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话本后，黎昭妍有些破罐子破摔。
里面的自己又蠢又倔，没有一点天分，修炼简直是浪费时间，倒不如放弃这条路。
之前虽然练的不好，但她也算是百折不挠。
现在是压根提不起练习的兴致。
可考核的日子又近在眼前，如果不练习，恐怕又要被洛尘那老头还有那几个师兄嘲笑。
次日，当连猩来到殿内时，黎昭妍已经坐在桌前准备好了。
她长发高束，几缕碎发落在额角，冰蓝的发带垂在肩头，乍看和宗内其他的弟子并无区别。
“开始吧。”
见到他，黎昭妍淡淡瞥了他一眼，用下巴示意他站过去。
连猩走进，看到了她桌前放着的一把剑。
那是一把细长精致的剑，剑身优雅，刃口处微微透出一丝蓝色的光芒，通体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用这把剑如何？”
“剑不错。”少年瞥了一眼，又道：“不过，它已经认主了。”
黎昭妍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剑。
“这个，很容易看出来吗？”
连猩掀起长睫，依旧是面带微笑，“稍有修为便能看出。”
原来，稍有修为就能看出来。
她还以为很难发现呢。
这把空霄剑是沈青岚从秘境中获得的，她见着剑柄的花纹漂亮，夸了两句，沈青岚已经有了本命剑，便主动提出将剑送她。
她一直用这剑，但每次都发挥不好。
在话本里，她才知道这剑已经认主，想操控它，必须用更强的灵力能覆盖上原主人的烙印。
不止是沈青岚，她的几个师兄，甚至是师父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每次比试，他们都是冷眼看剑失控。
他们觉得是她霸道，抢走了沈青岚用命换来的宝物，而最好的报应，就是抢走了也用不了。
黎昭妍拿起剑，握紧剑柄。
“殿下是靠外力获取灵力，如此获得的灵力既不受控，而也无法持久。”
这点倒是没有错，她每日都吃些丹药灵植，但身体却像是一个漏网，无法保留住那些灵力。
“我会给殿下输入一些灵力，殿下试着将它注入剑中。”
黎昭妍惊讶地转过头，“你要输灵力给我？”
修士体内的灵力是本源之力，输出过多会导致修为倒退，严重的甚至会损伤修炼根基。
难道他说得方法是这个？
连猩微微颔首，“我有分寸，请殿下伸出手。”
黎昭妍不由照做。
她的手腕被松松扣住。
“想控制旁人的灵力不容易，所以我输出的灵力不会多。”
他说了什么，黎昭妍没太听清，她的视线被他的手吸引了。
这只手比普通人长得多，肤色像冷硬的玉，指节修长分明，有一种寒冷、干净的气息。
“开始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黎昭妍突然感觉手臂酥麻，胸腔躁动，一股灵力不受控制如小蛇一般在体内运行。
不是失控的感觉，那灵力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在妖丹周围缓缓转动，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殿下，快！”
轻柔的声音近在耳畔，黎昭妍心脏猛然一跳，转过头，发现连猩距离自己如此近，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呼吸。
她竟然一点没察觉？
他似乎没意识到她的反应，只用两根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剑刃，“这把剑可能会反噬，殿下在运行灵力时，不能过急。”
灵力被灌入剑内时，她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阻力，紧接着，那个阻力越来越强。
然后，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剑的回应。
这是第一次。
“你看到了？”她转身，眼中却是不敢置信的惊喜，“它刚才是不是回应我了？”
“是的，殿下。”连猩微笑，长袖下的手指微微颤抖。
如果黎昭妍不那么兴奋，或者回头的时候仔细看了他，会发现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小幅度的颤抖。
但她顾及不了这么多，她拿着剑冲出去便要尝试。
房中，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态，但嘴角的笑却扯得更深——冷冽、诡异，带着一种堪称狂热的兴奋。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条竖线，整个绿眸都在发光。
太有趣了。
原来即便是离开了他的身体，他仍然可以控制，即便被剥夺了，那也是他的东西。
他的妖丹。
即使是在别人的身体里，也在热烈地回应他。
黎昭妍在殿外，再次尝试将体内那一缕灵力注入剑中。
下一瞬，她突然捂住胸口，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后退了几步。
“殿下？”
连猩上前扶住她，关切地垂下头，仔细观察她煞白的脸。
她连连摆手，示意无事。
这种程度的疼痛，她已经习惯了，还能支撑得住。
“殿下的妖丹，是有些问题。”连猩道。
被扶着坐下，黎昭妍叹了口气。
“这妖丹不是我的，是我爹替我找来的，据说是上古圣兽的蛟丹。”
为了驯服这颗不属于自己的妖丹，她费了不少力气，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毕竟和她不是一源，能用便已是勉强。
少年不动声色地笑笑，“原来是这样，但今日看来，它已经开始回应了，假以时日，殿下必能使用它。”
黎昭妍心头一跳：“我真能用它？”
【当然不可能，这根本不是你的妖丹，你完全是白费功夫。只有我能开启这颗妖丹！】
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入。
连猩垂下长睫，思索了片刻后道：“我与这颗妖丹算是同出一源，若是殿下使用我的灵力，想来可以用它。”
听他这样说，黎昭妍瞬间泄气。
她不可能一直用别人的灵力，而且这对连猩也不公平。
系统贼心不死，【宿主考虑一下任务！达到20好感度，完成“口头称赞”“肢体接触”两个任务，就能开启妖丹。】
“怎么还有任务了？”黎昭妍皱眉，“之前你可没说过。”
【因为惩罚系统出错，所以奖励系统也做了调整。】
【很简单的，“口头称赞”顾衡对宿主表达一次正向情感即可。“肢体接触”两人进行一次简单触碰即可。】
听了系统的描述，黎昭妍更不想行动了。
本来就看不顺眼，还要他夸自己？还要有肢体接触？那更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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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了。
【宿主，顾衡就在丹霞峰外扫地，他现在被人排挤，你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安慰他。】
黎昭妍含着茶水，听到系统的话后，一个岔气，咳嗽起来。
一块丝帕适时递过来，“殿下当心。”
她接过帕子，又咳了两声，放下杯子起身：“走，去逛逛。”
两人来到半山腰的亭子里，远远看过去，系统说得果然没错，顾衡一人正独自在清扫山脚的道路，那是几个峰的交叉口，并不属于丹霞峰的地界。
很快，打听情况的侍从回来了。
“回殿下，清理这一片原本是三个人的活，现在都是他一个人在干。”
道路蜿蜒绵长，只有他一人拿着扫把，那身影萧瑟，脚步虚浮，全无当日的傲气，只剩一副可怜相。
【顾衡受伤还被排挤，很可怜，现在正是去安慰他的好时机。】
可怜？
黎昭妍只想笑，她甚至坐下来开始细细观赏。
“你确定他觉得自己可怜？”她问脑海里的系统，“他现在恐怕想得是莫欺少年穷吧？”
系统沉默片刻：【确实如此。】
她看了那话本，从中能看到一些顾衡的所思所想。
正因为知道自己的来历，所以他从不自卑，只会冷笑。坚毅与隐忍只是表象，他的内里藏着一颗等待飞黄腾达、一雪前耻的心。
“外面是不是传言我很坏？”
黎昭妍倚着石柱，一只手放松地搭在扶手上，看向垂首站着的黑发少年。
连猩抬头，视线划过她苍白的下颌，对上那双疏离的丹凤眼，诚恳道：“殿下肯收留我，对我来说是个大好人。”
这倒是实话，宗里没有比丹霞峰更偏袒妖族的地方。
黎昭妍重新转过头。
顾衡正如往常一样清扫，突然，他停下来。
修士五感敏锐，即便是隔了半座山，他也能察觉到看向自己的视线。
他抬起头，看向丹霞峰。
此时正是黄昏，火红的云霞印满天际，暖橘的光线像是将整座山峰笼罩上淡淡金纱。
苍翠掩映间，他看到一个亭子。
很小，但依稀能看到里面坐着人。
黎昭妍。
顾衡攥紧手中的扫帚，指节泛着青白。
他两条腿上的伤还没好，每走一步，都是锥心的痛。
离开戒律堂那天，他双腿扭曲，像一条野狗被拖出地牢的重重石阶，耳边是那弟子不屑的嗤笑。
“惹谁不好，偏要去惹丹霞峰的那位，你有几条命去赔。”
听说季舟抵押了本命法器才救出自己，他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想办法赚灵石。
这些全都是她的错。
现在她还在看自己的笑话？
她高高在上，他却是这宗门的最底层，做在外门弟子都不屑的杂工。
因为自己不愿意屈就，她一句话便将他送进戒律堂。
她希望自己跪着去给她认错，但他不会如她所愿。
相反，他会将她从高高的云端拉下，让她也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好感度-1。】
听到系统的播报，黎昭妍十分无语，什么情况，看个戏也被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