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篝火快要燃尽了,沈昭华拿起几根木柴扔了进去,没有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还好她准备的柴火足够多。破庙四处漏雨,干柴被打湿了,几缕青烟在冰冷的空气中扭曲升腾,勾勒出两个僵硬的轮廓。
沈昭华身上只穿着那件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又被雨水打湿的单薄中衣。湿冷的布料紧紧贴着她瘦削的脊背和腰身,寒气毫无阻隔地侵入肌肤,让她浑身汗毛矗立。
温景珩蜷缩在墙角的阴影里,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因寒冷而无法自控的细微颤栗。那单薄的身影,如此脆弱,又如此……叫他心疼。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挣扎着想要起身。这个动作牵动了他肩头那个深可见骨的恐怖爪伤,猛烈的剧痛和身体的不适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地晃了一下,额头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沈昭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猛地抬头看他。
“你……”看着他摇晃的身影,沈昭华下意识地起身向他迈了一步,“没事吧?”
“死不了。”他对她话中的关切有些无所适从,嘴硬的回着,步履蹣跚的走向她。
沈昭华不解的眼神中充满担忧:“你要干嘛?”
他没有回答,走的艰难而缓慢,终于走到她身边,已经气喘吁吁。
他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脱下,披在她身上。沈昭华连忙推拒:“你还在发烧,别再冻着了,你快穿着。”
他听到她这话,淡漠的双眸变得深沉而炙热,灼灼的低头看着她:“你在担心我?”
沈昭华脸上迅速染上红晕,连忙低下头:“我只是怕你死了,我要跟一具尸体共处一室。”
温景珩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和染上红霞的耳廓,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被一阵剧烈的眩晕打断。
他再也支撑不住,索性缓缓坐到冰冷的地面上,本能地往火堆前又凑了凑。
跳跃的火焰灼烤着他脸上裸露的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痛感,可身体深处却依旧觉得像浸在冰窟里,冷得他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他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因为发烧引起的含糊:“你放心吧……我死不了……我这条烂命,硬的很……”
沈昭华看着他蜷缩在火堆旁瑟瑟发抖的样子,攥紧了手中的衣袍,只觉得那布料上仿佛燃着火焰灼烧着她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将外袍重新递向他:“穿上。我们各人穿好各人的衣服。”她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带着不容商量的决断,“你要是不同意,那就都冻着。”
温景珩从臂弯里微微抬起头,火光映照着他苍白泛红的脸颊和异常明亮的眼眸。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疲惫,似乎还有一丝妥协。他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伸出手,接过了自己的外袍,有些费力地重新披回身上。动作间牵扯到肩头的伤处,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沈昭华默默地看着他穿好衣服,然后将自己之前脱下来披在他身上的外衣穿好,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沉默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厚重。
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温景珩沉重的喘息和偶尔因寒冷发出的细微吸气声。
他抱着膝盖蜷缩在一处,身体应该是难过极了。沈昭华忍不住将手中的披风披到他身上,温景珩抬头看她,伸手推拒,无力却坚持:“你穿着。”
沈昭华无奈,只得用披风将两个人都裹了起来,解释道:“咱俩都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这披风够大,一起披着吧。”
温景珩看着她的脸上充满不可置信,他的眼睛里写满茫然、困惑,最终都转化为欣喜,本就上翘的嘴角咧开,笑意直达眼底,将他的双眸都点亮。
小小的披风里,她的胳膊紧挨着他,让他觉得有无数暖意从那里流遍全身,不再那么冷了。
火焰燃烧着,在冰冷的破庙里顽强地撑开一小片微弱却温暖的光明一隅。
光影在两人沉默的脸上跳跃,明明灭灭。沈昭华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落在跳跃的火焰上,思绪却飘得很远。
温景珩眉头紧锁,似乎在对抗着身体里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一双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满眼的幸福与满足。
她在他身边,就足已温暖他,照亮他,安抚他所有不堪的过往。
不知过了多久,温景珩的喘息声渐渐平缓了一些,身体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剧烈地颤抖。沈昭华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去,发现他似乎睡着了,或者说,是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脸色依旧苍白,但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
沈昭华轻轻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微微放松下来。
她往火堆里又添了几根相对干燥些的木柴,让火焰燃得更旺些。暖意稍微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但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她将头靠在冰冷的膝盖上,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沉沉睡去。
干柴已经燃尽,只剩下灰白的余烬,丝丝缕缕冒着青烟,天光尚未大亮,破败的窗棂外透进一层灰蒙蒙的微光。
温景珩是被颈窝处几缕发丝带来的微痒唤醒的。高烧带来的混沌感似乎褪去了一些,身体依旧沉重,但精神却好了许多。
他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沈昭华沉睡的侧颜。
她的脸颊紧贴在他颈窝下方,几缕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他的衣襟上,随着她清浅的呼吸微微拂动。
她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平日里紧蹙的眉头此刻舒展开来,褪去了所有的冰冷防备和恨意,显出一种难得的安宁与平和。
温景珩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他不敢动,一丝一毫都不敢动,生怕这细微的动静会惊扰了这份如同易碎琉璃般的梦境。
他微微垂眸,视线贪婪而珍重地描摹着她近在咫尺的睡颜。
微弱的晨光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脸颊传来的温热,那温度熨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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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冰冷的皮肤,一路暖进他荒芜死寂的心底最深处。
她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轻柔地拂过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酥麻。
他的一只手臂,还保持着之前无意识搭在她披风外的姿势,此刻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软曲线。
另一只手,则被她枕在颈下,早已麻木,但他却甘之如饴。
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瞬间包裹了他。
这一刻,破庙的残败、身上的伤痛、家国的血仇、身份的鸿沟……仿佛都被隔绝在了这方小小的披风之外。
天地间只剩下她温热的呼吸、安宁的睡颜,和他胸腔里擂鼓般跳动却又极力压抑着不敢惊扰她的心跳。
他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贪婪地用目光锁住她,将这一幕深深地、用力地镌刻进灵魂深处。
他知道这温暖如同指间流沙,转瞬即逝。他不敢奢求更多,只求这一刻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沈昭华是在一种久违的温暖和安全感中缓缓苏醒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身体先一步感知到了这份令人眷恋的暖意。
她无意识地在那难得的温热上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仿佛还在沉湎于未醒的梦境。
带着无限留恋和满足,她缓缓睁开眼。首先撞入眼帘的,是温景珩近在咫尺的、线条清晰的下颌,而她自己的脸颊,紧贴在他的颈窝,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肤下脉搏的跳动。
更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是,她的一条手臂,竟然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腰身!
她猛地从他身上弹起,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鹿,手忙脚乱地撑起身,迅速蜷缩到离他最远的墙角。
她的脸颊如同火烧,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一路蔓延到耳根脖颈,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绯色。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要冲破喉咙跳出来。羞愤、难堪、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让她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强自镇定的说道:“抱歉,不小心睡着了。”
温景珩眼中的柔情和满足瞬间被一种了然的、深沉的复杂情绪覆盖。
他看着沈昭华羞愤欲绝的模样,看着她蜷缩在墙角、如同躲避洪水猛兽般的姿态,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凿了一下,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份短暂的、被他视若珍宝的温情,终究如同镜中花水中月,被她彻底打碎了。
他很想过去用力抱住她,让她逃脱不得。
他就不该如此纵着她,她想要逃跑就放了她,担心她安危又护送她。
他就该将她圈在他身边,让她插翅难逃,一辈子陪着他。
恨他也好,怨他也罢,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
可他终究只是垂下眼,遮住眼中的失落,轻声道:“我也睡着了,抱歉唐突了姑娘。”
他的话刚说完突然猛地站起身,病弱的身体晃了晃,脸上的表情却满是凝重和不安。
沈昭华被他的动作惊着了,不安的站起身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