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怜当然不懂欧莉娅怎么突然不杀自己了。
但不杀总比杀要好。
她看向艾布纳，不远处的艾布纳正疑惑地皱着眉，他虽然也不理解欧莉娅在干什么，但还是没放下手里的枪。
反而是欧莉娅连连向后退，像是见鬼了一样。
虽然她就是鬼。
“你、你……！”欧莉娅惊异未定地瞪着应怜，她甚至连碰都不敢碰应怜，表情也变换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嘴张张合合，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样的反应反而让应怜心情放松了一些，开始注意现在的欧莉娅。
其实现在的欧莉娅和她刚来副本时的样子差别不大，只是头发散乱，身上不再有高奢香水味，取而代之的是冰雪混着一点烧焦的味道。
她的脸偏窄长、五官立体，是稍微消瘦一点就会显得刻薄的长相。但现在，她的眼睛瞪圆，中和了锐利感，反而显得整个人像只受惊畏惧的猫。
“欧莉娅……？”卡特隐约猜到了什么，“你是不是不讨厌应怜了？”
欧莉娅急忙反驳，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都急红了，“你胡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原本刚缓过来一点的罗珀目光又幽幽地盯着卡特看。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卡特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捂住嘴表示接下来将一句话也不会说。
看卡特认输的模样，欧莉娅不屑地切了一声，心里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因为她知道，卡特说的……似乎是对的。
但应怜隐约感觉得到现在的欧莉娅对她没有恶意。
可应怜还是害怕欧莉娅太激动把自己像罗珀一样一掌掀飞，于是就只能站在原地，不敢离开也不敢上前。
在欧莉娅许久没有攻击性动作后，艾布纳终于收了枪。
艾布纳看着应怜，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欧莉娅。”他将欧莉娅乱飞的思绪叫回，“能让应怜上楼换个衣服吗？大厅现在比较冷。”
艾布纳没提是欧莉娅硬闯进来时弄坏了窗户，导致有风雪涌进大厅。
可就算不提，欧莉娅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看着只穿了条白裙子的应怜，也忍不住皱眉。穿这么好看给谁看的？不知道天很冷吗？
“我跟你上去。”欧莉娅很快做了决定。
丝毫没注意到罗珀异样的目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一分钟前他们好像还是敌人吧？
现在就可以结伴换衣服了吗？
罗珀皱眉，觉得这样不妥。
应怜也觉得不是很妥，但没胆子反驳欧莉娅，就垂着脑袋不说话。
最后还是卡特想了个蹩脚的理由又开口了：“这别墅不安全……我陪你们一起吧。”
刚刚掀翻了罗珀的欧莉娅斜睨了卡特一眼，她当然知道这些人真正不放心的其实是她，包括应怜也在害怕自己。
但她不在意了。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只在意自己的感受，现在也是。
她现在只想快点弄清楚，应怜到底给自己下了什么迷魂汤。
三个人上楼。
欧莉娅在前，卡特殿后，应怜走在最中间插翅难逃。
她刚上楼，就被拉进了欧莉娅原本的房间。
卡特原本想跟上去，结果脚还没踏出去就收到了欧莉娅的眼刀子。
“我们换衣服，你也要跟进来吗？”
“……当然不，我站门口。”卡特毫不怀疑，如果他要求进去，欧莉娅会毫不犹豫地把他顺着楼梯扔下去。
回应卡特的是紧闭的房门和“啪”的一声巨响。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向后退了几步。
这些人里，他是脾气最好的，也因此安抚发疯状态的欧莉娅这种事都是加尔和他在做。
不过现在的欧莉娅大概也不需要谁的安抚。
——
“我的衣服，在隔壁……”应怜小声提醒着。
应怜是被欧莉娅拽进来的，就跟在欧莉娅身后。
屋内唯一的光亮来源是没拉紧的窗帘，但从应怜的角度这些光全被欧莉娅挡得严严实实。
显得很压抑。
欧莉娅走到衣柜前，不甚在意，“穿我的。”
挡住光亮的人走远了，那道光就顺势落在了应怜身上。
白光有一瞬间刺得她眼前白了一瞬，等再次恢复视野的时候欧莉娅已经挑好应怜要穿的衣服了。
其实厚实的衣服她几乎没有。
但能确定的是这件一定比应怜身上的要暖和。
她拿着那件浅色的衣服走向应怜，“这件我没穿过，给你穿。”
应怜隐约觉得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这种不对劲直到欧莉娅解开她裙子的时候才彻底有了实感。
白裙子很好脱，一解开就立刻掉在了地上，应怜就只穿着一件吊带和真丝的安全裤和欧莉娅面面相觑。
“谢谢……我自己穿就好。”应怜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欧莉娅要帮她脱衣服，但她还是表达了感谢。
欧莉娅没想到这衣服这么好脱，但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她拿着衣服，语气不容置喙，“我来。”
看应怜还在原地犹疑，她平静地解释：“这件衣服比较难穿，你自己穿不好。”
应怜听完，思考片刻就被说服了，于是乖乖把手伸出来等欧莉娅帮她穿裙子。
欧莉娅确实帮她穿了很久，这也成功打消了应怜最后一点疑虑。
其实只是欧莉娅手太抖了。
应怜对同性没什么防备心，以至于裙子掉下去的时候她捂都没捂，到现在也大大方方的。
但她坦荡不代表欧莉娅也坦荡。
即便什么都没露，欧莉娅还是看得一阵眼热。
应怜身材纤细，但并不消瘦，大腿、腰窝包括胸部都有漂亮的弧度，指尖不小心擦过时她还能感受到一片柔软。
仿佛摁一下就能陷进去。
欧莉娅的眼睛几乎长在了应怜身上。
她能猜得到自己现在盯着应怜的样子有多蠢。
“穿完了吗？”太久没等到欧莉娅的动作，应怜疑惑地问。
欧莉娅回神，“穿好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应怜转身去找落地镜子，裙摆扬起一个漂亮的角度，刚好擦着欧莉娅的手离开。
……果然很软。
应怜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这件衣服刚好合身，她穿起来像个漂亮乖巧的女学生。
她还记得欧莉娅第一天穿的什么，也知道欧莉娅的衣柜风格基本都是成熟女人风，没有这么保守的衣服。
如果衣服不是欧莉娅亲手从衣柜里拿的，她甚至快要以为这是专门为她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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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服了。
臭美完后，应怜开心地回到了欧莉娅身边。
她想了想，问：“那需要我帮你穿吗？”
询问的话语轰隆一声像道巨雷把欧莉娅劈愣在原地。
归功于她优良的脾气性格，除了这几个发小之外她根本没有其他朋友。
所以她也根本不知道和“女性朋友”相处该是怎么样的。
不好穿的衣服会帮对方穿？还有呢？洗澡也会一起吗？欧莉娅不敢去细想，视线也变得闪躲。
如果是曾经的欧莉娅绝对不会去想这些愚蠢的问题。
不过是个随意可以丢弃的小仆人罢了，她以前甚至不在意应怜的性别。
但现在，她不能不去想。
应怜只是站在那，唯一一点光亮仿佛偏爱一般洒在应怜身上，照着她白得惹眼的肌肤，她的眼神干净澄澈，没有对自己的恐惧，表情像是在询问明天吃什么饭一般简单。
可这个简单的问题给到欧莉娅却让她感到无措又棘手。
“我……”
身为千金小姐的骄傲和难以自抑的渴望交织在一起。
不管了！
最后她眼一闭，心一横：“……需要。”
而应怜本人显然没这么大反应，她点点头，“你穿哪件？”
“……那件黑色的。”他嗫嚅一会给出了答案。
黑色的衣服在衣柜里只有一件，应怜很轻易地找到了。
是一件短裙，很符合欧莉娅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性格。
应怜原本想问她会不会冷，但一想到欧莉娅已经死过一次，就不打算问了。
首先，要把欧莉娅身上的衣服脱掉。
她们身高并不相仿，应怜站在她面前时刚好到她胸前。
但应怜显然没有欧莉娅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她凑上前，仔细地找着拉锁或者扣子，最后摸索了很久才从欧莉娅后腰摸到。
终于找到扣子的应怜完全没意识到欧莉娅已经因为她的摸索身体僵硬得像座石雕了。
又乖又会为自己考虑的女孩现在就把脑袋凑在她身前，身上只有体香，只有凑近人的时候才能被闻到，但这香味却足以让欧莉娅沉溺其中。
她感觉脑子又不清醒了。
应怜在抱她？
真黏人。
她不能这么冷淡。
于是，在脑子还没转过来的时候，她回抱住了应怜。
抱紧的那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餍足感涌上心头。
没抱一会，怀里的应怜就抬起头。
蹭的她心里痒痒的。
应怜有点迷茫，“欧莉娅，你抱我干嘛？我刚摸到扣子。”
……
沉默，震耳欲聋。
欧莉娅脸色变了变，最终故作镇静地松开了应怜。
“哦，没事，我怕你倒我身上。”她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了。
但应怜显然也并不在意这个插曲，说了句谢谢就跑到欧莉娅身后开始解扣子。
欧莉娅原以为她的脑子终于可以趁着间隙清醒一点。
然后她就感觉到应怜正在她身后解扣子，因为扣子就在后腰处，应怜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她的腰。
欧莉娅绝望地闭了闭眼。
为什么她不但不讨厌被应怜触碰，反而有种难以启齿的渴望？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