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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第 47 章

作者:复堂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姜汤的热气冒入骆抒手心,驱散了四肢的僵冷。她垂头看过去,色泽浓郁的汤面几乎能倒映出自己惨白的面庞。


    掌柜见她冷得脸色都白了,劝她快喝下,别生了病才好。


    “咱这茶棚可是正经生意,娘子莫不是嫌我这姜汤来路不明,不敢喝。”


    那位郎君可是交代了,雨天湿寒,要亲眼盯着娘子喝完姜汤才行。


    于是掌柜从瓮中舀了一勺,自己也喝了,“娘子这下便放心吧。”


    小夫妻俩和车把式灌了两三杯热茶,仍觉得没喝透,见状也花了钱去买姜汤,又辣又烫的下口,舒服地长呼出声。


    骆抒小口小口抿着姜汤,一滴也没敢浪费。出门赶路,生病了可不是开玩笑。


    火炉旁围着的人不多,好位置都被车占上了,用来烘干车轮,木车虽上了油,吃水多了,不便拉动,太重了会伤到骡子。


    男人们豪放地脱了外裳放在火炉旁烘干,只穿着里衣喝茶,有的干脆赤膊。


    骆抒她们只好用斗笠遮着脸,不看那边。


    她的衣裙也湿到膝盖处,布料湿透黏在腿上,冷冷的,又不舒服。


    同行的小娘子也是,两人相视一眼,都很无奈。


    骆抒安慰自己和她,“喝了姜汤想必不会发寒,再坐会儿衣裙就干了。”


    若是发寒生病,又要吃苦头了。


    光这么想着,已有头晕目眩之感。


    此时,掌柜的却冲她使眼色,“娘子跟我来。”


    他招呼骆抒到茶棚后门屋檐处,那儿已有一个烧好的炭盆,“这儿没人,娘子快把衣衫烤烤吧。”


    有火取暖是再好不过,骆抒顾不得许多,只当掌柜是好心人,“多谢掌柜,可否让我同行那位娘子也叫来?”


    “这……”掌柜犹豫一会儿,“也行,本就是为娘子生的炭盆,自然听娘子的。”


    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掌柜感叹没见过这么好的炭,想必是汴京城的富人才能用的。


    菊娘,那位同行的小娘子自称菊娘,被领进来直感叹,“真暖和,我裙下的绢裤早湿了半截,一直没好意思说。”


    骆抒替她挡着,“你若想解了裙子烤烤,我替你望风。”


    菊娘也不客气,三两下解了外裙,“那就麻烦姐姐了,一会儿我也替你看着。”


    萍水相逢,又一起干见不得人的事,两人距离拉近不少,一边烤干裙子一边闲话起来。


    原来菊娘这趟不仅是回陈留探亲,还是去买布的。


    骆抒奇怪,“买布?汴京大小街巷什么布没有,要回陈留买?”


    不是她自夸,她深耕陈留布行多年,除了秦家之外,没有什么出众的布行。


    菊娘神秘兮兮地凑近,“当然不是台面上的,而是假的绛布,比汴京卖的少一半价格呢。”


    “假的绛布?”骆抒哑然,她从未听闻过啊。


    菊娘一幅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姐姐可知原来的秦氏布行?”


    骆抒乍听见自家的名号,心中陡然一惊,赶紧问道,“这和他家有何干系?”


    菊娘讲起原委来,“原来秦氏布行也是陈留一大布行了,可那家人吃了官司,卖家卖业的,据说连家传的秘方都卖了,正是这绛布的制作手法。现在秦氏布行换了东家,改叫抒色布行。”


    什么,骆抒忽得一下起身,秦氏从来就没有什么造假的秘方!这背后的人不仅踩着秦氏的名声上位,还取了个和她名字相近的店名。


    “你知道是哪个抒字吗?”骆抒问道,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


    菊娘锁眉想了一会儿,在空中写出那个字,“像是这个。”


    骆抒指尖掐进掌心,像根针一样,竟然真的是她名字。


    她压住怒气,“这么明目张胆地造假,就不怕官方查办吗?”


    菊娘是个长居深闺的小姑娘,不知这里的门道,“想来,想来是有人护着吧。”


    说得对,若没有人护着,也不会让名声传到汴京去了。


    “菊娘,你的裙子烤干了吗?咱们得起身了。”两件大事压在骆抒心头,她已经没法冷静地待下去。


    男人们的哄笑声,骡车的咯吱声一下飘得很远,秦家,绛布,抒色布行,这些词都在骆抒脑海里横冲直闯。


    菊娘摸摸裙子,只剩下点点潮意,“好了,姐姐。”


    “那我们走吧。”


    茶棚外间她们这辆骡车也归整差不多了,见客人们起身了,车把式套好骡子,把车拉了过来。


    那掌柜见她们要走,“怎么不多呆一会儿,这路还於着呢。”


    骆抒谢过他的好意,“家中急事不等人,就不耽误掌柜做生意了。”


    掌柜拦不住她,从柜台后取出一罐桐油,“你们那车的木材不好,一湿一烤只怕木轮要裂开,用油涂上,或可好些。”


    这可是好东西,寻常人家怎么轻易拿出来赠人。


    掌柜再三过分的好意,已经让骆抒警觉起来。她逐渐冷了脸色,“这多少钱?我给掌柜买下。”


    掌柜心想,我开的是茶棚,哪里来的桐油,多少钱我怎么知道,“五文十文的,娘子看着给吧。”


    骆抒并不接,“掌柜,这一罐桐油在汴京得卖上两百文,你就这么轻易贱卖于我。实话说,我不敢买。”


    她逼视对方,一双眼睛像是看透了掌柜的把戏,仿佛下一秒就要揭破。


    掌柜的本就是做小本买卖的,骗不来人,三两下说出了实情。“好好好,是有一位客官郎君付了钱,买了姜汤、炭盆和桐油,叫我转手给娘子的。”


    “谁?他长什么样?”骆抒追问。


    “那位郎君戴着斗笠,哪能看清。娘子别为难我,我也是拿钱办事的。”


    先她一步到茶棚,做出这些安排,说明骆抒的行踪此人很清楚,若是汴京来的人还好,骆抒能猜到是谁。可刚才听了菊娘的话,骆抒只怕是陈留的人,早就在那头等着她了。


    骡车驶出茶棚时,骆抒鬼使神差地回头,同她预想的一样,远处那匹马已不见踪影。


    接下来的路上骆抒几乎无话,车上只剩菊娘和她丈夫的絮语。


    天晴后陆陆续续走了三个时辰,陈留县的界碑出现在一座小镇跟前。


    这是赤仓镇,路过小镇后再走上几里路,就到陈留县的大门了。


    车把式说骡子也得休息,几位客人可到镇上吃些东西,一顿饭的功夫等骡子歇好了,就可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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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几人早都腰酸背痛,能下车走走也是好的。


    骆抒在镇子上的食铺坐下了,她没胃口,吃不下东西,只想喝一碗热热的汤。


    喝了一口热汤,骆抒才觉得活过来了,路途疲惫尽消,她低头喝汤的档口,余光中瞥见一身浅褐色身影从巷口闪过。


    骆抒陡然紧张起来,这是不是跟踪自己的人?此人是善意还是恶意。


    她不敢大意,悄悄把行囊里的木梭拿了出去,紧握在手里。


    这木梭有个三两斤,照脑门砸真能砸晕人。


    骆抒有了底气,赶紧喝完汤,想回到骡车旁。此时天也快黑了,路上行人渐少。骆抒疾步快走,可回到原处发生骡车和其余三人都不见了。


    她不知道车把式给骡车换了位置,其实就在一条街的另一个路口。骆抒只以为自己走错了路,于是想倒回去走原路。


    她低头走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这脚步不急不慢,保持着同一个步频。


    不知对方是否刻意为之,骆抒只想赶紧回到骡车上。


    但是为了验证身后之人,她有意慢三步快两步地走。


    可是对方的手段显然比她想得高明,无论骆抒是怎么变幻脚步的,对方仍旧不急不慢,哪怕骆抒往前跑走了一会儿,他还是跟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


    这人定是在跟踪自己。


    赤仓镇说是个小镇,不过就是个来往汴京和京畿诸县落脚的驿站,后来慢慢汇集了不少商人,开了脚店,当地居民并不多,天暗之后,关门的多开门的少,唯有灯笼光映在青石板街上,有稍微的光亮。


    就在这个紧急时刻,骆抒却脑子清醒起来,她虽不是过目不忘,可因为一双眼睛极善于辨别事物,走过的路呆过的地方也轻易不会认错。


    刚才自己回到的地方的确是车把式把她们放下的位置,不会错,除非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车把式换了地方。但是老道的车把式会再回来接客人,不会走远。


    可这下回头,难免撞上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但不回头,只怕在小镇里迷了路,又找不到人帮忙,被人堵在死胡同也糟糕。


    骆抒咬咬牙狠狠心,停下脚步不动了。


    身后的人也随即停下,这下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说明两人离得极近。


    骆抒算了下力道,握紧木梭,转过身,直直向着对方撞过去!


    那人显然没料到她如此胆大,一时没防备,还真被她掀倒在地,下腹部还挨了重重一击。


    骆抒只觉得自己撞到一个高大的身躯,还来不及反是什么人,一根筋地朝前跑走。


    那人却没有追上来,只留有一道视线跟随她前行,目光灼灼,让骆抒有所感应般。


    她想别是冤枉了人,万一人家只是路过呢。


    回头看一眼,就看一眼。


    骆抒回头,正巧对方捂着腹部从地上起身,他虽只穿着褐色粗布衣裳,可恰好能显露他宽肩蜂腰的身形来,身下一双长腿笼在布靴中,骆抒的视线刚好从靴上望上看,路过他结实有力的腿,最后落到他捂住腹部的修长手指上。


    这身形极为熟悉,虽然天黑看不清脸,但骆抒已经确定他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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