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见月盯着涨红脸的岳溪看了两秒,忽然嗤笑一声:“你主动问我吃没吃饭,然后再告诉我请不起?”
岳溪急得眼眶发红,手指绞得更紧了:“不是的!我只是……”
“一楼。”戚见月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啊?”岳溪愣住,随即眼睛微微睁大,“你要在一楼吃饭?”
虽然学院并没有明文规定特招生和贵族学生必须分开用餐,但在这所等级森严的学院里,身份差异早已刻进每个人的骨子里。贵族学生大多选择二、三楼的高档餐厅,这也是岳溪说自己负担不起的原因。
戚见月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真实的困惑:“一楼的饭不能吃?”
岳溪揉了揉眼角,迫切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她总算露出难得的一个笑来,“能吃!当然能吃!”
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声音终于不再发抖,“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十分钟后。
戚见月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吃着餐盘里的食物,对四周投来的打量目光视若无睹。
而坐在她对面的岳溪却如坐针毡,手指不安地捏着筷子,时不时偷瞄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像细密的针,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谢……谢谢。”岳溪突然小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被周围的嘈杂淹没。
戚见月抬眼看她:“又谢什么?”
岳溪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谢谢你愿意坐在这里。”
戚见月猜到了岳溪局促的原因,然后道:“吃饭,别东张西望。”
也许是戚见月的声音带着让人想要听从的渲染力,岳溪觉得心中平复了许多。
午餐时间渐渐流逝,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餐桌上,戚见月放下餐具,看着对面岳溪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餐盘。
“吃完了?”戚见月问道。
岳溪像是被惊醒般抬起头,连忙点头:“嗯,吃好了。”
戚见月站起身,岳溪也跟着慌忙站起来,差点碰倒椅子。
“我先去还餐盘……”岳溪小声说着,伸手要去拿戚见月的餐盘。
戚见月却先一步拿起了自己的餐盘:“我自己来。”
她顿了顿,看着岳溪补充道,“一会儿我要去逛校园,下午你还有课吧?我们就在这分开吧。”
岳溪有点意外:“你一个人参观学院吗?”
“有问题?”戚见月问。
“没有!”岳溪连忙摇头,“只是学院场地太大了,新生一般会有学长学姐带着参观的。”
戚见月嘴角微扬:“我不需要。”
说完,她转身走向餐具回收处。
学院温室花园是午餐后休息的好去处。花园约一千平方米,灌木修剪整齐,阳光下阴影规整。中央喷泉立着优雅女神像,水流潺潺。戚见月漫步碎石小径,头顶紫藤萝花蕾满枝,她轻触花苞,似乎感受到植株的细腻脉搏。
巧的是花园旁边就挨着略显庄严的圣徳文艺楼,有管风琴的声音通过铜色边框的窗户传出来,不知是哪位在醉心乐章。
文艺楼听上去是个死板的地方,但戚见月走到灰白墙体边时发现了用红色颜料写下的“爱与和平”,文段的最后面还跟着一颗爱心图案。
进入伴随亚麻籽油与松节油浓郁醇厚香味的艺术楼,在学院有意安排下,里面的陈列充斥古早的风格。
大门和走廊尽头各有一个螺旋楼梯,楼梯边上的棱柱墙面装饰成一个复古展馆。
展馆悬挂着的不缺出自学生之手的出彩艺术品,作品下方标注了作品完成的时间以及作者名称,越往高楼层走作品的创作时间就越久远,戚见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始一层层顺着作品的年份开始搜寻。
在又一轮转角后,戚见月找到了心中的那个答案,她看到了一幅装裱华丽的画作——二十四年前出自戚知秋之手的《艳阳花》
画中的太阳花红艳热烈如火焰,燃烧生命般生动,有着让人看一眼便印象深刻的魄力。
在戚见月呆站在扶梯边时,从楼梯上方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只不过戚见月心脏如鼓点跳动,所以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经过了人。
旋转楼梯不可避免有着空间小的局限,在戚见月反应过来时,身后那人便已经“哎哟”地喊出来——他的脚落空了。
戚见月立即伸手道:“当心!”
那是个长发男人,头发凌乱,看不清楚脸,衣服皱巴巴的还粘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已干涸的颜料。
借助戚见月的力,长发男人踉跄了两步勉强站稳,他佝偻着腰似乎准备道谢。但在看见戚见月时一把将头发撩起了。
在头发下是一双乌青的眼睛,男人眯着眼看了戚见月两眼,吸气似乎急促了几分,他抬头,一下便看见了两人头顶那幅装着《艳阳花》的画框。
“没事吧?”戚见月只当他惊到了所以表现得呆愣。
男人闻声才回神,闷闷说了声“谢谢”,又拖着颓废的步子向下走去。
戚见月看他的背影,嘀咕这可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离开文艺楼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戚见月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二十分。
戚见月本来是想回瓦德主楼的,但是戚堰这时候好巧不巧给她发了个来看打球的消息。
对于观赏男生在球场挥洒汗水,戚见月提不起一点兴趣,她直白拒绝了戚堰的邀请,但最后还是绕着体育场外围转了一圈。
当她走到体育场边缘的器械区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附近的废弃仓库方向传来。戚见月放慢脚步,隐约听到女生的呵斥和什么东西倒地的闷响。
戚见月小心靠近,听见了尖锐的女声。
“你以为你是谁?敢在我面前耍花样?”
戚见月从破损的窗户缝隙中看到里面的情景:一男两女三名高年级学生正围着一个缩在地上的瘦小身影。
那个身影的衣服湿透了,头发还在滴水,正是中午才见过的岳溪。
“我、我没有……”岳溪的声音颤抖着。
“还敢回嘴?”为首的男生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水桶,残余的水溅了岳溪一身,“以为今天中午有人帮你,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他厉声道,“别以为得罪了柯婷就这么算了,我王皓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学院混不下去。”
从他的话不难猜出谁是主谋。
这场欺凌接近尾声,三人大笑着走向门口,其中一个女生回头威胁道:“好好在这里反省吧,这会儿可没什么人会路过,你就在这等着过夜吧。”
“咔嚓——”
是门被锁住的声音,仓库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岳溪压抑的抽泣声。
三人走远后,戚见月走到仓库门前检查。门被一把沉重的挂锁锁住了,但锁扣已经锈蚀。戚见月四下看了看,在器械堆里找到一根铁棒。
她酝酿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将铁棍挥下,这么挥了六七下,锁头终于松动。
击打锁头的动静不小,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岳溪惊恐地抬头,脸上的泪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幽怨惆怅。
当她看清是戚见月时,眼睛瞪大了。
戚见月没有说话,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扔给岳溪:“穿上。”
岳溪愣愣地接过还带着体温的外套,手指微微发抖:“这会弄脏你的衣服。”
“比起这个,”戚见月扫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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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溪湿透的制服和那双肿胀的眼,“你更需要它。”
岳溪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外套披在了肩上。
“能走吗?”戚见月问。
岳溪试着站起来,却因为膝盖的伤而踉跄了一下。戚见月扶住她,发觉岳溪的躯体冰凉得惊人。
戚见月扶着岳溪向学生宿舍走。
路上岳溪道:“衣服我洗好后会还给你的。”
离学生宿舍几十米时,戚见月停下脚步,转向岳溪:“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针对吗?”
岳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缓缓摇头。
“因为你不懂得反击。”戚见月直视岳溪的眼睛,“在这所学校里,软弱就是原罪。”
岳溪的嘴唇颤抖着:“可我没有选择。”
反击也好,软弱也好,都只是不同的生存手段罢了。
“你和我是不一样的,我没有那么好的家境。”
戚见月道:“是的,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所以当然不知道你的内心想法。”
“但是当你执意进入这所学院的时候,不就应该提前做好准备吗?”
尽管知道贵族学院私底下卑劣的性根,也有数不清的学生前仆后继,这不光是名额的争抢,更是为未来身份地位改变铺设道路。
“我……”
“每个人都有选择。”戚见月打断她,“就像你之前愿意帮戚旻得罪我一样。”
岳溪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戚见月道,“重要的是,你现在有个新选择。”
戚见月拧着眉思考了一下,然后道:“我缺个跟班。”
岳溪眨了眨眼,似乎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跟班?”
“没错。”戚见月的声音带着肯定,“欺负你的大多不也是特招生吗?”
特招生也分小团体,有的选择依附贵族,有的相互接济,岳溪一个人独来独往,被欺负的机会更大。
岳溪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戚见月外套的袖口。
远处主楼顶传来钟声,夕阳的余晖给戚见月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
“为什么……是我?”岳溪终于小声问道。
戚见月笑了,笑容里带着岳溪看不懂的深意:“我乐意,这个理由就够了。”
她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不难思考,你需要我等多久?”
岳溪深吸一口气,她想到自己一开始得知能进入墨尔圣徳学习时的欣喜,想到在入学的一个月内就遇上了各种让她心力憔悴的麻烦事以及欺辱。
这座学院的阴暗面远不如表面建筑那般光鲜亮丽。
她抬头对上戚见月的目光。在那双总是带着戒备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一丝微弱但坚定的光。
“好。”她轻声说,声音虽小,却异常稳定。
岳溪说话很轻,带着担忧,“可是你才刚入学,这么高调没关系吗?”
“你应该知道我的戚是什么戚吧?”戚见月拨弄了一下右侧的头发。
岳溪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戚见月给她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好像戚见月有持无恐。
事实上,戚见月确实有持无恐。
她在戚家宴会上表现得乖巧懂事,就是为了不辜负戚知秋的教导,而她的努力也确实得到了回报,戚家人都对她很满意。
如今,戚家已经正式认回了她,她的身份也再无人质疑。就算戚见月在学校里惹了麻烦,戚霄寒也会有所顾忌,不会轻易收回自己给她的身份,毕竟谁也不想打自己的脸。
换句话说,戚见月现在就算表现得再跋扈,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