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船上时,云修云还没有彻底回过神儿来,没想到那闻潺居然还真的把地图给了他们,并且轻而易举的放他们离开。
严肃和贺裘带着人围上来,确认了他们的状态之后,难以置信的说道。
“你们就真的拿到手了?见到了闻潺,还全身而退了?”
贺裘的眼神里透露出佩服来,之前那点儿别扭的心思消散的无影无踪。
老实说,他本以为他们一定会无功而返,刚才见远处的天阴沉沉的,又是起风又是起浪,就估摸着那边打起来了,本来船上的人都开始准备捞人了,没想到啊,看来大比魁首真的不是他们可以相比的。
严肃转身吩咐回城,想喊御医,被云修泽婉拒。
“思月既然尚有余力,那就不必麻烦太医了,只辛苦他多备一些药材便是。”
唐思月点头,道。
“麻烦严统领叫人送些热水到我的房间。”
严肃应下来,似乎还想问什么,天盛微说道。
“现在安心返航,具体情况等回到计都,我们自然会和陛下详谈。”
严肃闻此不再多嘴,总之五人一个不少的回来了,郡主看上去也没受什么大伤,他的职责已然尽到,很快便领命退下。
他们回到房间,等药材和热水全部送来之后,就关上门设了个结界。
云修云一下瘫在榻上,长舒了一口气,被唐思月拉起来扒衣服上药。
到了这时,云修泽和天盛微才将刚刚海底发生的事详细说来。
听到闻潺是为救他的爱侣才去寻地图的时候,唐思月不禁叹道。
“痴儿啊。”
云修云没想到就剩了肉身和一缕残魂也能被救回来,更何况又没亲眼见到,听着就如听故事一般,只有些凑热闹的问。
“龙?是真的龙吗?”
“是真的龙。”
云修泽沉吟片刻。
“但好像又没有传说中龙的那种压迫感,许是虚弱所致。”
行愿重新带回了面具,开口道。
“可能是血脉返祖,鲛人本就有龙的血脉。”
云修泽赞同的点了点头,闻潺最后的那句话他尚且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没说出来,只是皱眉捻了捻衣袍上已经干枯的血迹,迟疑的说。
“我的自愈能力是不是越来越强了?血脉这种东西,还可以靠后天的努力激发吗?”
唐思月暂时抽不出手,便让天盛微在他手上划了一道,鲜血涌出,不到一刻钟就恢复的光洁如新,若不是血还在,只怕还会疑心伤口是否存在过。
唐思月笑道。
“是恢复的越来越快了,随着你的实力越来越强,你的身体自然就明白要往好的方面去发展,不用担心,这是好事,现在的你若是再遇上之前盛微中的情药,就不用彻夜放血了。”
两人的思绪咔的一下被她拉回了当时的场面,天盛微还没如何,云修泽就先红了耳廓。
他假咳两声清了清嗓,努力正经道。
“天竹血脉是不是不止对我自己有好处?人族也许察觉不到,但是在妖族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一个散发着香味儿的香饽饽?”
见他思绪有随意发散的趋势,唐思月无奈道。
“想什么呢?之前灵儿不也没察觉你的血脉?你只要不说,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怎么?你被闻潺看出来了?”
知道也瞒不住他们,云修泽有点忧虑的嗯了一声,云修云闻言逗道。
“嘿嘿,哥,你竟没被闻潺拿去入药吗?”
他脖子一缩,熟练的躲开了扔来的茶杯,还赶在它摔碎之前将它接住,洋洋得意的将其放回了桌上。
唐思月也跟着开玩笑。
“放心吧,现在六洲之中,除了几个数得上名来的人物可以试一试,其他的连这个药材都打不过。”
云修泽捂头哀嚎着倒向了天盛微。
“他们欺负我!”
天盛微试图顺毛撸。
“我们一定在你被抓走前先吃了你。”
云修泽眼睛咕噜一转,满口浑话就在嘴边,被天盛微手疾眼快捂住了嘴,扼杀于无形之中。
唐思月把帕子拧干扔给了云修泽,让他自己擦身上的血迹,有点好奇的问道。
“地图我们已经集齐了四张了,要不拿出来拼拼看?”
这里比较安全,也并无不可,他们聚到一处,按照地图的边缘线拼合,拼好后虽然缺了一块儿,但已经比较完整。
五人屏息等了一会儿,发现它根本没什么变化,送了点灵力进去也是如此,云修泽摸了摸下巴,说道。
“看来还非得集齐五张才肯显示内容啊。”
云修云顿感无趣躺了回去,又被唐思月以压到伤口为由重新拽了起来。
伤口已经处理完,行愿出去拿了点吃的进来,虽然还不是用膳的时辰,但他们体力消耗太过,也顾不得那些,几人形容都不算整齐,吃着吃着,云修云突然说。
“皇帝不是说会把第五张给我们?咱们好像就要集齐了啊。”
桌上碗筷一顿,的确,云修泽刚刚拿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觉得天方夜谭,虽然过程的确不算轻松,但是他却并没有觉得难熬。
现在居然就要被他们集齐了。
几人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他们互相看看,忽然就笑了起来。
精神久违的放松,吃饱喝足后他们也没分开,天盛微和唐思月躺在床上,剩下三个撤了坐塌上的矮桌,又找到美人榻,居然就这么挨挨挤挤的睡起来,直到晚膳严肃来叫他们,才见云修云睡眼惺忪的来应门。
他们又在海上待了四五日,踏上岸的时候连路边的黄土杂草都觉得亲近。
他们本应直接去见闰和帝,但他派人来说政务繁忙,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严肃和贺裘要回去述职,他们就自己回了院子。
得知了消息的于幼宁和明水心一前一后的来访,说了好一阵子话,明水心临走前说道。
“青儿,回王府之前记得先跟你父亲通个气,省的他不在府中,你母亲见你情绪起伏太大。”
天盛微想起这事,有点头疼的应了下来,只是近在咫尺却近乡情怯。
她走了,于幼宁可没有,她是带着任务来的,五人被邀到将军府吃了晚膳,席间于商楹问起他们和闻潺的交手,云修云添油加醋,简直说出了朵花,逗得于商楹笑声不断。
云修泽有点好奇,说。
“将军,恕修泽冒昧,您不恨闻潺吗?”
于商楹闷了杯酒,爽快的说道。
“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但我也知道错不在他,我现在是一国之将,不可能全凭心意行事,不过以后若有机会,我定然还是要他偿命的。”
唐思月笑语道。
“将军可否听过‘在于世界中,从非怨止怨’【注1】啊?”
于商楹不耐的摆手。
“一听就是和尚才能说出来的大道理,我是俗人,怨不怨的,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
云修泽微哂,倒了杯酒,敬道。
“好!人生在世,但求无愧我心!”
于商楹喝高兴了,喊道。
“好!喝!今日不醉不归!”
她不抓别人,单抓着云修泽灌,喝到最后,云修泽都开始怀疑威猛这个名号是否还添了别的方面,他一个身带灵力的青年人,愣是没喝过她,最后是在于商楹有些喝高了的嘲笑声中,被天盛微和云修云扶着出的将军府。
本来以为今夜没有旁的事了,但当他们回到住处附近,就突然察觉到院子周围有人隐匿,门口撒下的粉末也有被动过的痕迹,他们还以为来了什么不轨之人,云修泽瞬间支棱起来,运转灵力一下就把酒意驱出了体外。
谁知却让他们见到了亲自等在院中的皇帝陛下。
闰和帝似笑非笑。
“听说你们受了伤,朕处理完政务亲自赶来探望,没想到你们竟不在,看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云修泽酒虽然已经醒了,但酒气还未消散,闻言不禁讪讪。
皇帝出个宫这么轻易吗?他还盘算着明天入宫呢,大半夜的竟然就自己过来了。
他拱了拱手道。
“还请陛下恕罪,实在是长者请,不敢辞,不过我等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多谢陛下关怀。”
闰和帝摆摆手。
“行了,这次朕来也不是为了讨嫌。”
天盛微挎着他的手臂到石桌前坐了下来,闰和帝问道。
“说说吧,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修泽将来龙去脉详细说与他听,他听后长久的沉默,很久之后,才垂眸笑了笑。
“她还能活,但是皇兄不能了。”
天盛微一下就有些鼻酸。
闰和帝很快收敛起情绪,笑着拿出了一个木盒。
“说好要给你们的,最后一张地图了,好孩子们,竟真让你们做到了。”
云修泽盯着那个木盒,说不激动是假的,道谢之后便想拿过来,谁知闰和帝却突然将手按在上面,云修泽疑问望去,他笑道。
“给你们可以,不过朕还有一个条件。”
云修云腹诽,说好了给,临到头还提条件。
云修泽倒没什么想法,正色道。
“您请说。”
“地图拼好后,朕也要一观。”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云修泽松了口气,说道。
“这是自然,其实我们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尝试将那四张拼起来,只不过缺了一块儿它不会显现内容,正好您带来了最后一张。”
他说着,动作麻利的将最后一张地图拿了出来,在拼上去的前一刻,他忽然有点不敢下手。
他盯着那张地图没有说话,其余四人默默将手放在了他身上,明明没什么重量,却很神奇的让云修泽心底安定下来。
完整的地图很快出现在他们眼前,不多时,上面便慢慢显出了不规则的红色线条。
“这是......”
云修泽微微皱眉,手指拂过被特意标出来的点。
天盛微沉声道。
“上饶平原。”
上饶平原,那里草木旺盛,自然气息最为浓厚,基本没有城镇坐落,是六洲之中占地最广,也是他们至今唯一没有踏足的地方。
云修云挠了挠脑袋。
“可是上饶那么大,我们怎么找啊?这画也不画清楚点,标出来的地方就画了个圈儿,这谁能看懂?”
云修泽的确想不出来哪里可以用这个图案代表,只能结合上面简陋标注的地势推测,忽然他瞥到了闰和帝,才想起来这儿有个现成的、见多识广的帝王,他们不知道,身为长辈、身为帝王的他可不一定。
云修泽连忙把地图转向他那边,卖乖笑道。
“陛下您请,您富有天下,想必对领土了如指掌,我们见识尚且浅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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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请您多加指点。”
闰和帝拒绝了这顶高帽,拿过地图仔细看起来,皱眉想了许久,才缓缓道。
“这儿应该是上饶平原的环琅谷,位于上饶西北部,自谷中向外望去,雾隐青山,屏风九叠,谷中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泊,在日月的照耀下,永远都闪着美玉般柔和的光影,因此得名环琅。”
环琅谷,云修泽思索片刻,发现的确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不过既然能够得知具体的地点,剩下的一切都好说,他熟练的恭维起来。
“果然还是陛下博物多闻,知道地方就好办了,我等谢过陛下。”
闰和帝摇摇头,说道。
“你们莫要高兴的那么早,是不是觉得没听过?环琅早在镜双子出世前就已经消失了,朕也只在书上看到过,不知是怎么回事,当时住在附近的人不过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就见本是环琅谷的地方一片空无,还因此受了不小的惊吓,你们想找到这个地方,可是难啊。”
在镜双子出世之前就消失了?云修泽心中微叹,有种果然不会这么顺利的感觉,但他也并没有太纠结,回道。
“难也要找,只要有了确定的目标,剩下的不过就是十步和百步的区别,我们走到今天,又岂会因此打退堂鼓?”
闰和帝还挺欣赏他这个性子,环视一圈,见他们竟没有一个担心的,不由心中暗叹,到底是少年人的时代了,他问道。
“那你们准备何时出发?”
几人面面相觑,云修泽说道。
“等盛微拜见王爷和长公主之后吧。”
闰和帝点了点头,是该如此,他又问道。
“怎么这么急?何不多待一段时间?”
几人脸上都有了笑意,云修泽说道。
“陛下,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注2】,我们尚且有一生那么长的时间,现在真是心中紧迫,战意昂然,还请您见谅。”
闰和帝难得一噎,拿他们没办法,只能随他们愿意,想了想,又说道。
“你们若是和镜双子对上,那挑战的难度和这次易水之行也不遑多让,他们少年成名,能在那个动荡不安,危机四伏的时代声名远扬,想必你们也该知道是什么分量,朕再给你们派些人吧,多少能帮上些忙。”
云修泽还真的考虑了一下,但是当他去看四位同伴的时候,就默默放弃了这个选择。
几人相视一笑,似乎在瞬间达成了某些共识,云修泽婉拒道。
“多谢陛下好意,只是我们从始至终都是五个人,再没有什么比我们更默契了。”
见他们如此坚决,闰和帝也只好作罢,佯装恼怒的摇摇头,道。
“好啊,你们翅膀硬了,朕这个皇帝也管不了你们。”
他目光如鹰,看向云修泽。
“你小子,拒绝的这么干脆,回来若是让朕看到青儿受一点伤,朕就唯你是问!”
云修泽站起身,正色承诺。
“君子如竹,内不愧心,外不愧影,此诺,势九死以不移!”
盛微看着他,眼中涌起淡淡的笑意,一看就是很满意,很喜欢的样子,被闰和帝看到,又忍不住觉得自家白菜被拱了个彻底,他叹道。
“好了,朕要赶在落匙之前回宫,你们就别送了,早些歇息吧。”
五人起身恭送,天盛微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她把闰和帝送到马车前,闰和帝停下来问她。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要和舅舅说吗?”
天盛微垂着眼,问道。
“您知道幼宁是女儿身吧。”
闰和帝不明所以。
“自然。”
天盛微有点不确定的说道。
“她是四皇......四舅舅的遗腹子,虽然女扮男装多年,但也不能一直如此,您以后对她有什么安排吗?”
闰和帝语气平静,问道。
“你是想问,朕会不会让她参与夺嫡,或者,朕会不会把这个皇位给她吗?”
天盛微心下一惊,虽然她是有这个想法,但挑明出来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仓皇抬眼想解释些什么,被闰和帝摇头制止。
他拍了拍天盛微的肩膀,道。
“你秉性良善,会为每一个放在心上的人考虑,这点你很像你母亲,好孩子,别担心,朕今日给你个准话。”
闰和帝眼眸沉沉,笑道。
“只要她有这个野心。”
天盛微有种得知了不得了的事情的感觉,心中一紧,还没说什么,闰和帝就再一次打断。
“好了,天色已晚,朕也乏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话被堵在了口中,天盛微只能低头将他送上了马车。
这个乘坐着人族最高统治者的座驾很快便无声无息的离去,天盛微定了定心神,转身回到了院中。
院子里,云修泽四人还在等她,见她回来,也没问她追上去说了什么,只是拉她坐下,笑道。
“怎么样?马上就要去见镜双子了,紧不紧张?”
天盛微轻轻吐息,仰头看向夜空,春寒料峭,还不知等他们找到镜双子时会是什么样的时节。
五人围坐一处,每一张面孔都如此熟悉,天盛微忽然伸出手。
“我们同舟共济。”
几人迅速兴奋起来,纷纷将手搭上,云修泽目光柔和,见她垂眸,笑意清浅,话却轻缓而坚定。
“我们同舟共济,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