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缨怀疑道:“你确定不是他下船溜达去了?或者擅自回归大海了?”
庄青青笃定地摇头:“我方才本想去邀请他,问他要不要去看看血蛟岛上的篝火晚会,谁知……”她声音里透出一丝颤抖:“他的房间全是打斗痕迹,定是被人抓走了。”
“你带我去看看。”她严肃道。
三人一同走向船尾的舱室,那是梁渊定下的安置苍溟的地方。
推开木门的瞬间,浓重的海腥味扑面而来。
李长缨瞳孔微张,狭小的船舱内一片狼藉,床榻被掀翻,木桌四分五裂,桌檐沾着几片黯淡的鳞片,墙上还有几道深深的爪痕,像是某种野兽挣扎时留下的。
鳞片虽失去光泽,她还是一眼看出,它们出自鲛人身上。
整艘仙舟,只有唯一一条鲛人,具体出自哪位,已不言而喻。
缓步走入房间,地板上的水渍还未完全干涸。脚底踩到什么东西,发出清脆声响,她弯腰拾起,是几颗珍珠,泛着淡蓝色的光泽。
“苍溟的眼泪,”奚不言瞥了一眼,俯身,手指抹过地板,“这里还有水迹。”
从床榻到门口,隐约可见一道湿润的痕迹,每隔几步还散落着一颗珍珠。
李长缨蹙眉:“太刻意了,简直像……”
“像故意留下的路标,”他接过话,目光沉沉地扫过房内一切,语气玩味,“想引我们去找他?”
庄青青突然指着墙角:“那里有字!”
在破碎的床板背面,几道歪斜的刻痕组成两个模糊的字迹——
“听澜”。
“听澜镇?”奚不言挑眉,“离这里不到三里的小镇,以打渔为生。”
专门在此处留下线索,似乎在明目张胆地说着,快去那里寻他。
“去吗?”李长缨盯着那两个字,默默评估动身的风险。
庄青青弱弱道:“要不还是去吧?万一他真的出事了呢?”视线移到墙面爪痕处,她一脸担忧:“依我看,这些痕迹也不像鲛人能划出来的,说不定……他真的遇上了凶兽袭击,这些痕迹是最后关头拼尽全力留下的。”
说话间,她已经在脑海中构想了一幅鲛人誓死抵抗凶兽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李长缨颔首:“既然留下痕迹的人如此希望我们去寻他,那便走一遭。”
剑意是通过实战淬炼出来的,她不介意通过这次经历,让她的剑意更凌厉几分。
趁着夜色,三人踏上了通往听澜镇的泥泞小路。
沿途仍断断续续有散落的珍珠,路边芦苇高过人头,在风中沙沙作响,不时有水珠从叶尖滑落。
小路尽头,听澜镇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是个依山傍海的小镇,几十间灰瓦房子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暮色四合,归港的渔火星星点点亮起来,海浪撞碎在粗粝石砌成的防波堤上。
码头挤着十几艘渔船,甲板上,渔夫们赤着晒得黢黑的脊背,忙着卸载从大海捕捞回来的海产。竹篓里跳跃的海鱼泛着银色光泽,宽阔的海带质地柔软而富有弹性,个大饱满的蚌壳一张一合吐着泡泡……李长缨远远望着,咽了咽口水。
不行,她来此地是为了寻人。
她摸摸鼻梁,正色道:“珍珠指引到此地就消失了,接下来怎么办?”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奚不言走到她身边,意有所指:“想吃吗?”
心虚之色一闪而过,她摇摇头,目光坚定:“我只是在想,那人引我们到此地,是为了什么?”
庄青青凑上前来:“要不我们分头去打听打听?”
三人决定分头行动。
“老伯,向您打听个事儿,”李长缨蹲在一位正在补网的老渔夫身旁,顺手帮他理了理缠在一起的网线,“最近可有人见过鲛人?”
老渔夫手上的梭子一顿,眯起昏黄的眼睛打量她:“姑娘是外乡人吧?鲛人可不好找,特别是这几个月,几乎绝迹,从前偶尔还会见到一条……”
鲛人近日绝迹了?
她目光一凛,此地距离西大陆不算远,和鲛人的栖息地也相距颇近,没道理一条都见不着。
思忖片刻,她试探道:“听说今天有人见到过?”
“哦,你说老林头啊!”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压低声音,“他嗜酒如命,今上午非说网着条会说话的鱼,我看就是他喝多了。”老渔夫摇摇头:“要真逮着鲛人,早发财喽!”
随口一问,没成想真问出来了。虽然他口中说的与她想象中的苍溟出场有点偏差,好在也算条线索。
她不动声色地摸出块碎银:“老林头住哪儿?”
顺着老渔夫指的方向,李长缨来到镇子西头。
她站在歪斜的篱笆外,眯眼打量着眼前这座低矮的渔家小屋。木板墙上晾着几张破旧的渔网,檐下挂着几串干瘪鱼干,伸手拨开挡路的芦苇,她故意让腰间剑鞘撞在篱笆上,发出一声闷响。
屋内传来一阵慌乱的碰撞声,木门“吱呀”开了条缝,露出一只浑浊的眼睛。
“谁、谁呀?”沙哑的声音带着宿醉后的含混不清。
“路过的,讨碗水喝。”李长缨将一枚铜钱从门缝塞进去。
木门稍稍开大些,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迅速捞走铜钱。她借机看清老林头的长相,是个佝偻着背的干瘦老头,警惕地打量着她。
“水缸在院里,自己舀。”他用下巴指指墙角的水缸,退开些许。
跨过门槛,李长缨状似不经意道:“听说这座小镇有人捕到了鲛人?就在今天上午?”
话音未落,老林头突然怒喝道:“胡扯!什么鲛人不鲛人的,传说里的生物而已,你也敢信?”
见他这副反应,她愈发笃定心中猜测。
老林头在听澜镇生活了几十年,怎会没见过鲛人,如今矢口否认,只有一个可能,他见过,并且被要求保密。
对方大概是把她当成了凡人,自以为她是想来一开眼界。可惜身为修士,鲛人到底存不存在,她岂会不知?
“镇上人都说您网着了鲛人,”李长缨又摸出块碎银子,在指间翻转,“您让我看看呗。”
双眼死死盯着碎银,老林头喉结滚动了下:“都是醉话,何必当真。”
“是吗?”她拖长声调,散漫道,“您窗台上摆着的那颗珠子,成色不错。”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木窗台上放着一颗浑圆发亮的淡蓝色珍珠,与整座木屋的古旧风格截然不同。
倒是与一路上给李长缨他们引路的珍珠别无二致。
他瞬间脸色发白,猛扑过去一把将珍珠攥在手里,动作快得不似老年人:“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据我所知,此地归血蛟帮管辖。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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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鲛人踪迹,隐瞒不报者,”她慢条斯理道,“按帮规处置。”
慢慢抽出佩剑,寒光出鞘,他直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别!别!我说!”老林头连连哀求,手指哆嗦着抓住她衣袍下摆,“是遇到一只,但不是我捞到的!”
随意坐在一个木凳上,她抽回衣袍,摩挲着手中佩剑,声音冷淡:“从头说。”
“上午……我照例出海打鱼,”他咽了口唾沫,“在黑石礁那边下网,有人拍了拍我背,我回头一看,居然是个蓝色头发的人……”
“然后?”
“他给了我一颗鲛珠……其实这玩意我认得,住在听澜镇的人怎会不识鲛人,”额角渗出冷汗,他继续道,“他叫我编个故事,就说我今天捕鱼捞到了个鲛人,哦对了,还要我必须传播出去。”
“不过他又嘱咐我,若是有人来寻他,叫我先抵抗一下,不要直接承认。”
拙劣的伎俩,很有苍溟的风格。
李长缨心中冷笑:“他去哪了?”
“不知道,”老林头猛地摇头,见她不信,颤着声对天竖起三指,“指天发誓也不知道,他安排好这一切,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正要收剑,门外忽闻异响,她剑锋一转直指门口:“谁?”
“是我,”奚不言的声音自外边传来,“血蛟帮的人来镇上了。”
闻言,老林头吓得直接瘫软在地,□□洇出深色水渍。李长缨抛下碎银,砸在他胸口:“管好你的嘴。”
走出门外,奚不言低声道:“有人称在黑石礁附近听见类似鲛人的歌声,是从隐仙山的方向传来的。”
隐仙山盘踞在血蛟岛的最西侧,整座山峰形似展翅欲飞的仙鹤,终年被沉沉雾霭笼罩。据说有位修士大能在此了悟,得道飞升,因此冠名“隐仙”,取“仙人隐于此”之意。
至于具体是何方神仙,尚且不知。
虽是座仙山,却人迹罕至,岛上居民大都避如蛇蝎。原因无他,先前偶有几个贸然登山者,无一不是有去无回。
渐渐地,隐仙山甚至传出了“闹鬼”之说,仙人飞升的美谈摇身一变,成了飞升失败后堕鬼索命这个版本。
“看来血蛟帮也已知道此事,不然动作不会这么快。”李长缨眉头紧锁,指间把玩着一块碎银。
奚不言略一点头:“眼下如何?去看看?”
她挑眉:“自然,他费尽心思引我们来这里,不就是想让我们追查下去么?”
…………
与庄青青会合后,三人站在通往山巅的唯一道路前,面色凝重。
山涧深处不时飘来一阵清越的歌声,似远似近,在林间轻轻回荡。
似是察觉到几人的犹豫,歌声加重了几分,曲调急转,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李长缨:“……”
深吸一口气,她郑重道:“走吧。”
还未动身,前方蓦地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透过树影,隐约可见十几支火把正沿着山路移动,暗红色的衣角在火光映照下时隐时现。
“他们怎么……”李长缨心下惊诧。
血蛟帮的动作也太快了点,这便追到隐仙山来了?!
领头的帮众举起铜铃摇晃,刺耳的铃声惊起一片归巢的飞鸟。
“分三队搜!”他粗声粗气道,“帮主吩咐了,活捉鲛人,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