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肚子以后,霍青又拉着板车往集子的另一头去了。
家里添了个小哥儿,要买的东西自然也不少。
其他东西还可以慢慢添置,而下最要紧的还是棉衣。
早起的时候他瞧见了。
如今还没过霜降呢,江云苓的身上就已经穿上夹袄了,要是等再迟些,天更冷了,定是熬不住的。
不知他是否带了棉衣,但嘉陵那边的棉衣想来也无法抵挡平遥府的严寒,得趁着天冷之前赶紧做身厚实点的棉衣才行。
于是,霍青先到码头边上去买棉花。
这会天已经有些冷了,棉花卖的也贵,要是刚入秋时,六十五文就能买一斤棉花,如今却得七十文一斤。
他和霍文去年才做了身新棉衣,用不着,江云苓一个人,买四斤棉花就够了。
因霍青买的不多,绕了许久的价摊主才同意让了两文钱的利,六十八文一斤,四斤就是二百七十二文。
买完棉花还得去扯布。
选布的时候,霍青倒是没有挑布庄里最上乘的布,只扯了一段棉布,想着这是小哥儿用来做棉衣的,所以他给扯了一段靛蓝色的,另外还有一匹中规中矩的麻布,一共花去一百六十文。
霍青心里有数,除去江云苓给的那三两是不动的,如今他手上约么一共还有九两半钱的银子,看着是挺多的,但其实家里要花银子的地方也多。
快年末了,得向衙门上税了,今年家里多了一口人,三个人的丁口税加起来是三百文;小文的药每七天抓一次,一天药钱大约是五十文,一个月就是一两半钱;周夫子那儿的束侑也得交了,一年合计下来是三两银子,光是这里加起来就得费五两银子。
剩下四两半的银子,还得留出他每两到三天去走村收毛猪的钱。
一头猪一般在一百四十斤到一百八十斤之间,出肉率一般在七到八成,收价也是依据品相从十二到十四文不等,所以他手里至少得留下二两半的银子。
这么算下来,他手里如今满打满算能支使的钱也就是二两银子左右,得省着点花。
然而虽然眼下家里的银钱是有些紧,霍青也没有太为钱的事儿发愁。
他想得很开,家里的花销虽然不少,但他赚钱的速度也快,卖一头猪基本就能有一百五十到一百八十文进账,而且他还年轻,有的是力气,大不了每天再多做一些活儿。
再说,马上就要入冬了,再过一个月,城里来买肉做腊肉的人就多了,肉卖的快。等更晚一些,年节下,各村里要宰猪,杀猪,劁猪的人也多,到时候他多跑几个村子。
别看杀猪,劁猪得的钱没有卖肉来的多,但数量多了,也能攒下不少。
前些年他一个人带着霍文,日子再苦也一样过来了。一家子在一起,最主要的还是日子过得和睦,心往一处使,熬个几年,总会好起来的。
买完棉花和布以后,霍青又去给家里添补了些日用品,又买了盐、糖,还打了一罐酱油,然后便回家了。
看着板车上堆的满满的东西,霍青心想,虽然今天花了不少,但这些都是眼下必须的用的,买了这一次,后头也就不用再花了,还是值的。
——
因收了摊以后又去采买了些东西,霍青今天到家的时间比平时迟了些,等他推着板车回到家已经是申时了。
霍长宁吃过一顿午饭,又教江云苓煮了猪食便回家去了。
眼见晌午后日头还不错,江云苓把灶房里的那几袋菜干子给搬了出来,拿到院里用竹匾装着晒晒,也见见风。
霍青回来的时候,江云苓正在给院里的菜干子翻面,听见动静抬头看去,见是霍青回来了,站了起来叫了声:“霍大哥,你回来了。”又见他板车上推了那么多东西,连忙上前帮着扶了一把。
“欸。”霍青应了一声,把板车推到院子里停好,然后把板车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卸了下来,江云苓帮着他一起。
见猪肉的旁边放着一个大的麻布袋子,袋口用草绳绑紧了,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江云苓就没碰,反而是一旁的竹筐放了盐、糖还有酱油这些东西。
于是江云苓和霍青说了一声,把东西先拿进灶房归置。
等他再出来时,手里多了碗清水。
“霍大哥,喝点水吧。”想着他推着板车走了那么远的路,定是又累又渴了,于是江云苓从灶房的水壶里倒了一碗水给他。
这水是烧过的开水,江云苓在家时便有这样的习惯,虽然比直接喝麻烦些,但对身体好。
霍青正在院里用汗巾子擦汗,见了他递过来的清水,一下就想到了中午吃的那颗水煮蛋。
“谢谢。”霍青接过那碗水大口喝了起来,心里却盘算起来。
家里的母鸡他是知道的,有两只已经有些老了,不怎么下蛋了,平时吃的全靠另外三只,但如今天也冷了,也下不来几个,他们兄弟俩一人分了一个,也不知道小哥儿在家还能不能吃上,要不再抱一窝小鸡回来养好了。
这头,江云苓不知道霍青心里所想,趁着他喝水的功夫,把今天家里的事儿都数给他听。
“早上长宁来了一趟家里,我留他在家吃了顿饭,还教我煮了猪食,午后才回去的。”想起什么,他又道:“对了,长宁走的时候还说明晚大伯一家要过来吃饭,也算是一家子认识一下。”
见他说起这些时候脸上表情无异,甚至是轻松的,霍青也跟着放心不少。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江云苓是从镇上来的,在村里又人生地不熟,生活会不习惯,如今看着却挺好的。
等江云苓说完,霍青点了点头,道:“成,我知道了。”
大伯一家和他们感情向来好,两家人常在一块吃饭,这不是什么事儿。而且,叫江云苓同大伯一家人认识认识也好,以后他和霍文要是不在家,小哥儿有什么事儿,大伯他们可以帮一把。
又听他说起霍长宁,想到霍长宁那性子,霍青也笑道:“长宁的性子是个活泼好动的,但心却是好的,对村里也熟,你平时若觉得在家无趣,可以多找他说说话。”
“嗯,我知道了。”江云苓点了点头,杏眼轻弯。
他心里是很喜欢霍长宁的性子的,天真活泼,大方又热情。
正经事儿说完了,霍青把手里的空碗随手搁在板车上,又把装着棉花和布匹的麻袋从板车上搬了下来,把系着麻袋的草绳解开。
霍青看向江云苓:“家里这些活儿不急,我今天在城里买了些棉花和布回来,趁如今天还没完全冷下来,你先给自己做身新的棉衣吧。”
又想到棉衣厚重,他怕江云苓一个人做不来,于是又问道:“你会做衣裳吗?如果做不来的话,我去请大伯娘或者大嫂给你赶一身出来。”
闻言,江云苓不禁惊讶。
他确实没想到,麻袋里装的竟然是棉花,用来给他做棉衣的。
天冷了,正是棉花卖的最贵的时候,少说也得七十文一斤,而这一袋棉花看着得有四五斤的样子。
袋子的棉花又白又软,江云苓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霍青,讷讷道:“霍大哥,我,我自己带了棉衣的。”
然而霍青听了却摇了摇头,认真道:“平遥府这边的天气和嘉陵不太一样。”
“如今才九月末,还不算太冷,可我早上见你已经穿上夹袄了。要是再冷一些,大雪一下,你那身棉衣定是熬不住的,等那时再做就迟了。”
又想到江云苓初来乍到,昨日又听到了大伯娘和他说的那些话,如今定是为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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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银钱不安。
于是,霍青又放缓了声音道:“家里的银钱你不必担心,昨日不是收了你三两银子吗?这买棉花的钱便是从那儿出的。”
“平遥府天气严寒,若是冻病了,到时看病喝药反而更花钱,这棉衣是必须要做的。”
闻言,江云苓心下稍安,然而虽说银子是从他自己那儿支的,但想到霍青竟如此细心,留意到他怕冷,还想到给他买棉花做棉衣,江云苓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这袋子里的棉花似的,软软的,暖暖的。
眼下棉花已经买回来了,江云苓也不再推辞,道了声谢,而后把棉花和布都搬进了自己的屋里。
至于霍青说的做棉衣,江云苓是会的,这就不必再麻烦李氏了。
江云苓抱着棉花回屋去做衣裳去了,而霍青则在堂屋门口的石阶上坐着歇了会脚,等歇够了便站起来准备给家里做活。
然而转了一圈之后,他却发现,家里好像没什么活儿要干的。
家里两个水缸他早上刚打过水,这会还是满的,院子扫洒过一遍,连一些角落里看着都干净了不少。
他本来想到后院去喂牲口,然而来到后院以后才发现,家里的鸡和猪也都喂过了,连鸡圈和猪圈都弄的干干净净的。
找不到活儿干的霍青还有些不习惯。他搓了搓手,最后带上柴刀和麻绳上山砍柴去了。
一到冬日,柴火是少不了的。且霍文身子不好,受不住冻,家里早早就得烧上炕,今年家里还多了个小哥儿,要使的柴火就更多了。
趁着这会有空,上山多砍一些木头树枝回来放在柴房里备着,要是再有多的,拉到城里去卖,也是一笔进账。
冬日里柴火卖的贵,一担柴能卖个四五十文钱。
两人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儿,直到太阳西沉。
江云苓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把棉衣先放在一边,到灶房里生火做饭。
他已经问过了,曲湾村离杨溪村不远,霍文酉时下学,坐牛车不到一刻钟就能到家。
果然,酉时一刻还不到,霍文便到家了,到家后放下书袋,见江云苓在灶房里忙着做饭,便进来帮他生火。
对于农户人家来说,十一岁的孩子其实已经不算小了,要是换了个皮实点儿的,都能下地帮着干些轻简的农活儿了。
然而霍文却不一样,他自小身子便比一般的孩子弱,虽从未短过吃穿,但他看着还是寻常十一岁的孩子要瘦弱不少,一张脸和嘴唇看着也是苍白,没什么血色。
因他娘在世时身体也不好的缘故,江云苓有时对着霍文时反而比对霍青更亲切一些。
半大的少年其实和他一样,对他的兄长既尊敬又愧疚,总觉得自己拖累了这个家,总想做些什么。
江云苓其实有心想问问霍文的身子是哪里不适,然而两人毕竟还不太熟,于是只能作罢。
赶在太阳下山之前,霍青也从山上砍柴回来了,背后还背着一大捆柴火。
洗过手歇了一阵,江云苓的晚饭也做好了,三个人在堂屋吃饭。
得知灶房里的肉都是留给自家吃的,且肉放久了再不吃也得坏,这一顿,江云苓便给兄弟俩做上了肉。
今天的晚饭是笋干炒肉片、猪油炒白菜、凉拌马齿苋和烙的饼子。
晒得笋干咸香入味,猪肉里头的油恰好中和了笋干本身的涩味,炒出来油油润润的,大白菜里虽然没有肉,但因放了猪油,颜色十分鲜亮,即便是最简单的凉拌马齿苋吃着也是有滋有味的。
对于兄弟两人来说,回到家里有口热饭热菜吃心里便很满足了,更何况是那么好的饭食,一顿饭下来,自然也是吃的干干净净。
饭后,收拾好东西,因家里也没什么别的事儿了,三人都早早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