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贝勒府的路上,于微闷闷不乐,对于这桩婚事,她起初只当做寻常的政治联姻,为了两部落之好,并未往远处想。
但现在看来,她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后金众人的年龄。
女真人成婚早,兄弟之间年纪相差很大十分常见,而作为兄弟中排行之末,多尔衮、多铎比兄长们小好几轮。
他们的老妈大妃阿巴亥,都比大贝勒代善小将近十岁,何谈他们自己,两人甚至比皇太极的长子豪格还小几岁。
皇太极将两个小弟,完全是当儿子养的。
甚至皇太极自己都说过,对侄子和弟弟们,比对自己的儿子豪格都好,让诸贝勒不要负他。
皇太极虚假的儿子——豪格。
皇太极真正的儿子——多尔衮、多铎。
现在,皇太极已经不年轻了,眼瞅着要奔五的人了,却没有几个儿子。他真要一伸腿去了,势必会留下身后一群寡妇。
按照蒙古的规矩,前任大汗死了,后任大汗会收继除了自己生母之外所有的前汗妻妾,后金虽然没有这样的例子,皇太极对努尔哈赤留下的福晋们,礼遇有加。
可说到底她们也只是前汗的福晋,又与现任大汗没有血缘关系,如何安置她们,全看现汗的良心。良心这个东西,不一定所有人都有。
科尔沁送来乌尤塔,就说明他们也还没放弃生下一个带有蒙古血脉的阿哥的希望。一个年幼的,没有军功的阿哥,要想坐稳汗位,一定需要一位能力出众的摄政王。
比如多尔衮和福临这对叔侄组合。
只是现在一切还未发生,科尔沁还在广撒网阶段,他们觉得多铎也不失为一个前途大好的投资对象。
如果是这样,那离婚可就太难了。
毕竟他们不是单纯为了两族之好,而更多怀着投资后金汗位的想法,一个实力强大,先后击败蒙古林丹汗、朝鲜,被大明视作心腹大患国家的汗位。
她的幸福能比得上后金的汗位吗?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童尘看出她心情沉重,方才那番话,她也听明白了,想了想,她满不在乎道:
“哎呀,后金也挺好的,比蒙古部落有前途,蒙古风景是挺不错,但烤肉吃多了还是有点腻,大米饭才是主食之王,进关了就有大米饭吃了。”
“哎呀,忽然好想吃大米饭,咱们今天晚上吃米饭吧。”童尘拉住了于微的手臂,于微也正愁晚上吃什么,见童尘想吃米饭,便应了下来,“好。”
两人手挽着手出了凤凰楼,平原无边,远山起伏,金光照山巅积雪,童尘指着晚霞对于微道:“快看,好漂亮。”
“你说东北会有极光吗?漠河好像有,漠河在哪儿?”
童尘有些急了,“好恨!没有手机。”
“别急,咱俩研究研究。”于微安慰童尘道。
“行。研究一下,反正我是不打算回草原了,那个帅哥要真是多尔衮的话,也不是不行,我只是贪图他的美色和权势。他现在风华正茂,等他变心,也差不多老了,该丢了。反正我不可能嫁给一个丑人和一个小屁孩,那这辈子都完了。”
童尘一想到那群来部落求婚的癞蛤蟆,就气不打一处来。
听童尘打算留在后金,于微心头那点阴霾一扫而空,“行吧,既然你决定留在这边,那我也不回去了,走,先挑衣服,再去挑马。”
遇到困难不要怕,先放下,说不定它就自己迎刃而解了,即便不能解决,那也玩够了再死,才不算吃亏。
人生,没必要那么认真,事事上纲上线。
先爽。
既然要学骑马,当然要穿好看的骑装,再配上一匹英俊的马,鞍鞯辔头马鞭等骑具,也不能少,都要选好看的。以前是条件不允许,要当牛做马,还受困于资金,现在一切允许了,当然要挑挑拣拣,选点喜欢的。
两人翻箱倒柜,各自选了一件新蒙古袍,以备次日找费扬果学习马术。
次日一大早,于微和童尘就起床,换上了崭新的骑装,于微差侍女去和哈日娜说一声自己出门了,便和童尘直奔牧场而去。
于微的陪嫁里,除了珊瑚蜜蜡首饰、衣服皮毛,日常用的金银器皿,还有牛羊马匹,以及若干户百姓,负责为她放牧。
费扬果到时,两人正在挑马。
牧人挑选了几匹英俊高大、性格温顺的母马,供她们选择,见费扬果来了,于微连忙叫他过去,“你觉得哪匹马好?”
童尘也看向费扬果。
两人没骑过马,也看不出马匹好坏,只觉得这些马匹都长得一模一样,费扬果看向牧人选出的几匹马,拍拍这个,又拍拍那个,眼中喜爱之情流露,“都是好马啊。”
于微不解,手臂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侧首看去,童尘朝她使了个眼色,朝远方望去,她顺着童尘的视线看去,一匹干瘦的马映入眼帘,两人虽然看不出什么是好马,但劣马,还是能一眼看出。
尤其是在自己马匹的对照之下,差别愈发明显。
一匹马的价格不便宜,大概十几二十只羊的价格与一匹寻常马等,战马翻倍,好马的没有上限。
费扬果一回头,发现两人正打量着自己的马,他笑了下,轻松道:“喂,你们俩这么盯着我的马看,他会害羞的。”他走过去,拍了拍自己马的脖子,“别看他瘦,那我也不胖啊,他脾气可好了,到现在没摔过我一下。”
童尘笑了,“瘦人乘瘦马,那你是说我们胖了?”
“你们不是胖,是贵,贵人需要门面,我这只是寻常的代步工具,瘦一点的马就够了。”
于微忍俊不禁,“这就是高情商回复吗?低情商怎么说?”
“差生文具多。”说完,费扬果哈哈笑出声来。
于微和童尘也笑了,“好啊,你敢嘲笑我们。”
牧场是哈日娜从正白旗划分给于微陪嫁民户居住放牧的地方,相当于这片地方都是她的,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选了这个地方,还叮嘱侍女不必跟上来。
费扬果教的认真,两人学的也快,很快就骑的有模有样。
童尘学会了骑马,高兴的在平原上转了一圈又一圈,于微练得累了,下马休息,地上铺了毛毡,摆着各类新鲜水果、糕点,五六月夏日将近,庄子里的水果蔬菜也成熟,送到府上来。
银质的壶中还装着奶茶。
费扬果望着琳琅满目的吃食,挑眉,“你俩是出来野餐的吧,带这么多东西。”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骑马。”于微振振有词。
于微为费扬果倒了一杯奶茶,费扬果喝了一口,似乎吃到了什么,认真的嚼了嚼,一脸惊奇,“珍珠和芋圆?还有芋泥!”
“当然。”于微开心的扬了扬手中的银壶,“喝奶茶怎么能不加小料,加盐!”
蒙古的奶茶是咸的,加盐和炒米,于微和童尘起初还感觉新奇,后来就腻了,研究起甜奶茶来,一开始只加珍珠,后来庄子上送来芋头,两人才又加了芋泥、芋圆。
费扬果已经很久没喝到奶茶了,一连喝了三杯,第四杯的时候,于微不肯再给他倒了,“就剩一点了,尘还要喝,你别喝了。”
“吃个梨吧。”她捡起个梨,丢给费扬果。
未经杂交的梨个头不大,但分外甜,费扬果在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汁水四溅,“好甜。”
于微取下腰间佩剑的银柄小餐刀,认真细致削起梨皮,马蹄声由远及近,等童尘从马上跳下,风风火火坐到于微身边时,一个光洁不带一丝皮的梨就递到她面前。
“不吃,我要喝奶茶。”童尘拿起银壶,大喝了一口,满足的长舒口气,“好喝。”
“骑马真好玩,我骑在马上,脑子里就响起那首bgm,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她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惹得于微和费扬果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再去转一圈,走。”童尘想叫于微一起,于微摇摇头,“我的腰好疼,你自己去吧。”
“那我去了。”
童尘走后,费扬果看了一眼于微,直言不讳,“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有吗?”于微垂眸,手中小刀扎入梨身。
“怎么没有?”
于微懊恼叹口气,切下一块梨,怅然道:“我好像回不去草原了。”
“你才想明白啊。”费扬果无奈,“当初就劝过你了,别说你只是闹了点绯闻,你就是真跟我偷情,他说不准都能原谅你。”
于微蹙眉,瞪向费扬果,费扬果‘啧’了声,“我说真的,偷情这在后金啥也不是,大妃偷大贝勒代善,新娶的福晋偷阿济格,哦,代善的侧福晋还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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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跟侄子同时偷情呢,三个人。”
“啊?!”于微一惊。
“不对,话题歪了。”没等于微让费扬果展开说这个侧福晋的事情,费扬果先将话题扯回原轨。
“你这不是简单的缔结部落之好的联姻,都是远棋,你看,皇太极是不是不年轻了,他真死了,后金谁说了算?当然是年轻贝勒们的天下。”
“而且皇太极的情况还比较特殊,他基本可以算作没有儿子,庶子不算数的嘛。豪格的生母是被休的福晋,他就很尴尬,硕塞的母亲是侧妃,被皇太极改嫁给大臣了,勉强算嫡子。”
“豪格的话,或许还能勉强能压制叔叔们,也不一定真能压住,豪格他就一个人,阿济格、多尔衮、多铎是三兄弟。现在皇太极一心跟蒙古联姻,想立一个有蒙古血脉的储君,但你也知道,他肯定没办法等到孩子长大掌权的,顺治就是例子。”
“女真是父死子继和兄终弟及并存,在军功时代,父死子继这一原则,也未必能干得过兄终弟及。金国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逝世后,皇位就是由他战功赫赫的弟弟太宗完颜晟继承,而不是他的儿子。”
“后金现在也是这样,大贝勒阿敏被幽禁,牛录转移到他弟弟济尔哈朗手里,三贝勒莽古尔泰死了,他一母的弟弟德格类继承他的牛录。这两个大贝勒不是没有儿子,兵权这个东西不是想继承就能继承的,人只会跟从他们认为的强者,这就是威望、资历。”
“皇太极要是噶崩死了,弟弟们是真的有继承的资格。”
”皇太极死后多尔衮公然跟豪格开撕,为什么他这么理直气壮,就是因为兄终弟及,而反对的人是因为什么,最后几方妥协,立了顺治。”
“站在现在人的视角,年轻的汗弟,那可是香饽饽,上限是大汗,给你举个蒙古例子,《射雕英雄传》里,蒙哥在钓鱼城被郭靖打死,最后不也是他的弟弟忽必烈继承了汗位。下限也得是个军功彪炳的国家柱石,一方重臣。而且,多铎还真是铁帽子王,世袭的和硕亲王!”
费扬果提到和硕亲王,激动地猛拍大腿。
“反正你的目的是跟你姐妹团聚,让她也嫁过来不就完了,否则,我是说万一,万一你跟他离婚,以后多铎记恨你,报复你,你不就完了,除非你以后的老公比他还有权势,可他以后是大清二号人物,除非你改嫁给多尔衮。”
于微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他这么小气的吗?”
“那不好说。”
于微想了想,“不离婚也不行吧,我对他没什么感情,而且他毕竟是我堂姐夫,这个背德感有点强啊。”
她终于说到了自己在意的点。
背德。太背德了。
方才还滔滔不绝说着局势的费扬果仿佛被人一把攥住脖子,霎时变得安静下来,他被于微这句话堵住了,好半天,才试探性挤出一句,“那不然,把你堂姐弄死?”
于微满眼惊恐看向费扬果,“你在说什么?”
小姨子登堂入室,踹走原配,还要痛下杀手,这更背德了。然后呢?堂姐化身品如,归来复仇?好复杂的剧情。
“开玩笑的。”费扬果无奈叹口气。
“你要知道,入乡随俗这四个字怎么写,那布木布泰还是嫁给了自己的姑父呢,哦,也能是嫁给了自己的侄女婿。”
费扬果显然记住了当时于微跟他说过的草原人际关系。
于微郁闷的长叹口气,“想找个赘婿,说不准能一夫一妻。”
费扬果笑了,“你要是觉得自己能有一辈子控制赘婿的能力,也可以试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你想让古代人接受现代思维,要么有孕育现代文明的基石,要么强制灌输。”
“你这肯定属于后者,想用大福晋之妹的身份压制他,强迫他接受一夫一妻。”费扬果喋喋不休道。
“好烦。”于微捂住了耳朵。
费扬果见状,不再说下去。
于微深吸口气,“好了,不说这个了,说点你感兴趣的吧。”
哲哲最后还是将前线的情况告知给了于微,于微一一记下。
“大军进度很快,左右两翼分别前进,前锋已经快到明国境内了,有一件特别的,林丹汗得了天花,现在已经病死了,察哈尔部众四散,林丹汗的第二大妃高尔土门福晋斯琴图带着一千二百户部众前来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