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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作者:黎知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都城之中,玉氏府邸最为轩峻壮丽,且连年拓地起楼,堆山凿池,府内建筑既有江南移步换景之巧,徽派白墙瓦黛之雅,更有巍巍皇城之肃,集尽天下美景美物于一姓之家。


    玉庭风刚打发走送锁的小厮,带着这套精巧无比的锁来见玉忠节。


    玉庭风步入庭院,就见玉忠节身着褐色禅衣,正在练五禽戏。


    清早的日光柔和温凉,庭院寂静,只有风吹大树摇晃的声音。


    玉庭风自己还是被上门送锁的小厮催促醒的,望着衣襟湿透的玉忠节,“父亲,您怎么起得这样早?”


    玉忠节专心练着五禽戏,一旁侍候的长随吴风对着玉庭风摇了摇头。


    玉庭风朝吴风走去,便听他道:“老爷昨夜从宫里回来,一宿没睡。”


    玉庭风惊诧,望着玉忠节已经有几分佝偻的脊背,对着空气锤了一拳,恨恨道,“这谢洵舟,我真是小看了他!”


    他昨夜自然也得知了,谢洵舟联手萧妃,陷害邹平入狱。


    玉忠节一套五禽戏打完,吴风递上温水泡湿又拧得半干的手帕,玉忠节一边擦汗,一边撩眼看玉庭风,“可是刘锁匠派人送锁来了?”


    提起锁,玉庭风就气不打出一处来,“父亲您先前催着要,刘老自然紧赶慢赶就做出来了,只是这谢洵舟,敬酒不吃吃罚酒,您还不如一早听儿子的,调兵围了延陵王府,杀他个一了百了。”


    玉忠节静听不言,走到庭院花架旁设的茶案前坐下,“把锁拿来给我瞧瞧。”


    玉庭风没动作,“父亲大人,这邹平,您真的不再想想法子,救一救他么?”


    玉忠节眼神一凛:“把锁拿来。”


    玉庭风心里是极畏怕又敬重玉忠节这个父亲的,不敢再耽搁,将手里的木匣端上前。


    玉忠节打开木匣,入目是一套螭首金锁。雕刻之人手艺巧夺天工,锁身螭龙盘踞,怒目利爪,栩栩如生,但最值得注目的,是上面镌刻的两个刚劲字体——摄政。


    历来,凡受封摄政的皇族,皆可用此二字,悬匾,刻章,落款,以示权势煊赫。


    玉忠节抚摸着金锁,“你等下备马车,把锁给谢洵舟送去。”


    “父亲!”玉庭风急道:“都到这地步了,您还要送?儿子现在就把这锁砸了!”


    玉庭风说着要上前,被玉忠节一声冷喝,“放肆!”


    玉忠节眼底愠怒,盯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侧眸去看长随吴风。


    吴风忙从怀中掏出一柄精巧的匕首,双手奉上。


    玉忠节接下匕首,抚摸着刀鞘上的五色宝石,一手握鞘,一手握柄,一点一点抽出匕首,相比刀鞘,这刀身的用料就粗陋许多,不过被保养的极好,刃锋凌厉,不减杀气。


    三十年前,玉忠节曾用这把匕首在猎场上屠杀了一头正值壮年的狼,他因此受到了太宗的赏识,也因如此,他这个生母不过婢妾的微贱庶子,才第一次有幸进入他爹玉家家主的眼睛里。


    玉忠节手执匕首,鹰目寒光锐利,锋刃所过之处,擦出火星,金铁交击的铿锵声下,原本栩栩如生的螭龙被斩了首,摄政二字亦被斩碎。


    玉忠节收起匕首,接着对玉庭风道:“吊唁的缟素已备好,系在这木匣上,给谢洵舟送去。”


    玉庭风此时早变了先前颓唐颜色,眼睛也亮了起来,积极不已,“是,父亲,儿子这就去。”


    玉庭风抱起木匣,早已迫不及待,脚下生风,刚出庭院,便与走来的李千帆碰了个照面。


    玉庭风意外:“千帆,你怎来了?”说着一顿,瞧见李千帆眼角的淤青,“你…这眼睛,怎么回事?”


    李千帆抬手遮挡,“无意磕碰的。”朝玉庭风尬笑了笑,“是父亲大人一早派人传信,急召我前来,我猜多半是为了昨夜之事。二哥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


    玉庭风冷笑一声,拍了拍木匣子,“去延陵王府,给谢洵舟,送礼!”


    李千帆走入庭院,见玉忠节坐在茶案前,一旁吴风正煎水烹茶。


    李千帆走上前十分恭谨规矩地向玉忠节见了礼。


    玉忠节抬手指着对面的席子,“坐。”


    李千帆拘礼落坐,玉忠节留意到他眼角的伤却未言,转而问:“你母亲身体可还好?”


    李千帆的母亲玉娇娥是玉忠节同父异母的妹妹,玉娇娥是正室所生的嫡女,上面本有两个嫡出的哥哥,只是都不幸意外地壮年而猝。


    玉娇娥嫁的是侯府李家的嫡长子,生了一儿一女,大儿子李千帆,小女儿李重晚。


    玉娇娥怀李千帆快要临盆时,正逢嫂子封禅月初有身孕,便约定,若能生得一儿一女,就结为夫妻。


    这倒并非姑嫂二人亲厚,而是玉李两家关系盘根错节,常有姻亲,玉娇娥由公府之家下嫁侯爵,自然也不肯轻易放手娘家这株参天巨树。


    近来,她正盘算着,如何把小女儿李重晚嫁给侄子玉庭风,她最强劲的对手,便是嫂子封禅月,封禅月也正筹措着把封氏的侄女嫁过来。


    李千帆恭谨回复,“母亲身子安泰,含饴弄孙,每日开怀。”


    玉忠节点了点头,“昨夜之事,想必你已知晓,可有什么想法?”


    李千帆也是一夜未眠,从得知邹平罢职下狱后,就在琢磨皇宫禁军大统领之职的接班人选。


    其实他心中想法颇多,这些年从侯府出去的人才不少,当下适合接班的正有一位,但李千帆清楚,他若贸然举荐此人,必会遭岳丈的怀疑忌惮。


    李千帆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信,“父亲大人,这是吏部侍郎官慎今晨送到我手上的,谢洵舟昨夜就向吏部递了折子,保举他的副将刘奕,出任大统领之职。”


    玉忠节看了信,鹰目闪过一道寒光。


    李千帆:“这谢洵舟,仗着手里有点兵权,伙同萧妃做个局,就想拿下宫防,简直痴人说梦。吏部有小婿坐镇,一切听从父亲大人的安排。”


    李千帆观察着玉忠节的脸色,“不知…您心中可有了接替邹平的人选?”


    玉忠节反问,“你以为何人合适?”


    李千帆望着玉忠节深沉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的双眸,这些年,虽然他们之间岳婿关系融洽,玉忠节也看重提拔他,可他这位权倾朝野的岳父,不怒自威,跟在玉忠节身边越久,见识过那些令他骨髓发寒的手腕,就越不敢轻言得罪。


    李千帆嘴唇动了动,“小婿以为,父亲大人的学生,章之柏可堪人选,他这些年跟在王将军身边,一直统领着北大营,是个能干之人。”


    玉忠节听了却道,“我记得你府上倒是出了个不得了的人才,叫沈荃,你觉得此人如何?”


    李千帆闻言眉心一跳,沈荃正是他想了整夜,心中琢磨出的最好的人选,可是,这沈荃出身侯府,私下连玉忠节的面都没见过。


    李千帆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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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父亲大人抬举,这沈荃初出茅庐,哪比得过您的学生,小婿觉得,还是章之柏最为合适。”


    吴风煎好了茶,奉给玉忠节。


    玉忠节示意先给李千帆。


    李千帆连忙坐正,双手接过,“多谢父亲大人。”


    李千帆饮了口茶,见玉忠节不再开口,心下了然,“那小婿回去就拟调令,召章之柏入京任职。”


    玉忠节抬了抬手,“不急。”一边品茶一边悠悠道,“谢洵舟不是想推荐自己的副将么,老夫便给他一个机会,也该让他知道,这朝廷,究竟是谁说了算。”


    帝崩七日,王公百官举哀忌酒,日夜哭临,至新日,灵柩从仙台殿起,前往帝陵。


    照旧例,应由嗣帝率领宗亲及百官哭送出城,再择选一位地位崇高的亲王一路护送灵柩至帝陵,祭拜入土。


    只是朝堂上废长立幼正风起云涌,一大早,仙台殿内各方刀光剑影。


    保皇党一派趁先帝起灵之机,奏请太子继位,以嗣帝身份送先帝出城,却被玉忠节以太子为先帝守灵不恭为名,指责他不孝,难以承继宗庙为由,驳了回去。


    玉忠节转而提议,让谢洵舟护送灵柩前往皇陵。


    谢洵舟称刚从沙场归来,身上血气重,转请二哥泰陵王代劳。


    玉忠节早料到谢洵舟不会轻易上套,便命他的副将刘奕随行泰陵王,护卫灵柩。


    玉忠节皮笑肉不笑看着谢洵舟,“既然延陵王如此看中刘奕,老夫便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他若办事妥当,禁军统领之职便让他出任,如何?”


    拭雪把在仙台殿打探到的情况,一一说给玉扶疏。


    玉扶疏静静听着。


    玉忠节如此说,谢洵舟自然没办法拒绝他。


    虽明知前路有陷阱,可谢洵舟若替刘奕回绝了差事,自然能规避风险,但刘奕也别想再争一争大统领之位了。


    玉扶疏,“灵柩已经启程了吧?”


    拭雪点头,“泰陵王带着刘奕和禁军,已经出了宫门了。”


    玉扶疏手握银剪,侍弄着花枝,“我们看戏,且看我父亲与谢洵舟如何鹬蚌相争。”


    玉扶疏也好奇,谢洵舟拒绝了她的结盟,明晃晃推上一个刘奕,究竟能有什么绝艳的法子,让他有信心和手握朝廷的玉忠节相争。


    玉扶疏原本打算作壁上观,悠闲看戏的,可是宫外传来消息,沿路设置停放灵柩和供人休息的芦殿突然起火了。


    玉扶疏当即料到是玉忠节,他想烧毁灵柩,一来可以治刘奕死罪,二来,谢池渊中毒而亡,虽在小殓时,已让人清了他口鼻中的毒血,但远不如一把大火毁尸灭迹来得万全。


    玉扶疏惊骇于玉忠节的胆量,也心惊于他如此狠辣的手段。


    用久了的银剪已不甚锋利,一剪下去,花枝半折,要几经磋磨,才能把多余的枝子裁断。


    玉扶疏习惯了这钝器,也不觉麻烦,反倒是磋磨她的性子。


    她已经从玉忠节放火焚尸的惊骇中冷静下来,细想此事,这对于她来说,倒也是有利的。


    毁灭了尸体物证,哪怕谢洵舟握着赵长侍这个人证,也是孤证难鸣了。


    拭雪急匆匆从殿外跑进来,喉咙颤抖,“娘娘,出事了。”


    磋磨许久的花枝应声落地,玉扶疏听见拭雪颤抖的声音。


    “先帝的灵柩被一伙盗匪趁着大火劫走了,遗体…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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