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帛和点彩铺合卖凝光紫,按四六分成。骆抒来指点如何染布、固色,卢茜娘只管销货。
她乐滋滋的,“骆姐姐只等着看吧,定让你赚得盆满钵满。”
谁还能不喜欢银钱?骆抒笑着捧她,“那我就全仰赖娘子了。”
说起生意经,卢茜娘头头是道,这几月她使骆抒那一套相当熟稔,“先裁成衣挂在店里,人来人往都看得着。有人要买可先不卖,就说货还没出来,谁要得先预定,造势上半个月一个月的。”
“等把人的胃口都钓足了,再成批成批地摆出来,不愁卖不出来。”
骆抒竖了个大拇指,怪不得如此夸口,原来是早就想好了。
“你想的如此周全,这些日子没少花心思琢磨。”
卢茜娘拿帕子捂嘴直乐,“也不能你辛苦染布,我就闲着啊。”
“这是个好主意,娘子聪慧过人,我拜服。”
说完凝光紫,卢茜娘邀骆抒午食,“不过是些粗茶淡饭,姐姐就别客气了,正好同姐姐说点事。”
骆抒也愁不知如何开口打听韩家的事,对方搭了梯子,她也好留下。
开席一看,原来是使唤闲汉去潘楼买的酒食,满满摆了一桌,鱼脍、金银羹、山家小炒等等,看着十分可口。
卢茜娘开口,“也是正巧姐姐得空,我才好摆上宴席给姐姐赔罪。”
原来是上回国公府一事,她心里头愧疚得很,后来又生出诸多事,骆抒一直没有空闲,才让这顿饭搁置到今天。
一向爽朗大方的人脸色罕见的愧疚,骆抒心里了然。
“既是赔罪,我可就不客气了。”
骆抒大方坐下,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乐意。她并未放在心上。从心底说,两人相处这么久,早有些朋友之谊。
她举起一杯酒敬卢茜娘,“没想到当日一番事故让你放在心头这么久,既然你有心,那今日就吃我这杯酒,咱们就一酒泯千愁吧。”
卢茜娘哪有不应的,两人酒盏相碰,各自饮尽了这杯,酒从喉间滑入,热辣辣的口感弥漫唇齿,真是痛快。
“姐姐说得好,这杯酒就当我和姐姐交心了。从今以后,我们只管在汴京城里赚大钱。”
骆抒自当应下,“好!”
两个市井小民的壮志豪言塞满天工帛,一时想着开大店,风靡整个汴京。一时又想着赚大钱,买大宅子。
卢茜娘还给骆抒出主意,“若是姐姐以后不想再嫁,大可过继个嗣子嗣女的继承家业,自己安安稳稳做娘老子,岂不痛快。”
她提及婚嫁,骆抒眼前再度浮现起韩雨钟生气的模样。
实则骆抒想过诸多借口糊弄他,什么情不自禁,看中他的人才想与他恩爱一场啦,什么一时荒唐,不如以后还是别提了之类,一想到他生气的模样骆抒就蔫了。
真说出口,不定怎么让她哄呢。
这下又被国公关在家里,只怕心头又烦又闷,没病也憋出病来。
胡思乱想多了,才想借着卢茜娘打听下国公府的事。
又嫌自己迂回,可没等想清楚,已经抱着凝光出门了。
她正为这些生出忧思,脸上显露出来,卢茜娘还以为她不喜欢这个主意,又找补,“姐姐若是不中意就再想办法,总归姐姐年轻,以后变数多着呢。”
不过照她说,骆姐姐这样的人品相貌,惦记的人也不少吧。想起那日她来天工帛,身边不就有一位俏郎君吗?
骆抒回了神,谢过好意,“多谢你替我着想,我其实……其实想找你打听些事。”
她不是多嘴多舌的性子,突然说打听事?卢茜娘好奇,“姐姐尽管问,若我答不上来再问陈姐姐,她家车马生意的,来往的人也多。”
骆抒呛了口酒,好一会儿顺下肚,“不必不必,你就可以答上来。”
卢茜娘隐隐猜到,“姐姐别是想问国公府的事吧?”
难不成是想问林夫人?
骆抒点头,“可别为难了你?”
卢茜娘安她的心,“姐姐只要别打听夫人钱匣子里的家底,就不是为难我啦,因为我也不知道。”
促狭了一句,卢茜娘等着骆抒开口。
骆抒鼓起勇气,“我是想问韩大人,听闻他告假在家养病,不知如何了?”
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声如蚊呐,也不敢看卢茜娘的眼神。
卢茜娘一拍脑门,她终究是想到那日的俏郎君像谁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自家的二郎君啊。难怪她没认出来,这位郎君素日里不常在家呆着,见到也只是匆匆一眼,所以眼熟又眼生的。
她大惊,在骆抒身上左看看右看看,“天爷,姐姐你和二郎君难道是……”
这二人虽说相貌匹配,可门第悬殊太大,若骆抒要入国公府,只怕不容易。
骆抒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韩大人于我有恩,我听说他病了,想送些东西进去,不知方不方便?”
卢茜娘骤然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姐姐你和二郎君有什么,原来是这样。”
骆抒跟着轻轻嗯了一声,是这样吧,在别人跟前,只有这番言论才说得过去。
叫她如何敢应他的情。
“只是送礼就不必了,二郎君没病。”卢茜娘压低了声音,“这次是国公不许他出去,要他在家好生呆着。”
“夫人也奇怪呢,虽说平日里国公也极看重二郎君,但也未到这么珍重的地步,放在眼皮子底下,门都不让去了。大房那边,又作了几日。”
听见他没病,骆抒稍稍放心,可国公为何关他呢?
她问出来,卢茜娘一脸你算问对人,“也是赶巧,那日我去向夫人请安,听得夫人抱怨呢,说是十几年不让她管,这一下就让她管婚事,要她给二郎君相看娘子!”
什么?骆抒呆呆望着酒杯,使劲让手拿稳,她睁着眼睛,脑中回荡这句话。相看,娘子。也是,他年及弱冠,早该许婚,只是他身份尴尬,国公和夫人也没勉强,才耽误到今天。
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吗?骆抒轻轻摇了头,那不算什么,她也不算什么。一个汴京的浮客,连安家都是韩雨钟帮忙,凭什么做他的妻子。
做妾都已是很高攀了,可是她不愿意。
“那就好。”她听见自己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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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茜娘还想说点国公府的事来下酒,却见骆抒已没了兴致,说着要走。
按下狐疑,她留骆抒,“姐姐可是喝醉了想歇着?不如就歇在后院吧。”
骆抒笑着,慢慢摇头,“不了,我想回家。”
卢茜娘不是很放心,“那我替姐姐唤车马来?”
骆抒还是拒绝,“我没醉,只是累了,走走就好。”
她很少数次婉拒,卢茜娘虽不知她为何难受,也十分体贴地没再纠缠,送她出了门。
长长的青石砖街道上,老远看她脚步沉稳不像醉了,卢茜娘才放心地回去。
骆抒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家的,一路上她眼中朦胧模糊,视物不清。直到回家的那一瞬,一直逼在眼角的泪才落下来。
哭吧,就只哭这一会儿。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衣食住行,人间百味,来这一遭,不都要通通体验一番吗?
比如金明池每逢春天都有水上盛事,她还没有去看过。
比如大相国寺中还有外邦商人和货物,她也还没有买过。
更何况,她的点彩铺才开起来,还未在汴京站稳脚跟呢。
这样想想,心里头好过许多。
骆抒洗干净了脸,铜镜里头的自己眼圈红红的,她补了点粉,好多了。
日子就是这样过,好一点好一点就好起来了。
不必为了得不到的事物伤神。
接下来的一天,她都十分得体,在审刑院里平静地度过了。
吕相公几次想开口询问她去没去国公府,见她淡然的神色,又憋回去了。
“哎呀今天天真蓝啊,不知道韩雨钟在干什么?”
骆抒头也不抬,“吕公想要知道,为何不直接去国公府呢?”
“听说他病着,怎好打扰?可雨钟平日里甚是忧心公事,这放下不管,又怕他休息得不稳当。”
骆抒继续头也不抬,“吕公可谴人将这些卷宗给大人送过去。”
吕相公真是纳闷了,昨日说起韩雨钟生病告假,骆抒还甚是担忧,怎么才一夜过去,就转性了?
他还真有点想说给韩雨钟听听。
不过他老人家点到为止即可,缘分天注定,谁都强求不了。
吕相公略提了两句,就忙别的了。骆抒平静地打开食盒,平静地吃午食。不巧的是,今天吃的是蟹胥,又想起和他一起吃饭的光景。
无事的时候,骆抒可以早点走。她预备着打好木床,在卧房中安置好。还想着去马行街挑一条狗儿,要凶的那种,好给她看家护院。
走出审刑院,门房小吏竟然破天荒喊住了她,“骆娘子,今儿有陈留来的信。”
骆抒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叫我吗?”
那小吏回道,“怎地还不信我,确实是给你的信。”
以前骆抒三天两头来问有没有,如今有了,顿觉有前世今生之感。
她飞快走过去接住,心道千万要是好消息,将那五百贯追回来。
打开信件,里头却仅有短短一行字。
骆抒两下看完,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