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纸张铺满地上,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时尚杂志都被男人带着手套轻轻撕了下来,他还很具有卫生意识用抹布沾了清水擦擦。
即使现在秋高气爽,做完这些身上也多了层汗。
现在的高大景已经完全“出师”,化妆品页面不要,卖家电
家具和美容仪的页面不要,莫名其妙不知道干嘛的不要。
介绍饰品、包包的撕下来单独放一本,有全身服装展示的按照春夏秋冬、港日欧美按年份按季节归类合订。
这活连赵香梅做起来都觉得繁琐枯燥,可高大景做起来居然很有耐心,分类准确装订科学。
每一本归类都还用白色的胶布贴在封面上方,写清楚年月日和风格。
家里的女主人拾起沙发上的资料看了一眼,满意笑着说:“你怎么能这么有耐心做的这么好呢。”
“呵呵,因为我以前在质检课上班,”男人眼下一片乌黑,表情说不清的怨念,“那么多机械资料要是弄混搞不好要死人。”
浪漫的妇唱夫随气氛一下消失在屋内,赵香梅嘴角抽搐看着眼前的男人把一麻袋杂志“分解”完毕,剩余的废纸直接打包等回收就行。
最近门卫大爷可喜欢高大景,两个人卖废纸都卖出交情。
“等等,”女子一抬手,“为什么有一本杂志被你收在屁股下?”
男人身型一僵,满脸无辜转过身的同时直接把屁股底下的杂志扔进废纸堆里,“有吗?你看错了只是一本废书。”
赵香梅一脸“你骗谁”的表情直接不顾阻拦从废纸堆里掏出来那本杂志,“花花公子”四个大字和一个没穿上衣捂着胸的金发美女映入眼帘。
“哈,”卷发女子阴阳怪气甩甩手里的杂志,转身盯着自家男人问道,“还知道私藏好货,就有这么好看吗?”
“是蛮好看……别扔啊!转手能卖个5块钱呢!”
门卫大爷飞舞手里的竹扫帚,哗啦啦就把几片纸片和烟头扫进了簸箕里,被剐蹭过的地面留下几条标准弧形,凉风一吹那些扫不拢的尘土又四处逃散。老人家老当益壮,别的同龄人已经穿2件长袖在墙角晒太阳,他却还穿着件薄衣弯着腰麻利收拾院门口。
大爷驻起扫帚直起腰本想看看天,一抬眼先乐起来:“呦,大景你老婆给你上了美容膏啊,这脸上一条条白印子怎么来的?”
“嘶,大爷你这话说的,”青年男子低头躲闪空中揶揄视线,拢紧外套躲进了保安室。
一老一中两男人关上小木门立即嘀嘀咕咕起来,
“大爷,这杂志你真的能转手卖出去10元吗?我都是一沓二手杂志全收回来,还真没注意到里面有这种……腐蚀精神之物。”
高大景从外套内侧掏出两本有些年份的十八手杂志,封面上火辣的女郎让他都不好意正大光明观看。
大爷倒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他蹲下身在门卫室的床下扒拉出一红色木箱,木箱边角包着黄色铜片,黄铜锁头搭扣上还挂了把黑色大锁头。
青年男子好奇低头一看:“嚯,大爷你这箱东西放15年前可够你坐穿牢底。”
“嗨,都是艺术,艺术你懂嘛?”大爷恬不知耻红着脖子放好杂志又把箱子推回进床底,拍拍屁股站起身,“放心吧,大爷我要是被抓了绝对不会供出你,给我出了货就给你钱哈。”
“得嘞~你慢慢忙吧。”高大景转身就要出门,握着门把手又回头补充一句:“大爷你要是遇到香梅你记得说是五元一本啊,不要出卖我。”
“你这上门女婿做的不地道。”
等到屋里没人大爷才拉开抽屉拿出本破烂笔记本写写画画:“哪里才10元哦~大爷我一页一元卖赚大发。”
经过紧张打版-修改-重新打版-定样生产,赵香梅经手设计的第一批女装终于在十月底抢制出来,也是万幸南方的正式入冬通常都在12月,老天爷给足她试验的机会。
两夫妻忙的像打仗一般打包样衣,又加急找黄牛买了一张去阳城的车票,女人手忙脚乱的把丈夫塞到火车上,一边挥手一边叮嘱:
“记得我让他们帮找的是老外模特,记得让他们调滤镜!不然不要付款!”
阳城,永亚照相馆藏在一条老街里,木头招牌边缘都是霉斑点点,墙根下青苔见缝插针长成一片,门口那条永远不会干涸的臭水沟不停散发腥臭味,骑着自行车的路人憋着气匆匆而过。
20岁出头的“摄影师”袁永亚叹口气把脚边的罐头盒子往前移了下,好接住瓦顶掉下来的积水。他痛苦抓了把自己油腻腻具有浓烈艺术气息的黑长发叹道:
“这位大哥,我也是接了别人转包出来的单,我也是受害者啦。我从哪给你找什么洋人模特,你知道不知道要多少钱才能请老外……”
年轻人还没说完店铺的木门玻璃窗就被人扣响,有位年轻女子捂着鼻子钻了进来:“袁永亚快给我拍照张我要拿去相亲!”
照相馆老板连声答应,来不及拍掉衬衫和裤脚上的饼干屑就拉亮屋内几盏灯。
一面墙上用涂料或者油漆之类画了个郊区风景油画图,姑娘往墙前站稳等着老板的指导摆姿势。木门旁边还有一扇发朽的老虎窗,用窗拴顶开条缝,光线和臭气都跟着进来。
不大的室内拉了个帘子分为工作和生活区域,单身男子汉住的房间总是邋里邋遢,高大景起身用脚尖挪开一团不明黑色棉袜走到了另一面墙前,上面都是老板画的素描、油画和拍摄的人物照。
拍完照的顾客又捂着鼻子匆忙离去,店老板转身又苦兮兮接着没说完的话题:
“你们也是被中间商骗了,这里没有上海繁华,本地真的有需求都是想办法让香港那边帮拍摄。一个专业老外模特最低1000元一天,加上摄影和交卷拍一天就要2000起步。你这单层层转包给我我才收200元啊,要不我们找个美院漂亮姑娘当模特吧,我就是阳城美院毕业的我熟……”
“老板!”哐当一声烂门又被人敲打,“老板在吗?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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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拍周岁照的。”
袁永亚又急急忙忙给人去拍周岁照,他拿着红布往墙上一盖扯了块黄嫩干净的方巾系在孩子下巴上,嘴里叼着个手电筒一边调整光线一边用脖子上的珠江s201照相机完成拍摄,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待到第二波客人也走后,高大景才闷闷出声:“墙上这些是你拍的?你的拍摄水平不错啊,你的相机多少钱什么牌子的?”
“我可是美院毕业的!这个相机吗?国产相机啦,600元买的便宜货。”袁永亚嘴里嫌弃手里可是小心翼翼擦着宝贝,又有些憋屈:“给我以后有钱了我就去买进口的,还要去香港进修。”
照相馆老板感觉到眼前的大哥没有生气也没有迁怒于他,小心翼翼建议:
“要不你也别苦恼,我去美院给你找两个漂亮学妹当模特也是一样的,你一个老外模特都可以请3个国内模特或者10个女学生来兼职。”
高大景沉下脸一言不发,他翻看玻璃柜上给顾客欣赏的作品合集相册,里面有不少户外人像摄影倒也像回事,反正比普通照相馆拍出来的多了一种“感觉”。
寒潮试探性闯入南方,没有准备的人哆哆嗦嗦翻出柜子里的厚外套应付大降温,薄薄的秋雨打湿地面长满青苔的石砖,也让男人有些心情沉重。
高大景依靠在墙皮斑驳的砖墙前,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大哥抽着他递上来的烟无所谓借他打个电话,阳城对于来做生意的外地人总是格外宽容,来的都是客。
“……嗯,做不到。临时委托人去找香港摄影师也赶不快。”
“他拍的蛮好的,一定要找外国模特吗?”
“你问我什么想法?”男子盯着墙上各种宣传海报发呆,有张民族运动会的宣传海报格外醒目,“要不找个少数民族?”
天色渐暗,照相馆门口那条带着臭水沟的路更没人愿意来,袁永亚把木门窗户上的帘子一拉就躲到了小小的暗室里洗照片。
布料围出来的暗房内,照相馆老板正用镊子在搪瓷盘里轻轻拨动着,桌面三个盆子里分别放着显影液、定影液和清水。也就多亏了他拍摄技术好才有那么多客人愿意来这处地方找他拍照,老板心疼摸摸自己营养不良的马脸暗叹什么时候才能去香港进修。
不急不慢的拍门声突兀响了起来,吓得老板全身一哆嗦,这地晚上能有什么好人找他!年轻人拎起墙角的木棍偷偷靠近门口,口齿不清喊道:“谁!想干什么?”
周围仅有的几户邻居听着声响立马关门装不在。
“是我,早上来找过你的。”
略带耳熟的声音平静传来,让照相馆老板一下记起了是谁,他从木门窗户的布帘子边掀一个小角往外眯眼偷看。
妈呀,外面哪里看的到人,漆黑一片只能看见一排白牙齿和两个白眼珠!
“高,高大哥吗?你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开旅社的。”
“我想问问,你说阳城美院你熟是不是?那你们学校有新疆女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