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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13章

作者:春山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过了些时候,两人终于叩响熟悉的简陋木门。


    奚竹四下环顾,暗道这工作狂生活之地倒还清秀怡人。


    兰生出现,见到醉醺醺的林玉,诧异:“这是?”


    拖着林玉走了这么久,奚竹只觉手臂酸痛,第一时间便把睡着的林玉扶到石凳上,让她坐下。


    奚竹解释:“今日大理寺宴饮,林大人她喝醉了。我是她的同僚,送她回来。”


    “那多谢公子了,”兰生对奚竹道谢,“不知公子是?”


    “明日她自会知道。”说罢,奚竹转身要走,却被人拉住。


    林玉眼神尚且迷蒙,但觉察“兄长”离去之意,手疾眼快,拽住奚竹的袍角:“哥哥,你要去哪里呀?”


    还没等奚竹回答,她又把人拉到院中的桃树下。


    四月,桃花早就谢了。青色小果取而代之,小小的一个,还未成熟,因主人的悉心照顾,并不干瘪反而圆滚滚的,惹人喜爱。


    林玉手指桃树:“哥哥你看,我们的桃树!”


    她像小时候一样撒娇道:“小玉想吃,你帮我摘一个下来好不好?”


    奚竹不可思议,这果子还这么小,怎么吃?不过醉酒之人的心思不能以常理而论,况且林玉真的是一个心性执拗之人,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方才他已领会过。


    他手伸上去,无奈地扯了一个递给林玉。


    只可怜这小果儿,受此无妄之灾。


    “嘿嘿,”林玉得了这果便心花怒放,“哥哥你也要一个!”


    不加思索,奚竹又摘下一个,只盼满足她的愿望后可早些回去。


    “哥哥,你先尝一口。”


    林玉眼睛透亮,用衣服随意地擦了擦桃后,就要递给奚竹。


    奚竹无声拒绝。


    全程在一旁的兰生已被这景象震得说不出话来,又见这白玉公子快要忍不下去的模样,连忙上去哄林玉:“公子,我们先回屋。”手还轻拍林玉的后背,就如少时娘亲哄她一般。


    林玉脑中混沌一片,仿佛听到了月姨温柔的声音,迷迷糊糊中放开了抓着奚竹的手。


    “这位公子,多谢你了。”兰生匆忙道谢,将林玉领回屋中。


    一时间,院中只剩下奚竹。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果子,轻笑一声后转身离去。


    皎洁月光下,一青色小果静置于院中木桌之上。


    林玉做了一个梦。


    梦中兄长终于归家,门口的桃树亦赶在此时结果了,她摘了一个下来,擦干净后递给他吃。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始终不能看清兄长的脸,仿佛面上被人糊了一层似的,瞧不真切。


    再想细看,却只见一大团白光扑面而来,照得人发懵。


    她睁开眼,头痛欲裂,摸着头扫视四周,才后知后觉如今是在京城中。


    黄粱美梦,烟消云散。


    只是手中这个不知名果子是何物?为何会出现在自己手中?她心下困惑,浅咬了一小口,那涩苦的味道便直冲舌尖,让人面目扭曲。


    “呸呸——”她连忙吐了。


    这时,兰生端碗而进:“公子,你醒了呀!先把解酒茶喝了吧。”


    林玉接过瓷碗,一口气便把还冒着热气的清茶喝了,口中的艰涩之意才稍微减淡了些:“这果子是怎么回事?”


    “公子,你不记得了吗?昨夜你喝醉了……”


    兰生把昨夜所见之事一一道来,包括林玉如何执着地让那少年摘果,并强迫其吃下。


    林玉的面目逐渐变得不可思议:“等等。你是说我喝醉过后,拉着一人叫哥哥,还死缠烂打让他吃下院中未成熟的桃果?”


    兰生认真地点头:“对啊。”


    见林玉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补充道:“那紫袍少年说,今日你自会知道他是谁。”


    随着兰生的话,林玉渐渐记起昨日发生的一切,也反应出送她回来之人便是奚竹。


    大理寺官员常出去查案办案,因此穿着以朴素的暗色为主,昨日宴席上唯有奚住穿的一身黛紫锦袍。


    林玉眼神涣散,瘫倒在床头,后悔之情如奔腾骏马,此刻在脑中都能组成一整支骑军了。


    大理寺。


    未时,林玉用完午膳后依旧挣扎着来了,心痛道:毕竟这扣的是俸禄,她又不是什么家大业大的人。


    正巧在门口处,碰上了大理寺直张大人。林玉还记得,这位大人昨夜也是作诗喝酒,好不尽兴。


    张寺直诧道:“小林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告假了吗?”


    林玉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现在好了许多,可以来上值了。”


    不用想,必定是奚竹帮她告的假。


    还未走到书房,孟源夸张的笑声便透过门窗传出来。


    林玉默然,蹑手蹑脚只想快点进到自己的书房里。然而,尽管她动作已如此小心,却还是被奚竹抓了个正着。


    “小玉。”


    他心情颇好,凝视着鬼鬼祟祟的林玉慢慢喊出这个名字。


    林玉顿住,心中诽谤:这人耳朵简直比豹子还灵。


    事到如今,她再不能装不知道,只得转过身竭力保持一个平静的状态:“奚大人有何事?”


    奚竹故意逗她:“怎么今日叫得这么生分?昨日可是不知道喊了我多少声‘哥哥’呢。原来林大人是个一觉醒来就不认账的人啊。”


    一看就是要清算昨夜之事。


    少年眼角含笑,如春日盛开的海棠花,美得让人心悸。


    林玉却无心欣赏,被迫与他对视,语气如常:“没有,还得多谢你昨日送我回家。小玉这个名字,是家里人叫的,实在见笑。”


    她顿了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小、竹。”


    她知道自己无理,可面对奚住的揶揄,还是没能抵过脑中蠢蠢欲动的回嘴念头,不甘示弱地说出这句类似之话。


    事实上,话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出,就不得展露出懊悔之意。


    因此,她佯装淡定地盯着奚住愣住的脸,倒像是反客为主,如果忽略掉她红得快滴血的耳垂的话。


    孟源狂笑不止,频频摆手:“不行了,真是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继而朝林玉比了个大大的拇指称赞道:“林兄,厉害厉害。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让我哥吃瘪,也是有本事的。”


    回过神来的奚竹对他二人哑口无言,转身便回书房,而孟源跟在后面,逗趣儿似的重复:“小竹,小竹。”


    余下“逃过一劫”的林玉摸着胸口窃喜,幸好幸好,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


    暮时,消失几日的东阳回来了。


    “可有查到什么?”


    东阳风尘仆仆,脸上还有几道灰尘:“我日日蹲守在霞光阁门口,四月十一那日,总算有运布料的人出现。我便紧跟在他们后面,发现是从城外而来。”


    “城外?临近的小县吗?”


    林玉细想也合理,比起寸土寸金的京城,其他地方价格成本上或许更为合适。


    东阳脸色有些奇怪:“我原本也这样以为,不过之后便发现他们走的并非官道,而是林间小路。”


    他回忆了一下方向,摇头:“不像是去往临近州县的路,倒有可能是抄近道去更远的地方。可惜后面他们像是觉察出有人在跟踪,把我甩开了。”


    林玉诧异,东阳自小生在猎户之家,想必对周围地形极为熟悉,居然就这样跟丢了,可见对方并非普通商户。


    她沉吟道:“无事,这几日先不要盯了,免得暴露。”


    一个送布的,为何如此小心谨慎?又怎会有反追踪的敏锐感?难不成这制布之地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会是关于真相的线索吗?


    林玉兀自沉思之际,一个客人却突然来访。


    叶景逸站在门前,等待途中上下左右环视一遍,不禁思考到底是不是此地。


    等到林玉出现,他才喜道:“贤弟,没想到你当真住在此地。”


    林玉乍然看到此人,亦是惊喜:“叶兄,你怎么来了?”


    叶景逸是在科考途中所识,虽为凌安王之子,但为人并不跋扈,反而热情爽朗,也与林玉称得上“朋友”。


    他一家子都是风雅之士,平生最爱游山玩水,作画填诗,对于科举入仕,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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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感兴趣,玩儿似地参加过后,连结果都没出就跑到荒山当中采景去了。当然,他的名字也没有出现在皇榜之上。


    这时,他刚回京便听说林玉考中状元的好消息,几番打听过后才至此地。


    “恭喜恭喜,贤弟才能出众,这状元之位名副其实,来日必大有可为。”


    他皱眉:“只是这地方是否太简陋了些?连门都快破了。”


    “谢过叶兄,”林玉笑了一下,“这地方很好。”


    小院当中有一棵桃树。虽无人打理,但长势极好,满树的绿叶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这也是当初她选择这所院子的原因。


    桃树桃树,总让她想起曾经的时光。


    她和哥哥都乖乖坐在简易搭成的书桌边,舅舅则拿起书卷在阳光下教他们,那光洒在身体上暖暖的,并不灼热。


    幼时她就极其喜欢读书,在舅舅的教导下,或许还有一部分天赋加成,她的学问做得相当好。


    那时只是因为感兴趣,却没想到如今科举成了唯一的道路。


    变故发生后,她一下进入山下残酷的世界。曾经在山上无忧无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她只觉恍然不安,被现实推着向前,仿佛幼童还没学会走边要跑一样。


    京中的一切都这么陌生,唯有这桃树,给她一种心安之感,如同舅兄陪伴在身旁一般。


    但这些没必要对叶景逸说。


    她将人迎进去:“寒舍粗陋,还望叶兄莫要嫌弃。”


    叶景逸站在门口,未踏步进去:“不必劳烦了。此番我也没有其余事,就是多日未见,想来探望一下贤弟。听说你现在于大理寺就职?如何?一切可顺利?”


    “很好。同僚友善,上司和蔼。”林玉说的是真心话。


    听到这里,叶景逸脸上露出放心的神情。虽只于林玉相处过短短十几日,但他极欣赏她的性子。


    至于她口中的同僚,他不禁道:“可是奚竹?”


    “是。”林玉忽然问道,“不知他与安丞相到底是何关系?”


    她打听过,奚竹与安襄姓不同,也并未住在同一府邸中,虽为“义子”,但却并不亲近。


    叶景逸作为京城中人,自然对这些人情来往手到擒来,闻言述道:


    “奚竹是先临阳侯宁意飞之子。”


    “大晟民风开放,临阳侯出生于侯府,虽是女子,但自小受父兄熏陶,勤学苦练加上天赋使然,习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武功,抗击外敌打出一场名扬天下的“沂水之战”,成为大晟第一个女将领。”


    “消息传回京时,先皇龙颜大悦,特封其为临阳侯,赏白银万两,为她和当时的奚太傅之子奚晋赐婚。”


    “然在纪昌三十二年,宫中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火,先皇病逝,先太子一脉也全部身亡,只剩下一个恰好在宫外的三皇子逃过一劫——正是如今的定安帝。”


    “临阳侯恰在宫中,也没能逃掉这场火。奚晋听闻爱妻为护太子死于火场,悲痛欲绝,一年后也跟着去了。好好一家人,就这样散了。”


    “当时,奚竹才两岁,尚是懵懂小儿。奚家本就人丁单薄,家中长辈俱逝,一时竟无人可抚养他。于是奚竹被父亲的至交好友安相安襄带回府中,悉心教导。”


    原来是圣人善心,仁者之风。


    林玉不想二人居然是这关系,又问:“可为何他们现在并没有住在一起?”


    叶景逸思忖:“奚竹虽得了安相教导,却不太领情,他二人关系也不太融洽。奚竹行事乖张,纨绔不堪,还未及冠就搬出安府了。”


    他眉目间有遗憾之意:“真是辜负安相的苦心教导。虽是如此,但安相依旧为他求了个官职,便是大理寺正一职。”


    “说起来,你与他共事也得万分小心,千万别惹恼了他。虽然他不足为惧,但安相却是个护犊子的。”


    晚了,今早已惹过了。


    林玉苦涩一笑,暗自思量:安相素有美名,众人这样以为也无可厚非。


    但思及近来相处,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送走叶景逸之前,她突然问了一声:“叶兄,不知你府上是否有熟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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