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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人皮偶(3)

作者:春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是夜,孤月悬空。


    疾风呼啸着掠过耳廓,席卷掀起的衣袍,在空中猎猎作响。


    男子在巷中疾行,脚步一深一浅,踩实了好几个水坑,溅起点点泥浆。


    他不时回头望去,扭曲的脸上爬满了恐惧,脚下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顾不得疼痛却又慌忙爬起。


    眼见巷口愈渐宽阔,巍峨的朱门愈来愈近,可稀薄的空气却如抽丝般离开他的身体。


    这人的筋骨逐渐散架,直到最后像被抽去骨头一般瘫倒在地。


    怀中的牛角咯噔一声掉了出来,上面攀爬着的图腾显出诡异的纹路,却在闪过几下之后逐渐熄灭,直到像是在上面蒙了一层灰。


    可他仍旧不死心,用尽全身力气看着前方一点点爬去。


    他看向眼前的匾额,提刑按察司。


    再向前一点,就差一点。


    男人咬牙撑起右臂朝前指去,可却突然停滞在空中,下一瞬便摔了下去。


    瘫软的骨头仿若要堙灭入土,双眼瞬间蒙上了一层白翳。


    第二日卯时,按察司的大门轰然大开,门前赫然趴着一具死尸,甚至可以说是半具尸体。


    因为在薄薄的外衣之下,只剩一架空壳白骨。


    裴因蹲在尸体前,他掰过已经变成骷髅的头,却发现眼眶中爬满了蛆虫,成团的白色不断向外蛄蛹,有几只甚至已经爬到了白骨的下颚。


    他略微蹙了蹙眉,搁下头颅顺着身下看去。


    只见此人一身短打,却又不似武仆那般粗鄙,看着倒像是个教头。


    身上泥泞不堪,鞋子也跑掉了一个,在离他几步之远的距离横着倒在地上。


    形容如此狼狈,定是有什么骇住了他。


    而却在那只孤零零的鞋子旁,一只牛角好端端待在那里。


    裴因心觉疑惑,弯腰捡起了这只牛角,左右翻看了几眼并没有发现不对,只是角上遍布的图腾纹路令人生疑。


    他吩咐余旧将此物收起来,转身却瞥见那人腰间挂着一个木质的牌子。


    裴因扯下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烟雨楼。


    烟雨楼是整个长安最繁盛的青楼。烟雨楼阁,琵琶弦响,醉月迷花。


    各大风流雅士前去此地寻欢作乐,皆称其为镜中水月,天上人间。


    他细细摩挲着牌面,上面打了一层釉,摸上去光滑如丝绸。


    而木牌的左下角却镌刻了几个小字,


    天上人间,一十三号。


    “这烟雨楼近日来可有举行什么花宴?”裴因转头问余旧。


    这主仆二人皆非风月之人,这一问可是让余旧抓耳挠腮了半天。


    半晌他才回道:“属下听闻近日有个什么春日宴,但须得是楼内常客,且按照平日里豪掷的银钱多少,才可得到宴会的名额。”


    “只是······”余旧沉吟了片刻,抱拳说道,“大人,近日来司中已有数人报案,皆是青年男子失踪案件,而他们失踪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便是烟雨楼。”


    裴因听后垂眸看向木牌,心中疑虑丛生。


    跪在骸骨周围验尸的检验使也没了思绪。


    “裴使,此尸骨虽很是新鲜,可腐烂的速度却远超正常尸体腐烂的速度。”检验使掰过尸骨的头颅,指着满是蛆虫的眼睛说,“还有此处,下官愚笨,参不透其中蹊跷。”


    “因为此案实为妖物所为。”


    远处传来一阵温润儒雅之声,像是凛冬里簌簌落在檐上的雪。


    裴因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向他走来。


    那人看着约莫二十的年岁,身形消瘦,鸦青的长发用白玉簪绾成半个发髻,几缕散发垂落在肩头。


    男子走到裴因身前深深作揖。


    “下官靳方夷,乃镇妖司新任司使,今日初至点卯,还请裴使多多垂训。”


    几月前,圣上下旨特在提刑按察司下设立镇妖司,而其司使便在今年捉妖术考拔得头筹之人中择选。


    看来眼前此人便是今年的术考状元,靳方夷。


    裴因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扑面而来的书生气。


    他的目光在靳方夷的面上游走,这人的双眸与他本人一般温吞如水,可仔细看去却发觉实则不曾露出一丝破绽。


    “虽不知是何等妖物,但这人双眼中尽是妖气。”靳方夷蹲在尸体前,伸出二指覆在那人的眼眶上,右手古玉扳指一道紫光闪过。


    霎时间,不断蛄蛹的蛆虫蒸腾出阵阵黑雾,只留下空洞洞的骇人眼眶。而自眼眶向外延伸的白骨上,也被黑气沾染得爬满了黑丝,像张阴森森的蜘蛛网,罩住了整个头骨。


    靳方夷站起身,双手结印自虚空中生出一张金符。


    那金符环着头颅绕了几圈,吸食了骸骨的妖气后,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随后便朝远处飞去,直指烟雨楼的方向。


    “此符可追踪妖气,如此看来这烟雨楼中可是藏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靳方夷仰头看向远处耸立的檐角,眸光颤动不止。


    裴因看着骸骨中的妖气一点点堙灭,将白骨啃噬成焦骨。思忖了片刻,他朝靳方夷点了点头,随后便吩咐差役将骸骨抬进司中。


    经调查得知此人名叫胡三,本是镇远镖局的总教头。常年混迹在章台之地,大半身家都砸了进去,这才换来烟雨楼春日宴的名额。


    经此一查,烟雨楼疑点重重,若要查封此楼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裴因便决定先去楼中探探底细。


    而靳方夷作为镇妖司使必然紧随其后。


    .


    平康坊,烟雨楼。


    彼时已是暮色四合,楼阁外的琉璃盏蜿蜒至阶前,将整座烟雨楼浸润在粼粼波光中。


    门前珍珠纱帘被金钩斜斜挽起,从阁内传出声声琵琶弦音,混着少女清脆的调笑声和老鸨尖细的迎客声。


    恰如一把金剪子乍然剪开长安夜色的一道缝。


    裴因背手走进烟雨楼,股股胭脂花香直窜进他的鼻腔,熏得他掩面咳嗽不止。


    今日他身着一袭雪灰云锦广袖袍,领口处还镶着两枚温润羊脂玉。墨发只堪堪簪了一半,散发铺洒而下称得他的轮廓愈发疏淡,竟无意间与眉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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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颗红痣相得益彰。


    烟雨楼的老鸨耳朵尖,眼睛也尖。自裴因与靳方夷进楼,就盯上了二人。


    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清风朗月之人。


    今日一见,便是两位。


    她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来到裴因的眼前,稍一挥手,沾了脂粉的帕子便拂过他的鼻尖,惹得他转过头喷嚏不止。


    “瞧着二位爷面生,倒像是文曲星下凡的面相。”老鸨的眼光在二人身上不停流转,像是要把他们里里外外给看个干净,“今日临门,可是要寻解语花?”


    “听闻近日楼中春日宴办得正盛,不知我与裴兄二人能否一睹宴中色彩?”靳方夷向前一步,一把打开手中折扇,在胸前缓缓而动,那模样倒真像个寻花问柳的常客。


    “可二位贵人,这春日宴须得是楼中常客才有资历参宴。”老鸨听后面露难色,可随后眼珠一转,接着说道,“不若奴家叫上咱楼中的头牌,让贵人们先尝尝鲜,待到下届春日宴之时再来可好?”


    二人听后相觑一眼,可眼见裴因眸中略有犹疑,靳方夷忙答应道:“如此这般自然是好。”


    老鸨喜上眉梢,忙喊着楼中行首与花魁前来陪客。


    他们跟在老鸨身后上了楼,靳方夷略微迟了几步后,凑到裴因耳边轻声说。


    “且先看看情况。”


    待走过一个房间时,裴因忽而顿住了脚步。他下意识朝房中看了几眼。


    雕花门紧闭,门内静默无异。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间房间透着阴森的鬼气。


    但他仅仅迟疑了一瞬,便收回目光向前赶去,追上了老鸨的步伐。


    可就在他们走过去后,那道门忽而开了一条缝,在缝隙中探出一只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裴因远去的背影。


    就在这时,裴因却感到背后一阵发麻,他停下脚步,指着身后那间房说。


    “不若就在这间雅间,如何?”


    “哎呦喂我的爷啊,这可真不巧,昨夜在那间房的客人还未醒来,怕是不方便啊。”老鸨看着裴因指的方向犯了难,“奴家带二位爷去别的雅间可好?”


    靳方夷顺着裴因手指的方向看去,指尖藏在袖中忽而凝出一道紫光,溜着墙缝钻进房中。


    片刻后,他方才展眉,一把揽过裴因的肩头捏了捏,附和老鸨的话说道。


    “裴兄,妈妈说得对,还是别打扰旁人的风月了。我们去别的雅间,一样乐得自在。”


    裴因看向靳方夷笃定的眼神,心下了然,略略点了下头。


    一行人脚步声渐远,而那条门缝也渐渐合上了。


    待他们二人来到雅间,唱曲的官妓被裴因一一打晕,靳方夷在房中施法营造出吟诗弹唱的假象。


    二人避人耳目来到了那间房的门外,吱呀一声推开门,房内空无一人。


    可靳方夷却露出一声邪笑,忽而凝成一股掌风朝屏风拍去。


    楠木屏风顷刻间裂开,而在屏风后却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


    裴因定睛看去,没曾想竟是一张熟面孔。


    “温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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