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清楚。”
夜风轻轻吹过,周边的一切都静籁无声,唯有林玉的话如此清晰,如同戛玉敲冰。她的眼中不知什么时候褪去困意,清明得如同汩汩泉水。
奚竹依着她的话,思绪回到那夜后的第三日。
她来过吗?为何他全然不知……
奚竹突然顿住,脑海中浮现出那日的场景。
被孟源挑明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思但又不太确定,心中好奇那话本儿中是否当真有真情,又是不是和孟源说的那样玄乎其玄。
幼时为了得到安襄的认可,他几乎将所有心思都花在读书功课上,对这些接触得少之又少。后来两人闹崩后,他心事重重更是没心思去看。
眼下心底的渴求却毫无预示地被激起了,奚竹便同孟源去当地买了好些大热话本。拿回屋中就开始翻看起来,没曾想这些故事跌宕起伏、荡气回肠,其中爱恨情仇更是引人入胜。
从前不知道,如今这一看才体会到其中妙处。
奚竹对此欲罢不能,在屋中看了一整日。甚至为了全身心投入其中,奚竹给耳中塞入棉球,又去把门锁上了。
谁知就铸成了这样的误会……
奚竹欲哭无泪,如实解释道:“我是在屋中没错,可我是真没听到。那时我在看话本,一时入迷就错过了你的道歉。”
林玉怀疑地看向他:“什么话本,竟有如此魔力?回去后能不能借我也看看。”
说到后面时她眼中已放出光,她从前也是顶喜欢看这些玩意儿的,记得有一篇“女救男狐”的故事婉转绵延,小时候她可为两人分别的结局难过了许久呢。只是如今这大理寺里实在忙碌,又心系舅兄,也就没了这份心思。
“自然是……”奚竹嘴到话边打了个弯,调转话头道,“你今日何时与我打过招呼?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就是早上与桂县令相见以前。你在屋外,我在对面同你招手。那时你的目光分明是看向这头的。”
今晨?奚竹面露疑惑,仔细想了想依旧皱眉不解。
林玉见此便道:“无事,反正总归是误会一场,那也许就是你没看见。”
说罢惊觉天色竟有欲亮之势,连忙拉住奚竹回屋补觉,再不然就没有时间了。
“我知道了,是院中那株桂花树。你那方地势较高,同我招手时或许没有遮挡,但我却因树叶的缘故没能看见你的动作。”
脚下动作一顿,林玉轻声道了一声“好”。
-
第一缕晨光穿过云层时,勤奋的山鸟飞过天空划过残影。柳夫子同往日一样按时醒来,整理好被褥后坐在桌前。
书案上摆放着昨夜批注的课业,他拿起最上面那本,满张错误极多,入眼皆是朱笔字迹,只觉心头气不打一处来。
摸着不剩几根的胡须,柳夫子就要走出去大发雷霆。
他刚站起来,余光瞥见掩藏在桌上的另一本书册。回忆起昨日场景,他冷哼一声,斟酌片刻还是准备将其带上。
正在此时,他的肩上出现一股力量,不容置疑地把他直直按下去。
“谁?!”
柳夫子的身体陡然变得僵硬,其他感官却敏感起来。他敏锐地察觉出身后威胁的意味,尽管强装镇定,但说出的话显露出他的紧张。
此话刚落,一个笑眯眯的人绕到前方,招着手同他说话:“柳夫子,还认得我吧?”
瞳孔猛地一缩,他惊声:“是你!”
浓眉棕眼,笑着的脸上却是无法拒绝的强势感。是昨日来学堂查案衙门中的那个人!
他下意识想要站起来,但身后那股力量将他紧紧压制在凳上。
林玉挑眉,睡了一觉后脸色明显焕发不少:“柳夫子,可别着急站起来。”
“是啊,你若强行挣脱,我可不敢保证能控制我的手劲。”奚竹轻松压制着肩头说道。
柳夫子回忆起这声音是昨日那眼神凶煞,腰上还配着剑的人,不敢再有动作,气急败坏地吹了口气,没好气道:“有什么事就快说,我还要去授课。”
林玉道:“我们按照小六的指示,在藏书室翻了一夜的书都没有找到我所说几人的名字。找不到突破口,这案子自然也没有进展。柳夫子,你可知故意阻挠官员查案会有什么罪名?”
“我一个半截身子埋到土里的人,还管你劳什子罪名么?!”他当真气急,嘴里吐出好多年不说的土话来。说着,就想站起身,但奚竹仍在后方压制,他只得向前指了指:“那沓书下有一本蜡黄色封皮的册子,拿出来。”
他嘀咕道:“怎么人人都要这东西。”
林玉很快找出他所说之物,翻开后只见娟秀小字整整齐齐排列在上,比起昨夜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字不知好了多少倍。她顿觉眼睛极度舒适,一目十行,没多久就找到了“樊花萃”等人的名字。
她示意奚竹将人放开,问道:“你既然早有此物,为何不直接给我们?还要事先捉弄我们一番?!”
柳夫子年纪大了,被按上这么一会就觉得肩膀酸痛,左手捏右肩道:“老夫怎么事先预知。昨日你说的时候我也没想起来,后来许才恰好送水上山,见到他我才想起来。他的亡妻也曾在这里上过学,那时学堂里引进了女子的布艺。记录她们那一道的人自然就不是我了。
这东西也是昨日夜里翻出来的。没想到不在藏书室,却在我的屋中。”
原来如此,看来他并非故意为之,只是他那字着实是为难人了。林玉拿着书册问道:“你方才说‘人人都要这东西’……还有谁要?”
柳夫子边收拾便道:“还能有谁,昨日与你们同行姓周那小子。你们一行人中,就只有他懂礼节点。你们既是一同的,那东西就你们自行决定吧。老夫可懒得掺和这些事。”
说罢他就带上戒尺出门了。
奚竹发出疑问:“周桂周大哥?他为何也要这东西?”
林玉摇头不知。
她同奚竹说道:“我刚才粗略看了一眼,依照上面的排列来看徐娘与许七氏六人是一同入学的,当是同窗。而樊花萃是晚几年才入的学。这刚好与她们的年龄也对得上,柳夫子这回应该没骗我们。”
奚竹眸中露出了然之意,“如此凑巧。那看来这几桩案子,必定同这学堂脱不了干系了。接下来是时候搞清其中纠葛了。”
林玉望向远方,别有深意道:“在下山之前,我们还得去‘拜访’一个人。”
青竹绕屋,泥黄的土墙围成简陋的房舍,由枯黄杂乱的茅草堆砌而成的屋顶摇摇欲坠,看起来薄薄一层随时要被风掀开般。
这便是许才的家。
林玉三人依着学堂里人指的方向,顺利来到此处。她走到近处,便见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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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坐在其中,不停用草帽扇着风。
她大声问道:“请问是许才吗?”
许才转过身,一张大汗淋漓、脸颊通红的脸对着来人应了一声:“诶!谁啊?进来吧。”
林玉先行跨进院中,奚竹紧随其后,孟源追上去小声问了声:“哥,你同林兄和好了?”
奚竹情不自禁点头,充满笑意对他道:“多谢你了。”
要不是他和他那些话本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意识到对她的感情呢。虽然一定程度上,孟源也是此次误会的来源,但瑕不掩瑜,回去后再做桂花糕的时候多拿点给他吧!
“太好了!”孟源美滋滋,“那回去后我可以再求林兄做一次桂花糕了!她心情变好了,肯定会同意的。说起来,林兄做的比哥你做的还好吃。”
?
“什么?你吃了她做的桂花糕?”
“是啊,那日你做了后,没过两日林兄也送了一食盒,可好吃了,可惜昨夜仅剩的一块给小六了。哥你没有吗?哦对,当时你和林兄在冷战。”
呵呵。
奚竹咬牙切齿地想,孟源的那份桂花糕没有了。
那头林玉已同许才搭上话,她问道:“听说许大哥的亡妻曾在不远的学堂中上过学?我们几人想打听点关于学堂中的事。”
现今确定这几桩案子都与学堂有关,下一步自然是该在剩余之人中寻求真相。她本欲直接下山去寻其余人,但想起这山上正有一个“局中人”,或许他会知道什么也说不定,于是先来拜访许才。
但眼前的男人只是一脸怀疑地盯着她。
林玉顿了片刻,亮明身份:“许大哥莫怕,我们是县衙的人,听从桂县令的安排来询问的。”
听闻“桂县令”的名号,这个身材矮小、朴实老衲的男人才放松一点,吐出几个字:“几位大人,要问什么事?”
看来桂纶在此处颇有威望,桐遥的百姓一听都尊敬有加,就连那唯唯诺诺的小六也听说过,除了臭石头般的柳夫子。
林玉略一思索,抛出一堆问题:“学堂中氛围如何?老师同学之间相处如何?可否发生过什么大事?可否与旁人结过仇?此外许大哥可还能想起什么?”
许才忆道:“据我所知,学堂中其乐融融,老师和蔼可亲,同学相处如同亲友,大家都勤奋进学,心无旁骛。”
随着话语,他的脸上也慢慢露出痴迷幸福的笑容,仿佛置身其中。
“至于发生过什么大事我倒是不清楚,其余更是不知道。我没上过学,这都是听阿芝讲的。”
听起来倒如同世外桃源般。林玉又问道:“那许大哥的亡妻是个如何的人?”
提及亡妻,许才的目光温柔缱绻:“她是一个活泼可爱的人。阿芝生性机灵,又很认真,次次考学都位于前茅。她是世上最心灵手巧之人,新婚时她亲自织了我们的喜服,一丝一线都包含我们对未来的期望。只是后来……”
后来的事林玉已知晓,许七氏意外溺水而亡。看见许才如今恳切怀念的模样,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若没有这意外,两人应过上幸福生活的。
她安慰道:“尊夫人如此,到那边必有福报。许大哥节哀。”
许才一下从悲痛的情绪中抽离,冲林玉点点头笑道:“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已看开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一切都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