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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陷害(一)

作者:诗者有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皎跑远后,屋内的气氛过了许久才恢复。


    崔令徽有些感激地看了凌青一眼,转向陆沁:“抱歉,是我处理不得当。”


    陆沁连忙摇头:“跟崔公子没关系……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犹豫了一下,却又轻声道:“只是………崔公子也不要怪罪三妹。她……她只是有些不懂事。”


    她尽量打着圆场,让自己看起来不在乎陆皎的所作所为,但眉宇间却是说不出的疲惫。


    凌青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她的神色,只觉得她似乎内心也已经厌极了陆皎的无理,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强逼着自己宽容陆皎。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她一直像朵没脾气的白莲,一次次宽恕自己的妹妹谋命还夺夫?


    院内仍然气氛低迷,众人兴致也都不高。凌青静静站着,却忽然看见逄楚之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着月露榭牌匾上的字。


    过了一会儿,他指着那字,状似好奇地问道:“阿姐,有个事我早就想问你了,月露榭的名字是你自己起的吗?”


    陆沁一愣,点了点头:“‘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①当初我还小,正巧读了这诗喜欢的不得了,便取月露二字作为院子之名。


    “那,月露榭是不是也真的承过月露?”


    这话没头没脑,却是一派天真,像孩子问出来的一样。


    陆沁被他这么一问,刚才的烦闷暂时搁置,轻声笑道:“倒是承过的。每逢中秋月圆时,这榭中的露水格外清澈,祖母说用来煮茶最是甘甜。”


    “那倒要等到中秋来讨一杯月露茶了。”逄楚之笑道,“我听说,用月露煮的茶有个说法,说是能让人心想事成。”


    凌青内心冷笑,逄大公子家世外貌无一不有,背后依仗着逄家、陆家、崔氏一族。听说他的太后姑母更是疼他,怕是这天下除了皇位,他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这种人,就别浪费许愿的限数了,赶紧往后稍稍吧。


    “到时候,我一定带着表哥一起来,阿姐可要赏我们两杯茶啊。我也想喝了之后………心想事成。”


    他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崔令徽和陆沁,那眼神分明是在逗他俩。陆沁明白了他的用意,脸颊微红,心情也不由好了许多。


    见陆沁恢复神采,又与崔令徽说上话。逄楚之这才慢悠悠起身,假装闲溜达,溜达着溜达着又到了凌青身边。


    “中秋那日,姐姐也来与我们一同过吧。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想许?”


    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你滚的远远的。


    凌青垂眸整理茶具:“奴婢贱命一条,活着便行,那还敢奢求什么愿望。”


    逄楚之“噗嗤”一笑:“真的吗,我可不信姐姐是这样认命的人,你看你刚才治那个陆皎治的,真的很爽啊,那茶水泼得我都想给你鼓掌。”


    凌青面无表情:“奴婢只是手滑了。”


    “好好好~”逄楚之耸了耸肩,“你说手滑就手滑,你今天有功,给我表哥和阿姐解决了麻烦,我今天都听你的,好吧?”


    然后,他便不说话了,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凌青,看她干活。


    他的那双桃花眼里仿佛有光在闪动,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就这么毫不掩饰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丝毫不遮掩的兴味。


    凌青感受到那道炽热的视线,心中有些烦躁。这个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那看似柔和,实则侵略感十足的感觉,让人想忽略都做不到。


    她蹙着眉,将茶具都收完。


    时间渐晚,夕阳西下时分,月露榭内已经点起了素纱灯。素纱灯的光洒在厅内,周围瞬间多了几分暖意。


    崔令徽看了看天色,慢慢地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和楚之也该告辞了。”


    陆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她还是强作笑颜,温婉地点点头:“那便……那便送送崔公子。”


    “不必多礼。”崔令徽的声音更加不舍,“下次……下次我再来拜访。”


    “好。”陆沁轻声应着,脸颊又泛起了红晕。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碍于在场众人,只能将话咽回腹中。


    “我也要走了,姐姐会有点舍不得我吗?”


    凌青正望着陆沁和崔令徽的身影,却忽然听到耳边有人低声。


    她侧身避开,淡声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会啊。”


    “你觉得就你觉得吧。”


    正当这一行人准备往外走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不由停下脚步,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小丫鬟在门口探头探脑,神色鬼祟。


    临近傍晚,出现个可疑的人在门口不知道干什么,众人脸上都出现了疑色。


    “雀儿?”谷翠率先认出来,“你在那偷看什么呢?”


    “雀儿?”陆沁看见了那个小丫鬟,温声唤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雀儿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平日里在院子里打个杂扫个地,和凌青住在同一间屋子。此时她脸上带着明显的紧张和惶恐,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却又不敢开口。


    “雀儿?”陆沁见她犹豫,便招了招手:“过来。”


    谷翠也在一旁道:“雀儿,别扭扭捏捏的,小姐叫你过来。”


    雀儿这才怯生生地走了过来,低着头不敢看人,双手紧张地搅着衣角:“二、二小姐,奴婢无意打搅小姐会客,只是想看看客人走了吗,因为有件事……有件事要禀报。”


    “什么事?你现在说就行。”陆沁以为是这小丫头家里出了什么事,也没多想,直接让她说。


    雀儿偷偷瞟了一眼凌青,见后者正静静地站在一旁,便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二小姐,奴婢昨夜里……昨夜里看见了一些……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听到这话,凌青眉头几不可察地扬了扬,但面上依然平静如水。


    崔令徽和逄楚之原本已经准备离开,听到这话也停下了脚步,眼神齐齐看向雀儿。


    “不该看的东西?”陆沁终于察觉出不对,声音里带了一丝迟疑:“是什么呢?”


    雀儿欲言又止,看向逄楚之和崔令徽。


    崔令徽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连忙拉着逄楚之要走:“二小姐处理家事,我与楚之不便打扰,告辞。”


    逄楚之却没被拉动,他表情仍然笑盈盈的,但凌青却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玩味的神色。


    她立马明白了,这人估计又觉得有好戏看了,不舍得走,想留下来看热闹。


    “表哥,听起来像是对阿姐不利的事,你不担心吗?”逄楚之眉间凝上了一丝忧虑,似乎很为陆沁着想,“我真的有点担心。”


    说完,他又生怕陆沁让他们走,抬起眸子,眸光间全是担忧:“阿姐………算了,我和表哥是外人,留在这里也实在不好,我们这就走了。”


    他在“外人”两个字上着重加强语调。


    陆沁一看他这个样子,瞬间就有些愧疚:“楚之,你知道的,我把你当亲弟弟一般。”


    说完,她便蹙着眉看向丫鬟雀儿,示意对方但说无妨。


    雀儿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她张口,缓缓道:“二小姐,奴婢和凌青姐姐住在一个屋内,昨夜里,奴婢半夜醒来想要出恭,却看见………”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神有些瑟缩的看向凌青。


    “看见什么了?”


    “奴婢看见凌青姐姐没睡觉,在纱帐里不知在做些什么。起初奴婢以为她在做针线活,也没太在意,可是………”雀儿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为惊恐:“可是奴婢仔细一看,竟然发现她手里拿的是个…………桐木偶人!”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呆住了,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


    崔令徽皱起眉头,逄楚之看不出什么表情,陆沁脸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看向凌青。


    凌青依然平静的站在那里,听到雀儿提到她的名字,她也只是微微抬头,做出一副在听的样子。


    “你……你说什么?”陆沁的声音有些颤抖。


    雀儿见了陆沁的反应,胆子似乎大了一些,继续补充道:“奴婢看的很清楚!那是一个桐木偶人,做的很精细。奴婢吓得不行,连忙躺下不敢动弹,但还是隐隐听见凌青姐姐嘴里小声的嘀咕着………小姐的名字。”


    陆沁看向凌青。


    “胡说八道。”凌青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没有一丝波澜,“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你怕是做梦了吧。”


    “我没有胡说!”雀儿似乎被凌青的平静激怒了,声音也高了起来:“我听见你不止念了小姐的名字,还在反复念什么符咒,奴婢仔细记了下来,那念的分明是——


    ‘天煞归汝,地煞入眸,吾承尔运,尔受吾咒!‘”


    她这一板一眼的,说的似乎格外真切,却也点明了这个桐木偶人的恐怖之处。


    “以他人之命来转运?”崔令徽皱紧了眉头,一脸审视的看向雀儿:“照你这么说,她用的是换命符咒?”


    “奴婢不知道什么符咒,只把昨天看的讲出来了。”


    巫蛊之术,极其严重,还是涉及到她的换命术。陆沁脸色有些苍白,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但她不愿凭一个小丫鬟的一面之辞就怀疑凌青,她已经疑心过一次了,若是这次再冤枉凌青,她的良心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况且,她不相信凌青会干出这种事。就不说凌青为她尽心尽力调理身体,为她去解决陆皎………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怕都不能说明的话……


    那字一定能说明。


    她忘不了凌青的字,那样峥嵘不屈的字,一撇一捺都如利剑出鞘,一身傲骨,通通融入墨色。她一直坚信字如其人,这样坚韧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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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雀儿,空口污蔑他人可是要重惩,还是以巫蛊之名污蔑,你可想要清楚。”陆沁不由声音放冷。


    凌青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陆沁,接着也跟着道:“听见小姐的话了吧,雀儿,你可要为自己的话负责。”


    “奴婢没有污蔑人!”雀儿看陆沁不信,忽然激动起来,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小姐,您是觉得她平常毕恭毕敬,才不觉得她会这样做。但若奴婢说,她早就私下里对小姐不满了呢?”


    这话如一道雷霆一般在耳畔炸开,震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颤。陆沁,谷翠和陶嬷嬷,脸上皆是不相信。


    “她一直自视甚高,觉得自己生的美貌,又能力出众,凭什么只能做个丫鬟。所以她嫉妒二小姐,想出换命术也不稀奇!凌青姐姐,平日里你恭敬沉稳,可我看得出你眼中的不甘!”


    这话说的慷慨激昂,众人不由侧目看向凌青。


    凌青听了有些想笑,她的确不甘心做个丫鬟,也嫉妒那些天生什么都有的人。


    但她可犯不着换命,她的命再不好,再曲折,那也是她凌青自己的命。


    她的命只有她自己能担着,旁人的命,她担不起,也不屑担。更何况,她自己就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为什么要去做别人?


    凌青淡声:“我与你关系平平,也就平常见个面打个招呼的关系,住在一起的时候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你竟然能这般了解我,还能从我眼神里看到不甘,我这辈子都没碰到这么懂我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你———”雀儿一听,指着凌青,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


    逄楚之又笑了,在旁拱火:“这位雀儿姑娘可真厉害啊,竟然能从凌青姑娘那呆若木鸡的眼神里看出不甘,厉害厉害。”


    凌青瞥了他一眼,继续问雀儿:“你我一向不熟,我不相信你能说出今日这番话。说吧,谁教你说的?”


    雀儿脸色一变:“什么……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今日白天告假的渚碧快步走了进来。她一过来就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匆匆问道:“小姐……崔公子,逄公子,这是怎么了?”


    雀儿一见渚碧来了,刚才还紧张的神色瞬间恢复如常,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她将事情全与渚碧说了一遍。


    渚碧假装惊讶地捂着嘴巴:“换命偶人!小姐,奴婢也听说过这个,这是在用小姐的命去换她的运,长此以往,您会越来越虚弱……直到………”


    陶嬷嬷一向疼爱陆沁,此时更是听不得这话,打断道:“别说了!”


    凌青看着渚碧与雀儿一唱一和,只感叹好一出戏,两个人都演得像模像样,而她的冷静也在此时被衬得越发怪异。


    “小姐!”渚碧扑到陆沁跟前,满含热泪:“我早就说凌青心怀鬼胎,我那银针之事也是被她陷害,小姐!”


    陆沁面如死灰,身子摇摇欲坠,却不肯说话。


    “小姐,难道您到现在还相信凌青吗?奴婢知道您心善,但此事关乎您的性命安危,绝不能马虎啊。”


    陆沁脸色越发难看,但还是摇了摇头:“不……不可能,我相信凌青为人,若她想要我的命,那上一次我晕倒,她大可不给我治病。她一次次救我,怎么可能要害我?”


    “小姐!”渚碧又急又气:“您怎么还这么固执!她那都是虚与委蛇,故意骗您取得您的信任,这样才方便她换命!您赶紧下令,去找找那个桐木偶人就知道真假了!”


    “我说了,我从未做过,难道要凭雀儿一人之辞,就搜查我吗?”凌青再次开口,眼神犀利地看向雀儿:“雀儿,你说你昨晚看到我做桐木偶人,那我问你,是昨晚几时?我做了多长时间?为什么你明明起夜我却不遮掩,当着你的面念念叨叨,我真的有如此傻?”


    雀儿一愣,显然她和渚碧没想到这些问题,她支吾道:“我怎么知道………”


    “昨天夜里阴云密布,把月光全遮住了。你是如何看清我在做什么,而我又怎么能在那么黑的环境下做偶人?”


    渚碧内心咬碎了牙,上次凌青对付那碧桃也是这样,咄咄逼人,让对方根本答不出来。她以为凌青这次听说是巫蛊,一定会慌,没想到她还是这般冷静。


    她连忙出来圆场:“凌青!你这样咄咄逼人做什么,雀儿年纪小,记不清细节很正常。重要的不是细节,而是你到底做没做!你不是想证明吗,那直接让我们去搜查一下你房里就知道了。”


    凌青抬起眼看着她,那眼神如同利刃乍现寒光,她冷声道:“若是因为她一句话就要搜查,那下次有人污蔑我偷了东西藏在身上,莫不是我还得脱衣服证明?”


    话糙理不糙,崔令徽听后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去。逄楚之却眼中闪过点点亮光,不是什么不干净的眼神,竟全是欣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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