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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孚望二十三

作者:栖檐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今晚灰沉沉的,月亮没有出来,整片天空都是烟黑色的云,在风的推动下,静悄悄的挪动。


    云修泽和明青回来时,就见唐思月在美人榻上酣然入睡,云修云正站在一旁,轻轻为她盖上披风,行愿和央玉就在不远处坐着低声叙话。


    “她怎么睡了?干嘛不带她回屋?”


    云修泽和明青过来坐下,悄声问起。


    云修云走过来为他们两个各倒了杯酒,轻声回道。


    “应该是累了,她今日跑来跑去的酿酒,又去了几次藏书楼,刚刚还说着话,一个没留神儿就入了梦了。”


    央玉也说道:“总闷在屋子里也不好,让她在这儿睡吧,这个时节,也冷不了她。”


    也罢,就让她暂时在这儿吹吹风吧。


    云修泽被杯中的酒香吸引了注意,轻轻一转,倒是对她酿的酒起了兴趣,问央玉道。


    “先生,那酒可有什么说法吗?”


    几人的周围有星星点点的萤火,都是不自觉被今日酒中掺的琉璃花露引来的,央玉手中拿着拂尘在空中轻轻一划,将它们驱散了些,笑道。


    “樊芝花本身香气特殊,也只在灵气充裕的地方生长,用它酿的酒,灵气逼人,入口清甜,后劲儿却大的很,喝上几盅,便能推着你体内的灵气自行运转一个周天,帮你除去些身体的沉疴,最奇的便是,它醉人却不会叫人头痛。”


    央玉喝了口杯中酒,也不知是不是在借此回忆樊芝酒的味道,总之露出了点餍足的神色。


    “从前我还不是司命时,最喜欢它,常叫人替我酿好备下,现下也是心境不同了,轻易不愿见人,自己也总没那个闲心酿,久而久之,就不怎么喝了,如今倒把你们盼来了。”


    云修泽的视线被他的拂尘吸引,他不是第一次察觉到他喜欢自由了,成为司命,对别人来说怎么样他不知道,但对央玉来说,就算不是件坏事,也绝不是一件好事。


    云修泽问道:“我看您似乎更擅长用剑,为什么平日里总是拿着这把拂尘呢?”


    央玉惊讶道:“当然是拿来装样子的!你不觉得我很适合拿拂尘吗?你就说有没有仙风道骨的范儿吧!”


    云修泽压根儿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嘴角不禁微微抽搐,转头就去看明青,明青在一旁用手捂着眼,自欺欺人的躲避他的视线。


    央玉哀叹道。


    “你们是不知道,我想这樊芝花酒已经想了很久了,虽知道怎么做,但步骤复杂琐碎,那么多年也没动过几次手,幸亏你们来了,也算沾上徒儿的光了。”


    明青突然说:“我之前也给您酿过。”


    央玉听到她的话,面色肉眼可见的复杂起来,拍了拍云修泽的肩,道。


    “可怜的孩子,你以后可千万别让她进厨房。”


    云修泽一愣,那边深流已经出鞘几寸,剑身冒着寒光,剑的主人语气不善,说道。


    “师傅,您很久没有指点弟子了,何不趁着今日......”


    她的话还没说完,央玉就已经‘功成身退’,转眼就消失了,只有开怀的笑声还没消散。


    明青面无表情的坐下来,心中有些气闷,转眼去看云修泽,就正好对上他的笑眼,她的双眼一眯,还没等她说什么,云修泽就双指并拢放在脑边,快速开口道。


    “你放一百个心,今天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明青的双眼一转,别说是云修云捂着嘴不住的点头,就连行愿都默默的捂了下面具,她沉默了一下,差点就要被这奇怪的一幕逗笑了。


    见她放松下来,几人又随意聊了几句闲话,云修泽拨弄酒盏,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突然问道。


    “明青,先生他,没有家族吗?”


    他没有姓,和行愿一样只有名。


    通常来说,只有没有家族,不识父母的人才会如此,可央玉既然能成为昆天谷的司命,他的来处、父母、亲人必定都是很清楚的,他却只叫自己央玉。


    明青的眼睫微颤,半晌才慢慢说道。


    “司命系天地黎民,必须独立于万物之外,抛弃姓氏,斩断亲缘是不可避免的,成为司命前,师傅姓......秦。”


    云修云睁大了眼:“那岂不是秦谷主的......”


    明青点了点头,云修泽抬着头,微微叹了口气。


    作为司命,斩亲缘、抛姓氏、祭双眼、困方圆。


    一个天之骄子的一生,用来赌世间可能会发生的苦难,而世人甚至不能知晓他的存在。


    “先生最像是红尘中的逍遥客,却不曾想,竟会甘愿做这司命。”云修泽微微笑起来,看着明青,说的虽然是肯定的话,但语气又好像微微带了些疑问。


    杯中清澈的酒面勾勒不出明青眼中包含的复杂心绪,她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时的心情,那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我知道你能看出来,师傅最爱自由,他也不是什么系心天下的圣人,只是被人所迫,没能逃过罢了。”


    云修泽并不意外,云修云的表情就明显多了,一个并不想成为圣人的圣人,世上没有人有资格评判他的对错。


    “那若是需要成为司命的人不愿成为司命,其他人可以顶替吗?”


    明青摇头:“不可以,如果没人做这个司命,那司命的位置就空下来了,灾难发生与否,与司命是否存在并无干系。”


    她想了想,接着说道。


    “在乎和需要司命的,从来都是普通的百姓,和上天无关。”


    气氛有些压抑,云修云眨眨眼睛,左右看了看,挑起了一个不那么沉重的话题。


    “哥,你什么时候入松林?”


    “哦对,我原就想说来着。”


    云修泽骤然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了出来,才想起原本要和他们说的事。


    “其实进松林并不难,但是在水中,我的实力不能很好的发挥,先生有意锻炼,我也就多打了一段时日,如今也算得上是驾轻就熟了,明日你跟我一同前去试试吧。”


    云修云睁大了双眼,指着自己问道。


    “我?司命大人不是说让你自己一个人进去吗?”


    云修泽给他脑袋来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


    “我又没说让你跟我进去,总不能我在水中都快游成条鱼了,你还是只旱鸭子吧。”


    “嗷!”


    云修云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被打的地方,嘟嘟囔囔的说。


    “我从小到大下水的次数可比你多多了,哪里算得上是旱鸭子?”


    家里人不太管束他,他从小就漫山遍野的疯,下水摸鱼十分在行,那鱼通常都会被他烤了来吃。


    云修泽:“下水玩跟下水打架能是一回事儿吗?”


    云修云知道云修泽是为了他好,他也不是什么只知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有变强的机会自然是好的,刚才也只不过是习惯性的反抗一下罢了,云修泽说了,他就乖乖点头,哦了一声。


    夜渐渐的深了,云修泽看明青的神色有了些倦意,便说道:“都回去吧。”


    几人点头,行愿走到美人榻旁,做势就要将唐思月抱起,云修云却跃跃欲试的凑了上来。


    “诶——行大哥,行大哥,我来抱行不行?”


    行愿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


    “你可以试试,她有些敏感,可能会醒。”


    云修云点头,动作小心的将她抱起,唐思月软软的靠在他身上,云修云一下就将身体绷直了,只觉得耳朵发烫,看也不敢看她,险些呼吸都要停滞了。


    “嗯......”


    果不其然,唐思月微微蹙眉,好像就要醒来。


    云修云微微一惊,害怕将她弄醒,连忙将她小心的递给了行愿,行愿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一直在旁边准备着,很快就将她接了过来。


    唐思月想必很熟悉行愿的气息,几个呼吸间,便又在他怀中安稳了下来。


    行愿冲云修云点了点头,稳步抱着她离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云修云心中第一次浮现了些担忧。


    尽管行愿一直和唐思月以主仆相称,但他跟在她身边日久,唐思月失去了所有亲人,身边也只剩下他了,两人之间是存在着超越主仆情意的亲情的,唐思月潜意识里的信任和依赖做不了假。


    但若是不仅如此呢?他能争得过吗?


    一旁的云修泽和明青将他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可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上前说些什么,情之一字,缠绕成结,旁人皆是心余力绌,唯有局中人可解。


    *


    第二日,云修泽就按昨夜说的,将云修云带下了水。


    不知道是不是云修泽的错觉,水中的篪看到多出来的云修云,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就张着嘴快速冲了上来。


    云修云的水性的确比云修泽要好,云修泽也没有一直护着他,只是间歇性的为他吸引一些篪的注意力,剩下的就交给他自己应付。


    篪今日的进攻显得尤为凶猛,云修泽无意间对上它的眼睛,突然恶寒的抖了抖,只觉得自己是和它打的有些失心疯了,竟然从中看出了十分显眼的怨怼。


    云修云的灵力不如云修泽,就连云修泽都无法轻易给篪造成伤口,就更别提他了。


    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也清楚自己的优势就是灵活,目的不是为了伤它,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于是不停的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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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翻上翻下,让它打不到自己,偶尔还会试探性的去追它的尾巴。


    还是那句话,篪要烦死了!


    “咹!!!!!!”


    它突然大吼一声,剧烈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直接把云修云甩了出去,尾巴横扫而来,云修泽见势不对,拽着云修云一起往后退去,可还是没来得及,被它的尾巴尖扫了一下。


    云修泽倒没什么事儿,但云修云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些伤,他推开云修泽的手,示意他要自己对付,让云修泽不要插手。


    云修泽无法,只能退到一个可以及时救到他的位置看着。


    两人在水中和篪纠缠,直到日暮西山,才从水中爬上了岸,明青依旧在那里等他们,她张了张嘴,本想说话,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咹!!!!!!”


    原来是篪,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等云修泽一离开,就安静的回到水里,反而浮上了水面,愤怒的冲三人叫了一声,回身一个摆尾,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明青在它出声的那一刻就已经退了老远,还在岸边的兄弟二人猝不及防的被浇了一身,刚刚弄干了衣服就又变成了落汤鸡。


    云修泽一脸茫然的抹了把脸,看着篪拍完就走,云修云就更懵了,他迟疑的问云修泽说。


    “哥......我感觉它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云修泽摸了摸下巴,奇怪道:“不能吧?我感觉它脾气还挺好的,今天心情不好?”


    明青一身干爽的回来,似笑非笑的说。


    “是呢,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吧。”


    兄弟二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对她的偷跑行为表示了谴责。


    三人回了周天山,见他们又带着伤回来,唐思月只能无奈的给他们治伤,她一边给云修云胳膊上的伤口包扎一边说道。


    “我从未见你们和父母联系过,你们成日这样,尊父尊母倒也放心,竟不怕你们出什么意外。”


    云修泽笑了笑。


    “家里都是供着我们的命灯的,里面有我们出生时取出的心头精血,是生是死,他们还是能知道的,明青也是因为她哥哥的灯没有灭,所以才出来找他的,你们家也应该有啊,怎么将这事忘了?”


    唐思月一愣,手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低头笑道。


    “是我糊涂了,竟将这事忘了。”


    她说着,手下不自觉一重,将云修云疼的嗷嗷叫起来。


    之后的日子里,云修泽也不着急,带着云修云一遍遍的入水,直到将他练的也差不多了后,才独自进了对面的松林。


    这里不愧是司命亲口承认的灵气浓郁,云修泽刚刚踏入森林,就感受到灵气扑面而来,他没有主动修炼,这些灵气就好像自主的通过他的皮肤不断地渗入到他的身体中。


    云修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通体舒泰,忍不住就想找个地方坐下修炼,难得的风水宝地啊。


    但云修泽还是忍住了修炼的心思,一心一意准备先去寻凤引花。


    他往嘴里送了颗避毒丹,小心的四处探查,突然脚下就传来了‘吱’的一声。


    ......不是吧......不能这么倒霉吧......


    云修泽抽抽嘴角,唐思月特意给他指过小册子上一种叫鼠缘的草,叶片圆润,呈翠绿色,因为本体很小所以很容易被人忽略,若是不注意碰到它,它就会发出如同老鼠一样的吱吱声。


    为什么要特意指它,因为它虽然不是毒,但却相当难缠,只要碰到它,它就会化作细细的藤蔓寄生到人身上,尖刺刺到人的肉里吸血,拔是拔的出来,可它会在人身上留下看不到的种子,从而反复寄生。


    想要彻底拔除它,就只能在它下一波种子生长成藤蔓的那一个瞬间抓住它,然后用灵力将它逼出体外,一次往往是不能除干净的,总要多疼上几次。


    云修泽僵硬的去看自己的脚下,暗暗祈祷是自己的幻觉,可天不遂人愿,在他抬起右脚的那一个瞬间,就有藤蔓拔地而起,迅速缠上了他的小腿。


    云修泽......云修泽欲哭无泪,只能蹲下身,认命的开始往外拔,一边拔一边疼,还要一边注意不破坏它,谁让这也是唐思月指名说过,要是遇到就要给她带回去的草呢,悲催。


    这点儿伤其实不影响他行动,但这里跟别的地方不同,到处都是千奇百怪的毒,让人中毒的方式也是防不胜防,他可不敢大喇喇的拖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到处乱走。


    云修泽拿出伤药撒在伤口上,盘膝开始疗伤,灵力在经脉中快速流动,几个周天过后,云修泽就深深吐息,看向小腿上的伤,发现已经不流血了,于是就简单包扎了一下,起身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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