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遥挣扎了一路,谢书庭也没给她机会挣脱。
她头晕目眩地被带着七拐八绕,身上披着暖和的狐裘,兜帽扣下来,将她盖了个严实。
充血的脑袋胀的发麻,顺着兜帽能瞧见晨光熹微。
天将亮未亮。
谢书庭单肩扛着她,走到了某处偏殿后的小木屋前,那里有个木梯子,不像是在宫里,倒像是哪处寻常人家的后院。
那木头梯子搭在房梁上,红墙绿瓦,比宫殿的屋脊矮了一些。
谢书庭掂了掂她,一手箍在她腿上,空出一只手来,就往梯子上爬。
陈遥不明就里,只觉得自己脱离了平地,脚跟时不时碰到梯子某处,仿佛下一刻就会顺着谢书庭的肩膀,头朝下的砸在地上。
忽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哼唧两声后,紧紧闭上双眼,努力将自己折起来,牢牢扣在谢书庭肩上,千万别掉下去。
脑袋充血的麻胀,和失重的坠落感盘踞在她跟不上身体的思绪之中,哪还能顾得上脸上的痒。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谢书庭放了下来。
整个人突然立在地上,有种颠三倒四的错觉,让她眼前发黑。
“药效很快就会过去,一炷香后,你的脸就会恢复如常,阿姐尚且忍忍吧。”
陈遥摁着谢书庭的手臂撑着自己别栽倒在地,缓了半晌,眼前的金星才逐渐消散。
似乎是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挠脸,谢书庭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勾在她后腰处,虚虚搭在上面。
“抬头看看,”
“就快出来了。”
他平静的声音在头顶漾开,陈遥心里将他骂了百八十遍。
却也好奇他要带她看的东西,缓了片刻,睁开眼睛。
曙光初破,紫禁之巅。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他们站在殿顶之上,脚下的瓦片尚且带着夜露的清凉。
连绵的宫殿想墨色剪影,一层叠着一层。天边裂开一道金缝,有光从云隙里漏出来,先是给宫墙上抹上淡金,又把皇城脚下的金水河染成了流动的琥珀。
陈遥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眼中泛着金色的霞光,连同谢书庭一起,起了一身金黄。
当朝阳完全跃出远山,太和殿的金顶绽出耀眼的光芒,汉白玉制成的阶梯亮的如同天梯一般。
光潮漫过道道宫门,吻兽在檐角苏醒,蟠龙柱上的龙影仿佛要腾空而起。
远山寺里的钟声亘古不变的悠远传来,九重宫门一齐打开。遥遥望去,像是嵌入在历史的缝隙之中,悠悠流淌的,一条静默的河。
“小时候睡不着,我就会背着阿奈爬上来看看,冷宫之中,也就唯有此处景致尚可了。”
陈遥偏过头去瞧他,谢书庭整个人被金灿灿的霞光包裹着,柔和了他硬朗的脸部线条,将他照耀其中,与眼前的景象不遑多让。
看着他,陈遥难得的分心了片刻。
彼时,尚在冷宫之中的谢书庭,不过五岁。幼童贪睡,哪有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明的。
八成是被蛊虫折腾,疼到无法入睡,迫不得已上来转移一下注意力罢了。
就像此时此刻,不顾她反抗,扛着她爬上来带她看日出,也不过是为了让她从脸颊上的痒意难忍中脱离出来而已。
谢书庭面容柔和,双眼染上朝阳,不辩情绪。
陈遥敛目垂首,问他:“所以,相思缠的蛊毒,你已经解了是么?”
闻言,他未动。
她等着对方的答复良久,谢书庭都没开口。
等到陈遥都几乎以为他默认时,他松开了她手腕上的手,转而握住她的侧腰。
另外一只手凑了过来,摸索在她脸颊上,顺着她耳后摩挲片刻,最终手指按在了她的唇角,随即他俯身垂眸,吻了过来。
陈遥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对劲,却在他略显不耐的动作中,回了一丝神。
他唇舌的运用程度随之熟练了起来,逐渐掠夺着陈遥的呼吸,自颈后传来他掌心炽热的体温,连同着她的一起,节节攀升。
唇齿相依间,谢书庭口中溢出几声难忍的喘息,低沉的声线蛊惑着她的耳朵,陈遥按在他胸口的手生出了自己的意识,攀向他的肩。
忽而被反客为主的兔子闯了进来,惹得谢书庭轻笑一声,随即主动接纳了她,在势均力敌的试探里,金色的流光将二人的身影框在天地之间,由着他们沉迷在彼此的柔软之中,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脸上的麻痒转移至唇瓣,黏热的呼吸带着微凉落在谢书庭红润的唇上,两人才缓缓分开,让新鲜的气息流转。
“阿姐,我学艺不精,血蛊发作了,眼下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头疼的厉害,”
“你不会把我丢下,自己顺着木梯跑下去吧。”
陈遥靠在他怀里,听见这话,猛然反应过来方才为何觉得不对劲。
他的手是顺着自己的手臂肩头一路摸索上来的,就像是丢失了视觉,只能靠触感判断位置的,眼盲之人。
陈遥平复了呼吸,抬头去看他。谢书庭唇光潋滟,眉间微蹙着,脸上的表情似在忍耐。他的眼神一片灰暗,视线却落在陈遥脸上,给她一种对视的错觉。
她久久不动,谢书庭站在一片黑暗的寂静之中,勾了勾唇角,声色冷了下来。
“萧淑英已死,阿姐如今自由了,何不趁此时杀了我,替你一直效忠的太后报仇呢?”
陈遥看着她,神情放松的歪着脑袋,光明正大的去看他的一双眼睛。
他的眼珠果然带着一丝暗绿,藏在眼眶中,鸦羽般的眼睫下,经由朝阳的霞光流转,像是带着细闪玻璃珠子。
“阿姐要是不杀我,我可就要杀了阿姐了。”
陈遥的目光流连在他俊秀的眉眼中,感受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的体温。
莫名察觉出了他的一丝情绪。
随即勾唇一笑:“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要你的命。”
陈遥抬手,抚上他的侧脸,带了些力道往下。谢书庭温顺的随着她的双手低下头来,眼睫微动,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她踮起脚来,凑了上去,与他唇瓣相贴,挨着他开口道:“谢书庭,”
两片柔软带着微凉的气息而来,谢书庭感觉到她张合的嘴唇,似乎是贴着自己在说话。他不确定的张口轻轻抿住她的唇瓣,察觉到她仿佛还没说完,他摩挲片刻后又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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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等着她再次若即若离的呼吸与气流传来。
“真希望,你不是因为相思缠的蛊毒......”
看不到也听不到,谢书庭自然也就无法辨认她那一日到底说了什么,只能从她凑上来的唇瓣依稀感受到她此刻温柔流淌的暖意。
血蛊本就是为了限制人的行动,自然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陈遥扶着谢书庭顺着梯子下去,不过两个时辰,他便恢复了。
“你用起蛊毒来,如此得心应手,怎么不解蛊?”
方才问他时,血蛊发作,谢书庭并未听到相思缠的名字。不知为何,陈遥不太想让他知道,太后给她的相思缠,是何作用。
此时试探地问起,却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嘴唇,视线游移间,两人对视,谢书庭勾唇一笑,淡然挪开视线。
“若是解了,我怕我有一日会忘了,这些年来,究竟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
*
来传旨的太监于那日晌午终于在冷宫中找到了太后口中重回上京的二皇子。
总算见到了真人,宣读完长公主的旨意,司礼大监这才暗中打量起这位二皇子。瞧见谢书庭生得一表人才,眉眼间隐隐藏有先帝的三分气质,比之李斟高下立判,甚至要更加出挑。
于是心下登时有了计较,言语间也越发恭敬唯诺。
“长公主殿下已同陛下商议,将朝和殿腾整出来,以供殿下居住,另有宫人管事若干为殿下驱使。待礼官拟定封号后,奏报长公主殿下,二皇子的身份便可昭告天下了。”
谢书庭对于身份的转变甚是厌恶,但皇室身份确实会为他提供一些便利与助力,当初先帝李怀驾崩后,但凡与太后有牵扯之人,明里暗里都曾或多或少的对他们母子二人动过手,不是以此来表忠心,便是为了讨好太后。
那些踩着他和阿奈尸体上位之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前来迎接二皇子的阵仗不小,宫里的人最会溜须拍马,左右逢源。更何况,还是得了摄政王长公主殿下的旨意,他们自然更是不敢怠慢。
跟着谢书庭坐上前往朝和殿的车驾,陈遥大概能摸清一些谢书庭的心思了。
这几日与他相处,她自是最明白谢书庭有多厌恶上京皇城,如今却坦然接受了二皇子的身份,想必是与他口中的阿奈有关。
只是不知,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她。
陈遥不敢想,若是没有相思缠的蛊毒,她怕是早死了千百回了。没想到,太后用来控制谢书庭的蛊,竟会成为她的保命符。
不过,就算谢书庭因为蛊毒原因暂时不舍得杀她,她很快也会因为太后下的毒而死。
距离太后给她下毒,已过了两日,还有五日,便要毒发了。
不知是因为倒春寒,还是她如今的身子越发变差了,昨夜淋了夜雪,今日清晨又跟着谢书庭去屋顶看日出而吹了冷风,虽然裹着狐裘,陈遥却觉得自己冷极了。
像是整个人身处冰窖之中,被冻的头疼。
她头昏脑胀的抬眼去看谢书庭,他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陈遥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忍不住往他身边挪了挪,希望汲取一些温暖。
“阿姐又想投怀送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