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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03

作者:公子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芸娘有一肚子的话想问,看了看女儿的侧脸,又不太敢。


    宋瑜见状,静静地在她身边坐下,现在多说无益,反正她已经穿过来了,时间是最好的证明,以后日子长着呢。


    她虽然没什么大才,但好歹白手起家,搞了一些小事业。


    想要让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实现脱贫,应该没那么困难吧?


    宋父很快取了炭回来,一边点,一边问道:“阿瑜,你刚才让我取石灰,又让我生炭,这都是为了给你娘治病?这法子我咋之前一点儿也没听说过啊。”


    宋明道:“肯定是她瞎编骗人的。”


    他才不信是宋瑜把娘救回来的。


    宋瑜道:“绣坊里,有人出现过和娘一样的情况,医馆的大夫就是这么把人给救回来的。”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原主在绣坊当绣娘,里面都是绣娘,宋父宋母就算有怀疑,里面都是姑娘,又是死而复生这种隐私事儿,没传出来很正常,他们就算去打听也不好打听。


    既是大夫用过的法子,宋父宋母倒没再好奇。


    宋明就当她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没再拿话去刺她,自己默默走到墙根,用手去拧衣摆的雨水。


    宋瑜看了眼,道:“这湿衣裳穿着不嫌凉?去换了吧。”


    宋明将下巴颏儿一扬,双手死死攥住滴水的衣角,背过身子,朝着墙那面,继续自顾拧他的水。


    指节攥得都泛了白,依旧梗着脖子不出一点声。


    宋瑜恍然,宋明哪儿有什么衣服可换,这可怜的小子,只有这一身衣裳可穿。


    她不由瞥向正在生火的宋父,一个裁缝,沦落到孩子没衣服穿。


    原身真太不是东西。


    宋瑜道:“你这样拧,几时能干?正好烧着炭盆,你把衣裳脱下来放一边儿烤着,这样干得快。”


    宋明不理会,宋父道:“听你阿姐的。”


    宋明硬着脖子:“她不是我阿姐!她是唐家人!你们就被她骗吧!她现在装成好人模样,等把你们都骗了过去,她就把你们的血喂给唐越喝!”


    宋明咆哮着,也不拧水了,抬起袖子狠狠地擦了下眼睛,转身朝灶屋跑去。


    “你做什么去?”芸娘忧心地问。


    “我去做饭!”宋明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声,人没了影。


    “阿瑜,你别生他气,他现在小,等他再大点,自然就懂了。”芸娘看着宋瑜的脸,陪着小心的说。


    这副小心翼翼的语气让宋瑜直摇头。


    宋瑜苦笑道:“他该气,我以前干的确实不是人事儿。”


    宋父烧火的手停在半空中。


    说这话的还是阿瑜吗?


    她应该是怕芸娘动怒,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火折子擦燃了,宋父丢进炭盆里,炭盆腾起一阵呛人青烟。


    “咳咳咳——”


    屋里三人被呛得一阵剧烈咳嗽。


    宋瑜端起芸娘喝剩下的水,往盆里一浇水。


    “滋啦——”一声炭火熄灭了。


    宋父挠挠头,道:“是我的不是,忘了这炭是去岁剩的,淋了点雨水在上头,烧起来才烟大。”


    宋瑜心里堵得慌,他又在帮原主圆。


    木炭在屋子里堆着,那里又不漏雨,怎么能被淋到?


    分明就是原主瞒着把家里的好炭送去给了唐家,等被发现的时候,家里的钱也只够买这种最差的炭。


    宋父为人可见一斑,他是真惯原主啊。


    不管原主做了多过分的事情,他都没红过脸,只会自责,认为是自己没用,没本事赚大钱,让一家人跟着他受苦。


    他认为只自己没本事,才导致女儿拼了命想嫁给唐越。


    他一点也不怪女儿。


    宋瑜瞅着他绑在断腿上的两片烂木头,上头已生了一层绿霉。


    “这木头都霉烂了,怎么还绑着?”说着便去查看宋父那条伤腿。


    “原说断了腿的都这般将养,我也不懂,胡乱找了两块木头,依样画葫芦地帮上面,绑在上头除了不好走,倒像是好了不少。”


    宋父扭头看看芸娘,故意笑嘻嘻地说,“看着吓人,我觉得都快好了。”


    他脸上笑着,可是自己身体自己知道,这腿八成是不行了。


    “谁说你的腿断了?”


    宋瑜把木头拆下来,看了眼皮肤接触那面,扔到一边。


    宋父身子一抖。


    “爹的腿没断?”宋明从灶屋探出半个脑袋,眼里亮晶晶的。


    他一直在门后头悄悄听着呢。


    芸娘也直勾勾地看着宋瑜。


    尽管宋父嘴上说没事,可是芸娘知道,夜里他疼得浑身是汗,成宿睡不着。


    宋明也经常盯着宋父的腿发呆,隔壁胡同方老头只摔了一跤,就成了瘸子,爹被打成那样,怎么可能还能好?


    “肯定没断,只是伤口沤得厉害。”


    宋瑜指着腿上翻卷的皮肉,溃烂的地方已隐隐泛着些青灰色,得看看感染到什么地步了。


    什么意思?


    宋父都已经跟林木匠定过拐杖,他认命了。


    见女儿眉头紧皱地看着伤腿,八成没戏。


    宋父笑了笑,道:“不打紧。一条腿还不照样能裁衣裳。我是用手缝针又不是用腿。”


    宋明耷拉着脑袋,芸娘垂下了头。


    原来,宋父本来有一间裁缝铺,生意还算不错。


    今年开春的时候,接了笔大单,一个开绸缎庄的周掌柜,专程登门,带着十匹上好的杭缎,让宋父制衣。


    他嫌弃自家师傅手工粗糙,想换了,看了宋父之前制的衣服,很是认可,想亲自试试他的手艺。


    周掌柜本就是个爽快人,见宋父为人正直,直接当场就付了十二两的定钱。


    还放下话:这次要是做得好,以后可以长期派单子给宋父做。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干得好,能攒下一笔钱,就能把裁缝铺的铺面买下来,以后就不用付昂贵的房租了。


    宋父铆足了劲儿,别的活儿都不接了,人憔悴了一大圈,把衣服做得非常完美,就等着周掌柜上门来验收。


    不用想,那十二两的定钱,自然是早就进了唐越的腰包。


    更过分的是,原主竟趁夜将衣裳尽数卷了去,巴巴也全送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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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家。


    次日周掌柜没提到货,问宋父:是不是时间太赶,宋父说不是。


    问宋父有什么麻烦,宋父有苦难言,紧咬牙关,闭口不提是被闺女拿走了。


    问他怎么回事儿,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着头说钱以后慢慢还。


    周掌柜自己就是贫苦出身,又十分尊重手艺人,又退了一步,并不难为他,不让他赔耽误工期的损失,只消把料子和定钱退还就行。


    可宋父哪里退的出?


    周掌柜就毛了,这是遇上个装老实的骗子了?以为吞了银子和料子,跪下来磕个头,这事儿就算完了?


    直接放下狠话:让他三天之内所有东西还回来。


    三日后,要债的带着棍棒闯进来,找不到料子和银子,也找不到半点值钱东西(早让原主搬空送给唐越了),将宋父打了一顿,腿便是那时候坏的。


    实在找不出银子,干脆将铺子砸了个稀烂,量衣的铜尺折成两段,祖传的剪刀插在墙缝里,墙上也砸了个窟窿来,连门板都卸了去。


    铺头是赁来的,房东闻讯赶来。


    好家伙,知道宋父没钱,也不用他修了,扣掉多给的租赁钱,还要倒赔房东二十两房屋修缮费。


    这一来二去,宋父不仅丢了祖业,反倒欠下几十两的阎王债。


    修房子的二十两,定钱十二两,十匹绸缎算的八两,四十两啊!


    十钱才抵得一两,宋母浆洗缝补,十指泡得发白起皱,一个月不过挣得一钱银子。宋明签了活契在书院,担水劈柴、倒溺刷桶,什么都干,三九寒冬里手指冻得萝卜似的,只许休息一日,一月只得二钱。便是当年裁缝铺光景最好时,刨去本钱,一月盈余也不过三钱银子。


    这一笔阎王债,便是一家老小不吃不喝,也得熬上七八个寒暑才还得清。


    还不算官府那些"绢帛税""丁口钱"之类的赋税。


    四十两雪花银,活脱脱是座五行山,压得宋父喘不过气。


    事发至今,这宋父依旧没对闺女说过半句重话,只是自己埋着头挣钱。


    天还没亮透,巷子里就响起“吱呀”车轮声,宋父拖着那条溃烂的伤腿,推着从旧货摊赊来的独轮车,这便是重操祖业了。


    他像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可陀螺不知疲倦,人却是血肉做的,身体毁了,好歹钱倒是攒了一些。


    跟人家周掌柜、房子东家好说歹说,磕了多少头,芸娘又包下了人家屋里头的浆洗缝补活计,这才答应让他们分批慢慢还。


    终于能攒下几钱碎银,除去给芸娘抓药的钱,余下自是要拿去还债,可第二日睁眼起来,钱罐子却见了底。


    不必问,定是闺女又拿去贴补那唐家了。


    腿伤?哪还敢想请大夫!便是药铺里最贱的三文钱一贴狗皮膏药,宋父也舍不得买。


    就刚才,闺女问要鸡蛋壳,宋父只能苦笑——莫说蛋壳,这屋檐下怕是有半年不见荤腥了。


    灶台上吊着的油罐子,早被刮得能照见人影。


    说到债务,宋父又开始发愁。


    明日又是还债的日子了,如今还没凑齐,只怕是又免不了一顿好打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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