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她睡在榻上,身下垫着柔软的垫子,柔和的日光透过窗户洒落在身上,她愣了愣,坐起身。
桌上的香瓶已经燃尽,脑子里有一种喝酒断片的茫然。
昨天晚上……
哦对,昨天晚上她和前辈在这里聊天,然后自己就睡过去了。
但是……
她怎么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呢?
一些很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看不见,摸不着。
“前辈……”
“前辈的身上,好香……”
……嗯?!
“醒了?”
思绪被突如其来的问声截断。
奥西里斯从外面走近,他今天难得换了个发型,头发束起在脑后,那过分漂亮的面容没了任何遮掩,惊心动魄。
“昨天晚上睡的还好吗?”
虞娇被这么一打岔,彻底想不起来了:“还……还好。”
紧接着,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们两个……”
“没事,在下面。”
气氛有点不太对。
虞娇一愣:“发生什么了?”
奥西里斯叹了口气:“温慈他们……失去了联系。”
温家两兄弟和叶婉容离开南区后,基本上每天都会和奥西里斯汇报情况。
简单的提一嘴那边的情况,然后剩下的百分之九十都在问虞娇。
奥西里斯也不吝啬,能回的都会回,但就在昨天,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传来。
不管是温慈,温不言,还是叶婉容。
这种情况倒也不一定代表出事了,毕竟他们的实力有目共睹,但凡事又都有例外。
怕的就是那个例外。
虞娇的脑子短暂的停滞了一瞬,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
“很简单,他们是因为你离开的,所以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在你。”
奥西里斯说:“悉听尊便。”
他从不强迫她做选择。
与其说是不强迫,倒不如说把主动权放在她的手里。
这么久以来,虞娇很大一部分的时间里都在被动的做选择,被人强硬的推着向前走。
现在有了改变,但是不多。
就比如现在,她还因为新欢旧爱之间的争宠而无所适从。
奥西里斯得让她明白,她是主体。
钱多容易贬值,男人也一样。
就算抛弃几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虞娇没那么的冷心冷情,她骨子里还有作为世俗的一部分道德。
所以她思索片刻,说:“前辈,我想去找他们。”
这件事因她而起,自己没理由置身事外。
“行,”奥西里斯轻笑,对这个回答也早有预料,“那我们走吧。”
林暮和小红正在底下等着。
见两人下来,小红兴奋的甩着尾巴上前,扑到了她的怀中:“主人!”
虞娇看着这两个人都安然无恙的样子,松了口气。
还好,没闹太大。
“既然要去人多的地方,你就不要用这个形态了,”奥西里斯提醒,“容易出事。”
一般人看不出来他是妖,不代表所有人都看不出。
小红耳朵抖了抖,摇身一变成了只小狐狸。
虞娇将他抱在怀中,满意的摸着他身上油光水亮的毛发。
这才对。
剩下的三人去坐船,路上她问:“前辈,北区是什么样的?”
“我上次去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他说,“那个地方的特征还挺明显的。”
“什么?”
“蒸汽朋克,凛冬之都。”
按理来说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但冷冽的气息却返使那边的玩家变得格外粗犷和野性。
林暮闻言轻嗤:“一群大老粗呗。”
大老粗?
虞娇的脑子里却浮现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
裴映舟。
说起来,他好像说过自己是北部玩家。
虞娇心绪不宁的抿唇。
该不会……能碰见吧。
……
玩家转区需要前往一个特殊的地方——传送门。
但是当虞娇真正踏入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要上天堂了。
那门金碧辉煌,如同参天大树一样顶天立地,门扇只开着一条缝,刺眼的光从里面照出,映着底下如蚂蚁一般排队的人群。
他们排在后面,跟着前面的人一点点的向前挪动。
大约十分钟过后,来到门前。
旁边的侍卫要求出示通行证,奥西里斯拿出两张递给他。
侍卫看了眼林暮:“你的呢?”
林暮:“我不是玩家,你们的规定吧不是只有玩家才需要那玩意的吗?”
侍卫:“……”
哎?好像有点道理。
虞娇:“……”
这也行啊。
侍卫脑子转不过弯,摆摆手:“行吧你们过去吧。”
虞娇抱着小红,眯着眼一步步的走向了门中。
一阵眩晕感传来,她逐渐没了意识。
突然的。
“警告,警告——”
冷硬的机械女音兀自从四面八方传来:“传送门发生故障,需要维修,重复一遍……”
……
铅灰色的天空,厚重的云层低低地压着,仿佛触手可及。
鹅毛般的大雪无声而密集地飘落,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覆盖上厚厚的银白。
巍峨的建筑轮廓被冰雪包裹,尖顶、拱桥、巨大的齿轮装饰,全都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和雪沫的微光。
行走在街上的人群大多穿着厚重的衣饰,只有少数裸露着肌肤。
但在某处地下,这里的人脱去了繁重,酒精,嘶吼,尖叫,将气氛渲染的如同火山喷发。
地下黑赛,玩家群体自发而成的赛事,没有官赛那么多一板一眼的规矩,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当然,奖励也是一样。
“今晚我们的终极大奖会让各位眼前一亮哦——!”
伴随着主持人激动的语音,一个盖着黑布的笼子缓缓的从空中落下,所有的灯光都汇聚在上面,万众瞩目。
主持人来到笼子旁边,猛的伸手一掀。
黑布被猛地掀开,刺目的聚光灯瞬间将笼内的一切暴露无遗。
喧嚣鼎沸的人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整个地下赛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近乎窒息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吸附在了那个悬空的笼子里。
一个女孩坐在里面。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纱裙,细腻的布料根本无法抵御那些各怀鬼胎的目光,也更遮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反而在强光下勾勒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又诱人的美感。
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得仿佛与周围的冰雪同色,却又因寒冷微微泛着粉红,激起人最原始的破坏欲与保护欲。
她的手脚被纤细却坚韧的银色锁链缚住,活动范围极其有限,微微一动便带起一阵清脆又令人心颤的链响。
眼上的薄纱遮掩了她大半面容,却完美露出了精巧的下巴、失去血色的唇瓣,以及那截纤细脆弱的脖颈。
眼纱之下,她的眼神无法被清晰窥见,只能隐约感受到其下的茫然、与一丝尚未完全清醒的朦胧。
她似乎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微微动了动,锁链叮咚作响。
的确没有搞懂,因为虞娇刚刚从传送的眩晕之中醒来。
面前的情况,属实有点超纲了。
但现在,没人在意她的情绪。
那份纯白、娇弱、任人宰割的模样,与这个充斥着金属、蒸汽、汗水和野蛮欲望的地下赛场形成了极致而罪恶的对比。
死寂只维持了短短一瞬。
下一刻,更加狂野炽热的欢呼、口哨和嘶吼声如同火山喷发般轰然炸响,几乎要掀翻整个地下赛场的顶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