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话令屋中静默了一瞬。
云修泽将刚才遇到的事说完,又正色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地域的问题,这里的一些人长相跟其他地方的有明显区别,眉骨更高,瞳孔是淡黄色,且肤色都较黑,都给了我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但又为什么只有一部分是这样?”
说着,他皱了皱眉。
“而且我从进城就开始观察,百姓中,这种长相的人里根本没有中年人,只有老人、青年和幼童,他们出现了断代。”
他身上一半的血脉来自天生灵物,对很多事情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
“小妖怪呢?你怎么回事?”
秉唯这次没有跟云修泽计较,而是面露纠结之色。
“从进城开始我就觉得很不舒服,这里似乎......有淡淡的妖气?”
妖气?
联想到刚刚守卫做出的举动,云修泽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的手指敲了敲杯壁,抬眼看向秉唯,忽然问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离开佘渊的?”
秉唯眼睛一转,笃定的说。
“大比结束后的第......三天!”
他是第一次离开佘渊,而且被下了追踪术的盒子放在云修泽那里,他这一路跌跌撞撞的追着云修泽,偶尔还绕个弯子,这才跟天盛微他们几乎同步到了康平。
若他是从那个时候就离开,那么从他出来到现在,已有将近三月之久。
这种即将被麻烦缠住的感觉让云修泽感到些许不悦。
“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得马上离开!”
话音刚落,几人便立马察觉到有人正在接近,在这个节骨眼,他们的眼神顿时就冷了下来。
门外一共三道脚步声,其中一道来自于酒楼的小厮,他们仿若是正常拜访的访客,不急不徐的走来。
门内的几人微微调整了站位,默契的面对着房门的方向,沉默又警惕的等待着来客。
等门外的人推开房门,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如同狼群等待猎物的审视的目光。
小厮只是引路,很快便退下。
两位不请自来的访客,一位穿着文人官袍,面容儒雅,另一位的铠甲还未卸下,浓眉赤目,身高九尺,看着他们的眼神明显比另一位更加戒备。
云修泽慢慢开口。
“若我没有猜错,这便是城主大人和统领大人了吧,两位,有何贵干?”
“正如公子所说,在下姓徐,徐知书,这位大人是列七锋,列大人,我二人听闻皓明郡主入城,特来拜见。”
说着,穿着官袍的徐城主一整衣袖,朝天盛微行了个礼。
一旁的列七锋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也跟着抱了个拳。
“两位大人多礼。”天盛微淡淡道。
这明显就是找的个噱头,真正的目的肯定不止如此。
徐城主笑的时候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看着不甚真诚。
“按理来说,今日您几位刚刚来到,应该等几位休息好,明日再来拜访才是......”
列七锋明显不愿意跟他们在这儿打太极,不爽的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有些冲的说道。
“今日我等收到守卫来报,说是测妖石在几位经过时亮了亮,几位可知是什么缘故?”
说着,他的眼神便直直看向了秉唯。
第七洲的五人都是如假包换的人类,只有多出来的这个小鬼头才是变数。
秉唯的脸色白了白。
不管他的心智多么成熟,但他从小到大的认知也都是出了佘渊一旦被发现,就会面临死无葬身之地的结果,在列七锋的逼视下控制不住的后退了半步,微微战栗。
被打断的徐城主也并未生气,不知是已经习惯了还是十分乐的有个出头鸟,很自然的闭上嘴,立在一旁当起了装饰的人偶。
测妖石?
云修泽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被忽略的事情冒了出来。
那块亮了的石头原来是测妖石,但那个东西只能测出来较为强大的妖气,而秉唯的气息隐藏的一向很好,更何况他还谈不上强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修泽侧身挡在秉唯的面前,客气的笑道。
“两位大人应该是误会了,不信可以摸摸这孩子的骨龄。”
妖族修炼的过程极其漫长,化为人形时皮相虽没什么破绽,但骨龄确实做不得假。
也幸亏秉唯半人半妖的体质,他的骨龄与寻常孩童无异,这也是他血脉融合的很好的一个重要特征。
列七锋黑着脸走上前,肩膀还撞了云修泽一下。
他并不相信秉唯是个正常的人族,因此在他看来,第七洲这几人都有着包庇的嫌疑,态度自然算不上好,若不是有郡主在,恐怕就要不由分说将他们压入大牢。
云修泽神色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武将的手都是宽阔有力的,他捏着秉唯的身体测算他的骨龄,力气大到让秉唯都疼到忍不住皱了皱眉。
而列七锋越摸,眉头就皱的越紧。
这的确是一个正常孩子的骨龄,找不出什么破绽。
他哗啦站起身,回到原位时,铠甲带起的凉风掠过几人的身体,表情难看,眼中的怀疑并未消退几分,但也没再针对秉唯。
“即便如此,也不能洗清几位的嫌疑,在城中事了结之前,还请几位不要离开此地。”
徐城主这时适时的站出来解释。
“郡主,几位道友,现在的是这样的,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城中出现了一种怪病,很多人无缘无故陷入了沉睡,我们也有所调查,只怕有五成的可能性,是妖物所为。”
云修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妖族不得踏出佘渊,将近二十年前就是如此了。”
天盛微也说。
“我们只是路过,还有要事在身。”
徐城主拱手笑了笑。
“郡主见谅,现在情况特殊,就在刚刚,陷入昏迷的人又多了十几个,恐怕不日便会封城,我会上奏陛下,请求援手,恐怕要耽误您几位一段时日了。”
在窗户附近的云修云透过支开的窗子暗中瞥了一眼下方,发现整栋酒楼都已经被武将团团围住。
怪不得从刚才起,这里就没有了动静。
他和云修泽悄悄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这两位来之前显然也做足了准备,一旦他们不配合,哪怕是强留,也要将几人留下来。
云修泽面无表情的仰起头,被迫卷入了麻烦事,让他懒得再如平日一般以笑示人。
“我们可以留下,但在城中究竟待在哪里,去哪里,我相信是我们的自由。”
徐城主拦住准备说话的列七锋,十分随和的表示道。
“这是自然,不过为了几位的安全,列大人会安排一些官兵远远的跟着,还望海涵。”
说什么安全,也就是说的好听,无非就是为了监视他们的动向。
云修泽彻底失了应付他们的兴趣,无趣的撇撇嘴,不再说话。
天盛微手指了一下门口。
“我等知晓,两位请回吧。”
如此明晃晃的不耐烦和不欢迎并没有让徐城主的脸色产生变化,他礼数周全的拉着列七锋告退,列七锋在临走前还狠狠瞪了秉唯一眼,秉唯不服输的瞪回去,反而让他眼中的狠厉消散了几分。
云修泽对他们并没有什么不满,他们所有欠妥的行为也都是为了城中民众,但这个麻烦既然已经甩不掉了,就必须好好做一些准备。
“小妖怪,你先回你的房间休息吧。”
秉唯知道这是想要支开他,看了眼天盛微,见她点头,便乖巧的起身离开,将这里留给了他们五人。
等他离开后,房中沉默了片刻,云修泽的手放在嘴边,沉思道。
“你们还记得思月说的那个妖丹吗?”
他们自然是记得的,只不过当时都没什么头绪,便将这件事先抛在了脑后。
天盛微蹙眉。
“你是说?”
“嗯。”云修泽神情严肃。
提前下好的追踪术,奇怪的离开佘渊的方式,进步神速的秉唯,亮了又熄灭的测妖石,重要关口里莫名其妙的病,似有若无的妖气。
这一切的一切,应该都是可以串联起来的同一件事情。
“白女狐族想干什么?”
“若是做到这个地步。”
唐思月开口。
“恐怕就不是白女狐族一族之力了。”
云修泽何尝不知道,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情可就真的不能以什么平和中庸的方式收场了。
天盛微抓住他无意识摩挲茶盏的手。
“明日,去那小姑娘家一探。”
云修云挠了挠头,各种复杂的线索让他烦心不已,于是干脆道。
“就是,我们在这儿下什么定论,连看还没看过呢,明天看了再说,现在先去休息。”
队伍中有这样一个心态这样好的同伴是很让人放松的,他一开口,萦绕在几人眉头的郁色就消散了几分。
“也好,明日再说,今日大家都先去休息吧。”
几人陆续离开,天盛微在离开前轻轻捧了捧云修泽的脸颊。
“没关系的,再困难的事情,你也要记得有我们一起面对,不要逃避,也不要总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
云修泽失笑,不知是该感慨自己被她看透,还是该将她揽入怀中。
最终他选择了后者。
第二日的阳光也并未彻底驱散笼罩在这座城里阴云,只是仿佛又蒙上了一层灰色,平白增添了几分死气。
几人如昨日掌柜所言来到了城东,在这里居住的人,家里的光景都很不好,更像是森阳的贫民窟。
云修泽几人的衣着虽算不上多么光鲜亮丽,但为了符合平日里摔摔打打,耐磨耐用的要求,用的都是很好的料子。
有很多饿肚子的小孩趴在门缝悄悄看着他们,云修云甚至能幻听到他们咽口水的声音,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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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小心没忍住的时候就会冲出来一拥而上的他们几个团团围住。
不过好在这种事最终也没发生。
几人从一个磨面的瞎眼老爷子那里打听到了昨天那个小姑娘的住所,同时听说了她的身世。
说是为了家中人,但其实那人与她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她名叫纱衣,原是被买入府中的童养媳,自小与府中的少爷一起养大,平日里只做兄妹相称。
后来府中家道中落,又招惹了仇家,家仆散尽,老爷被追债的失手打死,老夫人便受不了上吊自尽了,只留下了苦命的孩儿。
两人之间虽然尚未萌生出男女之情,但已经有了很牢固的亲情。
他们并未自暴自弃,而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力所能及的找了一些活计,搬到这里来,倒也算是勉强糊口。
可谁知这小少爷竟突然染上了这种怪病,整日里沉睡不醒,人也眼见着愈发消瘦,小姑娘进退无法,到处求人问医也不见起色。
他们跟随着老人家指的路,穿过好几个小道才终于找到了他们家。
几人在一个看着并不结实的木门前停下,云修泽上前敲了敲。
他们耐心的等了一会儿,门内才有脚步声出现。
昨天那个小姑娘扒开一条门缝警惕的从里面往外看,她的小脸上还粘着一些煤炉的灰尘,看见几个长得好看,又穿的很好的人站在外面,怯生生的说。
“几位大人有什么事吗?”
唐思月走上前弯下腰,温柔的说道。
“你好,纱衣,我们是被城主找来帮忙治病的,昨天刚刚到,正好在医馆外看见你,便想先从你这里看看,我们可以进去吗?”
她毫不气短的扯上了城主这张大旗,反正都是他将他们强留在此,脸皮被扯一扯也是无可厚非。
纱衣虽然有警惕心,但是家中实在没什么好图谋的,城主这两个字一出来就更添了几分信任,再加上唐思月长得实在是超出她认知的好看,于是迷迷糊糊的便将几人请入了家中。
她带着几人来到屋内,这里虽然修的不好,但却被收拾的很干净整洁,窄窄的床榻上躺着的,是一个十五左右的清秀少年。
纱衣难过的看着他,小声询问。
“姐姐,你能帮我救救哥哥吗?”
唐思月的眼神似乎静了静,轻声安抚道。
“你放心,我会的。”
唐思月为塌上的少年把脉,奇怪的是,他的经脉平稳,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
瞳孔的颜色也很正常,灵力在他体内运转一周,也并未见什么堵塞。
这样看起来,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也怪不得外面的那些医馆束手无策。
在她看诊的期间,剩下的几人便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了这里,对上唐思月投来的询问的目光,便轻轻点了点头。
环境也没有什么问题,并没有被人布置什么东西。
唐思月一顿,问声问道。
“纱衣,你哥哥在生病之前有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吗?”
纱衣难过的摇了摇头,但过了一会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着点儿期望说道。
“哥哥他,他之前去了城外!城外左侧有一片山,哥哥常去那里采药材!”
城外。
云修泽默默记下,之后还要去问一下徐城主他们其余的患者是否也有过相同的经历。
唐思月轻轻拉过纱衣。
“纱衣,你哥哥现在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睡着了,之后大家一定会找到叫醒他们的办法,你先不要着急,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纱衣一瘪嘴,难过的扑在少年身上。
“姐姐,哥哥是不是醒不了了?”
这样的话在她听来,就像是已经药石罔医,再没有救活的可能了。
唐思月眼神闪烁,神色莫名。
云修云左右看了看,试图开个玩笑,缓和一下小姑娘的情绪。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男孩儿有的时候为了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力,会故意吓唬她的,万一哪一天你亲他一口,他就啪的睁开眼睛了呢!”
纱衣并没有回话,反而扭头在小少年的衣物上蹭了蹭眼泪。
唐思月站起身,面露不悦。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无数日夜的沉默,只怕是再荒唐的方法都试过了,你既然不懂她的无能为力,就不要开这种玩笑!”
说罢,她就冷着脸推门而出,行愿拍拍云修云的肩膀,默默跟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对同伴生气,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往往就比旁人更加让人无措。
云修云就是如此,他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自己玩笑开的并不合时宜,他扭头去看云修泽,云修泽示意让他自己解决,最好是赶紧追上去解释。
于是云修云认真向纱衣道了歉,在确认她真的不在意后,就赶紧转身追了出去。
云修泽和天盛微相视一笑。
倒也未必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