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托他的福,原先的石灰线得以显露出来,摆在了三人眼前。
大理寺用石灰线圈起尸身,是为了确定最初的位置,如今几月过去,一半痕迹都已模糊,只留个大概的影子。
不过这也够了,骆抒沿着石灰线绕了一圈,这是无头尸最开始被发现的地方,也是理论上痕迹最多的地方。只是因着许多人来来去去,痕迹都被破坏了七八成,但巧就巧在,这个案子的线索是灰尘。
过于细小,反而带不走。
在经过几次滤、溶、浸的步骤后,骆抒已经和这些泛着青光色彩的灰尘成朋友了。
尽管有些费眼,不过她开始兴奋起来。
自己的才艺得以尽数发挥,能够去伪求真、穿过迷雾找寻真相的成就感,怎么不令人兴奋呢。
这一过程令人着迷,骆抒看着地上的痕迹就沉浸其中。
直到双眼酸涩无比,她才扶起腰来舒缓一二。
韩雨钟见她揉揉眼睛,一会儿就得抬头望望天光。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际,朝她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原先不知在角落里悄摸比划些什么的宋禀安迎上来,“你刀借我使使。”
他指了指缓坡,那地方一样荒草丛生,往上是那条断头路,这片区域或许会有线索。
韩雨钟解下刀,示意他,“小心点。”
刀是,爬坡也是,可别摔了,他还得照顾伤号。
宋禀安得了刀,不熟练地划拉两下,“你放心,我带人巡视过,知道路,会小心脚下的。”
想来也是,韩雨钟不啰嗦了,还是去找骆抒要紧。
骆抒正陷入纠结中,她倒是发现了相似的细尘,只是这样太费时间了些,且若是天阴下来,没有天光,她可就没用了。
为了不挡她的光,韩雨钟特意从她身后绕过蹲下,不经意间将她掉落的头发挽在耳后,“如何了?”
“从石灰线圈起处,到缓坡底,一路都有痕迹。”骆抒给韩雨钟指着坡头,“像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这倒是与韩雨钟之前的猜测合上了。
他点头,“大理寺也提出过,尸体是从坡上抛下来,但一直没有证据。阿抒,你可立了大功。”
从猜想到确定,看着很简单。但实际上得费多少功夫。有了骆抒,真是节省了这一环。
他笑得真心实意,仿佛夸骆抒就是夸他,“果然,你比我想的还厉害。”
骆抒却很忧虑,“可我担心太费事了,这一小段路程就看了这许久。若是想一路看过去,恐怕得花上几天。”
这还得去掉黑夜、晨曦,一天下来够她细看的时辰就五、六个,宋师傅可是郑重地拜托了她。
韩雨钟却笑了,“想什么呢,这可是大理寺和审刑院一起查案,怎么就全压你身上了。”
他调侃起来,“宋禀安不是成天说他们大理寺不是吃素的吗?事实也是,我有没有同你说过,大理寺有个高手,鼻子比狗还灵,能靠着味道一路查过去。你要做的是探明方向,剩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骆抒悄悄问他,“是不是决定要好好查了?”
小宋大人找上门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宋师傅他身为仵作,用他的话说,他能和尸体对话,想为死者喊冤,这是宋师傅一片善心。可出动小宋大人来重检,不正说明大理寺有心细查吗。
惊讶于骆抒看事情如此敏锐,韩雨钟抬头见宋禀安已顺着缓坡走远了,放心说他的小话,“虽然他没说,但我想是这个意思。”
想借着审刑院鉴物的气口,大理寺师出有名,行辅助之事,实则再度调查起来。
“怪不得从前大理寺没上过门。”骆抒看宋禀安不知踩到什么险些绊倒,也笑起来,“我觉得小宋大人很好。”
韩雨钟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怎么就他宋禀安很好了。
骆抒细数起来,“小宋大人从来没说过我是女子如何如何不让我查案,还时常四处夸我;小宋大人虽年轻,可做事圆滑老练,还能吕相公说笑两句,连你也使得动。眼下这个案子,他做起来照样认真严谨,这条路我们是第一次来,他可已往返数次了。”
韩雨钟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连我?难道我就不平易近人,不好?”
想到平时审刑院同僚对他有些微词,骆抒只好捂着被弹的地方,“你自然也好。”
韩雨钟像是能洞悉她心中所想,凉凉地说,“别人说我什么我就当没听见,但你不同,不许说我不好,也不许当着我的面说别人很好。”
骆抒狠狠点头。
两人沿着痕迹一路走到坡底,韩雨钟拿石头布了个阵做记号。上边宋禀安都快走到头了,正举着刀不知在跟什么搏斗。
仿佛是根树藤。
“你在做什么?”那刀刃锋利,照他这么劈砍,几下就豁口了。韩雨钟想叫他停下来,别祸害刀了。
宋禀安仍在一刀刀使劲,喘了口气才回答,“我觉着,这树藤中间有个什么东西,想划开看看。但这根藤太粗啦!”
最后一下,伴随着宋禀安的大喊,两人都知道他使尽了全力。
那树藤不敌宋禀安,轰地一声断裂开来,粗如巨蟒一般的藤蔓哗哗地从坡上飞速向下滑落,皲裂的树皮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直直砸向骆抒和韩雨钟!
骆抒还愣着,努力想动脚但根本动不了。电光火石间,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腰,她整个人靠倒在韩雨钟身上,被他带着向旁边摔去,刚好躲过冲来的巨藤,耳边还剩轰隆的余响。
韩雨钟把骆抒护在怀里,心跳如雷,方才那巨物直击骆抒背部,若是真打到骆抒,只怕会重伤到肺脏破裂。
好险,他从未如此庆幸自己多年练习武艺,才能反应过来。
骆抒被他紧紧抱住,不住地后怕,心想他恐怕是受伤了,挣扎起来想给他验伤。韩雨钟制止住她,“我没事,慢慢起,别扭伤了脚。”
骆抒正要答话,只觉后腰处被一个硬物隔着,像块石头。
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圆圆的冰冰凉凉的。正对上韩雨钟尴尬掩饰的眼神。
“什么东西?”骆抒心想,难道是什么查案的工具?
韩雨钟哑声,“本来是想送给你的,谁知道叫你先发现了。”
他示意她自己拿出来。
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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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躲过他的要害部位,解开腰袋,从里面掏出个晶莹剔透的圆盘来,合掌心大小。
此盘中间厚而边缘薄,触手冰凉沁人,骆抒翻来覆去,发现它两面都能透物,韩雨钟覆过她的右手,伸出左手手心给她看,透过圆盘掌心的纹路竟如山壑般纵横开阔。
“此物名叫洞微镜,是我从大相国寺的西域商人那里买的,想着你或许用得上。”
但他没告诉她的是,这东西原先只是用来玩乐,远远达不到能放大细物的程度,那才是他想为她寻到的。
可惜他找遍了整个汴京,连国公府的库房都翻了,只有这个洞微镜够得上边。
那西域商人告诉他,经过不断打磨,或许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他没日没夜地打磨掉几十张砂纸,最后勉强能将物体放大三倍。
“洞微镜……”骆抒被他教会了用法,一时觉得新鲜,看了看身侧的草,看了看他的脸,都纤豪毕现。
这可大大方便了她鉴别颜色。
骆抒一下就喜欢上了它,高兴地把刚才的惊险都忘了。
韩雨钟见她的脸色,应当是喜欢的,但还是想确认,“你可喜欢?”
骆抒举起洞微镜放在眼前,对准韩雨钟的眼睛,他的右眼睑处有一道细微的疤痕,平日里看着不明显,这下到清楚极了。
她眼眶一热,“我很喜欢。”
可是手也不由自主地,摸上那道疤。
韩雨钟不想解释由来,只是向她凑近了低下头,方便她更细致地触摸这处伤痕。
这样就好。
宋禀安冲下来,见到缠抱在一起但毫发无伤的二人,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随即又非礼勿视地背过身去,“你们没有听见我的叫声吗?”
藤蔓坠落后,冲出漫天的灰尘,他根本看不清底下二人如何了,一连喊了数声都无人应答,他险些以为二人都出事了,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冲下来查看。
这要是真出事了,他万死难辞其咎啊。
韩雨钟眨眨眼,“你听见他喊了吗?”
骆抒也摇头,“没有。”
……两个聋子,宋禀安又气又急,最后只排出一句,“得了,你们没事就行。”
随即他力气耗尽,撩起衣袍,不顾形象地瘫软在地。
荒草围栏中三人狼狈不堪,一点也不像是出来查案的,倒像是从山里跑出来的野人。
韩雨钟歇够了,扶骆抒起身,又问四脚八叉的宋禀安,“这么大的阵仗,你倒是说说,那树藤里究竟有什么?”
这下宋禀安来了精神,带着二人往上走,“是个奇怪之物。”
他们赶到坡上,见那树藤的断口处斜插着一柄生锈的铁器,长约半臂,细比木筷,一头十分尖锐,另一头被打造成勺状。
不知为何,这把铁器被深深插|入树藤中,两月以来与树藤合长在一处,密不可分,只有勺子的那端裸露在外。
适才,宋禀安就是看见了树藤上插着的这把铁勺,才动了心思预备挖出来看看,没想到这铁勺下面这么长,他越砍越深,直到把树藤砍断。
差点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