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玉扶疏看着谢洵舟最后塞入她手中的药,渐渐出了神。
萧妃静默地观察着对面的玉扶疏,最终忍不住开口:“娘娘……”
玉扶疏回神,抬眼看萧妃,相较昨日,萧妃今日的状态恢复了很多,也有心装扮自己,粉黛略施,便可见往日圣宠后宫时的国色天姿。
“您的手…怎么伤了?”
玉扶疏:“无碍。”
萧妃顿了顿:“……延陵王答应帮助太子了吗?”
“他没答应,”玉扶疏把萧妃的失望看在眼里:“也没拒绝。”
萧妃搞不明白了,“娘娘,妾身愚钝。”
玉扶疏:“日后会坐上皇位的人是太子,不是你我,延陵王最看重的利益也都系在太子身上,应该如何取得这位亲皇叔的信任和青睐,甚至讨他的欢心,不必本宫教吧?”
萧妃听得一知半解,面上愈发恭谨:“全靠娘娘对我母子二人垂怜,只要保得太子,妾身日后定做牛做马伺候您左右。”
玉扶疏闻言,嘴角透出一丝不可察的冷笑。
延陵王府内,江之杰亲自送走玉扶疏后,折返书房。
谢洵舟:“玉忠节可有动静?”
江之杰之前守在门外也听得几句,“没有异动,城外禁军营也已熄灯,王爷,是否要将人撤回来?”
谢洵舟:“你信了她的话?”
江之杰:“王爷难道您不信吗?”
谢洵舟轻笑一声:“传我的令,今夜严阵以待,万万不可松懈。”
玉扶疏回凤栖殿,得知拭雪心口不适,请了太医在看,玉扶疏往拭雪房中去。
拭雪和太医见到玉扶疏皆是一怔,两人跪地请安,拭雪感动:“娘娘厚爱,奴婢岂敢劳动娘娘。”
玉扶疏命二人起身,在桌旁坐下,询问拭雪的状况。
太医:“禀皇后,姑姑无大碍,只是操劳过度,喝几副药,就会好转。”
玉扶疏先是被温润的声音吸引,才用心去瞧眼前这位年轻的太医,不由挑眉,这太医的模样生得竟有几分像谢洵舟。不过,只是容貌相似,气质全然不同,眼前人即便身上穿着太医院那古板的官服,仍压不住他身上青稚的朝气与读书人的温雅。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太医一愣,“微臣温珣。”
倒是人如其名。
玉扶疏:“本宫瞧你眼生,何时进的御医院?”
温珣:“微臣是三年前考入太医院的,按规制,微臣资历浅,无福给娘娘请脉,故而娘娘未见过微臣。”
玉扶疏:“你姓温,难道是江州名医温氏的子弟?”
温珣:“娘娘抬举。臣家中祖父始读医书,传至微臣,是家中第一位有幸入御医院供职的。”
玉扶疏瞧着眼前这个气质内敛,模样清隽的太医,寒门出身,能在这个年纪进太医院,必然是医术超绝,否则怎敌过御医世家的子弟们。
玉扶疏伸出手:“本宫不小心割伤了掌心,你来替本宫瞧瞧。”
温珣诧异,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看向玉扶疏,这一眼他才首次看清楚眼前的贵人。
这位出身煊赫的皇后娘娘,比他想象中的年轻,比他想象中的貌美,比他想象中更加矜贵。
温珣紧张上前,托起玉扶疏的手,解开上面层层缠绕的丝绢,待看清楚伤口,吓了一跳。
这伤口细长,边缘整齐,应是被锋利剑刃所伤,上面敷着的药粉虽已化开,但闻气味,是军中特供的上等金疮药。
温珣吞咽口水,颤抖地手指将丝绢层层包回去。
“娘娘,您用的药虽止血效果极好,可药粉有些粗糙,您玉手娇贵,臣建议调一味玉肌粉,与这药粉混合,既保证止血,又能减轻伤口灼烧感。入夏闷热,未防伤口化脓,还需搭配内服汤药。”
玉扶疏很满意温珣的答复,进退有度,可见是个有分寸的人。
“那就依你之言,去拟方子吧。”
温珣闻言跪地:“娘娘,臣恐才疏学浅,不如还是请院首大人拟方。”
太医院的规矩压死人,这温珣入职三载,还只配给宫女看病,若无人提携,只怕熬到胡子花白,也是一样的地位。
玉扶疏:“本宫瞧你不错,去开方吧。”
“多谢娘娘。”
温珣红了眼眶,磕了个头,才起身退下。
玉扶疏看着温珣清瘦的背影,给谢洵舟的投名状,她已经想到法子了。
拭雪关切上前:“娘娘您的伤可是那延陵王……”
玉扶疏起身:“是本宫自己割伤的。待温御医回来,替本宫打赏他。”
拭雪应道:“是。”
玉扶疏轻拍拭雪的肩膀:“这几日让你跟着担惊受怕,夜里要好好睡觉,外面的事本宫心中有数。”
翌日一早,玉扶疏照例前往仙台殿,谢池渊刚死三日,皇位之争也才露锋芒,一切危机都还潜在暗处酝酿,玉扶疏扫视殿外众臣和殿内宗室皇亲,此刻大殿虽静,但若能听得他们心中算盘,定是在噼啪作响。
玉扶疏回宫便把邹平召来。
邹平站在凤栖殿外仔细整理衣冠,又摘下佩剑交给下属,才举步入殿。
辰时的宫廷很是静谧,正殿里无人,邹平下意识放轻脚步,他轻禀呼吸,第一次有机会仔细打量,六角蟠龙香炉里燃着奇楠沉香,袅袅香雾萦绕在素白的帷幔间,窗棂上雕刻的凤凰交首图样,被日光映在地面的青砖上栩栩如生,正南奢华的鎏金凤椅后,是一扇数米高的屏风,刻会着《十二月令图》。
邹平血洗过仙台殿,皇后的宫殿不似皇帝那般穷奢极欲,其内装饰庄重有余,奢靡不足,作为玉相国的女儿,大商的皇后,邹平意外于皇后殿的古朴。
玉扶疏从屏风后走出来,坐在凤椅上,笑面盈盈,声音好听又和气:“邹将军,不必拘礼,坐吧。”
邹平谢了恩,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发现一旁茶案上摆了碟他爱吃的点心。
玉扶疏:“荷蕊蟹粉酥,是本宫特意给你准备的,听闻你是姑苏人,尝尝你家乡的点心。”
邹平起身,拱手谢恩:“娘娘关怀,微臣愧不敢当。”
玉扶疏唤拭雪:“再给邹将军沏一盏碧螺春,本宫听闻你爱喝这个。”
邹平受宠若惊,单膝跪地:“娘娘厚爱,微臣惶恐,不知娘娘召微臣前来有何事吩咐?”
玉扶疏:“你是玉相国看重的人,在本宫这里不必拘谨,起来坐吧。”
玉扶疏又让邹平吃点心:“陛下殡天数日,宫里一切稳妥,本宫也心安,这是你掌管宫禁有功。”
邹平:“这是微臣分内之责,微臣定用心护卫娘娘安全。”
玉扶疏笑笑:“这碟点心做的如何?若哪里不合胃口,就提出来,本宫让御厨重做。”
邹平忙道:“不,不,娘娘宫里的点心精巧无比,臣十分爱吃。”
拭雪端茶前来,先奉给玉扶疏,又给邹平。
玉扶疏端着茶盏:“邹将军既喜欢,就多吃几块,再尝尝本宫宫里的茶,喜欢就包些回去。”
邹平盛情难却,一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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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数块点心,又喝了茶,当下便觉浑身大汗,隐隐腹痛。
“娘娘召臣来,真的没事交代微臣吗?臣愿听娘娘差遣,定尽心尽力。”
玉扶疏:“本宫体恤你近日辛劳,赏你吃杯茶而已,不过本宫确实有几句话叮嘱你。”
玉扶疏慢悠悠的,想到哪就说到哪:“陛下龙驭宾天,后宫里的奴婢们繁忙,就怕忙中出乱,你要留心。还有,那延陵王每日进宫都带着戎装侍卫,本宫每每看得心惊,你也要多留神,一来别起冲突见血光,二来也要防着,别出了刺客盗贼扰乱宫廷。”
邹平面上已是汗珠如豆,他强忍着腹痛,一一应答。
玉扶疏继续不紧不慢地交代细碎琐事,忽见邹平站起身,他面色惨白,强撑着不失礼数,急匆匆道。
“娘娘,臣想起一件要事,要赶去处理,臣先告退。”
玉扶疏点头,便见邹平转身,急奔殿外而去。
拭雪站在一旁,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娘娘,您这泻药是不是下得太猛烈了?”
玉扶疏挑眉,慢悠悠的饮茶:“多下些本宫安心,瞧他的样子,可能挨不到晚上就要请太医,你去通知温珣,让他预备好。”
冰云从殿外走入:“娘娘,延陵王身边的将官求见。”
来人是江之杰,说谢洵舟邀她在牡丹亭见面。
宫里的牡丹亭在大梅树园子里,亭前是大梅树,树下是一丛一丛的荼蘼花,合得是戏文本子游园惊梦的景。
玉扶疏独自走入梅园,沿着蜿蜒小路,遥遥看见亭中谢洵舟的身影。
在这姹紫嫣红开遍的闲庭院里,谢洵舟像雪山上孤绝清冷的松柏,玉扶疏一时想到温珣,见到了谢洵舟,才觉前者不过是白鸭肖鹤,去之千里。
玉扶疏缓步踏上石阶,在谢洵舟身侧站下,见他一直望着亭前那片大梅树。
“王爷在看什么?”
谢洵舟目光不移:“边关经年大漠黄沙,已许久未见这样葱郁美景,心中怀念。”
玉扶疏:“宫中美景如旧,人也如旧,王爷平定边关烽烟,得胜而归,日后有的是时光慢慢怀念。”
谢洵舟闻言轻笑了笑,侧头看玉扶疏,她穿了件莲子白的襦裙,上面织绣着嫩菱红色的牡丹花纹,身姿袅娜,云髻峩峩,她毫不避忌的施粉黛,染唇脂,娇媚之姿可与三春之景争艳。
谢洵舟看着玉扶疏,他怀疑她忘了,宫中正在进行丧仪,她刚死了丈夫。
玉扶疏迎着谢洵舟的目光,浅笑嫣然:“王爷寻我何事?”
谢洵舟目光向下,看向玉扶疏缠着丝绢的手:“好些了吗?”
玉扶疏伸手给谢洵舟看:“还很疼呢。”
谢洵舟撇开头,转身走到石桌旁坐下:“邹平的事,你打算何时给本王结果?”
谢洵舟有时会恍惚,昨夜那个扬言要与他联手,争权夺利的玉扶疏,是不是他的梦。
玉扶疏耸肩,语气失落:“我还以为王爷是来关心我的呢。”
玉扶疏走到谢洵舟身前,鬓间玉步摇在日光下晃动,玉簪的影子落在谢洵舟深邃眉眼,她低头凑近他:“我们打个赌如何?”
谢洵舟闻到口脂甜腻的花香。
玉扶疏抬手抚上谢洵舟宽阔的肩膀:“三日之内,我给王爷好消息,王爷吹那首曲子给我听。”
谢洵舟抓住玉扶疏乱动的手,把她的手从肩头摘下来,他进而握住她的皓腕,像扣住一个狡黠的小贼:“若是不能呢?”
玉扶疏轻启红唇:“那…阿扶愿受王爷任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