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第一眼看见的,是陈屿眼中咖啡店细碎的光。
在昏暗的光线下,陈屿的样子柔和的不可思议,连睫毛处都泛着光晕。
他走向自己。
林晚伸手压了下头顶的发丝望向他。
“你还是来了呀。”陈屿随意说着,像是调侃的语气,眸底却是探究。
是担心自己将他的挥霍无度告诉林震吗?
真是想多了,林晚几乎是嘲讽般想着。
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进,有一小片阴影落在林晚身上。
“是呀。”林晚用手指绕着耳边的碎发,干巴巴地回应。
“没想到今天是你的生日呀。还没祝你生日快乐呢。”运动鞋底踩了两脚地面,林晚终于憋出了两句话。
“是朋友他们组织的,我来之前也不知道。”陈屿的眸子弯了弯,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伸手擦去林晚下巴堪堪要坠落的水珠。
这个动作实在有些过于突然与冒进,林晚吓得后退了一步,后背再一次抵上有些发凉地瓷砖。
温热的手指略过脸颊,并没有直接的触碰,只有若有似无的痒。
“哈哈。”林晚不知道应该回些什么,只能扯了两声笑。
正打算直接走,正巧手中手机震动两下,她赶忙拿起来一看,是姜诺的格外不客气信息。
一个手握菜刀格外暴力的表情包——言外之意,只要林晚赶走,她必然采取某些暴力手段。
林晚垂着头,看着在聊天框中闪烁的光标,一时出神。
自己这边正抓瞎呢。
“小林姐是有事情吗?”耳边有声音响起,陈屿一手撑在墙上,微微低头正盯着林晚。
他又是在试探嘛?
自己应该说写什么吗?
林晚张了张嘴,想了几个体面而世俗的回话方式。然而话刚刚一说出口,她就放弃了虚伪的说法。
林晚最受不了这种你猜我,我猜你的心理游戏,她决定实话实说。
“其实也不是有事,这个聚会是朋友拉我来的。现在我想先走但没走成。”她摊手,实话一出口她的腰杆就挺了起来,脑子里想到的都一股脑说出来。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林晚想着。
“今天早上实在不知道是你的生日,不好意思啊,拒绝了你。”林晚诚恳地道歉。
“不是大事。”带着笑意的语气,眼前的陈屿像是看到极有意思的事物,向后退了一步,上下看着林晚。
林晚快被他看的生理不适了,陈屿才慢慢加了一句。
“也是,一般人参加聚会怎么会穿校服。”他幽幽说了一句,紧接着左手插兜,漫不经心在洗手台前走了两步。
林晚扶额,食指轻微摩挲着自己的眉毛。
“你的朋友,是坐在你右手边卷发那个女生吗?”陈屿说道。
林晚愣了一瞬,没想到他会看的这么细致,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是她。”
“那你先走吧,我会好好招待你朋友的。”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陈屿歪头看了林晚一眼,挥了挥手就要离开。
看着陈屿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林晚突然又没有那么想走了。
在洗手台前咬了咬指甲,她打算给姜诺继续发消息,结果姜诺的信息来的更快。
【大诺:不是!你认识陈屿呀!!他怎么突然就过来跟我说你想走了,可不可以让林晚先走。】
【大诺:搞得现在一群人围着我——这感觉…其实还蛮不错的。】
这语气的反转搞得林晚一颗心忽上忽下,终于勉强舒了一口气。
手指点着下巴想了想,林晚飞速打着字。
【晚晚晚晚:他是我的新弟弟。】
眼一闭,她一鼓作气发了出去,心里顿时觉得大石头落地——果然人还是不能瞒着一些东西。
姜诺那边显然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久久没有回消息。
等了两分钟,林晚觉着一直站在厕所也不是事。
【晚晚晚晚:那我先走了,你继续玩。】
她有些身心俱疲,想要回家休息,顺便完成当日的学习计划。她并不是天赋类的,能获得这样的成绩更多来自于坚持,她不敢懈怠,也从不懈怠。
三分钟后,林晚走到了路口准备打车。
可能是从社交中挤出时间看消息,或者终于接手了林晚一句话的信息量,姜诺终于回消息了。
【大诺:有这种事。】
又过了三十秒。
【大诺:你在哪里,我也出来了。】
林晚有点惊奇,在十字路停下脚步,红灯转绿,眼前车辆飞驰,她给姜诺发了一个定位。
不多时,姜诺就赶了过来,气喘吁吁,连精致的卷发都乱了。
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陈屿是你爸的私生子?真是不要脸!”
怒火上涌,姜诺精心塑造的都市丽人假象毁于一旦,面红耳赤,限量版的包包被她的手甩得像螺旋桨。
路人纷纷侧目。
林晚也紧紧盯着她,并不是厌恶,只是觉得姜诺她格外亲近、美好。
车来车往的街头,林晚望着姜诺。
姜诺显然察觉到林晚情绪的不对劲,将卷发撩至耳后,神情恍然大悟:“所以你刚才坐立不安。一个私生子还敢不让你参加生日聚会,还就那种小地方办的。”
姜诺拉起林晚的手:“走,我带你去报仇。”
眼见的事件的发展向着完全错误的方向一路狂奔,林晚从感性的情绪中抽离一些思想,拉住姜诺:“他不是我爸私生子,只是一个领养的孩子。”
姜诺显然有些没好气,转过身看着林晚,纤长的假睫毛忽闪忽闪:“不是林晚,你是不是傻?哪有人领养这么大年龄孩子的。”
姜诺用手轻轻戳了戳林晚的额头,又生气又无奈。
陈屿和林震有关系?
这个思路着实惊着林晚了,年龄相差这么大,不会真的是——林晚有些不敢想了。
安静半晌,她坚持之前的想法。
“毕竟人家的生日嘛,先别让人这么难看了。”林晚试着撒娇,抬起眼睛看着比自己高不上多少的姜诺。
全妆的姜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无可奈何般说到:“行,你开心就好。”
“你真好呀。”林晚真心实意说着。
由于两人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于是又约了一顿饭。
烤肉店里,肉块亮晶晶泛着油光,有热气不断升腾。
“不过他们都说陈屿极其擅长物理,是物理竞赛的种子选手。你爸物理怎么样?”姜诺尝试从遗传的角度的说服林晚。
林晚摇头,据她妈妈之前所说,林震的理科烂透了,在文科上倒是颇有造诣。
姜诺看到她的模样,吃着眼前的蔬菜沙拉直发愁。
陈屿和林震的关系,是个难题,但跟自己也没有太大关系,林晚打车回家的路上想着。
尽管家里给她配了司机,但她还是适应不了这么受人尊敬的生活,相反的,她更向往母亲还在的那一段时间,一家人没有那么富裕的日子。
那一段日子,像永远在和煦的暖风中,哪怕仅仅是回忆,也能让她感到无与伦比的幸福。
回到家时,照例没有一个人,整栋别墅都暗着灯。
林晚打开门,深吸一口气,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跟随着肌肉记忆,打开了手侧的电灯开关。
灯亮了起来,偏冷的白光,就像几天前医院的白炽灯。
林晚背着书包照例去母亲原本的画室坐了一会儿。
画室一直被人打扫着,可能是林震的要求,也可能只是家政阿姨的负责。
林晚推开门,熟练地坐在原本属于自己的小凳子上,尽管现在的小凳子的高度已经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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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匹配她的身高。
画架还在那里,上面是母亲画了一半冰岛风景画,甚至都没有盖上一层布,就像母亲只是出门去买颜料,几分钟后就会回来。
林晚坐在那里,就连坐姿都同儿时一模一样。
——她在等待,却不知道应该等什么。
自己的父亲,真的也出轨了吗?
母亲江月星是一个极具浪漫色彩的人,她自由不羁,向往着美,所以她选择艺术而不是遵循长辈的劝导成为一名医生,这也是她与家庭产生隔阂的开始。
而从林晚的记忆开始,母亲就不与外公外婆来往了。现在来看,大概是因为当时的林震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合适的结婚对象,自由散漫又没有资产。
林晚有些怀疑江月星的眼光,在这个怀疑产生半年之后,江月星就出轨了。
美好家庭的幻想瞬间破碎,满地狼藉,不堪入目。
画室依旧寂静而安宁,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却看不见星星。
她轻轻扯着脖颈间的花朵项链,在空旷的画室喃喃自语:“你是个轻浮的人,我不要像你一样。”
窗外星星漫无目的地移了小半圈。
林晚在思绪中醒来,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七点整,缅怀结束,她该去学习了。
数学试卷、政治背诵……
林晚揉着眉头按照计划完成每一项任务,在进行到错题整理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十点二十三分。这个时间究竟是谁打的电话,林晚有些被打扰地不耐烦,干脆利索接起电话,想要速战速决。
“喂。”林晚的语气颇为横冲直撞,她显然有些暴躁。
对面半晌没有回应,像是在不知所措,过了半天才慢慢应了一声。
“小林姐?”
嗯?林晚将手机放到眼前,想看了一眼备注,却发现是陌生号码。但是按照这个称呼,林晚迅速得出结论。
“陈屿吗?”她问道。
“是的。”对面慢吞吞地回答,像是思维有些不清醒,东倒西晃的模样。
“你是喝酒了吗?”林晚意识到他的有些不对劲,边给手机号码写备注,边问道。
对面安静了片刻。
“陈屿?”林晚又喊了一声。
三秒后对面应了一声,但回答却是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像是完全混沌的状态。
“没想到小林姐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是这样子的。”
陈屿像只是在描述此刻的新奇感觉。
但又想像猫科动物的爪子,轻飘飘挠了你一下,不期然地,林晚想起下午陈屿擦过自己下巴的指尖。
林晚迅速回神。
“现在是有什么事情吗?”她将电话内容拉回主线。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伴随着某些嘈杂的声音——像是衣服擦过粗糙的墙壁,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在门口,没有钥匙。”
林晚顿时有些头疼,放下了笔:“林震没有给你钥匙吗?”
月光下,陈屿背靠着门前的柱子,右手拿着电话,一只脚随意碾着脚下的小石子,眼神中却不见丝毫醉意。
闻言他停顿了一下,将钥匙随手放进裤袋,语气依旧带着醉酒的迷蒙,理直气壮地、语调绵软地回应:“我好像……忘带了。”
陈屿尚未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尽力分析着自己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书桌前,林晚扶额叹气,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将椅子向后拉,随后站起身。
“我来给你开门,你别乱动,小心摔着。”她的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关心,尽管她不希望与陈屿有过多交集,但她还是会伸以援手。
陈屿垂头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
林晚起身、林晚开门、林晚下楼……
她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直率而果敢,无所畏惧,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