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掐住下颌,甜腻的糖浆灌入喉管,肚中灼烧痛感的确有所缓解。
戚琼连连咳嗽,又被薛灵强行闯入识海。
高悬于穹顶的记忆灯海浩瀚璀璨,薛灵又将自己的记忆投影过来,戚琼便有所感知地接住辍连成串的明灯。
薛灵道:“第一件事,和薛从霜卷了钱财逃走,致使我娘不治身亡。”
画面以小薛灵双眼为引,她躲在角落将视线投向大街。小戚琼被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拉到街角。
妇人虽面容消瘦,却依稀能看出昔日灵动貌美的影子。
她攥住戚琼手腕,将一颗糖葫芦塞到女儿口中。母女二人很是亲昵,戚琼吃完糖葫芦便恋恋不舍地走回来。
薛灵忙跑到亲娘身边,装作不知情,待回府才将人拉回闺房问:“表姐,你刚才去哪里了?”
戚琼坐在床上,搅弄裙摆道:“灵儿,不如你和舅母回娘家去吧。”
小小的薛灵顿时忘记询问薛从霜的事,急忙爬上床挽着表姐手臂着急:“为什么?”
戚琼眼眶泛红:“老宅凭我们是卖不掉的,舅母家好歹是扬州富商,你们回去后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如果再带着我,舅母日子一定不好过。她的身子已经很差了,灵儿,你能明白吗?”
薛灵摇头:“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这全都是爹和姑姑的错,我怎么可能把表姐丢下?再有几日我一定能调动灵气,不如……我们带着余钱跑吧。”
她趴在床上呜呜哭起来,戚琼叹了口气哄她:“你先午睡,我去厨房看看。”
脚步声远去,薛灵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没问姑姑的事,匆忙擦干眼泪追出门去。眼瞧表姐往爹爹的书房走,她又怕又惧,悄悄跟在后面想将拉人回来。谁料想表姐脚步轻快地溜进去,她立刻在外望风。
戚琼出来已是一盏茶后。
正巧薛从达从外面回来,抬脚迈进书房。须臾后他咆哮着冲到后院,质问是谁偷走了房契和他藏起来的钱。
他本欲动手,又被戚琼用石子儿赶了出去。
妇人抱着两姐妹大哭一场,薛灵再提及薛从霜,戚琼却只道:“过几日就见分晓了。”
一朝跌落尘泥,薛从达终究还是被下了大狱。妇人身体越来越差,到最后只剩一个看门的老奴愿意留下。
又有一日,薛灵发现戚琼与老奴外出,回来便给母亲买了药材。
她趁表姐煎药的工夫,再三逼问,赵伯却也不知表小姐哪里来的钱。
她冲到厨房质问,才知道表姐竟当了姑父留下的信物。她当然相信钱和房契与表姐无关,可当她问起,表姐却又沉默了。
过往画面逐渐消逝。
薛灵漠然:“你说,究竟是谁偷走房契和仅剩的钱?你是不是觉得瞒着才是对我的保护。戚琼,你真的很自以为是。”
她抬眼射穿戚琼怀中的明灯,属于戚琼的记忆在二人眼中炸开。戚琼用了许久才消化这部分记忆,薛从霜与某个枯瘦癫狂的身影逐渐重合。
她蹙眉:“那次娘要我找出房契,然后带我去找爹,我没有答应。她承诺会想办法筹钱还给债主,我并不完全信任她,没有拿到钱前不想让你们空欢喜。”
薛灵只是一味冷笑,并不回答。
戚琼自顾自解释:“至于为什么去书房,因为舅母说她有一部分嫁妆被藏了起来,希望我用法术寻找。我什么都没有找到,舅母也不愿让你知道。我那次也是真的去卖了爹留下的一件信物。”
“那偷走娘救命钱的就是她薛从霜!”薛灵怒气冲冲,“而帮凶是你,因为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两世为人子女,戚琼对这个出现在记忆里寥寥数次的女人感情复杂,她按压眉心:“薛从霜就是一个寻常女子,根本不可能翻过高墙溜进书房。”
“你还在为她说话!不愧是血脉相连的母女。那你就好好回忆回忆,我娘!你才该视作亲娘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薛灵冷笑,扬袖划到下一段记忆。
寒冬来临,妇人远在扬州的娘家竟也放弃了她。如今是她兄嫂当家,家中之前又被薛从达狠狠坑过一大笔钱,惹得官司缠身,扬州那面彻底断了来往。
债主日日登门,薛从霜放印子钱,强买强卖欺诈同行一系列丑事终于被曝出。
妇人终于支撑不住一病不起。
三人手中再无银钱,赵伯花光所有积蓄,两个孩子也想尽办法,连卖身去做奴婢都想了。那段时间戚琼更是疯魔,想出各自五花八门的法子往外报。
可妇人的身子早已无力回天,光是房契失窃就压垮了她,任凭戚琼拿回什么好药材都无济于事。连临死前,她都在自责没有经营好这个家。
她望着病榻前的两个女孩儿,泪流干了,人也瘦得像枯木。生老病死,莫过于此。
咽下最后一口气,妇人睁着眼离世。一句话都没提过旁人,连赵伯都得到她的感激还有那纸卖身契。
画面再度消逝,望着枯坐在地的戚琼,薛灵终于生出一丝隐秘又痛苦的快感。
她毫不留情:“第二件事,抛弃了我。”
戚琼呆呆地仰起头,怀中又一团明灯被刺破。她微微战栗,扬头看向投影。
*
薛府挂了白布,一副最次等的棺材停在厅堂。
趁出门采买的工夫,戚琼又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薛从霜拽到角落。她无悲无喜,只问亲娘:“你知道里面躺的是谁吗?”
薛从霜晃神,轻扣女儿肩头,捂住心口道:“还好我先回来一步,不然我那份家业定会被族人吞了。哼,哥哥还真是不争气。不说这些,走吧。”
拽开对方抓来的手,戚琼单薄如纸,五指用力:“去哪里?”
薛从霜吃痛,越发焦急烦躁,不由催促:“我也不能带走这么多人。既然我那哥哥没死,侄女身边还有一个老仆照料,你就不要操这份闲心,天底下可没姑姑养侄女的道理。我这次遇上一位高人,他能将我们引渡到世外仙洲去。这次我一定能找到你爹,看他是不是真回去找了别的女人!”
女人的神色隐隐癫狂,狭长的双眸射出精光。更显面相尖酸刻薄,让人望之生厌。
“厄瑕啊,要是见到爹爹,你可要好好和他说。你的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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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之高,只有你才是他所期待的孩子啊。他不能不要我们母女,有信物在手,我看他怎么抵赖!”女人眼中流出热泪,取出一道用过的符箓。
戚琼愕然,移物符?原来盗走房契和家产的……
眼底仅存的一点微光猝然黯淡,明亮的双眸透出天真,她疑惑问:“路途遥远,那个人为什么肯带我们去?他是爹爹的朋友吗?”
薛从霜笑答:“他同你爹一样,只是偶尔来人间游玩的修士。若给他一些路费,他愿意好心带我们一程的。”
戚琼仰头望向低矮狭窄的房檐,这条小巷鲜少有人来往,空气中隐隐散出腐臭气,难见天光。她取出几张符纸在指尖摩挲:“这是爹临走前留下的,娘将这个送出去,那人一定会对我们更好。”
她眼底映出薛从霜感动又魔怔的神态,那只手刚伸过来,灵力瞬间流窜,如蛛网般瞬间捆住其手脚。
薛从霜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不可置信仰头:“你骗你亲娘?”
戚琼蹲下在其身上翻找,却不见一个铜板。她拔高声调质问:“你已经把钱全给那个人了?”
薛从霜怨愤地瞪她,格格笑骂:“厄瑕啊,你觉得娘会这么蠢,连仙洲的地都没踩上就白给外人送钱?钱和房契我全藏着呢,明白了吧!还不快给我松开!”
看着侧躺在地一脸陌生的女人,又低头看自己一袭破旧的白衣。戚琼小小一个人儿脸上居然毫不掩饰厌恶之色。
薛从霜心下大惊,登时面露痛苦道:“你果然和你爹一样,天生的冷血反骨!我是接你去过仙人日子的,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难道你还敢将亲娘送去官府,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薛从霜默念咒术,一道符文竟从手臂飞出。符文撞在戚琼额头,她始料未及,瞬间被撞得昏死过去。
视角骤然转变,一个低矮的小人儿躲在角落,眼看薛从霜狂笑着从地上挣扎爬起,低低道:“这是他留给我的呀,别以为你才有宝贝。”
她抱起戚琼,像抱婴儿般将其搂在怀里哄,贴着那嫩滑的面颊亲昵:“不怕,娘来了。不怕啊,我的厄瑕,我的女儿,瞧你长得多像娘啊,娘这就带你去找爹爹。”
她心情转好,悠悠哼着小调,拾起散落在地的包袱。
小薛灵眼中滑过泪,想冲出去救下表姐,又有所顾虑地停下脚步。她远远跟着,最后眼瞧一个穿着富贵的男人将薛从霜母女接上马车。
周围有很多护卫。车轮轱轱,她孤零零地站在街口,终于放声大哭。
*
此次画面消散,戚琼抢先开口:“你分明看清是她将我打昏,为什么要说我抛弃你。”
薛灵微微蹙眉,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她俯身掐住戚琼下颌,平静道:“急什么,不是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看吗?”
她又转身轻叱:“此次动用秘法,我们在识海里耗费的时间在外不过一瞬,足够将旧事理清。姑姑暂时退场了,可姑父还没出现呀。他可是做了一件大事,就在你离开的当夜,你想不想知道?”
“薛家灭族那夜,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