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将人放下了后,顾允安便一脸寒霜,径直转身,仿佛身旁的阮星竹成了透明人,再也没看她一眼。
阮星竹心中一紧,她太了解顾允安这副模样了,分明就是生气了。她赶忙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裙摆随着她细碎的步子微微晃动,眼神中满是忐忑,朝着顾允安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去。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嗫嚅着出声:“四哥哥,方才那实在是情况紧急,所以梁公子才拉我的,我……我真不是有意的。”
情况紧急?顾允安斜睨了她一眼,那眼神冰冷得仿佛能结出冰碴,情况紧急就能一直拉着不放了?若不是他恰巧路过看到,还不知道那人要拉多久呢!
“四哥哥,我以后一定注意,绝对不会再如此了。”阮星竹说着,小手不安地扣着手心,脑袋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丝委屈,一副可怜巴巴认错的模样。
终究是被她这副乖软的模样软化了几分,顾允安故作一副语重心长为她着想的模样,板着脸教诲道:“知道就好,毕竟在大街上和陌生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终是有损颜面,知道吗?”
闻声,阮星竹赶忙乖巧地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飘落:“嗯,我知道了,四哥哥。”
日子悄然流逝。
这几日袁赫然倒是经常来寻顾青夙,顾青夙倒也不反感,而还颇有相同的趣味。
这日,走过中书院时,顾青夙脚步像是被什么拽住了一般,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她微微仰头,目光有些出神地看向中书院的方向,下意识地想起了易明禹。
瞧着顾青夙看向中书院,袁赫然虽有些抵触。但无论如何顾青夙与易明禹不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且像易明禹那般整日文绉绉的人,几乎不可能是顾青夙喜欢的类型。
反倒他自己,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袁赫然能明显感觉到顾青夙并不排斥自己。这种认知,让他心中那股悸动如同野草一般,越发疯长。
他的手在袖中紧紧握着那支藏匿的发簪,指腹轻轻摩挲着簪身,心中想把簪子送给她的心越发急切。
心间的驱动着,他的脚步突然一顿。
顾青夙正自顾自地走着,见他突然停下不动了,脸上满是疑惑,:“你怎么不走了?”
袁赫然今日心里藏了事,被顾青夙这么直直地一看,顿时感觉脸上一阵发烫,局促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话到嘴边还是有些促然地开口:“顾姑娘,我……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那你说呀。”顾青夙见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今日却罕见地扭扭捏捏,实在有些不解,忍不住直言催促道。
“我……”袁赫然刚要鼓起勇气拿出手中的簪子,可方才还好好的天空,就像被人打翻了墨汁,瞬间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稀稀落落地砸了下来。
雨来得急切,几乎不们反应时间。顾青夙欲走见袁赫然还一动不动,她赶忙赶忙伸手拉起袁赫然,朝着不远处的屋檐下去避雨。
见此袁赫然也只能将簪子又藏了回去,任由她拉着自己。
看着雨势越来越大,屋檐下也不免有雨水溅落下来。袁赫然看着这情形,不免说道:“顾姑娘,你在此等候,我去买把伞。”
顾青夙刚想说不用,可话还没出口,袁赫然的身子已然如离弦之箭般快速跑了出去,冲进了雨幕之中。
这也让她欲呼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袁赫然很快消失在了雨中,顾青夙躲在屋檐下,尽管已经尽量往里靠了,但还是免不了被漏下的雨水溅湿到。
她抬手欲将落到脸上的雨水擦净,就在这时,一把油纸扇遮在了她的头上。她还以为是袁赫然买伞回来了,眼睛瞬间一亮,快速转头欣然看去。
“你回……”
话在看到易明禹那张熟悉又有些意外的脸,正把伞撑向她时,一下子哑然在了嗓子眼。
她的眼睫上还残留着晶莹的水滴,此时轻轻一颤,瞬间化成了淡淡的水雾。眼底原本的欣然瞬间被错愕代替,易明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易明禹?”
她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确定,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易明禹为何要替自己撑伞。
易明禹从中书院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屋檐下避雨的顾青夙。那一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也没想,便撑着伞朝着她快步走来。
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顾青夙已然转过头看向了他。其实在看到她欣然转头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有着久违的雀跃。
可当听到她那带着错愕的声音,看到她眼中神情的变化,他的心又像被重重地捶了一下,一阵苦涩涌上心头。他不难猜到,她在等的人不是自己。
这些时日,他没少听到顾青夙与袁赫然的种种传闻,听闻她们经常一起出去,一起游玩,一起……
他一边厌烦听到这些,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想知道更多,这种矛盾的心理,都快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
见到顾青夙出口喊他名字,易明禹眼底泛起一种久违的感觉,那是一种夹杂着欢喜与苦涩的复杂情绪。他握于伞柄上的手又不禁紧了又紧,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好似生怕顾青夙会拒绝自己的伞。
顾青夙确实是这么想的,依着不想欠他什么的心理,她开口解释道:“那个不用了,袁公子已经去买伞了。”
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竟然升起了几分心虚的感觉,就好像背着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声音说出的那一刻,易明禹的手瞬间一紧,尽管如心中所想,顾青夙拒绝了自己。可从顾青夙口中如此干脆地说出来时,却还是让他心底某处狠狠一揪,一丝疼痛伴随着积攒许久的酸意一并蔓延开来。
他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藏匿下眼底的落寞,眼神中闪过一丝倔强,还是不愿将伞移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说道:“那就替姑娘暂且遮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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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因着私心,因着想与她多待一会,他头一次回绝了顾青夙的话。
听了这话,顾青夙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眼神有些慌乱地避开易明禹的视线,看向外面那争先恐后落下的雨滴。
见顾青夙不再驱赶自己,易明禹心中徒然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不着痕迹地将大半伞倾斜于她,替她挡住漏下的雨水,自己的半边身子却暴露在雨中,很快被雨水打湿。
顾青夙没太注意这些,只是突然想起了与易明禹之前假意之事,到底是不是他说出去的,她也不想冤枉人家。
犹豫了片刻,她吐出一口浊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侧了侧身,还是打算将事情搞清楚,“易明……”
然话才刚开口,她便敏锐地察觉到几个大汉鬼鬼祟祟地朝着这边走来。那几人脚步轻缓,眼神闪烁,一看就不怀好意。
见她看到了他们,几人对视一眼,像是被发现了的老鼠,再也顾不上隐藏,拿着棍棒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小心!”顾青夙大喊一声,一把将易明禹拉到身后,同时飞起一脚,精准地将冲在最前面之人踢飞进了不远处的水坑之中。
那大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易明禹还沉浸在突然发生的变故中,脑袋一片空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剩下几个大汉见状,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围攻上来。
顾青夙眉眼一蹙,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如同猎鹰盯上了猎物。快速伸手将易明禹手中的伞夺了过来,顺势将他推了出去,便转身朝着几人打去。
雨还在不停地下,如注的雨水顺着顾青夙的脸往下流淌,打湿了她的发丝,贴在脸颊上。
一番打斗下来,顾青夙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会什么武功,几乎都是靠着一股蛮力在攻击。手中的伞很快被打得只剩一个伞骨,被她一把甩了出去。
易明禹在一旁看着,心中忧虑得厉害,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可也知道自己此时过去非但帮不上忙,还可能会给顾青夙添乱。
顾青夙身形如电,几个起落间,便将大汉们一个个撂倒在地。她脸上带着寒意,脸色冷淡得如同冰霜,眼神中透着一股威慑力,冷冷地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虽然自己平日里人缘没那么好,但也不至于被人记恨到要派人偷袭的地步,毕竟她的名号摆在那呢,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她!
雨势渐小,但大汉们却发抖地厉害,一个个低着头,谁也不敢出声。
就在顾青夙耐心耗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欲出手逼问时,易明禹的声音突然带着惊恐惊呼而来。
“顾姑娘!小心!”
顾青夙迅速回了身,还不等她做出反应,就看到一道寒光闪过,易明禹已经被匕首刺进肩臂。
剧烈的刺痛传来,易明禹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与雨水混在一起。鲜血顺着匕首的边缘缓缓溢了出来,洇红了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