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完岳溪，戚见月离开学生宿舍。学院上方的天空已经沾染了暮色，校园里的路灯接连亮起。
戚见月慢悠悠地踱向校门。她本以为这个时间点校门口应该已经没什么人了，却远远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黑色轿车旁。
戚堰正不耐烦地用脚尖踢着地面石子，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而戚旻则倚着车门，低头专注地摆弄着电子手环，屏幕的蓝光映在他平静的脸上。
“你慢死了！”戚堰一看见她就直起身子，“再晚点都能赶上级三下课了。”
虽然意外，但戚见月不难看出两人是在等自己，她小跑几步，来到两人跟前。戚见月注意到戚堰的脖子还带着红，他的发尾还带着刚洗完澡的湿气，而戚旻的手腕上还戴着运动护腕——显然他们刚结束一场运动。
"逛学院花的时间有点久。"戚见月解释道。
不过她具体说了什么自然是没人听的，戚堰一把拉开车门，先一步坐上了后座，直勾勾看着戚见月道：“喊你来看我打球为什么不来？”
戚见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戚旻：“戚旻，他打球真的很厉害吗？”
被喊到名字的少年抬起头，又因为戚见月的问题眼底染上了笑意。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护腕，声音平静地陈述：“最厉害的一次，0:3输给了文学社。”
“喂！”戚堰的脸瞬间变得和他的脖子一样红，他反驳道：“那是因为文学社那帮书呆子个个都是隐藏的奇葩怪！尤其是那个天天抱着本《爱与美德》的社长，谁知道他脱了校服臂围有40！”
戚旻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避开弟弟挥舞的手臂，同时为戚见月拉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不知是不是心情不错，戚旻的话难得多了些，在弯腰上车的瞬间，戚见月听见他压低声音说：“其实那次他被撂倒了三次。”
像个被拎起来的鸡崽。
“戚旻，我听见了。”戚堰皮笑肉不笑。
待三人坐好，司机发车。
路灯的光晕透过车窗，在三人身上投下流动的斑驳光影。
上车后，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交流，气氛似乎凝滞了起来，呼吸变得黏腻。
直到戚旻忽然抬眼，扫过戚见月的上身，随后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道：“你校服外套呢？”
“借给别人了。”戚见月并不在意，她一共有三套可以换的校服。
一边的戚堰忽然冷笑一声，“你说的那个别人不会就是岳溪吧？”
他将手机一翻，露出了学院论坛，“不愧是你，第一天就已经在学院里出了名。”
难怪他刚才一声不吭，原来是在吃瓜刷帖。
戚见月顺势看去，发现这是个记录帖，再一细看，里面有她中午在餐厅一楼的照片，不过照片足够模糊，分不清楚面容，亏得戚堰还能认出这是自己。
听不出戚堰是嘲讽还是拜服，戚见月便装作听不见。倒是戚旻，在听见“岳溪”这个名字后，表情有细微变化。
应该是想到自己之前吩咐对方“办好事”了。
目光收回，戚见月向后倚靠，“是她，怎么了？”
问题被戚堰甩给了戚旻，“最近她热度还挺高，是吧，戚旻。”
被点到的人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幽深了些。
回到戚家，戚见月一下车，腿上就多了个挂件。
“见月姐姐欢迎回家！”
戚霜扎着两个小辫子，活泼雀跃地要去拉戚见月。
但一条腿忽然横插过来，紧接着戚堰扒开车门也下来了，他嗤笑一声，抓住戚霜的其中一个辫子，语气捏尖，“呀——这声姐姐叫得可真好听，怎么平时没听见你喊过我和戚旻呢？”
因为视线被挡住，戚霜很不满意地垮了脸，她企图抗议，但是戚堰就像一堵无法撼动的墙。
“不要挡我路。”戚见月帮戚霜把辫子夺回来，然后绕开了戚堰。
她原本是想直接把戚堰推开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用过晚餐，戚霜在戚见月的房间写作业，戚见月则选了一本书阅读并时不时在书上写批注。
只是戚霜写作业的时候并不专心，在经过几个轮合的纠结后，终于，她凑到戚见月的跟前悄悄说，“我今天早上听到父亲和冯叔叔说话了，父亲今晚不回家。”
见她这样，戚见月也不免多心，“小霜是想告诉我什么？”
尽管房间门关上了，但戚霜依然担心计划被旁人听见了，她神秘又小声道：“我的朋友送给我一只会唱歌还会飞的玩具小鸟，我在花园里和小鸟一起玩的时候，小鸟不小心飞进了父亲房间的窗子，我一直想把它找回来，但是一直不敢去父亲的房间。”
像戚霜这个年纪的孩子似乎都很怕长辈，更何况她是被领养的，平时和戚霄寒的关系也淡。
听完戚霜犹豫的话，戚见月感到喉咙似有些干涩，她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那……等晚上的时候我帮你去找你朋友送的那只小鸟？”
其实戚见月有自己的私心，能见戚霄寒的机会不多，就算见到了有关戚知秋的事情也难开口。
如果能在戚霄寒房间里找到有关戚知秋的信息是最好的。
倏忽，戚霜的眼睛亮了起来，里面是希冀以及对戚见月敢去父亲房间的崇拜，“真的吗！”
一点愧疚漫上，戚见月其实不想把帮戚霜拿玩具当作出入戚霄寒房间的理由，但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
“要等晚些时候。”
“好！”
戚霜毅然将戚见月看作了靠谱的姐姐。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为了照顾主人休息，戚家内已经没有佣人活动了。
戚见月多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冯管家在一楼暂时不会上楼后，终于走出门，向着戚霄寒的房间过去。
二楼通向主人房间的过道是没有监控的，戚见月没有太多顾及。
房门没锁，戚见月进去的时候觉得容易得不可思议，但她看清房间的布局后才开始气馁。房间一进去是一个书房和会客厅相连的布置，房间靠里还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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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门，这扇门是要用指纹才能打开的，里面应该就是戚霄寒的私人卧室。
虽然早就料到了不一定如愿，但免不了还是有失望的情绪溢出。
书房和会客厅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戚见月本以为这次会意外发现戚霄寒的偏好，但房间内显人气的摆件都很少，很冷清，看不出戚霄寒的生活习惯。
不过好在戚见月找到了戚霜形容的那只玩具小鸟。
它被放在书架上，应该是打扫房间的佣人发现了，以为是主人的东西，所以摆了起来。
没有什么收获，戚见月准备离开，她手上无意地摆弄着小鸟，不知摁动了哪个开关，小鸟忽然亮起闪光，玩具启动了。
不好——
戚见月立即回想到戚霜说这个玩具会发出歌声，但此时已经拦不住了。
玩具发出的歌声在空荡的房间显得极为吵闹，戚见月试图让它停止发声，但她并不了解玩具的结构，只能手忙脚乱。
一声突兀的敲门声让戚见月僵住了手上的动作，未等她做出什么反应，胡桃木制成的门忽然咧了一道口子，来自门外的一缕光透了进来。
恰逢其时，管家的声音在门后响起，“见月小姐，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您还有课，不如先休息吧？”
一阵凉意爬上戚见月的脊背，她手上还放着正在欢快唱歌的玩具，和尴尬的气氛鲜明对比着，尽管管家在她出来后没多说什么，但她还是觉得一阵惊悸。
将玩具送给高高兴兴的戚霜后，戚见月回了房间开始冥想，想久了思绪就开始麻木，不知管家会不会把她出入戚霄寒房间的事情传达出去。
想累了，戚见月放弃般翻了个身，大不了认栽，她在这多想也不会改变结果。
翌日，戚见月顶着乌青的眼出门，戚堰笑她晚上做贼去了。
难得的，戚见月没有回话，昨晚她确实做贼了。
上课的第一天，戚见月没有进入状态。
在班级主任引导着她做完自我介绍完后，戚见月便蔫在了座位上，有些学生想和她结交，见她没有兴致的样子，也就没有上前。
可能是好久都没有体会过上课了，也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她总是犯困，凭意志撑着。
好不容易结束完一节主修课后，她抽出要用的书本，前往下一节选修课的教室。
墨尔圣徳学院的课程体系由主修课程与选修课程构成。各年级的主修课程设置各有侧重，选修课程则向全体年级学生开放，学生可根据自身兴趣与发展需求自主选择。
在学生期末成绩的评定中，主修课程成绩占比为60％，选修课程成绩占比为30％，考勤情况则占10％。
讲授艺术选修课的是一名年轻、面容和善的女教授，她提前了十分钟来到教室，和学生的相处十分自然，是很受欢迎的那种老师。
上课前几分钟，戚见月向窗外瞥去，凑巧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是岳溪。
都快上课了。
她要去哪里，她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