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野蛮！野蛮的种群！”奥不敢相信，真会有种族会在公开场合直接贴脸挑衅。
要知道，在类似灰塔会议这样多种族交谈的会议上，出席的两个种族即使有矛盾，他们在明面上也只会用软刀子互相攻击，维持基本的和谐。
奥以为虫族知道这些潜在的规则，所以才想试探试探虫族的反应，软弱的种族会沉默，强大的种族顶多回讽。
他的话语即便有些尖酸，但对面也只会用同样尖酸的话回怼。
但奥没想到，虫族竟然会直接骂他算什么东西。
奥在幻族已经处于即将步入老年的岁数，他这些年通过时空石和其他种族沟通过。
幻族毫无疑问是一个强大的种族，这让他在两个种族之间接触时从未遭受过像今日这般的侮辱。
幻族的首领气得浑身发抖。
“野蛮？虫族不会认可您的评价。”拉斐尔唇线拉直，他就算是文职，但在迷雾之门内厮杀的次数毫不逊色其他军长，面无表情的时候，身上的血腥杀意寸寸闪现。
他往前几步，直逼幻族的首领：“虫族只会对尊重冕下的种族友善，凡是不敬冕下者，虫族会回以最大的恶意。”
柔弱漂亮的虫母被虫族护住中间，高大的虫族各色的竖瞳流露毫不掩饰的血腥色彩。
这些能够贴身照顾利诺的虫族，挑出来哪一只都是在斩杀过上千名迷雾怪物的战士，他们的气势足以让这些没有真正接触过迷雾的种族首领恐惧。
他们屏住呼吸，视角内似乎看到了由残肢断臂组成的尸山血海，室内的恒定温度仿佛在极速下降。
奥的四肢在颤抖。
“好了。”一道声音打破寂静，恐怖的幻觉因此消失。
出声的是利诺，他扭头对灰塔族长德德鲁笑道：“我有些累了。”
德德鲁回过神，连连点头：“好，我让、不，我亲自带冕下和您的属下去准备好的休息处。”
“有劳。”利诺微微颔首。
虫族浩浩荡荡跟着德德鲁等灰塔族离开接待厅。
许久，奥长长呼出一口气，招招手，从侍者那里拿起酒杯，酸涩的液体进喉，安下刚才动荡的心跳。
他刚才，竟然在害怕，那些野蛮的虫子，似乎真的要杀了他，原因只是他稍微挑衅了下他们的王。
奥不明白，利诺的形象和他的下属们完全是两个画风，那样柔弱的、更偏向地球人族的青年，怎么会被那些危险至极的怪物爱护至此。
没错，怪物，这些虫族都是怪物，是比起迷雾中的怪物还要可怕的存在。
这次的计划怕是要失败了……奥又是一口酒灌下去，又觉得不甘，难道他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然后无功而返吗？
奥自从虫族进来后就一直在观察这些虫族，每一只都没有放过，他想到其中一只红色竖瞳的虫族，也就是讽刺挖苦他的可恶虫族，那虫分明有几次表现出不满的神色。
果然，就算是最忠诚的下属，也不会对自己的王完全尽忠，也有比起忠诚而言更浓郁的私心。
奥的唇角挂上一丝微笑，他想，就算虫族坚持驱散黑雾，和他们幻族站在对立面又如何，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一个新生的、尚且稚嫩的种族。
虫族若是面临分裂的局势，肯定无暇再顾及外部的迷雾，到那时，他们幻族会有更多机会和概率去策反那些犹豫不决的种族。
奥带着自己的跟随们对暂替德德鲁的灰塔告了别，就先让虫族再嚣张几天。
他的目光扫过以灰塔族为首的坚持消灭迷雾的族群，轻蔑地想，迷雾才是最终的救赎，是宇宙的神，区区凡尘，又怎敢去撼动神的地位？
另一半，利诺在行走时左脚绊了右脚，好在安瑟姆即使将他抱起，不然要砸到地板上了。
其他虫族立刻紧张地问：“冕下，您是不舒服了吗？”
“冕下腿疼？难道是被刚才那只幻族给暗算了”
“冕下我去杀了他！”
“怎么会平地摔跤？莫非是地面不平？”
“莫非是灰塔族在地面上做手脚，妄图摔伤我们冕下？”
“……”德德鲁咽下一口口水，很想大喊一句，冤枉啊！他们即使想害命，也断不会用这种低下的、连幼崽都不屑用的手段。
利诺为即将蒙冤的灰塔说话：“和灰塔没关系，我觉得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能够沟通到所有的虫族，这意味着虫母的精神力无比庞大。精神力的充沛使利诺对某些危险的感官更加敏锐。
就在刚才，他分明感知到一股极端的恶意笼罩在自己身上，猝不及防下，不小心自己绊了自己。
但恶意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利诺找不到恶意的源头，只能大概感知到他似乎，是被什么危险的存在盯上了。
拉斐尔沉下声：“幻族？”
所有虫族蠢蠢欲动，只要利诺点头，他们会不顾一切，将对妈妈不利的都没呼吸铲除干净。
“不是。”利诺摇头，幻族对他有恶意，可这种恶意对他根本造不成威胁。
他问德德鲁：“名单上的所有种族都到了吗？”
德德鲁回忆：“冕下，在您离开前，所有我们邀请的星际种族都到了。”
他皱眉：“冕下，可是有什么不对？这里是我们的母星，对我们灰塔很重要。”
德德鲁相信利诺的敏锐感知，第一时间就是，莫非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危险出现在了灰塔母星？
“不清楚，总之这些天你们也稍微警惕些。”利诺抚住胸口。
感知到的危险尚未到来，倒是幻族出来搞事了。
虫族在接下来的几天参加会议，会议的内容就是围绕迷雾进行，这些种族划分两派，一派坚持找寻迷雾出现的原因，驱散迷雾，让宇宙重归正常，而以幻族为首的一派则认为迷雾是无法战胜的，需要恭敬对待。
幻族甚至掏出一本他们祖先传下来的圣典，从中来论证迷雾就是神明，是需要信仰供奉的神。
看幻族念着圣典里不知所云的句子，神神叨叨，利诺简直要气笑了，偏偏还真有相当数量的种族相信。
有种族反对：“迷雾是没有生命和意识的，我们有充足的证据来验证这一点。”
幻族回答：“因为神还没有完全诞生，迷雾是他还在孕育的胚胎，需要时间来成熟。”
其他种族反驳：“供奉迷雾，迷雾就能不再吞噬宇宙和生命了吗？谁家好神会把整个宇宙吞完？”
幻族回答：“神只是在为诞生而补充能量，一旦神真正诞生，我们这些供奉神明的都会成为神的眷属，得到神的照拂。”
“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用充足的血肉去喂神。”
利诺冷笑，他进入的那几扇门内，有过自称神明的存在，他们毫无例外，就算外形再恐怖，如泛滥的眼珠翅膀，给利诺的感觉也是祥和的，而非迷雾，利诺只有极致的厌恶。
“冕下，听说幻族是诞生在星云中的种族，所以他们……嗯……对传说中的神会很虔诚。”德德鲁解释他了解的一切。
星云绚烂且神秘，而大部分星际种族都会以星云作为占卜的力量源泉，而幻族在传说中是星云的子嗣，因此就算科技再发达，也没有断绝过对神秘侧的狂热追求。
“传说……”利诺支着下巴，随意问德德鲁，“每个种族都会有神明吗？”
“这是当然，在灰塔的传说中，我们是由智慧之神创造的眷属。就灰塔的情报来说，几乎所有的种族都会有自己的神明，比如幻族，创造他们的是星云神，但在他们的圣典中，星云神已经陨落，所以他们会迫切寻找新的神明求庇护。”
德德鲁道：“不过到了现在，我们都是把传说中的神明当做本种族的一个文化符号，很少会真的信奉……幻族除外。”
利诺敲着桌面，虫族和灰塔族、人族的座位靠近，方便交流。
他问：“有哪个种族的神有六对白色羽毛翅膀，主体是大眼珠子的形象？”
没等德德鲁想，利诺右手边的巴纳巴斯提了提眼镜，说道：“这个形象很像末世前一个宗教的天使。”
利诺疑惑：“天使不是长着翅膀的漂亮小姐姐吗，头顶还会有光环的那种？”
巴纳巴斯纠正：“那只是部分人的臆想，事实上，天使没有性别，他们恐怖的外形是为了吓退引诱人类的美丽恶魔。”
人类议会长好奇地问：“冕下是如何得知的天使？”
利诺没有隐瞒：“在一扇迷雾之门内，我见过。”他摸了摸额头，他还被翅膀眼珠变成的男人亲吻赐福过。
巴纳巴斯不由惊异：“住真的？天使要是存在，那是不是代表……”
德德鲁接话：“我们种族中的神也是存在的？”
“神若是存在，应该只是一种较为高等的生命形式。”利诺推测。
他看了眼还在滔滔不绝的幻族：“但肯定不会是迷雾。”
会议结束，利诺会到灰塔族为虫族准备的别墅中，他和安瑟姆以及拉斐尔就今天的见闻正说着话，伊戈提安神色怪异地打开门，走进来。
伊戈提安就算再不喜欢规矩，但进入利诺的房间内还是会敲门的，他的异常反应引起利诺的注意。
“你怎么了？刚才去哪里了？”利诺问。
伊戈提安挠挠头，怪异地说：“冕下，刚才有幻族拦住我，跟我说只要我想，他可以帮助我成为虫族新的王。”
天杀的，他伊戈提安明明只想成为冕下的虫夫！
第72章
在那个幻族将伊戈提安请到角落，用得意洋洋的自信神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伊戈提安很想把幻族的头给拧下来。
幻族真是没眼色，他们哪只眼看到他想以下犯上？
他只想在床上对冕下以下犯上！
不过伊戈提安被冕下叮嘱过，不能够对其他种族下手，因此按捺住暴躁的脾气，只冷冷扫了眼幻族和他身后的首领。
等会议结束，他一定会把这些幻族的脑袋全都拧下来堆在一起！
伊戈提安的话一出口，这下不仅是伊戈提安，在场的所有虫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利诺想了想，接着严肃地问：“幻族是不是傻子？”
虫族内的社会结构压根就不像其他大多数的种族，幻族都不打听清楚，就来仓促离间了吗？
“看来他们很急？”拉斐尔失笑，幻族的做法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且不说伊戈提安愿不愿意去篡位，就算他愿意，其他虫族也百分百不认伊戈提安这个新晋假“虫母”。
想当初，虫族内远没有产生出“虫母”的概念，将初步成为新种族的虫族组织在一起尝试驱散迷雾的那些虫子，也不能够让所有的虫子臣服。
要不是因为迷雾的威胁，虫族甚至无法团结起来，逐步形成后来不那么紧密的种族。
利诺随意道：“看来是这几天宣传神的效果不怎么样，急了，想把我们先从格局中挤出去。”
虫族的强悍但凡长着眼睛或有类似眼睛感官的异族都有看在眼里，任何生灵都是慕强的，在面对两难抉择的时候，总会倾向于更强的一方。
伊戈提安趁机蹲下来，大高个的虫将自己的头往小虫母怀里塞：“我全身全心都在爱着冕下，就是那些幻族没长眼睛，着急了谁都策反！就算安瑟姆反了我都不肯反的！”
安瑟姆正经：“这种假设根本不成立。”
虫母的地位无所替代，这些虫哪怕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也不会对虫母不敬，如果真有虫这样，那他只会是没有虫族基因的另外一个种族。
注意到在小虫母怀里占便宜、吃豆腐的伊戈提安，拉斐尔的褐色虫眸深沉了几分：“估计是伊戈提安在我们中间格外不像好虫？所以被幻族找了上来。”
拉斐尔杀虫不用兵刃就可见血，隐藏所有的坏心思：“所以，伊戈提安你要不要假意答应，潜入敌营？”
伊戈提安磨牙：“我不像总参谋你心眼多，恐怕做不了这种事。卧底也只有你可以胜任了。”
呵，别以为他真是个傻子，拉斐尔分明在小虫母那里给他不动声色地上眼药，暗指他不是好虫。
拉斐尔耸耸肩，无辜道：“伊戈提安军长，我只是提出了个办法，你为什么要虫生攻击我？”
“伪君子！”伊戈提安朝拉斐尔露出獠牙，低低嘶吼。
利诺揉乱了伊戈提安的头：“乖，别闹。”
被摸头的虫立刻安静下里，在小虫母香香的怀抱里愉悦地呼噜，血红的竖瞳分外得意。
利诺又看了拉斐尔一眼，拉斐尔回以被冤枉的委屈神情。
“……”利诺只能当做什么都看不见，将伊戈提安从怀里推出去，清清喉咙，“先别管幻族，接着说之前的事。”
利诺摊手，无论多少次，他还是不理解雄虫们在他面前互怼的“爱好”，只是经验多了，他学会了无视。
夜间，安瑟姆揉着小虫母吃撑的肚子，手法熟练，力道恰到好处，让小虫母舒服得直哼哼。
“冕下，您会因为今天的事情感到厌烦吗？”半晌，安瑟姆问出了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利诺疑惑：“什么事？”
“就是……我们在您面前争风吃醋？”安瑟姆不确定地问，“人族似乎是用这词形容的？”
利诺没当回事，只是握着安瑟姆停下的手继续给自己按摩：“没关系，等我多学学，就会雨露均沾啦！”
小蝴蝶在安瑟姆的身上打了个滚，从躺变趴，眼睛亮晶晶的：“安瑟姆，我会努力成为合格的虫母！”
利诺重复过很多次这句话，然而他每一次说的时候，都不是在信口开河，他是真的在逐步进步。
安瑟姆亲了亲漂亮妈妈：“冕下，您已经是了。”
利诺自然伸出舌尖，只是还没来得及触碰到护卫长冰冰凉的唇，那种危险的预感再次让他打了个激灵，警惕地跳下来，左右张望，像是只炸了毛的猫咪。
这次的危险与白天的分明一致，却不似白天那样短暂，意识海的情况也反映了这点。
和利诺距离最近的几十个星点在急促闪烁，门外的护卫第一时间打开门：“冕下！迷雾入侵！”
黑色粘稠的雾气四处蔓延，利诺尚不明了情况，只听到周围别墅内其他参加会议的种族惊慌的声音。
“迷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快！快穿防护服！防护服在哪里？”
虫族不需要防护服，就可以在迷雾中生存很长的时间，他们在第一时间来到了利诺的身边。
而这些种族能够在迷雾侵蚀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没有灭绝，都多少有自己对抗迷雾的方法。
防护服就是其中几个种族合力研究出来的产品，可以支撑在迷雾内不被侵蚀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好用、成本低，在所有现存种族中得到了广泛的使用。
利诺带着下属们从别墅内走出来，其他的种族也都穿上了防护服，正纷纷从别墅内出来，看到不穿防护服依旧可以在迷雾行走的虫族，很是惊讶。
没空理他们的目光，利诺抬头环视，这次的迷雾包裹的就是灰塔族用来迎接外族的场地，他道：“去看看。”
“遵命，冕下。”几名护卫张开全然透明的虫翅，飞至高空，黑雾遮蔽了星际种族们想要探究的视线，但在利诺的意识海内，几个移动的星点一览无余。
很快，护卫回来并报告：“冕下，迷雾覆盖的区域是整个会议区，只在西南方向发现一扇迷雾之门。”
“这不可能！迷雾被我们灰塔很好地控制在边境内。”德德鲁失声反驳。
“我们曾遇到过类似的迷雾，也是像这样突然出现在我族的一个星球上。”得到了利诺的应允，拉斐尔微笑道，“进入迷雾之门，找到钥匙，然后销毁就可以了。”
“可……我们这次带的同族不多。”有种族捏紧拳，他们也关过门，但每次的行动都是详细计划并带上大量的军队才能够成功。
而这些这些种族是去另外一个种族开会，不是侵略，因此没有带上太多的军队，部分弱小的种族甚至将军队全留在自己的星球上对抗迷雾，只象征性地带了些守卫保镖。
有种族想到了幻族：“这迷雾是不是幻族带来的？他们这些天一直在劝我们去信仰迷雾！”
“没错！”另外一个星际种族气愤道，“幻族的神这不就来了，让他们赶紧解决！”
于是幻族和少数依附幻族的种族成了众矢之的，好在这些都是各自种族的上位者，并未有什么冲动的行为，只是用阴沉沉或愤怒的目光瞪着幻族首领。
奥同样惊惧不定，说到底，他们虽说将迷雾称作神，但迷雾没有意识，哪里知道这些信徒也在这里。
他只好举起手：“各位，先冷静，神的意志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也许，今日神也是在庆祝我们的合作？”
“啊！”有个守卫在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将防护服扯出了个米粒大小的洞，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在被迷雾侵蚀，他的手掌正在融化，黏连着血肉的骨头在透明的防护服中异常显目。
“庆祝来吃我们？”他们不忿地反问。
即便奥如何解释，也不会有种族会相信他，几乎所有的种族都下意识地向虫族和灰塔族靠近。
德德鲁问利诺：“冕下，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
利诺指着一个方向：“去门内。”
“好！”德德鲁和相当一部分种族的首领当机立断，跟在虫族身后。
这些来参会的大部分都没真正进入过迷雾之门，肯定会紧张，可年龄和阅历让他们很快地冷静，他们明白，现在跟着虫族等这些大族，才会有一线生机。
“冕下，让您觉得危险的，是迷雾？”安瑟姆走在利诺的前面，问。
利诺摇头：“是门里的东西。总之，接下来要谨慎。”
虫母发话，虫族们都提高了戒备，狰狞的尾钩甩动，拔出特制的冷兵器。
他们很快走到了那扇门前。
在德德鲁睁大的瞳孔中，利诺，一个身形纤细的青年，从空气里掏出了大斧头。
这斧头虽然是粉色的，打着一枚精致的蝴蝶结，但不可否认，它仍旧是一把巨大的斧头。
“……冕下的斧头很好看。”巴纳巴斯的眼镜差点从鼻梁滑落。
“谢谢，我也很喜欢我的斧头。”利诺提溜起斧头，对这些政客道，“待会进门，有冷武器就拿冷武器，没有就躲，打不过就跑。进入一扇门随机传送的距离不会太远……”
利诺吹了声口哨：“跟着这个声音来找我，我会在原地等上一小时。”
这声口哨夹杂他的精神力，而这些种族的意识海与他们不同，但精神力殊途同源，捕捉并辨别方位完全可以轻松做到。
“好！”这些族群纷纷点头，虫族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连恐惧都少了很多。
利诺是在队伍中间进的门，空间转换，腥臭的风铺面袭来。
他定睛看向臭味的源头，一群白色的羊咩咩地叫，却用尖利的牙齿啃食一只巨大的类人脚掌。
第73章
那脚掌的长度目测有五十多米，大半皮肉腐烂生虫，露出带着血丝的脚骨。
一群有着柔软白色卷毛的绵羊聚集在这截脚掌的断面处，不管上面穿梭、长着锯齿的蠕虫，用寻常白羊没有的尖牙，撕扯肉，不小心时还会将那虫卷吧卷吧，混合腐肉咀嚼。
很恶心的场面，也很诡异。
利诺握紧斧头，他没有在四周感知到可以威胁他的存在，吃肉的羊仅仅是一群羊，而非披着羊皮的怪物。
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利诺用精神力吹口哨，等着虫族和其他种族过来。
等待的时候，利诺走近了断脚，胆小的羊因为陌生存在而中断进食，仓皇逃窜。
利诺不是专业的，却也能够看出这只断脚应该是被利刃一下子切断的，除了羊啃咬的痕迹，断面平整光滑。
他想到了那次迷雾之门内的巨骨架，按着记忆比划了下，这断脚的主人明显比上次见到的那巨人要小很多。
“冕下！”伊戈提安是最先找到利诺的虫，他本身是追寻蚁，不需要利诺特意召集就可以轻松闻出利诺的位置。
利诺看了眼伊戈提安，问道：“你来的路上，有看到别的断肢吗？”
伊戈提安摇头：“没有，冕下，周围很干净……我一只怪物也没有看到，只有一些牲畜。”
利诺蹲下身，地面的沙子是黑色的，他捏了一把在手心，凑近看了看。
伊戈提安补充：“我能看到的、能感知到的，都是这种黑色的沙子。”
似乎这个世界被蚕食到只剩下沙土。
利诺撵着黑沙，呆愣了片刻，仰头对伊戈提安说：“这不是黑色的沙子。”
“是染上血的沙子。”
“怎么可能？”伊戈提安嗅探，“我没有闻到血味。”
“不是一般生物的血，你闻不出来很正常。”利诺也没有闻到，还是捧起沙子的时候，心神微动，用精神力感知到的。
这是不同于任何星际种族的血，并不特殊，但因为血的构成成分与虫族乃至他们遇到的所有生物都不一样，因此不会在第一时间被辨认出。
利诺的后背发凉，四周观望，黑沙看不到边。
虫族的视力同样不俗，能看到的面积自然也广，黑沙？不，是血沙。
这么大的沙地全都是因为血倾撒凝固后变成的黑，那么，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不同于虫族和异族身体结构的种族，才能把沙子染得这么黑？
“冕下？”伊戈提安不是个细腻的虫，却也察觉到了利诺不稳定的情绪，他将蹲在黑沙上、小小一团的利诺抱起来，擦拭利诺抓过沙子的手。
利诺用干净的手抱住伊戈提安的脖子：“只是有点震惊。”
他的头搁在雄虫坚实的臂膀上。
伊戈提安不觉得有什么，他们在迷雾之门内也遇到过数量庞大的怪物，也曾把地面、河流染成血红色的。
他安慰地摸了摸利诺，哄道：“冕下，要不要乖大狗叫？”
伊戈提安只能想出这个鬼办法，利诺白了这只大狗一眼。
他上辈子在丧尸堆里杀丧尸，砍下的头堆积在尸体血河中，血气冲天，但远远比不上这些黑沙。
那些已经不算是生命的怪物，又怎么能和活着的生物相比。
精神力的强大有一点不好的，在观察黑沙的时候，一缕精神丝线与黑沙勾连，死前的痛苦恐惧的哀嚎顿时冲击到了利诺的意识海。
利诺仿佛能看到无比惨烈的画面，无论年幼还是壮年的存在，血液喷洒，泡在沙子里，随着时间而发黑……
利诺不是圣父，但任凭是谁，意识到这是一次彻底的种族屠杀时，也不会无动于衷。
由于这方迷雾世界表面上的平和，凡是进入门内的都没有遇到危险，平安到达利诺的所在地。
一些最先找到利诺的异族首领颇有些古怪地看向利诺，青年正在被高大魁梧的下属之一抱在怀里。
一没有受伤二没有泄力，哪个种族的首领会愿意被随从抱？还是哄小孩或者恋人的宠溺？
平日里与虫族相处最久、交流最频繁的德德鲁和巴纳巴斯好似想到什么，不约而同彼此对视，都在对方的眼中得到了答案。
年长者的经验告诉了他们一个最不可能的事实，那就是，这位虫族冕下和下属们的关系似乎并非普通上下级会有的关系？
不过这两到底岁数不小，什么事没见过，更何况虫族的习俗和结构本就和他们族群的不同。
不约而同地把发现的事实“忘掉”，德德鲁和巴纳巴斯问道：“冕下，来的各族都已经到齐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自从得知沙子是血沙后，其他虫族就不愿让小虫母的脚再沾地了。
利诺坐在化成虫型的伊戈提安背上，把荒漠追寻蚁的一根触角当成方向杆，闻言道：“自然是要找钥匙并销毁了。”
视线往下瞥：“你们来的时候有遇到什么特别的吗？”
很明显，虫族是这次的主导者，就算那些较为强悍的星际种族不愿被压上一头，可面对这次的危险，听虫族的或许能够安然无恙，不听虫族，十有八九得死。
他们在各自种族内都是正副首领族长之类的地位，有傲骨，但命比傲骨重要。
这时，一个半张脸是灰白鳞片的中年异族朝利诺抱歉，这是他们族内表示认同的意思：“冕下，我没有遇到怪物，但见到了半个尸体。”
他指了指断脚：“很大，和这个估摸是一个种族的。尸体躺在沙子和草地的交界处。”
“草地？”利诺眯起眼眸，“你指个方向。”
“好。”异族点头，他们族群的实力不弱，也动员关过好几次大门，多少了解门内的情况。
迷雾之门的钥匙往往与怪物紧密相连，想要找到钥匙，就先得找到怪物，除意外情况，钥匙往往在怪物的身上或者附近。
这些参会的种族们数量不少，从哪个方向赶来的都有，在一望无际的血沙中，类似草地的区域就有可能是关键了。
中年异族心知肚明，他在发现草地的时候就迅速后退，避免自己没能和其他种族汇合，先遇到门内的怪物。
追寻蚁带着利诺顺着中年异族指引的方向飞行，剩下的虫族有一小半随地面上的异族们行走，他们负责保护这些异族。
利诺对这些年纪都不小的首领们只有一个建议，那就保护好自己，关门的大事则由他们虫族来做。
剩下的虫族和利诺一起到了中年异族话语中的地点，果不其然，一只仅有半副身躯的巨人背朝上趴着，残留的手臂正遥遥指着草地的深处。
拉斐尔扫视巨人的尸体，对利诺说：“冕下，这和我们之前遇到的白骨基本一致，除却体型外，可以判定是一个种族。”
利诺没多说话，而是简单道：“往里面走，小心些，可能有危险。”
充当坐骑的伊戈提安晃动口器两侧的一对上颚略微张开，属于虫族的嘶鸣：“冕下，我闻到了湖的味道。”
伊戈提安的话让利诺转变了一开始分散消息的想法，而是先去湖泊附近。
草地的面积不比血沙占据的面积小，哪怕是虫族，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找到湖水。
然而，伊戈提安口中是湖，并非是由清水构成的湖泊，而是血肉浸泡残肢，在凹陷盆地的“湖”。
红到发黑的湖水内，到处是乱七八糟的巨人碎肢，断手断脚、从腰部切下、彼此连着血丝的两条腿、削掉半边的巨大头颅。
利诺分不清这是多少巨人的尸体，以内尸体被分到太碎了，光是浮在血水上或残缺或完整的巨人头就数不清。
这下不止利诺，其他的虫族也沉默了，他们同样没见过这种场面，要知道他们杀怪物就是单纯的杀戮，尾钩撕碎怪物的身躯，却不会在杀死怪物后还要花费多余的时间分尸、丢到坑里造血湖。
尚且完好的巨人头全都是一副狰狞的神情，俨然在死前有过巨大的情绪波动。
没有害怕恐惧，只有愤怒和憎恨，他们眼睛大睁，望着天际。
利诺跟着他们的视线抬起头，覆盖在上空的，就只有浓密的黑雾，经年不散，对下方的生命蠢蠢欲动，但由于规则的束缚而无法扩散吞噬。
良久，他收回视线，把手就要放进血湖中。
在手指即将与湖面接触前，一缕显化的精神丝线从指尖脱离，化作简线条的蝴蝶，遁入湖底。
轻巧的小蝴蝶，闪着银白的光芒，不沾一丝血污，遁入湖底，看似柔弱，却在触摸到一个危险存在的时候变成无情的细针，遁入危险存在的脑中去搅碎无用的神经。
湖水猛地炸开，血水溅射而利诺早在第一时间往后退。
利诺啧了声：“没成功。”
虫族将他们的母亲护在身后，警惕打量不断咕噜噜冒泡的血水。
那里面有一只危险的怪物，他的本身让利诺升起不大不小的危险警觉。
利诺想趁着这怪物休眠的时候杀死他，可惜怪物皮糙肉厚，头内的杂质太多，只是脑子被精神丝线搅上几遍影响不了怪物的行动。
一只十米的巨物从湖水中挣扎跃出，因为湖水内的血肉而看不出他原本的肤色，他对虫族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只靠得最近的护卫虫趁机把军部利刃刺入怪物的口腔，仅仅破了一点皮肉，却将怪物彻底惹怒。
怪物闭上嘴，强大的咬合力令竖在血红大口的利刃折断。
猩红无神的兽眼盯着从他嘴里逃出来的护卫虫，重重咀嚼，坚韧的佩剑变成碎片。
第74章
“多谢冕下！”没有命丧怪物之口的虫族对利诺行礼，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利诺的仰慕。
他的冕下救了他！嘿嘿嘿！
在最后一刻，利诺用显化的精神丝线将这只虫族拉了出来，因此怪物只吃到了利刃。
利诺张开精神力覆盖，庞大的、无形的虫母精神力将所有的虫族以及眼前的怪物笼罩。
他提醒：“这只怪物很强，要谨慎。”
从血水断肢里爬出来的怪物是说不出的畸形扭曲，与血水如出一辙的眼珠密密麻麻分布在疑似是头颅的部位，裂开的血盆大口两边也眨动着两只眼睛。
血糊糊的一团，除了许许多多的眼珠和一张裂到极致的嘴，就插满了无数手和脚，没有任何规律，大小不一，仿若是一个小孩随心捏造的橡皮泥。
星际种族外表不同、样貌不一，但看似再怪异的外形都有最基本的用处和环境影响下的协调。
然而这是怪物并非如此，他只是一个猎奇的、荒诞的、违背了自然生命的产物，他无视自然的规则，长出更多的眼睛，插上更多的肢体。
伊戈提安皱眉：“好恶心的怪物！”
利诺表示赞同。
怪物没有智慧，从沉睡中被唤醒的他只有愤怒和食欲。
只吃了把没有味道的利刃，怪物显然很不满意，无用的、有用的肢体一齐忙乱地挥舞，眼珠子锁定最香的利诺，在一息之间窜到了利诺面前。
利诺瞳孔颤动，这怪物的肢体虽然狂魔乱舞，但实际上，真正起作用的是他血糊的躯干。
他来不及思考这怪物的速度到底有多快，迅速反应过来后将斧头砍向从怪物嘴巴里伸出来的手臂。
怪物的嘴里同样有许多肢体，在他凑近利诺的时刻张开嘴，无数或白皙或黝黑的、人形的非人形的手臂和腿朝利诺伸过来。
血腥的味道浓郁至极，除此之外，怪物的嘴巴里还有鲱鱼罐头打开在太阳下又暴晒发酵十几天的臭味。
感官灵敏的利诺脸色发绿，如果不是现在的处境，他高低得吐出来。
简直太折磨一只嗅觉发达的虫了！
“冕下小心！”保护在利诺周围的雄虫迅速反应过来，他们在战场和杀戮中浸染了不知多少的岁月，早就形成了本能的战斗意识。
利诺的尖锐斧头将伸出来的肢体砍掉一半，其他的雄虫也愤怒地对怪物发动了攻击。
利诺本想再砍上一斧头，却被安瑟姆护到身后，安瑟姆的恐怖尾钩配合手中的利刃，将怪物口中的肢体尽数砍碎。
安瑟姆没有回头：“冕下，请先撤退。”
这怪物的强大超出了虫族的想象，这也是安瑟姆这几只中高级虫族在关闭迷雾之门时遇到的最难搞的怪物。
在无法自信保证可以保证虫母冕下安全的时候，安瑟姆、伊戈提安和拉斐尔不会让他们的小虫母亲自与怪物对抗，即便违背利诺想要上前的意愿。
利诺瘪瘪嘴，没说什么，安生退到暂时安全的区域，他明白安瑟姆等虫对自己的保护欲，眼下又是在战斗，他有分寸，不会非要往前冲，分散雄虫们的注意力。
不过利诺没有傻等，而是尝试用精神力攻击这只怪物，尝试几轮后无奈放弃。
没办法，这怪物就没脑子，精神力对他压根没多大的影响。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利诺自言自语，那些软烂的肢体容易割除，可却难以破开怪物的躯干，虫族的尾钩都只能在上面留下几道血痕。
“吼！”怪物因为这些虫族们的攻击而烦躁愤怒地嘶吼，一半的眼睛仍旧死死盯着后方的利诺，是充满食欲的贪婪。
怪物可没有什么耐性，张开嘴巴就乱咬，好在虫族飞行跳跃时的速度不比怪物慢，在逃离的时候可以顺便解决从肉口里冒出的残破肢体。
怪物和虫族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陷入到微妙的平衡中。
利诺眯起眼眸，观察怪物，企图找出怪物的弱点来，要不……先试着攻击眼睛？
这时，一道撕心裂肺的生硬从不远处传到了利诺的耳朵内：“虫族冕下，试着挖出他的眼睛？”
说话的是一个利诺不算熟悉的异族首领，好像是叫宏骸族，他们这个种族原型便更偏向人类，只不过平均体型要高上几米不等。
宏骸的话和利诺接下来的打算类似，通过意识海，利诺沟通所有与怪物缠斗的虫族：“挖眼睛！”
虫族的动作没有任何停滞，灵活转变，伊戈提安用尾钩活生生挖下怪物的一只眼睛。
“吼！”怪物嘶吼，但这次的嘶吼中多了一丝痛苦。
见有效，虫子们一窝蜂去挖怪物的眼睛，怪物的眼睛比起肢体来说更难砍，但在伊戈提安付出一把利刃的代价、用尾钩成功挖出一只眼睛后，就仿佛打破了怪物的某种防御壳。
一只又一只狂暴混浊的奇怪眼睛被虫族挖出来，随意丢在地上，怪物从主动攻击到防御，再到最后的无力招架。
拉斐尔将怪物嘴巴里的最后一只眼睛挖了出来。
怪物哀嚎着，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怪物死了。
被几只虫族保护的各族首领也在确认没有危险后，走了过来。
他们从怪物的尸体上掠过，注意到怪物身后的血湖，倒吸了一口冷气。
“噗通——”以族长为首的几只宏骸族朝着血湖虔诚又痛心地跪了下来。
参与战斗的几只虫族走过来，他们身上鲜血淋漓，有自己的，但更多的是沾染的怪物身上带着的血，连拉斐尔也没有避免，发丝都粘上血湖的血。
因为太脏，虫族们没有像以往那般围在利诺身边。
利诺动用治愈的赐福，把几只虫族的伤口治愈后就道：“去清洗干净吧。”
虫子们乖巧点头，分散开，各自处理干净，而先前被命令保护其他异族的护卫虫自动走过来，贴身保护小虫母。
哪怕他们知道，即便这些种族中只有利诺一只虫，其他异族也伤害不了利诺。
利诺在旁边静静地站立，等到宏骸族起身后走上前，开门见山：“你知道了什么？”
宏骸族长身量很高，在和利诺对话的时候为了表示尊重，特意蹲下来，但即便如此，也比站着的利诺要高上很多。
宏骸族长摸摸头，因为这次迷雾的原因，他愿意给虫族最大的尊重。
于是宏骸族长决定趴下来和利诺对话。
利诺扶额，一双点缀着酡红的水晶翼从背后张开，飞到和宏骸族一致的高度：“就这样说。”
宏骸族的智商普遍不高，要不然他们凭借强悍的肉身早就成了一方霸主，而不是现在这种低不成高不就的地位。
这只宏骸族的族长算是智商较高的了，至少他说话很流利，也有逻辑，比起他身边的那只宏骸保镖一脸痴呆样好多了。
“虫族冕下。”在族群内称得上是天才脑瓜的宏骸族长回道，“在我族记载中，名为托泰亚尔的巨人神创造了他的泰坦眷属，他的眷属又创造了宏骸族。”
“我一开始不太敢肯定，这是宏骸记载中的泰坦眷属。”
宏骸族长的情绪低迷：“直到看到百足百眼的邪恶生物。记载中，百眼入侵宏骸，泰坦中的一位勇士将它身上的一百只眼睛挖下来，杀死了百眼。”
族长口中的记载，正是属于他们种群的神话故事。
然而现在，神话似乎不再是神话。
利诺深思。
而宏骸族长不解又很悲伤：“可是我不明白，虫族的冕下，百眼没有被杀死，反而是泰坦眷属都死了。”
那血湖里的残破尸块、被白羊啃食的断脚，都是泰坦眷属。
不期望利诺可以给出回答，宏骸族长转而迷茫：“那巨人神托泰亚尔又在哪里？”
或许，巨人神也死在了一处迷雾世界内，化作白骨，哀伤他眷属的灭族，却无能为力……
利诺想起了迷雾世界的巨大白骨，叹了口气，稍微犹豫，没有隐瞒，将这个可能和之前的白骨告知了这位宏骸族长。
“呜嗷呜嗷呜嗷！”几只宏骸族彼此抱着开始痛哭，他们体格大，哭声也大。
利诺脑瓜子嗡嗡的，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不仅把人都搞哭了，还得承受魔音贯耳。
一双大手捂住了利诺的耳朵，利诺不用回头，光靠气味就可以知道是安瑟姆。
安瑟姆把自己清理干净后匆匆赶回来，他细致温柔地问：“冕下，好点了吗？”
伊戈提安对这些宏骸族一个瞪眼，凶神恶煞：“不许哭！”
宏骸族顿时吓到止住嚎哭，宏骸族长那个最傻的保镖大个子捂着嘴，打了个哭嗝，招来伊戈提安又一记威胁的眼神。
世界安静，伊戈提安美滋滋地要去给小虫母邀功，一扭头，比他晚到一步的安瑟姆正捂着小虫母的耳朵细声细语说着什么。
可恶，安瑟姆不愧是从小被训练的虫母护卫，手段够多的！伊戈提安咬牙切齿，在他解决让利诺不舒适的声音源头的时候，安瑟姆已经靠捂耳朵和小虫母卿卿我我上了！
诡计多端的虫！
不止于此，在伊戈提安恼怒时，比安瑟姆更诡计多端的虫——拉斐尔，把一朵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鲜花献给了小虫母，并得到了小虫母的明媚笑容。
“你看，伊戈提安阁下。”幻族首领奥瞅准时机，走到伊戈提安不远处，“咱们这种老实的根本争不过那些会耍心眼的。”
伊戈提安的尾钩烦躁地晃动，奥深知这尾钩的恐怖，心跳因为恐惧停跳了两拍，悄悄远离了伊戈提安几步。
伊戈提安的声音冰冷，冷血动物的竖瞳盯住奥：“你想说什么？”
第75章
奥笑着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伊戈提安阁下，我只是同情您得不到您的冕下的偏爱。”
伊戈提安不语，只是一味望着利诺的笑容，漂亮的小虫母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够让他的心跳紊乱，满脑子都是小虫母。
偏爱？小虫母偏爱着每一只虫，他当初在没见到冕下时口出恶语，伤了冕下的心，可他的冕下并没有惩罚他，而只是蹂躏他的翅膀，去榨取内里草莓味的蜜液。
那算什么惩罚？分明是奖励！
冕下还喊他乖大狗！
冕下愿意把他当狗！
光这一点安瑟姆这些虫就比不上他伊戈提安，只有他伊戈提安是冕下的大狗！
利诺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生物，比如不怀好意、来刷存在感的幻族，伊戈提安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然而奥以为自己的话说中了伊戈提安的心事，收敛得意的表情，装作不经意地小声说：“伊戈提安阁下如此优秀，分明值得独占冕下！”
奥算是发现了，这些有着强大力量的虫族之所以甘愿臣服在一只孱弱的、纤细的虫族脚下，完全不是因为这位冕下的实力，而是可能因为魅力？
不可否认，奥就算是见惯形形色色的各族美人，在初次见到利诺时也不禁愣神。
虫族冕下的美，超越了种族和性别的桎梏，如若此时的宇宙仍有迷雾侵略之前的最受欢迎榜，这位虫族冕下只需要一张照片，就可以登到榜首。
自以为发现了虫族隐秘的奥感到兴奋，试问有什么是最不靠谱的，毫无疑问，是感情。
所谓的深爱，在利益冕下不值一提，这些强悍的虫族因为对冕下的喜爱聚到一起，迟早会因为对冕下的喜爱而撕破脸面。
奥很自信，只需要轻微的挑拨，虫族就可以陷入内乱，无暇顾及外部的迷雾和其他星际种族的合作。
伊戈提安收起炙热的、爱慕的视线，冷淡的血腥竖瞳瞥了眼奥。
一眼，足以让奥在幻觉中闻到浓郁的血腥，嗅到危险的杀意。
奥后退了几步，勉强道：“如果您想要冕下的爱，我们幻族会帮您。”
他的四肢燃烧着星云的瑰丽：“幻族随您调遣！”无论是合作杀死其他的虫，还是抢夺并独占伊戈提安喜爱的虫族冕下。
奥觉得自己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然而伊戈提安只觉得他烦。
伊戈提安自始至终没压低声，不耐道：“别费心思挑拨我和冕下的关系！”
这道不耐烦的声音引起了包括利诺在内的各种族的注意。
见状，利诺挑眉，对伊戈提安招手：“过来，伊戈提安，幻族的首领对你说了什么？”
伊戈提安闻着味凑过来，不着声色挤开安瑟姆和拉斐尔，如同最忠诚的看门犬：“他说他有办法让我独占您。”
其他虫族阴沉的目光，如同杀器，砸到懵逼了的奥身上。
奥正怀疑人生，他不明白，伊戈提安肯定不是什么老实的虫，既然觊觎王座上的冕下，为什么不直接抢走，反而要和其他虫族一起分享来自王的爱？
而且，这是密谋啊！
密谋是可以大声说出来的吗？伊戈提安即使不想背叛自家的冕下，这种事也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吗？不怕他的冕下因此防备他吗？
奥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在瞬间陷入冰点的气氛中，利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幻族首领，你的家人难道没有教导你，在没有彻底摸清一个种族特征时，不要太自以为是吗？”
他踱步到双腿发软的奥面前，居高临下，那张漂亮的脸蛋覆上一层淡淡的阴影，越发得艳丽：“还是说，迷雾把你的脑子吃掉了？把你的眼睛腐蚀瞎了？”
一个异族，企图让一只雄虫去谋虫母的反，并禁锢虫母。
天大的笑话！
利诺并未生气，却因为幻族的愚蠢而心生厌烦，在迷雾入侵的处境下，有些种族不仅不团结，还要搞小动作。
幻族让他想起了上辈子把他和他的同伴害死的基地大首领。
在场的所有幻族不顾形象，跪在了地上。
一个曾经的大族，在决定以迷雾为神、献祭生命的时候，就已经从根上烂掉了。
“伊戈提安，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什么吗？”利诺甜甜地问伊戈提安。
小虫母如同蜜糖的嗓音把伊戈提安迷得不要不要的，他恨不得此时跪在利诺面前，让利诺再使劲掐他的翅膀、触角，用手挑弄他的口器和肌肉，最好能够留下掐痕，打上独属于利诺的印记。
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伊戈提安单膝跪地：“当然，冕下！”
利诺点着下巴：“虽然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迷雾应该也饿了？”
“遵命。”伊戈提安半虫化的身躯越发扭曲恐怖，其他观望的种族皆选择闭紧嘴巴，装作看不见。
畸形的尾钩刺入了奥的腿，只有面对冕下才会收敛的尖刺利刃让奥发出疼痛到极致的尖叫。
这也许是伊戈提安第一个使用尾钩却没有一击毙命的猎物。
伊戈提安飞起来轻轻一抛，这名幻族的首领被扔到了覆盖在天穹的迷雾。
迷雾本能地汇聚，将一个自动送到嘴内的食物包裹。
几个护卫虫按照伊戈提安的动作，将剩下的几只幻族同样抛到了天空的迷雾中。
以迷雾为神的幻族被自己的神给吃了。
利诺摸了摸伊戈提安俯身的发丝，笑意吟吟地对其他震惊到的种族道：“这下碍事的没了。”
“……是的，是的。”种族首领们纷纷点头，无比乖巧，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虫族扔到迷雾里的。
无论是在迷雾之门内，还是迷雾外，这些种族都不敢保证惹怒虫族后，会不会落下个和幻族一样的下场。
德德鲁啪啪啪鼓掌：“冕下，干得好！老子早看这老家伙不顺眼了！”
这些天的灰塔会议上，这幻族不仅在打虫族的注意，也一直悄摸摸地给灰塔使绊子，就为了让更多的种族加入他们幻族的阵营。
要不是因为幻族比他们的整体实力强，德德鲁这任灰塔族长早就把这粒污染了一锅肉汤的老鼠屎给赶出去了。
只是，德德鲁担忧道：“首领死了，幻族肯定不会轻易妥协。”
利诺温和道：“没关系，我们虫族最讲原则了，对不听话的、企图分裂合作局面的种族，我们会好好教导。”
这些异族中，可不只有一两个种族想跟着幻族走，利诺不期待这些种族又冒坏水、在后方拉后腿，于是意有所指：“伪族你们知道吗？现在在虫族的星球上正在挖矿。”
“虫族的许多星球还没有开发，正缺劳工。”
利诺美滋滋地想，真好，这下又有一堆挖矿工加入伪族，为虫族的星球开发添砖加瓦了！
事毕，队伍暂时休整。
利诺拉了拉衣鱼的衣摆：“拉斐尔老师，我做的对不对？这是不是就是你口中的威望镇压？”
拉斐尔抵住口腔内的蜜液，眸色幽深：“冕下学得很好，实践得也很棒。”
还不到二十的利诺，在短短的时间内从一名军校新生，蜕变成刚才气势迫人的虫族张泉者，离不开拉斐尔等虫的教导，也离不了利诺自身的努力。
简直……太令虫着迷了，拉斐尔咬破舌尖，铁锈味的血液令他稍稍冷静下来，不至于在此时不适宜的场合下乞求冕下吃自己……
安瑟姆不比拉斐尔的反应差，巨大的尾钩遮挡他的半幅身形，防止出丑。
只有伊戈提安，一没被冕下真正亲过，二没被冕下切实宠爱过。
伊戈提安大咧咧地说道：“冕下，您刚才的表现太……”
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索性捧起利诺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冕下，心跳加快了，也很热。”
利诺皮薄，稍微一点点的情绪波动就会泛起淡淡的红，好看极了。
而到了这种时候，利诺的气味会更加好闻。
离利诺最近的伊戈提安嗅了两口，不存在的狼狗耳朵由树立的状态变得软趴趴，狗尾巴狂摇。
伊戈提安的声音沙哑了几分，握着利诺的手忍不住往下。
几分炽热让利诺回过神，察觉到什么后，利诺冷笑几声，狠狠一拧。
利诺不敢置信：“伊戈提安，大白天的你发什么情？”
早被利诺开发出某种怪异倾向的伊戈提安很疼，但又因为疼而舒服。
他眯起血红的眼珠：“冕下，再、再用些力！”
变太！
没等利诺说话，安瑟姆和拉斐尔一虫拉着利诺的一边手臂，将其远离不正常的伊戈提安身边。
拉斐尔冷道：“再管不住就绝育！地球似乎在宠物绝育上很擅长，我可以给你推荐好的宠物医生。”
“嫉妒！你这是嫉妒！”伊戈提安不想成为公公狗，对拉斐尔怒目而视。
转头就委屈地对利诺道歉：“冕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利诺头痛扶额，提出有效的建议：“伊戈提安，回去多交几次交繁育细胞。”
“不要嘛！”伊戈提安卖可怜，“我的繁育细胞都是要留给冕下的！”
路过刚巧听到这句话的艾米丽：“……”
艾米丽捏拳：“畜生！”在她看来，没有二十岁的利诺只是个孩子。
利诺摸摸鼻子：“艾米丽，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鞋子里的脚趾尴尬地卷起，恨不得再挖出一个帐篷了来把自己缩到里面，利诺只得快些转移话题。
好在艾米丽顺利转移了注意力，点头道：“议会长发现了一点东西，他让我来找您。”
第76章
“巴纳巴斯，你发现了什么？”利诺披了件墨色的大氅，跟着艾米丽，见到蹲在血湖边上的人族议会长。
无视扑天的血腥和装满湖泊的肢体碎片，巴纳巴斯将一枚小巧的银质搜索仪器投入进去。
巴纳巴斯笑着说：“冕下，湖水下有一方空间。”
利诺的第一反应是不有可能，他用精神丝线去感知湖水的时候，只发现湖底沉睡的百足百眼怪物。
“您知道的，冕下，我们人类尚未开发出精神力。”巴纳巴斯往上提了下金丝边眼镜，“我们依靠的是科技，我们只相信科技，而科技告诉我们，内里存在一处不小的空间。”
利诺眨了眨眼，他再度用精神丝线感知，依旧没有发现。
然而巴纳巴斯不可能说谎骗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血湖内的空间应当存在某种屏蔽精神力的设置。
利诺起了兴趣，对巴纳巴斯道：“走，去里面看看。”
巴纳巴斯对自己几斤几两有自知之明，让他管理联盟、玩点阴谋阳谋，他很自信，但要是涉及探索未知的危险行为，他只会拖后腿。
“冕下，我就不下去了，万一遇到危险我毫无反手的本事。”巴纳巴斯摊手无奈道。
“也是，那你就在上面等我们。”利诺深以为然，万一巴纳巴斯不小心死掉了，人类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局面估计又要乱起来。
利诺那种冲锋探险的老毛病又犯了，眼睛亮亮的，把自己带来的下属盘算了下，最终决定就带武力值最高的伊戈提安和一部分护卫虫下去。
伊戈提安是个刺头，除了利诺的话，谁的话都不怎么听，嘴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但是伊戈提安跟在利诺身边，就变成了一条乖巧忠诚、武力值超高的护卫犬。
至于更靠谱的拉斐尔和安瑟姆，利诺安排他们保护并稳定其他异族首领副首领，并寻找迷雾之门的钥匙。
“伊戈提安，请保护好冕下。”安瑟姆不能跟着一起去，很是担忧，可他又不能不让冕下去。
护卫长很了解利诺，他的冕下是一只热爱自由与冒险的小蝴蝶，他的翅膀会因为在天际的翱翔而更加漂亮。
伊戈提安不屑地从鼻腔哼了声：“这是当然，我死了冕下都不会死！”
他很讨厌安瑟姆这副语气，好像安瑟姆是利诺真正承认的正宫丈夫那般！
他伊戈提安还是小蝴蝶的大狗呢！
谁又比谁高贵！
“……”拉斐尔挑眉，没说什么，这氛围，跟他看的那本宫斗小说极其相似。
同样看过那本经典宫斗小说的利诺和拉斐尔四目相对，利诺起疑地问：“你给伊戈提安也看了那本书？”
被冤枉的拉斐尔非常无辜：“当然没有，冕下，而且就算我给伊戈提安看，他也不是那种能耐着性子看书的虫！”
拉斐尔解释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拉踩了一遍伊戈提安。
利诺脑壳疼，那本书太洗脑了，以至于他现在一看到这些雄虫们在他面前相互呛声，他就总感觉是宫斗现场。
这怎么成，他们虫族明明是个一心驱散迷雾的正经种族！
拉斐尔低声咳道：“其实冕下，经过我的研究，我认为那本书有一定的价值，也许我们可以把现在的军衔体系改成书中的妃嫔升职体系，想必所有虫族的积极性会大大提高。”
“哦？然后看虫们斗来斗去，把虫族弄成一个巨大的后宫？”利诺死鱼眼，语气坚定，“想都不要想！”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翻遍虫子们的牌子，这不是要让他这只小蝴蝶尽人亡吗！
利诺怒视拉斐尔：“好啊，拉斐尔，你果然想累死我，然后篡位！”
第二次当“乱臣贼子”的拉斐尔张大嘴：“冕下？”
“哼哼！”小虫母哼唧了几声，表示不满，“你做梦吧！”
他才是虫族的男妈妈！他不容许任何虫抢夺他的事业和地位！
拉斐尔无奈笑道：“冕下，我想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他执起利诺的手，在细腻的手背上落下轻轻的吻。
拉斐尔抬眸：“我只想让妈妈爱我，无论是吃我嘴巴里的蜜液，还是……”
温润的竖瞳变得富有攻击性，拉斐尔慢悠悠的：“还是冕下汲取我的繁育细胞，诞出下一批虫蛋。”
“谁要给你生！”差点被偷家的伊戈提安连忙跑过来，呸了口不要脸的拉斐尔，把心爱的小虫母护在身后。
安瑟姆和伊戈提安统一了战线：“科研院早就提醒过了，拉斐尔阁下，最好等待冕下二十岁后再诞育虫蛋。”
上一次的生育是意外，但之后到利诺二十岁前，无论利诺愿不愿意，这些虫们都不会轻易把自己的繁育细胞留给利诺。
他们学会了如何在事后轻柔细致地清理。
拉斐尔轻笑：“我自然知道，只是想先在冕下这儿预定一个名额。”
他望向利诺，暧昧地弯起唇角。
巴纳巴斯和艾米丽都震惊了，这虫族是真不把他们当外人啊，这种事也不避着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在了利诺的小腹上，又不约而同地想，原来利诺是会生蛋的啊！
利诺生蛋也会像人类生育那样吗？
“别瞎想！我肚子里没有蛋！”利诺到底在这事上脸皮薄，耳朵烧得通红，离他最近的伊戈提安喉结滚动，想用舌头帮冕下降降温。
只是他明白，现在肯定是不可以的！冕下本就很害羞，要是现在舔他的耳朵，冕下会更羞耻更生气……得不偿失。
利诺恶狠狠地瞪了眼拉斐尔，然后拽着伊戈提安的衣角往血湖里跳，精神力包裹全身，避免血水弄到衣物上。
安瑟姆一板一眼：“拉斐尔阁下，你刚才的行为很不恰当。”
拉斐尔呵了声：“你们在那争宠就恰当？我不过是事先挑明，让冕下早些接纳我。”
安瑟姆抿唇：“冕下宠爱谁，是他的意愿。”
静默了许久，拉斐尔才幽怨地说：“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安瑟姆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他表情疑惑。
拉斐尔在此深深叹了口气：“我去查看异族的情况。”
说话间，他瞥了眼呆愣在原地的巴纳巴斯和艾米丽：“还不走吗？”
艾米丽结巴道：“您、您是要、要杀人灭口吗？”
听到惊天秘闻的巴纳巴斯咽了咽口水，后悔不早点离开，非要旁观试图多打听点虫族的消息，以后好和虫族建立更稳定的盟友关系，谁知居然听到了不得的东西，虫族的王居然是要生蛋的！
拉斐尔心情不算好，也不算差，而且他平时基本保持温和的状态：“顺便送你们回营地休息。”
两人点头，跟上一队护卫虫，一路无言。
艾米丽对利诺的印象很好，即使巴纳巴斯一再使眼色阻止，仍旧没忍住开口关心利诺：“你们冕下刚才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拉斐尔又露出一点怨夫的神情：“冕下没生气，只是害羞了。而且不这样做，冕下不知何时何月才能想到我……”
他早就学好了很多姿势和技巧，奈何就是用不上……
除了利诺，虫族对其他种族的话都不多，更多的是无视，毕竟他们所有的眼睛更想盯着冕下，这还是虫族第一次愿意和异族多说话。
艾米丽想了想，说：“这事要讲究你情我愿。”
拉斐尔幽幽道：“你以为我会强迫冕下？”
可不是嘛，利诺在他这些下属的衬托下，简直就是小小的一团棉花糖，又白又软，艾米丽自然而然地会偏向利诺。
面对关心冕下的人类，拉斐尔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我不会那样做。”
或者说，永远不会有虫族会那样做，去伤害他们的妈妈。
虫族只会跪坐在虫母的脚下，期盼得到妈妈的一点特殊对待。
而拉斐尔仗着利诺的偏爱而稍微主动了些，毕竟是读书最多的文化虫，只要利诺表现出一点点的愿意，他都会把自己脱光送到利诺的床上！
艾米丽呼出一口气：“那祝阁下您早日成功。”
“谢谢。”拉斐尔颔首，他不是瞎子，他可以看出来，利诺对这个人族有些特殊，怀念、愧疚，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复杂。
拉斐尔不会探究小蝴蝶在想什么，但他会因为小蝴蝶的缘故而对人类好一些。
想到这，拉斐尔提醒这两人：“最近在营地待着，最好不要快跑。”
怪物不可能就只有血湖里的这一只。
“好，我们知道了，感谢阁下。”巴纳巴斯回答。
营地不算森严，除了虫族，也有其他异族带来的保镖或士兵在巡逻。
拉斐尔和护卫兵吩咐几句，复眼注意到一队鬼鬼祟祟离开的异族，不以为意地收回视线。
虫族没那么好心，不会去救主动找死的。
另一边，利诺潜入进了血湖中，内里的残肢更多，视线发红发暗，就算是感官超强的虫族也只是堪堪分辨出正确的方向。
虚无的精神丝线拨开泰坦的尸体碎片，利诺看到了湖底的一扇门。
——一扇和这次的迷雾之门一模一样的门。
伊戈提安拦住要上前的利诺，自己先行一步，去开门。
滚滚的黑雾从中蔓延。
眨眼覆盖尸块和进入湖水的虫族。
第77章
柔和却锋利的精神丝线破开涌过来的黑雾，将利诺和其他虫族包裹在一起。
不过浓密的雾似乎并没有吞噬生灵的打算，它仅仅是象征性地从门内涌出来，转眼在血色的湖中消散。
“冕下，是迷雾之门？”伊戈提安有些惊讶，指着那扇湖底的门。
像套娃一样，迷雾之门内还有另外一扇迷雾之门。
利诺的指尖微动，和伊戈提安对视一眼，随即选择进入这里。
不管这门为什么嵌在另外一扇门的内部，利诺都打算进入里面。
他们对迷雾和迷雾之门的了解太少了，而每遇到一个特殊情况，都代表他们对抗迷雾的胜算都大上一分。
利诺是这么想的，伊戈提安则百分百听从利诺的命令。
潜入湖底的虫族有秩序地进入到另外一扇门内。
又是另一方截然不同的天地。
利诺在短暂的眩晕后，腰被两根手指捏住，巨大手掌的动作轻柔，将小虫母提起来，放到另外一个手掌上。
“欢迎你，同伴。”巨大的人形存在低下头，硕大的墨色眼珠温和地注视利诺，语气亲昵。
利诺不用抬头，就可以看到巨人微笑的嘴和挺拔的鼻梁。
他没有迟疑，试探地喊：“托泰亚尔？”
那巨人似乎惊讶了一瞬，随即笑容越盛：“同伴，你知道我的名！你真聪明！”
“额，有没有可能，是宏骸族告诉我的？”利诺觉得这巨人似乎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巨人托泰亚尔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原来如此，是我的子嗣告诉你的，是的，我叫托泰亚尔，眷属和子嗣是泰坦和宏骸。”
察觉出巨人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甚至颇为热情，利诺也不再紧绷着身体，而是坐在巨人的手掌上：“你把我拉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巨人点点头，声音宽宏，带着回音：“同伴，我们只有你了，你是我们的希望。”
“同伴？”利诺歪头不解。
巨人用带着长辈看幼崽的目光宠溺地注视利诺，手指轻点利诺的头，用指腹扰乱了小虫母的发丝。
他回道：“同伴，你是我们最后一位诞生的同伴，是唯一活着的同伴。”
利诺眨眨眼，漂亮的银灰色竖瞳弥漫着懵懂的情绪。
很可爱！
被可爱到的巨人又小心地用指腹摸了摸利诺的头，略显粗糙的皮肤擦过利诺的脸颊，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红。
巨人于是手忙脚乱，朝那块红轻轻地吹气：“对不起，同伴，你小得可爱，我没控制住力气。”
“……我不小！”利诺仰头重重哼了声，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容忍别人说自己小。
然而老实的巨人并不明白利诺气愤的点，而是点头哄着：“同伴不小！同伴一点也不小。”
利诺无奈，继续瘫坐地问：“你找我来，应该不是只想揉我头吧？”
“也想亲亲！”巨人托泰亚尔诚实地回答，“像拉瑞法和萨亚约。”
“萨亚约是那个沃姆神？拉瑞法不会就是翅膀眼珠怪？”
面对利诺的反应，巨人愣了愣，然后点点头：“我看到他们都亲了你，我也想亲一亲同伴。”
“等等，你能看到？你……”利诺想知道太多事情了，以至于他说话的语速都快了很多。
察觉到小蝴蝶急迫地心理状态，巨人托泰亚尔安抚地又揉了揉利诺：“你别急，我会告诉你。”
“我们、同伴！都死了，意识被关在分割出来的空间内，我可以看到！同伴的意识都可以看到！”巨人的话语虽简单，但利诺理解了。
这些被子嗣眷属尊称为神的生物，虽然外表不一，但却是同一个种族，他们或繁育或创造出不同的种族。
他们后来死了，残留的微末意识又被关在迷雾之门后的世界，所谓的迷雾世界，就是一整个世界被划分阻挡成不同的区域，迷雾之门，是通往不同区域的通道。
“同伴！”巨人眷恋地呼唤沉思的利诺。
利诺指了指自己：“我也、和你们是一类？”
神？不，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高等生命体。
“对。”巨人有问必答，“是同伴，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同伴。”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寒气从体内升起，双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利诺咬咬嘴唇：“那我看到的巨大白骨，是你吗？”
“是，我死了。抱歉，我残留的一点力量让你陷入了幻境。”
巨人歉意，又禁不住得夸赞：“你很厉害，精神力可以撕碎我的力量，靠自己走出环境。”
无论是那个慈悲的天使，还是轻佻的沃姆神，亦或者此时的巨人，对利诺这只很迟很迟才诞生的、在他们看来尚且是幼崽的小蝴蝶都非常珍视喜爱。
宇宙意志自然也会无比偏爱最小的孩子。
他是仅存的同伴，是他们最后的延续。
巨人感到悲伤，如若他们没有都死掉，利诺本应该在大家的热情和拥簇中诞生，他不会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谁，会早早掌握自己的种族，而不是挨饿了十八年才堪堪成熟……
如果他愿意，他也可以和别的同伴创造新的子嗣，例如那个热衷繁育的萨亚约。
但巨人想，其他的同伴应该会把萨亚约暴揍一顿，不让他染指最小的蝴蝶。
谁让这只最小的同伴那么美丽，那么可爱，又是那么得脆弱。
经历使然，利诺对一切接受的速度都很快，直接问到最关键的问题：“所以，是谁杀了你们？”
巨人的手掌颤抖了下，他犹豫了下，还是做不到像前两位同伴那样对小蝴蝶隐瞒：“按照同伴们的约定，我不能和你说。”
他如实道：“按照计划，你要关上十二扇神门，力量在神门内锻炼到最盛，再去驱散迷雾，阻止宇宙意志被另一方宇宙意志侵蚀。”
利诺看得出来，巨人的智商不高，他甚至不需要装可怜或甜滋滋地哄，巨人已经全都说出来了。
利诺了然：“我知道了，迷雾是另一个宇宙意志带过来的，目的是吞噬咱们的宇宙意志。”
巨人后知后觉：“我、我是不是全都说出来了？”
“没有呢！”利诺同情地看了眼巨人，“我还不知道宇宙意志是什么？”
巨人破罐子破摔：“它创造了我们，它很爱我们，也很爱你，我从你的身上闻到了它的气息，它应该每晚都在你的睡梦中陪着你。”
只是利诺不会记得，被不断吞噬的意志已经很弱了，还是这些年虫族不断驱散迷雾、抢占四个星系后才让意志有了接近利诺的力气。
巨人给自己的头重重一拍，丧气道：“我就知道，我应该在最后一扇神门的，我藏不住秘密。”
“不怪你，是我想问。”利诺对垂头丧气的巨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巨人的同伴里根本没有过利诺这样漂亮精致的类型，完全抵抗不了小蝴蝶的笑。
利诺趁机道：“怎么彻底驱散迷雾？有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
巨人来不及多想：“去宇宙的深处，那里是异宇宙侵入进来用的第一扇门，是所有迷雾的起源。”
“这样嘛……”利诺点点下巴。
“……”回过神的巨人恨不得要给自己一个拳头，他又说漏嘴了！
托泰亚尔叹了口气：“同伴，现在还不是时候。”
“异宇宙意志很强，它已经吞噬掉了很多宇宙，迷雾不仅会吞噬生命，还会在最开始的污染眷属和子嗣……”
巨人垂头：“我们很多同伴就是这么死的……”
比如被彻底分食吃光的天使，又比如眷属全被杀光、自己也因此虚弱死亡的沃姆神……又或者他自己，由他做主将作乱的百眼百足怪接纳进眷属中，而那些百足怪却在迷雾的腐蚀下杀光了泰坦眷属……
但利诺和所有的同伴都不一样，他天生克制迷雾和意志，他的子嗣和眷属不仅将他当做信仰，也把他当做妈妈和爱人。
迷雾只会把利诺的眷属腐蚀成白骨，却腐蚀不了他们深爱妈妈的内心和本能。
但饶是如此，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利诺仍然无法彻底对抗从另一个宇宙入侵而来的迷雾。
“你放心，我知道的。”利诺弯起眼眸，软软地笑。
这本是巨人的一点意识，在利诺进入这扇门后不会存在多长的时间。
巨人的身形已经开始闪烁，他快要消失了。
最后一点意识的消失，是巨人彻底的死亡。
巨人在逐渐消散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不甘愿，而是担忧地对利诺说：“同伴，你要小心。”
他依旧为了最年幼的同伴而担心。
这时，小蝴蝶张开翅膀，稳稳地飞起来，红润的唇贴在正变得透明的巨人脸颊上。
小蝴蝶的声音坚定无比：“安眠吧，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利诺对巨人和其他同伴的感情并不深，毕竟以他的角度来看，他根本没有和这些同伴接触过。
——即使他的同伴们早在几千年前就认识了他，期待着他的最终诞生。
可利诺归根到底是只善良负责的小蝴蝶，他可以眼也不眨地杀掉怪物，也可以痛快地处理掉异族。
而那些对他好的存在，利诺却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更何况，按照伦理血脉来判断，这些死掉的同伴其实是利诺的哥哥姐姐？
巨人带着满意的微笑，彻底死亡。
嵌套的迷雾之门关闭。
其他潜入血湖的虫族陷入了迷茫，他们在这段时间的感知是完全被屏蔽的，因此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是进入门的那一刹那就被踢了出来。
从血湖中出来后，伊戈提安把利诺搂到了怀里，用柔软的纸巾擦拭利诺的脸，按捺脾气地问：“冕下，谁欺负您了？”
利诺恍然，原来他哭了啊。
第78章
平时虫们哪里敢让小虫母有一点点的不高兴，更别说把利诺惹到哭了。
当初利诺因为伊戈提安的恶意而微微有些不高兴的时候，伊戈提安都恨不得把自己给砍了。
跟随利诺一起进入血湖的虫们除了满腔的怒火，就是对冕下的心疼。
漂亮的小蝴蝶眼眶红红的，晶莹的泪珠在生动的眸内打转，看起来可怜极了。
虫族们的心都要碎了！
伊戈提安更是如此，他勉强克制不住颤抖的手指，将小虫母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语气内的阴森丝毫不加掩饰：“冕下，您在门内被欺负了吗？”
如果利诺点头，恐怕这些虫会想尽办法去找消失的湖底门，然后将内里的东西全部撕碎。
若是实在找不到，就把湖给炸了，把湖方圆百里的区域全都炸了！！
利诺不知道要和他的族群们怎么解释，又或者，他完全解释不了。
他要说什么，遇到了一个不太聪明的巨人，他三言两语套出了一些真相？然后他发现，哦，原来这头巨人是他真正名义上的血亲，之前遇到的天使、沃姆神也是他的兄弟姐妹？
接着他明白，啊，其实他们都死掉了，就只剩下了他？
利诺和他们未曾真正相处过，但依然忍不住地难过，或许是巨人面对他时自然而然的纵容，也或许是残缺的天使和临死的沃姆神在最后珍重爱惜的亲吻？
他可以感受到，祂们珍视他。
对善意，利诺从不会抗拒，毕竟他上辈子能够在末世的坏境下长大，是因为其他人类的善意，这辈子可以顺顺利利长大，也是虫族的善意。
利诺重重叹了口气，将脸埋进了伊戈提安坚实的胸口中，他暂时不想说话，希望一些时间去消化。
伊戈提安把利诺搂在怀里，他难得理解利诺现在的心情，将利诺搂得更紧，轻轻拍打利诺的后背。
只是因为小虫母哭泣而找不到原因的无力，在胸口沸腾成泛着火焰的熔浆，需要一个缺口去宣泄。
“救命！救命！”这时，就有一只异族浑身血迹、跌跌撞撞跑过来，撞到了虫们的枪口上。
异族规整的正装变成一条一条的破碎布，裸露的皮肤上血痕明显，疑似是被什么东西的爪子抓伤的。
他的脸上满是惊慌，抬头求救，就意识到了诡异且危险的氛围。
除了那只埋进雄虫胸口的小虫母，这些虫子都用恐怖的目光打量自己，好像他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什么……
异族的求救声越来越低，直至默声，身形僵硬。
伊戈提安抱着利诺移不开手，但在场的其他虫族不比他的心情好。
刀刃出鞘，冷光闪过，来求救的异族被从中间划分成两半。
异族不知道发生了，就被虫族杀死。软塌塌的两片肉掉在地上，发出黏糊的吧嗒音。
可那两片死肉在动，支撑肉活动的脊椎骨头在异族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变成无数白色的渺小生物，惨白的畸形手臂和眼睛在半空抓舞。
利诺正巧扭过头，看到这怪诞的一幕，吸吸鼻子：“这是哪个种族？他们的身体构造是这样的？”
伊戈提安却慎重道：“冕下，这是披上异族皮的怪物。”
火焰将这些刚反应过来、细小肢体着地朝虫族涌过来的怪物焚烧，怪物群细细碎碎的嚎叫在火焰中逐渐湮灭。
血湖离其他种族们搭建的营地离血湖并不远，不说感应到虫母后就往血湖走的拉斐尔等虫，就连其他种族也下意识跟着虫族走。
在这种危险的迷雾世界内，虫族给他们的安全感太足了！
他们目睹了这一幕。
“是长迷族！他们从今天早上就一直没露面！”有异族艰难辨认出死肉的真实身份。
拉斐尔掠过死肉和燃烧的火焰，准确瞄准了利诺泛红的眼尾。
温和的神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藏在骨子里的冷意。
“冕下怎么回事？”拉斐尔问的是伊戈提安。
伊戈提安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冕下从门内出来后就成这样了。
说到门，伊戈提安补充：“湖底有一扇迷雾之门，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进去一下就出来了，门也跟着关闭消失了。”
“一下？”拉斐尔纠正，“实际上，你们在湖底待了一天。期间我和安瑟姆有多次前来查看，你们始终没有出来。”
伊戈提安不解：“不对啊，我明明……”
他不傻，立刻改变即将出口的话：“那门有问题！改变了我们对时间的认知！”
利诺摇头，打断两虫的纠结：“那个不重要。”
下巴扬起，朝地面上的异族尸体努了努：“现下最重要的是这个。”
火焰焚烧殆尽，只留下一滩黑灰。
虫族一向只听利诺的话，利诺不愿意他们再思考门的问题，他们就不会再探究，小虫母说的总归是最有道理的。
拉斐尔解释：“这几只长迷族一早就避开所有族群，偷偷摸摸离开了营地。”
拉斐尔懒得管自己想死的，冕下说的是让他尽量保护这些异族高层，但也说了，最终还是要以自身的安全为重。
他在完美执行冕下的命令，而那些自己找死的，他才不管。
利诺问：“哪个方向？”
伊戈提安指道：“那里，安瑟姆刚才回来又出去探索的就是那个方向。”
利诺进入意识海内，安瑟姆以及他带领的那些护卫虫很安全，星点强力闪烁。
告知安瑟姆注意这些可以充当生物骨骼的寄生怪物后，利诺退出意识海。
中央的虫树再次结满了一树的果子，他们在感知到利诺的意识后兴奋地晃动。
他们也要即将成熟，只要汲取优秀雄虫的基因后。
只是碍于科研院的健康叮嘱，这些虫蛋估计要在一年后才可以汲取到雄虫的基因，再由他诞育。
小虫母安抚地摸了摸这一批虫蛋，显然，这些果子吸取了上一批兄弟们的教训，格外听话温驯。
利诺很满意，夸奖地再次摸了摸他们。
事实上，这些虫蛋们巴不得永远待在妈妈的意识海内，妈妈的意识海是他们诞生的地方，对虫蛋而言就是人类婴儿在出生前闭眼蜷缩的子宫和羊水。
他们深深眷恋着母亲，自然更愿意多待在妈妈的身体内一段时间，如此，他们就仍旧和妈妈最亲近，会享受到妈妈的抚摸。
他们会是妈妈在以前和以后分娩的虫蛋中，最幸福的那一批！
利诺完全不知道这些虫蛋在想什么，从意识海退出来后就对拉斐尔和伊戈提安说：“我们也去！”
“遵命！”
留下几只护卫虫，剩下的虫族振翅离开。
德德鲁挺想和这几只护卫虫搭几句话，但护卫虫温柔缱绻的神情在利诺一离开后迅速垮下来，每只的冷气四溢。
偶尔看他们的，也只是不在意地看上一眼，夹杂浓烈的不满，好似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才不能跟着冕下一起去杀怪物。
嗯……事实好像确实如此……德德鲁在心底给这几只护卫虫道歉，转身和巴纳巴斯搂肩回营地里。
这些天他发觉巴纳巴斯这位人族领袖格外合他胃口，两族已经在商量贸易交换的合作事宜了。
……
安瑟姆砍开一只异族的身体，内里的怪物从白骨变成密密麻麻的微小怪物，在呆愣片刻后就开始寻觅另一个活着的生物。
它们下意识避开凶悍的虫族，瞬间捕捉到地下潜伏的一只百足百眼怪。
在这只巨大的怪物刚探出头，要咬掉一只护卫虫的脚时，这只护卫虫张开虫翅迅速飞离原地
怪物扑了个空，反而被寄生怪抓住机会，他们在怪物坚硬的头顶上破开一个小洞，一股脑钻了进去。
由于数量庞大，这些怪物尖锐的螺旋牙在几息之间啃完百足怪的骨头，并充当起新的骨头，支撑百足怪的行动。
百足怪只是僵硬了一瞬，之后的攻击再也没有丝毫滞后性，仿佛他现在的骨头不是由另一种怪物彼此搭建出来的。
目睹一切，安瑟姆没有再让其他虫使用尾钩攻击，防止这种小怪物趁着尾钩进入虫族的虫躯内，即使他认为虫族并不符合怪物们的寄生条件。
这些护卫虫除了部分从小培养的，其他的都是从士兵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优秀虫族，不止熟练使用各种热武器，还各有所长，至少精通一种冷兵器。
这只百足虫比起血湖里的那只要弱得多，根本不用安瑟姆，这几只护卫虫此次合作，将百足虫的眼睛挖掉。
好不容易再次找到新寄体的怪物们很愤怒，从死掉的新宿主体内窜出，张牙舞爪地发泄对这些虫子们拆它们家的愤怒。
然而虫子们只有外骨骼，完全不存在怪物们需要的内骨骼，也就是骨头，就算变成人形，也不过是一种进化后的完美拟态。
虫族是怪物们无法寄生的物种，怪物们的威胁就显得苍白很多，下场就是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利诺赶来后，安瑟姆带领的护卫虫将能看到的寄生怪物、以及百足怪杀得干干净净。
安瑟姆一字一句详细汇报，接着低头：“冕下，是我没用，仍旧没有找到闭门的钥匙。”
“不是你的错，钥匙在什么位置都有可能。”利诺拍拍安瑟姆的胸口。
安瑟姆什么都好，就是有两点不好，一点是喜欢把他摆弄成折叠屏亲密，另一点就是太较真。
精神力触及，利诺没有再发现一只怪物，他道：“安瑟姆，还有哪个方向没有去，我们早些解决早些回家。”
小虫母可是很忙的！尤其是在得知部分真相后，他要做的事就更多了！
第79章
利诺一行虫从一个方向跑到另一个方向，将能看到的怪物杀了个遍，所到之地，连地都挖上一遍，始终找不到一丝钥匙存在的踪迹。
用斧头砍下一只百足怪的头，利诺问：“有找到钥匙吗？”
“报告冕下，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意识海内，虫族依次回复利诺，依旧没有钥匙的踪迹。
天幕上的漆黑迷雾在剧烈翻滚，就像是迷雾之门给他们的时间快到了。
如果倒计时归零，他们人仍然找不到门的钥匙，这些黑雾会彻底扩散，吞噬迷雾世界内的一切生灵，只留下用来驱使的傀儡壳子。
利诺不自觉咬嘴，一边思考一边调转斧头的方向，将脚下的怪物开膛破腹，沾满腥臭液体的斧头在里面拨弄，除了腐烂的内脏，没有找到钥匙。
他的动作很熟练，在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精致漂亮的脸颊挂着一点血。
——是利诺刚才下手太重，致使怪物的血液飞溅。
“冕下不用着急，我们一定会找到钥匙的。”体贴的护卫长为焦躁的小虫母擦拭脸上的污浊。
安瑟姆的身上同样溅上不少怪物的血，但一双手是提前处理掉，很干净，不然他不会为冕下擦脸。
“太奇怪了，都把整个迷雾世界都翻遍了，不可能找不到钥匙……”利诺喃喃自语。
伊戈提安提了句：“会不会还有遗漏的隐藏空间？”他的意思是类似血湖湖底的迷雾之门。
但利诺想到了一点，他猛地抬头，正巧和拉斐尔想到了一起，他们齐声道：“异族！”
是了，如果说还有他们没有搜过的地方，那就只有一处，和他们一起进来的异族！
拉斐尔的嘴角往下，压抑着平静的愤怒：“也许有异族藏了钥匙。”
他们从一开始就找到了钥匙，但出于某种目的，没有告知虫族和其他异族，而是选择默不作声。
利诺冷笑：“走，先回去！”
他还是太善良了！
因为缺乏和异族交往的经验，利诺如同上辈子和队友营救幸存者那样，一遇到危险就下意识地把这些异族首领当成弱势的一方去保护。
却没想到，所谓的弱势群体不是什么都值得救的……
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眼看利诺气到要变成河豚，安瑟姆连忙把气炸的小虫母搂到怀里呼噜毛：“冕下何必对他们生气。”
伊戈提安凑过来：“是啊是啊，冕下就是心好，让那些异族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伊戈提安的想法简单粗暴，既然冕下想和这些异族合作，索性直接占领了异族的地盘，把异族打到怕……
但他不会质疑冕下的一切决定，冕下与所有的虫族都不同，他不喜欢其他虫族为了他而无意义地死亡，他喜爱着每一只虫，而打架势必会造成虫族伤亡。
光从这一点上，虫母冕下就不会采取伊戈提安的想法。
伊戈提安看到小虫母脸颊鼓鼓的，似乎是气得不行，有点可爱。
他手痒，伸出手指打算点一点利诺的脸蛋。
伊戈提安喉结滚动，他就摸一下，不会用力！
“啪！”
拉斐尔拍下伊戈提安的手，笑眯眯地：“你的手是不是不听使唤了？我帮你打听话。”
伊戈提安嘶了声，恶狠狠地斜了眼拉斐尔。
拉斐尔可不会像他面对利诺那样真正的温柔，这衣鱼的手黑着呢，要不是虫族拉满了防御点，估计伊戈提安的手指骨头会因为他那一巴掌直接变成碎末状。
太可恶了。
拉斐尔可不管，宠爱宠爱，虫要学会争夺，才有冕下的宠爱。
他变戏法一眼，手掌一翻，一块水果硬糖出现在掌心。
“冕下，张嘴。”拉斐尔死开糖果的包装。
利诺永远不会对食物生气，狼心狗肺的异族也不值得他放弃到嘴的食物。
他听话地张开嘴，露出粉嫩的的舌尖和一排小白牙。
小心把放到利诺的嘴巴里，拉斐尔的眸色晦暗几分：“冕下真乖！”
水果的酸甜在味蕾迸发，正宗浓缩的果汁蔓延，利诺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还是他的下属待他好！
回到营地，利诺一点招呼没打，直接让护卫虫强硬将所有异族带了出来。
“虫族冕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反击而被钳制双臂的异族不满地质问利诺。
利诺淡淡看了眼这只异族，是之前跟着幻族的附属族，幻族还在的时候叫得很欢，叫什么来着，是耳火族火耳族？
咬碎硬糖，咽下，利诺对这名异族只说了四个字：“给你脸了？”
这只火耳的脸色顿时变成猪肝色，虽然他的肤色本身就是红色的，气势不足却又强撑颜面：“冕下何必如此折辱我们？”
利诺懒懒伸指头，指着这群火耳：“先搜他们！”
“搜什么？”幻族的附属族群并不知道虫族在发什么疯，只感觉在被无礼的悍族侮辱。
几只护卫虫面无表情，也根本不屑用手去搜，他们都留着绝对干净的手，期盼哪天有机会碰碰冕下。
冷冽的剑刃出鞘，分寸拿捏得很好，异族没有受到半分伤害，只有衣服碎掉。
火耳族全程傻掉，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要在其他族群面前坦诚相见。
“啊！你们干什么？蛮族！悍族！”火耳的首领气到撅过去，他都快入土的年龄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其他族群震惊的目光下一件衣服也不穿。
侮辱！这是绝对的侮辱！
“首领！首领！”副首领连忙接住差点昏厥的首领，死命摇晃年迈的首领。
黏腻腻的肌肤接触，首领和副首领的内心都升起一股恶心的感觉，首领不敢晕了。
他从副首领的怀里爬起来，红温：“虫族冕下，请给我们一个解释！”
利诺在第一时间被护卫长捂住了眼睛。
安瑟姆鄙夷道：“冕下，看了长针眼。”
利诺：“……”就看一眼都不行吗？他很好奇全身火红色的火耳族的身体构造。
拉斐尔似笑非笑，回答火耳族长的要求：“解释？不需要。”
虫族的口吻很高傲，偏偏火耳族长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他们现在都得需要人家虫族的保护。
火耳族长又想晕了。
这时，拉斐尔注意到火耳族中有个特别的存在，他有同样感到受辱和羞耻的神情，又藏着一丝恐惧。
这只火耳在微微后退，好像要逃走。
然而，截止到现在，没有一只怪物能够在虫族的面前逃走。
拉斐尔挡住了火耳的路，笑容满面，却冰冷刺骨：“把钥匙拿出来。”
“什、什么钥匙？”这只火耳夹紧了腿。
拉斐尔一下子猜到这只火耳把钥匙藏在了哪里，嫌弃皱眉：“你自己拿，还是要被剖腹，两个选择。”
“……”火耳恐惧到极点，“饶命啊，虫族大哥！我不是故意要藏着的，是刚进入这里时幻族首领让我拿着的，说出去后会让我加入幻族！但谁知道幻族死光了，我还在想怎么和你们说……”
拉斐尔不多话：“拿出来！”
“知道了，我、我自己拿！”火耳将手伸到了身后。
火耳首领两眼发黑：“你！孽子！你怎么敢的！”
藏钥匙的异族正是首领的小儿子，首领都忘记自己此时光小鸟的状态，冲过去甩给小儿子几个大耳巴子。
首领小儿子正到关键时刻，被亲爹这么一打，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似痛苦，有不太像：“爹啊，你打我干什么，这下好了……钥匙进得太里面了，拿、拿不出来了。”
气氛很诡异，不止虫族，就连其他种族都默默远离，不忍直视又兴奋吃瓜。
“钥匙藏哪了？”看不见的利诺扒拉安瑟姆的手，非常好奇发生了什么。
安瑟姆捂利诺眼睛都决心更加坚定了，这画面冕下真不能看！
伊戈提安啧了声，坏心思上来了，在旁边挑火：“拿不出就把肚子剖开呗！”
“不行！”首领小儿子叫起来，找自己的同族求救，“爹啊，救救我，帮我拿出来！”
首领重重斥骂：“孽子！”扭头又对手下说：“都过来，帮他把钥匙拿出来。”
“……啊？”其他的火耳张大嘴巴，指着自己。
“不然呢？都上来！”首领恨恨跺脚。
片刻的寂静过后，火耳族小儿子凄惨的尖叫响彻整个迷雾世界。
利诺急得抓耳挠腮，这到底是藏哪里了？难道是藏在肉里面？需要割开才能把钥匙拿出来的那种？
那这只火耳真是个汉子！利诺心生佩服。
“真汉子”首领小儿子出气多进气少，趴在地上就吐白沫，屁股高悬。
“阁下，钥匙……”火耳首领捧着散发热气的钥匙，恭敬地给虫族。
所有的虫族连连往后退，拉斐尔高声：“不需要，你自己销毁！”
再危险的存在也不会让虫族后退，除非，那是把冒热气的钥匙。
迷雾世界随着钥匙的破碎而迅速消散，进入迷雾之门的一行再次出现在迷雾之门前。
大开的迷雾之门把所有的黑雾吸入干净，接着自动合上，同样消散。
外面的灰塔军队迅速进来，搜寻还活着的生命，他们想到了很多可能，都没有想到，他们会看到一个无比诡异的画面。
大部分神采奕奕、兴奋得不得了的异族们，这里面包括自家的灰塔族长，他两眼放光。
茫然的虫族冕下坐在一只虫族身上，被捂着眼睛。
中心是几只没穿衣服的火耳族，处于C位的，是一只仿若被狠狠蹂躏的年轻火耳。
为首的灰塔将军愣了愣，然后拿出微型光脑，打开照相功能。
“咔嚓——”
遇事不决，先拍个照先！
第80章
迷雾的危机以猝不及防开始，又以诡异的结局作尾。
虫族在迷雾世界的凶残震慑了所有参加会议的星际种族，又没了幻族在中间捣乱，接下来的灰塔会议进行得异常顺利。
基本是利诺说句什么，其他的种族立刻点头符合，他们的眼睛里藏着一丝后怕。
怕的不是虫族军舰侵略自家星球，而是怕虫族一言不合扒自己衣服，落得个和火耳族一样的下场，一想就屁股疼。
听说火耳首领的小儿子到现在都没有下床，因为之前掏钥匙掏得太狠了……而火耳首领这两天倒是正常参加会议，但是……
大家一看到火耳族，就会联想他们那火红的、光溜溜的大臀。
咦！不忍直视！
利诺很满意，自打从迷雾之门出来，这些种族就很听话，一副唯虫族马首是瞻的样子。
小虫母骄傲叉腰，对身边的下属道：“会议结果很满意，多亏大家啦！”
“冕下才是出力最多的。”安瑟姆宠溺道。
利诺喜滋滋的，他就喜欢被夸赞，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厉害，让他觉得自己正一步步前往优秀虫母的路上行走。
拉斐尔往上提了提眼镜：“冕下，与各族的合作初步达成，接下来是时候共同对抗迷雾了。”
利诺早在从迷雾之门回来的当晚，就把在巨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告知了自己的虫族。
他也只会把这份消息告诉他最信任的同族。
虫族内部开了一个小会议，参加的不止利诺和陪利诺来的安瑟姆等虫，还有虫族的其他核心成员。
拉斐尔和蓝星的部分虫族联合制定了一份计划，第一，联通所有种族驱散迷雾，虫族会给予帮助和支持；第二，找所谓的神门，增强小虫母的力量，那些“神祇”很明显，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给了小虫母；第三，寻找真正的宇宙中心，本宇宙意志的所在之地。
投影内，银发黑皮的英俊雄虫听完拉斐尔的沉默半晌，最终看向利诺：“可是冕下，会很累。”
本着公事公办的严苛虫族，此时却忍不住掺杂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让他的小蝴蝶那么辛苦。
“赫弥珞，这是必须的。”利诺直视雄虫，“不止是为了我们虫族的延续，也为了我死去的……同伴，我答应了巨人，我会为他们报仇。”
从破壳开始，利诺就无比憎恨迷雾，这种憎恨，比上辈子对丧尸的情感还要浓烈。
每一年，死在迷雾内的虫族不计其数，而他，利诺，会在他的时代里，终结另一个贪婪宇宙带来的灾难。
这是宇宙意志诞育他的目的，是他那些未曾谋面却一直记挂他的同伴们的期许，更是他的使命和责任！
漂亮青年身形纤细，银灰色竖瞳却亮如灿星，坚定得不可思议，也比最炽热的恒星还要璀璨。
赫弥珞心神颤动，他低头：“赫弥珞会尽一切，为冕下达成所愿！”
他的冕下，他的爱，他的妈妈，从一开始便是这样的。
吸引虫族的，除了青年艳丽的外表和虫母的身份，最重要的是他的灵魂。
希尔维乌斯的投影紧跟其后：“冕下，我会率队记录不寻常、可能是神门的迷雾之门，不计一切代价，为您达成所愿！”
几位军长和各个部门参加会议的虫族齐齐表态：“愿为冕下付出一切！”
他们的冕下，太迷虫了！这些虫族内心激荡，只恨不能立刻行动，做出一些实际的功绩，以便换来冕下的认可。
“很好！”利诺坐在主位，扬起灿烂的笑，“各位这段时间辛苦一点。”
这时，伊戈提安突然喊了声：“冕下，我有事情要汇报。”
往常他在会议上是个显眼包，一直很活跃地争取利诺的关注，但这次却有些沉默。
利诺偏头问：“你说。”
伊戈提安罕见地露出严肃的神情：“冕下，我希望你今天晚上和我一起睡。”
“……”会场一片寂静，如果眼神会杀虫，那么伊戈提安已经变成筛子虫了，他的身上会全都是被其他虫瞪出来的窟窿。
伊戈提安真是不要脸的贱虫！堂而皇之邀宠，当他们这些虫都是不存在的吗！
一些根本没在利诺身边、不得以投影出席会议的虫族捏紧拳头，他们也想和冕下睡啊！哪怕是纯洁的睡觉！
可光是小巧的蝴蝶栖息在自己的尾钩上，点缀着两点嫣红的水晶薄翼微微颤动，长长的触角有规律地晃动……就足以让虫幸福地盯上一晚！
拉斐尔暗自翻了个白眼，伊戈提安个贱虫！邀宠居然当着他的面！他都没想到这么做！
不行，得回去再研究研究那本小说，拉斐尔咬牙，最好跟小说那样研制出毒药，把伊戈提安这个臭不要脸的毒成太监！
只有拉斐尔一直在正经搞“宫斗”。
利诺茫然地眨眼：“啊？”
伊戈提安摸摸鼻子：“冕下，我不是那种卑鄙的、满脑子要和您交尾的虫，我有其他的原因！”
“……那两个字就不用那么大声说了！”当着那么多得力属下的面，利诺羞囧得抬不起头来，噫噫噫伊戈提安怎么可以直接把交尾说出来！
希尔维乌斯，第三位真正意义上的虫夫，冰冷的脸浮现一丝讥讽。
“伊戈提安，你最好有个正经的理由。”赫弥珞元帅冷笑一声。
眼看氛围越来越怪异，利诺身后的安瑟姆轻咳一声：“诸位冷静，我们先听二军军长的理由。”
利诺感激地看了眼安瑟姆，护卫长，不愧是他最最最得力的属下！
伊戈提安被众虫围攻却不以为意，只是盯着利诺：“冕下，我跟随在您身边时，在深夜有好几次恍惚看到您被一团莹白色光团包裹。”
利诺下意识否认：“不可能，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睡觉。”
从虫树上折下来的枝条暂时承担孕育子嗣的职责，这会耗费利诺的精神力，他不仅容易变得饿，也会比其他虫族更需要保持充足的睡眠。
“冕下这些天一直在我的尾钩上入睡。”安瑟姆无视向自己投来的羡慕嫉妒的视线，“冕下在夜晚，从未离开过我的尾钩。”
伊戈提安点头：“一开始我觉得是幻觉。”
他幽怨地望了利诺一眼，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可能是我在每一个冰冷的夜晚孤枕难眠，太过想念冕下了。”
伊戈提安话语一转：“可我是搜寻蚁，我的五感不可能出错，我也很健康，不然不可能成为冕下的预备虫夫之一！”
每只虫族的特有的能力多多少少都算是bug级的，强大到超出某些常理，比如安瑟姆的储存囊，其实是一个独立出来的空间，又比如赫弥珞可以分裂的能力，这也保证了他在意识海全然崩溃后还能存活数年，再比如艾默里的祝福，直接让利诺多了一个强悍的治愈能力……
利诺知道这一点，在短暂思考后道：“伊戈提安出现幻觉、看错的可能性接近于无，而安瑟姆又确保我从未在睡眠的时候离开过他的尾钩，那么，伊戈提安看到的很有可能是我的意识。”
他猜测：“有一团莹白色的光团在晚上会把我的意识带走？”
利诺后背发凉，他一直不记得这种事情，意识对于虫族而言很重要，意识的另一种叫法，就是灵魂。
那些战死的虫族之所以可以在之后成为机器，就是因为他们在科研院留下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
意识受创，虫的本身也会受到伤害，而那团莹白色的光团却可以轻松带走他的意识，而他丝毫没有察觉……
很危险，但利诺又潜意识觉得那光团对他没有恶意，不然他早就死了。
意识完全泯灭的结果是变成植物虫。
利诺于是果断道：“我这些天会和伊戈提安一起睡。”又对伊戈提安道：“你继续负责观察。”
伊戈提安不正经地点头，语气暧昧：“当然，我会好好照顾冕下的。”
这是虫族留在灰塔星的最后一晚，在利诺把自己的卧室留给安瑟姆，自己则准备去伊戈提安房间的路上，他撞见了意想不到的虫。
利诺叫了声：“拉斐尔，这么晚，你还没有睡？”
这是客套的招呼，事实上，除了利诺，其他虫根本不会每天睡觉。
“冕下日安。”拉斐尔咬着口腔内的蜜液储存腺，声音闷闷的，“冕下是要去找伊戈提安？”
“嗯。”在利诺看来，这是正事，他坦然点头。
拉斐尔的声音低哑：“冕下，请你原谅我。”
“怎么了？”利诺担忧地问，他对所有的虫都很好，而且拉斐尔能力又出众。
“我很想杀了伊戈提安。”
拉斐尔缓缓开口：“我在嫉妒伊戈提安在赫弥珞元帅、安瑟姆和希尔维乌斯后，居然也能得到你的宠爱。”
“我知道您的安全最重要，伊戈提安的能力可以帮助您，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嫉妒，我也想被您爱。”
拉斐尔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温和的面孔有些扭曲，因为情绪的高涨而呈现部分虫型的狰狞：“这里有一团火在沸腾，他在叫嚣，杀了一切和我争夺您宠爱的虫！”
利诺呆呆看着不再维持温和的拉斐尔，此时的拉斐尔，狰狞可怕，将所有丑恶的心思暴露他最爱的冕下面前。
可靠的拉斐尔，悉心教导他的拉斐尔，眯眼轻笑的拉斐尔，全然被现在的拉斐尔撕裂。
许久，拉斐尔颓然垂头：“冕下抱歉，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您……您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他失控了，冕下想爱谁都是冕下的意愿，他也可以等，他不应该拦着冕下……
一声无奈的叹息环绕在耳边，拉斐尔的心一下子坠到谷底，冕下生气了？还是对他失望了？他在冕下那里的形象一直是成熟可靠的师长形象……
虽然他并不想当冕下的老师，也不想当冕下的长辈……
拉斐尔心凉了半截。
这时，温热的手捧住了拉斐尔的脸颊，是小虫母。
小虫母努力踮着脚尖，抬高胳膊，这才勉强捧住拉斐尔的脸：“拉斐尔，不要哭。”
眼前的中级虫族，在不知不觉间满脸都是泪，丢掉了儒雅稳重，狼狈又脆弱。
褐色的竖瞳内，泪光颤动，透露着绝望。
可小虫母没有任何嫌弃和厌烦，而是伸长胳膊，为拉斐尔擦干净溢出来的眼泪。
最后重新捧着拉斐尔的脸，微微一跳，在拉斐尔的唇上烙下一吻。
利诺的脸颊微红：“弯腰，拉斐尔。”
宕机的拉斐尔盲目听从利诺的命令，弯腰低头，和利诺处于同一水平。
他的唇再次被吻住，小虫母的舌尖探进他的口腔，熟练地搜刮走口囊内不断分泌的蜜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