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忠林深深吸了一口气,“沈新柔的嘴里就没有多少实话,当年刚进沈家的门就谎话连篇,冒充沈家的人。之后仗着父亲宠爱她,连我母亲都不放在眼里,特别是生了儿子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嘲笑我母亲,甚至想取而代之。
为什么家里的下人没有人愿意帮她,就是因为她不得人心!”
颜珺瑶觉得他满嘴谎话,“如果她真的是这样,那她为什么会答应把儿子记到你母亲的名下,成为你母亲的儿子呢?在那个年代的大家族生存,她还只是个姨太太,生儿子才会让她站稳脚跟,儿子才是她未来的指望。”
许忠林哼笑了一声,“颜小姐对女性真是有同理心,无论我怎么说,你都宁愿相信一个不是人的东西。
颜小姐只看到沈新柔母女的可怜,只觉得我们许家心狠,但她沈新柔和她父亲对我们许家做的事呢?我大姐的死,我的两个儿子,都没了。就算当年真的是我大姐把许薇萍带出去的,那修远的大伯和父亲有什么错呢?
她沈新柔和她的家人,同样心狠手辣,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颜珺瑶反问,“许董跟我说的就没有一句假话吗?”
“呵呵,果然是记者,能说会道。沈新柔如果没有目的,没有人可以逼她把儿子记到我母亲名下。因为她看中了我外祖家的财势,知道我母亲嫁妆丰厚,手上有不少钱,孩子记在我母亲名下,才能让孩子以后有更好的前程。而她,什么都不能给孩子。”
颜珺瑶辩驳道:“就算没有外祖家的帮忙,就凭当时许家的能力,孩子的前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许承望是你父亲的长子,是许家的孩子。”
许忠林冷哼了一声,“颜小姐会这么认为也无可厚非,但人性有时候是不能用逻辑思维来分析的。”
颜珺瑶沉默了片刻,“那条项链,真的早就被人丢了,还是你现在不愿意给沈新柔?”
“项链我会继续派人去找,其他条件我也会亲自去做。人与鬼斗,没有胜算,我不会拿修远的性命开玩笑的。
如果颜小姐真的能再见到沈新柔,告诉她,我愿意代替修远去死,求她放过修远。老宗,派人送颜小姐回去。”
早干嘛去了。
颜珺瑶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宗叔送她下楼,司机就在车上等着。
临上车前,宗叔十分抱歉地对颜珺瑶说道:“颜小姐,真的是对不起,我们老爷子有时候太偏执了,还请颜小姐也能想想办法,小远真的是个好孩子。”
*
第二天一大早,颜珺瑶跟单位请了假,回到了乡下老家。
汤爷爷最后还是选择不动手术,谁劝都没用,直接撂下一句话,他给自己算过了,动手术也没用,他不想遭罪。于是在市里住了大半个月之后,再次回到了乡下,理由是喜欢清静。
颜珺瑶一回来,就敲开了汤明山的家门,和他说了许修远的情况。
“汤爷爷,你救救许修远,这段时间他在到处寻找项链,又担心最后如果真的找不到项链,特意去拍卖会拍了一条差不多年份,差不多款式的项链,就为了不想让萍萍失望。”
颜珺瑶心急如焚,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老人,“汤爷爷,我真的担心哪天许忠林会查出来您就是沈新柔的亲人,到时候拿您和您的家人威胁沈新柔,如果真的这样了,那事情就没办法解决了。”
颜珺瑶一直苦苦哀求,但汤明山却全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最后她红着眼眶,只好无奈地离开,这时汤明山却突然开口了。
“这些事情和我无关,但那个孩子不会有事的。”
颜珺瑶瞬间又转过身,惊喜地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醒呢?”
汤明山笑道:“我没法知道,不过阴魂但凡提了条件,只要满足了她们的心愿,她们就会离开的。至于他多长时间能醒,就要看他家人了。”
“如果那条项链真的找不到呢?那沈新柔会做什么?许修远就真的不能醒过来了吗?”
“呵,我没法知道,你要去问他的家人。”
颜珺瑶垂着眼眸,想了想,又道:“汤爷爷,其实许修远初请来荣亿医生,跟张熙杰说的理由是想请您帮忙处理他家里的事情,事实上他是不想让熙杰卷入这件事,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所以只能这么对他说。他一直没有告诉他爷爷,您就是沈新柔的家人。”
*
颜珺瑶回了爷爷奶奶家里吃午饭,奶奶炖了鸡汤,又让她给隔壁的汤爷爷端了一碗过去。
吃午饭的时候,颜丙文才从山上回来,咕哝着抱怨前两天雨下的有点大。
昨天傍晚同村的一个老大爷路过门口,提醒爷爷奶奶,挨着太爷爷太奶奶的坟有些被雨水冲到了。
“我刚到山上看了看,下午还要请人来修补,这几年一直都好端端的,不知怎么今年就这样了。”
颜珺瑶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吃过午饭,就开车回了城里。
一回来,她先是给宗叔打了电话。
“修远还是没醒,但赵敬鸿今天给他换了个病房,说是之前的那间阳光太盛,影响回魂。之后又拿了不少东西去病房,进行喊魂,但还是没醒。”
颜珺瑶并没有回家,她直接去了严婆婆那里。
令她意外的是,严婆婆却不在家。
她跟邻居打听了一下,得知严婆婆被一辆豪车接走了。
她想到了什么,又立即给宗叔去了电话,严婆婆果然被许家的人请去了,说是今晚进行喊魂。
颜珺瑶赶紧又去了医院,进了许修远的新病房,严婆婆并不在,只有一位老宅的保姆阿姨在里头照看。
阿姨居然认得她,见到她进来,还站起来打了招呼,说许修远还没醒。
还跟颜珺瑶抱怨:“这孩子就是工作太累了,平时没注意身体。刚才她妈妈过来,哭得眼睛都肿了,现在正出去联系什么专家呢。”
颜珺瑶在病房待了大半个钟头,暮色笼罩,她正准备要走,许忠林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妇人,光看长相就能知道这位应该就是许修远的母亲。
许修远的母亲确实双眼通红,但情绪还算稳定,见到颜珺瑶突然愣了一下。
一旁的宗叔立马就开口做了介绍,“颜珺瑶小姐,小远的朋友。”
梁舒惠朝颜珺瑶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了一句:“多谢你来看我们小远。”
说完,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许忠林,眼中似有不解。
颜珺瑶告辞离开,在她带上病房门的时候,就听到许忠林说道:“颜小姐不会把修远生病的事情说出去,你也别哭了,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看来许家是对外保密了男主的事。
*
回到出租房,颜珺瑶思来想去,再次出了门,先去买了几摞纸钱,开车跟着导航去往许家的墓园。
之前许修远说过沈新柔和许薇萍母女的墓是在墓园的南面,于是下车后,打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地找,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她是真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以前小时候看恐怖片,很多片子里都会有这么一个情节,主角深夜一个人在山里,树林里或无人处走夜路之时,总是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声音,引得主角惊慌失措。长大了之后就觉得这就是夸张手法,为了烘托恐怖的气氛,故意吓唬观众。
但现在,她一个人走在这里,即使她见过鬼,也被鬼附过身,但人类刻在DNA里的对黑暗,对未知的恐惧,还是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而且手心里全是汗。
恐怖片拍的并不夸张,因为她现在就是惊弓之鸟,一听到点什么动静,就要回去四处张望。
许家墓园之外也有其他的坟墓零零散散地分布着,没有什么规划。
颜珺瑶拿着手电筒一个个照着,每照到一个墓碑,她就要鞠躬道歉,说声打扰了,幸好一路都没有看到其他不认识的阴魂。
她的心一直悬着,终于在不知道鞠躬道歉多少次之后,找到了两个紧挨着的坟墓。
沈新柔,许薇萍。
她咽了咽口水,分别在两个墓碑前鞠了躬,而后开始烧纸钱。
一边烧,一边对着虚空说道:“沈新柔,我知道你和萍萍不是葬在这里的,这里只是衣冠冢而已。但你没有主动找我,我只能来这里祭拜你。
许修远的生魂离体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做的,如果是你做的,能不能让他的生魂回去,如果不是你做的,能不能给我个提示,怎么样才能救他?
许修远在其他墓园买了两块墓地,他说如果你们母女以后不愿意离许家人太近,他就让人在那里给你们两人立两个衣冠冢。他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他希望这——”
蓦地,烧着的纸钱突然凭空就打起了转。
颜珺瑶下意识低呼一声,迅速跳开了,但身上还是难以避免地沾上了不少纸灰。
她一下子被呛到,咳了好几声,而后才继续蹲下来。
火星子并没有灭,她直接往里头放纸钱,却听到背后猛地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么晚,你一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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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好大的胆子!”
颜珺瑶头皮一炸,猛地转过身站起,连连往后退。
在月色和微弱的火光照耀下,她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旗袍,盘发的年轻妩媚的女子。
她颤抖着唇,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你是谁——”
蓦地,她认出了那张脸,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你——你是沈新柔,对——对吗?”
沈新柔往暗处走了两步,对她说道:“我们俩还是第一次这么见面,害怕吗?”
颜珺瑶猜她应该是怕火,赶紧往旁边走了两步,跟上她,坦诚道:“说实话,我——我是害怕的,但——但我今晚就是来找你的,谢谢你愿意跟我见面!”
夜色里,她看不清沈新柔的脸,于是壮着胆子往前又走了一步,但依旧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
“你是为了许修远来找我的?”
颜珺瑶赶紧点头,“对,我是为了她来找你的,许修远的生魂离体了。”
“我知道,是我做的,不过,我不会让他死的,最该死的是许忠林,还有那个姓赵的。我的萍萍——”
沈新柔的声音平静如水,但她却还是听出了无法言喻的悲愤,犹如一道细丝般,直直钻入了她的耳朵。
瞬间耳鸣,心头骤疼,非常痛苦。
颜珺瑶意识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但还是咬着牙把手放下了。
这是沈新柔的悲痛,她一个旁观者尚且都会感到痛苦,难以想象沈新柔会有多么钻心。
好一会儿,心脏的疼痛消失,颜珺瑶咽了咽口水,听力才恢复了正常。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思忖了良久,才终于说道:“谢谢你放过许修远,这辈子我都会祭拜你和萍萍的。”
沈新柔突然笑了下,颜珺瑶蓦地有些尴尬,抓了抓脸,“我一定会做到的,只要我活着,每年我都会来的。”
“你是为了许修远,还是因为同情我们母女?”
“都有。”
沈新柔问道:“你为了他大半夜跑到这里,还承诺要一直祭拜我们母女,是因为喜欢他?”
颜珺瑶犹豫了片刻,“我是挺喜欢他的,不过更是因为他帮过我,信任我。”
沈新柔叹了口气说道:“我相信你能做到,你和你们家的长辈一样,信守承诺,而且一点点恩情都会铭刻心上。他太爷爷负了我,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好好对你。”
她盈盈迈了一小步,颜珺瑶终于看清了她的脸,一时竟有些恍惚。
沈新柔的脸上现出幽远哀伤的神情,缓缓说起恍如昨日的那些事情。
“一开始许君平确实对我挺好的,他和他的妻子是家族联姻,他说自己反抗不了,成婚以后两人的感情就很一般。而且赵珺惠自从生了双胞胎女儿之后,就一直没有身孕,家里人都很着急。许君平说赵珺惠看了不少医生,中医西医,甚至去烧香拜佛,但多年都没能生个儿子。
我和他是无意间认识的,他主动追求我,后来我被他感动了,而且我也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了。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家里有太太,我刚来城里没多久,根本不清楚许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以为他就是个家境富裕的富家公子。
在一起之后他就向我坦白了他的情况,说他对太太并没有感情,家里同意他再娶一个。我心动了,因为我爱他,而且他能让我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回家告诉了爹娘,他们都不同意,特别是我爹,不愿意我给别人当姨娘,特别是许家这样的大家族。
因为许君平的太太是赵家的大小姐,连她爹的姨娘都敢收拾,甚至他爹的其中一个姨娘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但谁都不敢说什么。这个姨娘失踪之后,赵家就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赵珺惠的祖父请了先生处理了才没事。不过赵珺惠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给了那位先生脸色看。
我爹是个木匠,但也略懂一些阴阳之术,到处帮人干活谋生,所以听说了不少传闻,这些也是他从一位同行那里听来的,所以他极力反对我进许家,而且还是当姨娘。他还告诉我很多大家族的姨娘和古代的妾室没什么两样,就是用来生孩子的,在外人眼里风光,但实际上在家里并没有地位而言。
可我那时候一根筋,犟得很,而且满脑子都是即将和许君平在一起的美好生活,于是便和父亲大吵了一架,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最后父亲失望地对我说,只要我敢进许家的门,以后就不准再回家,过得好或不好都得自己受着。我赌气地对父母说,不回家就不回家,我也不想回家,我以后就有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