没成想竟用在了此处。”
她捏起裴因出血的手指,在那半个卦象下顿了顿,抬眸扫过四周,思忖片刻随即补全了上爻。
顷刻间,石门訇然洞开。
果然与她想的一致,卦象的谜底便是来时的方向。
方才他们自西朝东而来,那这影蠹之上合该补全震卦。
眼前豁然开朗,甫一进门,二人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铁锈味,抬眼扫过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是整面墙的兵器。
密密麻麻,自墙边延伸至脚底,堆叠成山。
若是这些兵器落入三军手中,怕是弑君篡位也绰绰有余。
“这些兵器怕是不简单。”
温堇禾蹙眉,顺手拿过其中一把玄铁弓箭,上面幽幽现出一道妖气。
她莫名觉得熟悉,两指指向弓箭,口中默念法咒,随即提出一缕残魄。
那缕残魄袅袅而升,不多时在空中化作人形,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这竟是绿畴的妖气。
“这间暗室里的兵器,想必早已与妖力融合,不再是寻常废铁了。”
温堇禾搁下弓箭,那缕残魄也随之消散。
“不止,阿禾,你看这是何物?”
裴因走到暗室一隅,拿起一只戳着一排窟窿的暗黄色法器。
那物件像极了竖笛,可仍能从形状中看出,这是段人骨。
温堇禾走上前,接过那段骨头,摩挲几下,叹道。
“真是阴毒至极。”她长吸一口气,“这是摄魂笛,需挑出幼子的指骨锻造七七四十九日。此笛可摄取人的心魂,以供吹笛之人调遣。”
说罢,她望过满屋法器,周身皆萦绕着袅袅妖魂。
她已数不清此处埋葬过多少无辜的人命与妖命。
这里并非兵器库,而是一座庞大的坟冢。
裴因一路沿着墙边敲敲打打,终于在一堵堆满了兵器的墙前站定,他轻叩石壁,附耳过去,听闻有中空之声时随即朝那处石块拍去。
下一瞬,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壁后竟现出另一道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