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猩红的倒计时在意识深处无声跳动:【死亡倒计时:91天。账户余额:0元。】
九十一天的倒计时,每一天都是催命的鼓点。
她身无分文,寄人篱下亲情疏离,这开局,比在顾家更艰难百倍,至少顾家还有口饭吃。
“呼……”她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尘埃和腐朽的味道,强行压下心头的悲凉和恐慌。
黑暗中,她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微光,闪烁着一种近乎孤狼般的求生意志。
金手指!她唯一的依仗了。
她闭上眼睛,努力摒弃杂念,将全部精神集中在感知周围的声音上。
这一次,不再是山野的广阔,而是聚焦在小小的林家院落。
起初是模糊的,隔壁堂屋隐约传来林建国沉闷的咳嗽声和李爱梅压低嗓音带着焦虑和困惑的絮叨,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份沉重感清晰可辨。
接着,是更近的声音:院角鸡圈里,几只母鸡挤在一起取暖,发出细微的咕咕声:【冷…挤挤…】【那只花尾巴的别踩我!】【好饿啊…主人今天撒的谷子好少。】
猪圈里,半大的猪崽哼哼唧唧:【槽空了!水也喝光了!饿!饿死了!】
屋檐下,几只麻雀缩在窝里,小声抱怨:【冷风灌进来了…明天得找个新地方…】
【林家老两口今晚吵架了?声音那么低…】
这些信息琐碎,暂时看不出什么价值。
林晚倾有些失望,但并未放弃,她需要更有用的信息,比如如何弄到食物,或者关于赚到第一分钱!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带着肉垫落地的窸窣声,从柴房顶的茅草缝隙间传来。
紧接着,是一双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绿光的眼睛,出现在破窗的缝隙处!
林晚倾瞬间绷紧了神经!
什么东西!野猫?黄鼠狼?
【喵呜…好浓的霉味…这破地方也能住人?】一个带着浓浓嫌弃和慵懒意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林晚倾的脑海。
是猫!而且是一只话痨猫!
林晚倾心中一动,尝试着集中意念,传递出友好和好奇的情绪:“谁在那里?”
【喵?!】
窗缝外那双绿眼睛猛地瞪圆了,带着明显的惊愕,【谁?谁在说话?能听懂喵说话?!!】它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是我,”
林晚倾努力让自己的意念显得温和无害,“我叫林晚倾,暂时住在这里,你能听懂我?”
【喵了个咪的!见鬼了!真有人类能听懂!】狸花猫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它在窗台上烦躁地来回踱了两步,尾巴高高翘起。
【你…你身上味道好奇怪!不像坏人…但也不像好人…又苦又累又饿…还有点…香?】
林晚倾苦笑,这猫的感知还挺准。、
“我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又累又饿,身上只有霉味和泥巴味,哪来的香?”
【不是那种香!】狸花猫凑近窗缝,小巧的鼻子用力嗅了嗅,【是…是能和我们说话的味道!很特别!喵第一次闻到!你是猫神使者?还是山鬼变的?】
林晚倾被它的脑补逗得差点笑出来,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我不是神也不是鬼,就是个倒霉的普通人,你能告诉我,这村里或者附近,哪里能找到吃的吗?除了蘑菇和鸟蛋。”她迫切需要更稳定,更容易获取的食物来源。
【吃的?】狸花猫舔了舔爪子,绿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这还不简单!村东头老鳏夫李老栓家的灶台上,晚上经常有吃剩的鱼头!村西王屠夫家的泔水桶,油水可足了!还有…】
“停停停!”林晚倾赶紧打断它,额角青筋跳了跳,“我是说…正常的、干净的人能吃的东西!”让她去翻泔水桶?还不如饿死!
【喵~你们人类真麻烦!】狸花猫不满地甩了甩尾巴,【干净的?那只有去山上找了。不过现在天黑了,山里可不太平,有长虫,还有野猪崽子,凶得很!】
它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对了!后山那条小河沟,上游拐弯水潭边上,石头缝里藏着不少螺蛳!又肥又大!捡回来煮煮就能吃!还有水芹菜!嫩得很!就是水有点凉…】
螺蛳!水芹菜!
林晚倾眼睛一亮,这可比蘑菇和鸟蛋靠谱多了!量大易得能填饱肚子!
虽然清苦,但绝对是救命粮!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林晚倾由衷地感激,这只突然出现的狸花猫简直是雪中送炭!“你帮了我大忙!我叫你花花好吗?”她看它黄白相间的毛色,随口起了个名字。
【花花?喵呜~随便吧!】狸花猫似乎对这个名字还算满意,【不过,喵可不是白帮你的!下次抓到鱼,记得分喵一个鱼头!要新鲜的!】
真是个精明的吃货。
“好!一言为定!”林晚倾毫不犹豫地答应。一个鱼头换救命的信息,太值了!
【喵~这还差不多!】花花满意地咕噜了一声,【对了,看你这么惨,再告诉你个秘密吧!】
它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的意味,【喵白天在村口晒太阳,听见林老头,和李婶嘀咕,说什么…顾营长那边怎么交代…薇薇信里说她在顾家闹得厉害,怕是要影响薇薇的前程…啧啧,他们可担心你那个假妹妹了!还商量着明天一早去镇上邮局,给薇薇发电报问问情况呢!】
林晚倾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林薇的信早就先她一步到了!
父母最担心的,还是林薇会不会被她连累!
至于她这个亲生女儿的死活和委屈,在薇薇的前程面前,似乎不值一提。
一股冰冷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但很快被她压下。
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我知道了,谢谢你,花花。”林晚倾的声音低沉下来。
【喵~走了!记得鱼头!】花花打了个哈欠,绿眼睛瞥了她一眼,轻盈地跃下窗台,消失在夜色中。
柴房再次陷入寂静,但这一次,林晚倾的心中不再是一片死寂的绝望。
有了目标,有了初步的小盟友,她对明天的行动有了清晰的计划。
虽然前路依旧荆棘密布,父母的态度也让她心寒,但至少,她有了挣扎的方向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她摸索着走到那张铺着稻草的破木板床边,也顾不上脏和硬,和衣躺了上去。
冰冷的稻草硌着身体,霉味萦绕鼻尖,但身体的极度疲惫还是让她很快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天刚蒙蒙亮,柴房外就传来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碗碟轻微的磕碰声。
林晚倾睡眠很浅,几乎是瞬间就惊醒了。她警惕地坐起身,看向门口。
柴房那扇破旧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李爱梅那张带着明显憔悴和复杂神色的脸探了进来。
看到林晚倾已经醒了,她似乎有些尴尬,眼神躲闪了一下,手里端着一个粗瓷大碗。
“晚··晚倾,”王秀芬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自在,“醒了?那个…先…先吃点东西吧。”她将碗从门缝里递了进来。
碗里是半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上面飘着几根黑乎乎的咸菜疙瘩,碗沿还有个缺口。
简陋到寒酸,但对于饿了一整天的林晚倾来说,无异于珍馐美味。
她清楚地看到王秀芬那双布满老茧关节粗大的手上,沾着新鲜的灶灰。
这碗糊糊是她天不亮就起来烧火煮的。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林晚倾的心头。
有对这份迟来关怀的酸楚有对昨夜冷漠的怨怼,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涩然。
她默默地接过碗,指尖触碰到碗壁,还是温热的。
“谢…谢谢妈。”她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
李爱梅似乎没料到她会道谢,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含糊地“嗯”了一声,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匆匆关上了门,像是怕再多待一秒就会更加尴尬。
林晚倾捧着那碗温热的糊糊,坐在冰冷的稻草铺上,小口小口地喝着。
粗糙的玉米碴子刮着喉咙,咸菜又硬又咸,味道实在称不上好,但那股暖流顺着食道滑入胃里,驱散了部分寒意,也稍稍熨帖了那颗冰冷的心。
母亲的态度,似乎在昨晚的爆发和一夜的思量后,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松动。
虽然依旧疏离,依旧带着对林薇前程的担忧,但至少…她送来了这碗糊糊。
这碗糊糊,是她在这个冰冷家里,获得的第一份、也是最基础的物质支持。
喝完最后一口糊糊,林晚倾感觉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将碗放在一边,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
她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靠这碗稀糊糊活命。她必须行动起来!
螺蛳!水芹菜!我来了。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没有工具?不要紧!
她记得柴房角落里似乎堆着些废弃的农具,借着窗口透进的晨光,她仔细翻找起来。
果然!
在一堆破箩筐和断锄头下面,她发现了一个边缘有些破损但勉强还能用的旧簸箕!
还有一个断了柄但磨一磨应该还算锋利的小铁片。
够了!簸箕可以滤水捞螺蛳,小铁片可以割水芹菜!
她将簸箕和小铁片在墙角粗糙的石头上仔细磨了磨,尽量去掉锈迹和毛刺。
没有容器装?她目光落在那个刚喝完糊糊的粗瓷大碗上。
就它了!
推开柴房门,清晨带着寒意的空气涌入。
院子里静悄悄的,堂屋的门关着,父母似乎还没起身,或者是不想出来面对她。
林晚倾毫不在意,她端着碗,拿着簸箕和小铁片,脚步坚定地走出院门,朝着花花指点的后山小河沟方向走去。
新的一天开始了。她的自救之路,也从这一碗稀糊糊和简陋的工具,正式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