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假善》
1. 第1章
刚进夏的天,还未到燥热难耐的地步,但空气中已然裹挟着丝丝缕缕热浪的气息,让人燥热不及。
院落墙角的树梢,在这股温热的气流侵袭下,不免微微弯了腰。
后园中,阮星竹身着一身粉色薄衫,薄衫的颜色恰似夏日里初绽的荷花,柔和而娇艳。
手中不断摇晃着一把淡紫团扇,随着她急切的动作,扇面快速地开合,都快要扇出火了。只为给被罚跪在太阳底下的顾青夙降降火。
小小的身影站在艳阳之下,只见她一会儿向左挪一挪,一会儿又向右动一动,努力地为顾青夙遮挡着大半太阳。
阮星竹的额间已然浸出了密密麻麻细小的汗珠,扇动扇子都带着些许费力,虽然她是站着,但此刻丝毫不比跪着的顾青夙轻松。
她微微皱眉,抬手用那纤细的手指轻轻抹去额间的汗珠,忍不住劝解出声。
“若不五姐姐去向夫人服个软,认个错……”
话还没说完,她便感受到顾青夙如利箭般射来的一道眼神警告。
那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与坚持,仿佛在无声地命令她闭嘴。阮星竹心头一凛,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
只听顾青夙咬着牙,语气中满是抱怨地出声:“我若这次服软,那隔日她就又给我找些死古板来相看。那我还有没有自由了!”
顾青夙跪在地上,一身傲气,脊背挺得笔直,似乎想用这样的姿态让顾夫人看到她那坚定不移的倔强。
她的声音一板一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透着对近些日子相看对象的极度抗拒。
听着顾青夙那充满不满的声音,阮星竹不禁想起顾夫人前前后后为顾青夙寻的那些相看郎君。
其实在阮星竹看来,那些人倒并非顾青夙口中所说的死古板。相反,他们一个个皆是谦谦有礼,言行举止间透着一种文雅的气质。
家境殷实相当,在京城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长相也算是上层,这样的郎君,是多少闺阁女子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
阮星竹想到此处,不免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她无父无母,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婚事自然无人为她操心操持。
再对比此刻被逼着相看的顾青夙,她心中竟生出一丝羡慕,若是顾青夙看不上的郎君能匀一个给自己就好了。
都说顾家,乃是名门望族,在京城中那是数一数二的权贵之家。大姑娘嫁入宫中是最受宠的明贵妃,二姑娘亦是忠勇侯府的主母在这样的家族光环加持下,顾府的姑娘们自然不愁寻觅不到好的婚事。
然而,阮星竹心中清楚,自己其实算不得顾府中的正经姑娘,严格来说,连个远房亲戚都算不上。
在进顾府之前,她不过是街上一个食不果腹的小乞丐,每日风餐露宿,为了一口吃食便要四处奔波。
是顾家四公子顾允安,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将瑟瑟发抖的她捡回了顾府,从此,她才过上了衣食无忧的闺阁小姐生活。
说起顾允安,天之骄子,权贵温润,是京城中的高岭之花,人人得知羡之。
眼睛徒然一亮,顾允安结交广泛,认识的适龄郎君不在少数。若是能让他为自己留意相看,以他的同窗和好友,那么定比自己病急乱投医的好。
顾允安身职慎刑司,平日里公务繁忙,只有晚上才会有难得的空闲时间。
阮星竹思来想去,终于打定主意,用完晚膳后便匆匆前往淮居,去等候顾允安归来。
淮居,乃是顾允安的住所。作为顾府大房唯一的嫡出子,他的住所规制仅次于顾夫人的玉堂院,处处彰显着尊贵与不凡。
淮居正对外有个清澈的河塘,塘中水波荡漾,一具水车在水流的推动下缓缓转动,发出潺潺的悦耳声响。
水暖之时,阮星竹最爱往塘中放上几条色彩斑斓的鱼儿,那些鱼儿与周围的景色相得益彰,看起来赏心悦目。
当她将手伸进水中,感受着水流缓缓掠过指尖,那丝丝凉意仿佛能沁入心底。
“星竹。”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闻声,阮星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迅速将带着水渍的手,在裙摆上慌乱地擦净,裙摆上顿时留下了一片浅浅的水渍印记。
她的声音中带着止不住的雀跃,清脆地唤道:“四哥哥!”
顾允安身着一身白色月鎏金锦袍,那锦袍的质地轻柔顺滑,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微光,宛如月光洒落在他身上。
腰间一条浅色的腰带,恰到好处地将他精瘦的腰堪堪围住,更衬出他身姿的挺拔与修长。
剑眉下一双漆黑如墨的眸色,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衬托得他整个人都温润至极。
见着阮星竹走路总是这般欢快,他好看的眉眼轻轻一动,眼中满是担忧。
他赶忙伸出大掌,稳稳地扶住她纤细的胳膊,佯装生气地假意斥责出声:“好好走路,若是摔了我可不扶你。”
那语气中虽带着责备,却满是藏不住的宠溺。
阮星竹扬起小脸,面目灵动得如同春日里的花仙,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允安。
眼神中透着狡黠与傲娇,语气俏皮地说道:“四哥哥才不会,四哥哥接我还来不及呢!”
顾允安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他伸出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梁,动作轻柔而亲昵。
进了屋,屋内布置得简洁而雅致,透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顾允安走到桌前,从一旁的食盒中拿出为她带的糕点。
粉色的糕点色泽诱人,散发着阵阵香甜的气息。
将糕点递到她手中,他缓缓出声,“听盛阙说你找我?”
阮星竹赶忙咽下口中糕点,点了点头,“嗯,我有一事想与四哥哥说。”
顾允安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满是笑意。他伸手轻轻将她嘴角残留的糕屑擦去,指腹不自觉撵了撵碎屑,漫不经心地出声。
“什么事?”
阮星竹任由着顾允安为她擦尽嘴角,就在话到嘴边的临门一脚,她却突然有些怂了。毕竟,哪有姑娘家这般急切地找夫婿的呢?
她心中不免有些羞涩与忐忑,小脸微微泛红,把手中还未吃完的糕点放下,抿了抿唇,眼神闪躲着,有些变着法地提示着顾允安。
“四哥哥,你看星竹如今年岁已大,如星竹这般年纪的人不是出嫁便是待出嫁。”
说完,她偷偷抬眼看了看顾允安,观察着他的反应。
顾允安冷凝的眉轻轻一抬,原本眼底的温润不自觉间被一丝复杂的情绪所替代。
心中已然明白,原来是小姑娘想嫁人了,这是在明示着自己呢。他没有打断她的话语,只是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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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想等她说完。
阮星竹见顾允安不接话,心中越发着急,生怕他听不出自己的暗示。她心下一横,索性鼓起勇气道。
“你看星竹是不是该找位夫婿了?”
说完,她紧张地攥紧了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中满是忐忑与期待,紧紧地盯着顾允安。
等了许久,却见坐于高位上的他始终无动于衷。
阮星竹心中有些忐忑,她怕,怕顾允安不帮自己。
然,顾允安表面上看似坐定神闲,内心却早已如翻江倒海一般。他的指腹不自觉地相互摩擦,有些灼热。
眼底深处闪过那份久违的占有欲,如同同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在听到阮星竹这番话后,被瞬间唤醒。
顾允安眼底闪过一抹隐晦不明的情绪,可惜阮星竹此刻一心担忧着他帮不帮自己,并未看到这细微的变化。
半晌,顾允安缓缓点了点头,眼中神色复杂难辨。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阮星竹的小脸,手指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擦,动作看似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揉捏,好似在透过它揉捏什么。
声音有些隐隐地颤动,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是啊,星竹是该到出嫁年岁了。”
阮星竹面上一喜,眼中绽放出喜悦的光芒。她乖巧地将脸放在他手中,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撒娇般地说道:“那四哥哥同窗好友众多,可否为星竹说看说看。”
顾允安手心的温度逐渐升高,阮星竹也感受到了他手心那滚烫的温度,但她不敢扫他兴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应允。
只听顾允安声音如往常一样温和,可那温和的表象下却暗藏着汹涌的情绪:“哥哥定会为你寻一个好的归宿。”
阮星竹心中一喜,兴奋地回握住顾允安揉捏她嫩脸滚烫的大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欢快地说道:“我就知道四哥哥最好了!”
顾允安浅浅笑着,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阮星竹身上。入夏的薄衫本就轻薄,领口处微微敞开,她胸脯前的那抹春光好巧不巧映入他眼帘。
阮星竹身量本就小巧,但该长肉的地方却都恰到好处,此刻的她,浑然不知自己这副模样有多么诱人,有多么让顾允安把持不住。
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姑娘竟然想找夫婿了,然而顾允安并不恼怒,反而在内心深处,隐隐有些兴奋。因为在他看来,这代表着阮星竹离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阮星竹得到应允后,便欢欢喜喜地转身出了淮居。
然而,被她撩拨起内心波澜的顾允安,在她离开后,缓缓掩着门站起了身子。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方才阮星竹坐的地方,只见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块洁白的帕子。
顾允安知道,那是她常用的帕子,他经常看到她拿在手中,用它擦过小脸,擦过纤纤玉手,亦擦过那张饱满的唇。此刻,看着这块帕子,他的下腹被方才阮星竹的挑拨越发地紧绷起来。
他缓缓走到帕子前,弯腰拾起,将它担在骨节分明的指尖上。那帕子在他手中轻轻晃动,仿佛带着阮星竹的气息。
他转身,迈着略显急促的步伐进了浴房。不一会儿,帕子上沾染了一些不属于阮星竹的东西,被他堪堪挂在了浴房中,在水汽的氤氲下,散发着一种暧昧而隐晦的气息。
2. 第2章
翌日,用过午膳后,阮星竹带着一个盛满饭菜的食盒,她左右张望着,鬼鬼祟祟地朝着顾青夙的院子走去。
进入院子后,她熟练地来到窗边,轻手轻脚地爬进窗户。顾青夙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屋内,听到动静,原本黯淡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喜,赶忙快步上前,伸手将她接应进去。
阮星竹刚一落地,就瞧见顾青夙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拿过她手中的食盒。也不顾及吃相,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食物,顿时腮帮子就被撑得鼓鼓的。
间隙间她还开开口,只是有些口齿不清地囫囵:“还是星竹妹妹好,每次都能及时解我燃眉。”
大房府中目前就剩她与顾青夙两位姑娘,年龄相仿,又都处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自然彼此间走得亲近。每当顾青夙犯错被罚时,都是阮星竹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偷偷摸摸地为她送吃食。
阮星竹撑在桌子上,怕她噎着,不免出声:“五姐姐慢点吃,不够我再去给你拿。”
顾青夙起初狼吞虎咽地胡乱塞了几口,随着肚子渐渐有了饱腹感,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
阮星竹赶忙递过去一杯水,看着她,忍不住再次开口劝道:“若不五姐姐就认错一回,也省得被饿。”
每每顾青夙被禁足,阮星竹都只能等大家都散去后,才敢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来送饭。如此一来,顾青夙难免要饿着一段时间。
听着阮星竹又提起认错一事,顾青夙不禁眉头紧紧蹙起,随后她一脸坚决地放下碗筷,语气执拗坚决。
“星竹,我都说过了,我不会服软的,你也别再劝了。”。
阮星竹见她如此固执,油盐不进,便也不再多说。只是见她她又拿起碗筷。
“还是你好,都没人逼你相看。”
顾青夙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含糊地感叹着,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
是没人逼她,可也没人帮她呀。不过好在顾允安已经应下了帮她寻夫婿之事,顾允安一向言出必行,那么她便就等着顾允安为她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只是顾青夙这事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顾夫人此次态度坚决,在用饭时就特意隐晦地暗示过不让人给顾青夙送饭。
阮星竹这次也是费了好大劲,避开了好些下人的视线,才好不容易将饭送到这里。
“要不五姐姐先假意答应相看之事吧。”阮星竹思索片刻,轻声说道。
顾青夙一听,以为阮星竹站到了顾夫人那边,顿时急眼了,眼睛瞪了起来。
阮星竹心中不免扶额,一看顾青夙就是只听到了让她答应相看之事。
见之赶忙提高音量,着急地说道:“是假意,假意!”
她真怕晚一步顾青夙就急得大声喧哗起来,要是那样,自己也免不了要受一顿罚。
顾青夙正要扬出声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坐了回去,继续挑着饭菜。
“怎么个假意法?”
阮星竹警觉地瞧了瞧周围,确定没人后,压低了声音,脑袋凑了过去。
“五姐姐你抗拒只会让夫人责罚你。”
说着,她眼珠子狡狸一转,“但若是对方不喜,那么夫人总不会来为难你吧。”
顾青夙原本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缓缓放下手中筷子,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光亮,仿佛醍醐灌顶一般。
“可以啊星竹,你真是我的好福星。”
一激动,顾青夙猛地扬手拍向阮星竹肩膀,这一下用力过猛,险些将阮星竹拍得摔倒在地。
顾青夙见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伸手扶住她,一脸愧疚地说道:“是我劲使大了,星竹妹妹没事吧?”
阮星竹扬起一张乖巧的小脸,笑着摇了摇头,看得顾青夙的心都瞬间软化了。
顾青夙从小便对习武有着浓厚的兴致,所以劲是比闺阁女子大上那么些,因此没少遭顾夫人的惩罚。只是随着她渐渐长大,顾夫人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青夙本以为自己终于熬出了头,不会再被禁足,可没想到相看一事更是要她命。
顾青夙吃饱喝足后,按照阮星竹所说,去找成氏服软认错。
刘嬷嬷将顾青夙要服软的话传到时,正在屋内小憩的顾夫人成氏诧异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顾青夙从小到大就爱做些男子才做的事,性格倔强,被自己逼压这么多年,从来没服软过,如今却突然说要服软,这实在是太新奇了。
“把她放出来。”成氏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心中满是疑惑。
顾青夙一进屋,便立刻换上一副娇俏的模样,熟练地使出她撒娇的本领,快步走到成氏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脸上摆出一脸认错的神情。
“娘,经过这几日的反省,我深刻地知道了自己的错误。”
顾青夙努力装出一副真心醒悟的表情,眼神中透着“诚恳”。
“所以娘说得对,易公子文质彬彬有礼,是个好儿郎,女儿愿意与他相看。”
成氏被顾青夙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话搞得有些懵,上下打量着她,心中不禁怀疑顾青夙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不然这前后态度转变怎么如此之大。
她可没忘,几日前艳阳高照,气温渐高,顾青夙可是铁骨铮铮地宁可顶着大太阳,也不肯服软一分。
“当真愿意了?”成氏不免嗤笑一声,眼中带着审视。
顾青夙怕成氏察觉出她的假意,心中有些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脸上表现得更加真诚了,声音也刻意似认命地低了低。
“愿意。”
始终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成氏就算知道她可能在使什么小聪明,也不愿轻易戳破。总归只要她还是顾府姑娘一日,就得听自己的一日。
“那我与易夫人约个时间,我带你去瞧瞧。”成氏说道。
闻声,顾青夙心中一急,但很快反应过来,努力抑制住情绪,说道:“娘,这次我想自己去……”
“不可。”还未等顾青夙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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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氏就决然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为何不可,本就是我相看,我如此也是为了能更好地了解对方。”
顾青夙急切地解释道,“娘也不想因为顾忌长辈而看错人,让我错嫁吧。”
顾青夙难得地说了句她认为在理的事,成氏听了,心中倒是有些诧异。只是顾青夙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她还是有些担忧。
罢了,成氏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心想再怎么着顾家的门第摆在这呢,只会有人前仆后继地想与顾家结亲,倒不会缺了人。
“那应了你,但你可得给我好好相看。”成氏说道。
顾青夙心中暗喜,连忙点头应下,心想果然按照星竹的办法,娘就会答应自己。
过去几日,成氏将顾青夙的相看时间约定好了。然而,答应帮阮星竹寻适配郎君的顾允安,却几日都不见身影。
夜深时,她总算等到顾允安了,只是眼皮子也差点等得阖上。
见到顾允安出现那一刻,阮星竹瞬间清醒过来,原本惺忪的双眼一下子明亮起来,只是声音还有些稀松,带着一丝困倦地说道:“四哥哥你回来了!”
“等了多久?”顾允安见到她双眼朦胧的模样,关切地问出声。
阮星竹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小声说道:“也没等多久。”
“有事?”
顾允安心眉眼一抬,能让她等这么久的,怕是为她寻夫婿之事了。只是这小姑娘未免也太着急了,比自己还着急。
迎上顾允安冷峻的眸底,阮星竹一时有些犯怵。她确实着急了些,一时有些问不出口。
见气氛有些尴尬,她突然想起自己帕子不见的事,灵机一动,转声道:“我帕子掉了,寻了各院都没看到,这才来问四哥哥见到没有。”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自己都觉得这借口有些牵强,心中不禁忐忑起来,不知道顾允安会不会以为这是她随便找的借口。
她掩下身子,不知他是累了,还是未将他的话听进去,久久未见他开口。
阴影下,顾允安高大的身形因为阮星竹寻帕子骤然一滞,原本有些疲惫的眸底泛起了几分灼热感,瞬间带动中身子也热了起来。
他怎么会不记得那帕子,若他没记错,那帕子怕还在浴房中孤零零悬挂着,也不知干了没有。
一想到那帕子被他昨日做了什么,他的眼底就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情绪蔓延一时之间他不禁有些燥热。
眼睑低了低,他动了动有些紧绷的身子。若帕子寻个由头还给了她,那么她是不是又回拿去手指,以及那饱满的唇瓣。想想那画面顾允安竟有些期待。
视线触及阮星竹明媚般地双眼,顾允安强行把自己的臆想压了回去,不让自己再去胡思乱想。
半许,他才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未见到过。”
压制的同时他是打心底不想将帕子还给她,以帕子现在的状况,他亦实在不能还给她。
3. 第3章
见阮星竹丝毫没有怀疑的样子,顾允安心底悄然了几分。
阮星竹了然地点了点头,只是本该离开的她却一直扭扭捏捏,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眼神闪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
顾允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实在不想和她打哑谜,便直言问道:“星竹是想问相看之事进展如何吧?”
被戳穿心思,阮星竹顿时有些局促,粉颊微微泛红,头微微低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两只小手紧张地揪着裙摆,那模样像极了一只不知所措的小兔子。
顾允安见状,心中忽起逗弄之意,故意拉长语调,“不是吗?”
那语气颇有一种若不是便要让她离开的决然。
阮星竹一听,心中一急,赶忙像小鸡啄米式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急忙出声:“算是……”
她有些停顿,实在是有些难言问下去。
话音刚落,硕大的身影徒然笼罩住她那小小的身姿,烛光摇曳下,她好似被她揉捏在他怀中。
顾允安微微俯身,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动作轻柔地替她将凌乱在脸颊旁的发丝拢到耳后。一时间,阮星竹只觉耳廓传来一股痒酥酥的触感,像是有羽毛轻轻扫过,让她忍不住微微瑟缩了一下。
耳边的痒意让她下意识地想退后,然而,一股带着蛊惑性的声音从她头顶缓缓传了下来。
顾允安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发顶,轻声说道:“哥哥既然答应了星竹,那么星竹就安心等着便是……”
话风一转,顾允安微微低垂着眸,眼神深邃而专注地看着眼前宛如一只他一口就能吃掉的小兔子般的阮星竹,嘴角微微上扬,玩味道:“还是说星竹……不相信哥哥?”
不知为何,今日的顾允安给阮星竹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感觉,似乎多了几分亲昵与捉摸不透。不过她怎么可能不信他呢,在这偌大的顾府,她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怕顾允安生气,阮星竹赶忙仰起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撒娇出声:“怎么会,星竹可是最相信四哥哥的。”
悬在耳边的手指悠然滑到她的脸颊,触碰到她那柔软嫩滑的肌肤,让顾允安心中有种想揉捏的冲动。然而,他终是克制住了自己,缓缓放开了她,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舍。
目送阮星竹离开,顾允安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阮星竹日渐长大,他的欲望也快藏不住了,他有些怕,怕阮星竹知晓他的那份占有会躲……
不过他应该不会给她那个机会……
进浴房时,那洁白的手帕堪堪挂在一旁,不过已经完全干透了。浴池中热气缭绕,水汽弥漫,将顾允安的身子环绕其中。
不知是被这热气蒸的,还是其他原因,他额间竟浸出了些许细小的汗珠,在烛光的摇曳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水流声顺着他伸出的臂膀哗啦啦地流淌,他动作流畅地伸手,目标精准地拿到那方帕子。
片刻后,原本干透的帕子不知被沾染了什么东西,被他随手扔了出来……
夜,一片宁静。夜晚的温度降了降,院落中原本被风吹弯下的树梢,此刻也挺直了起来,在月色的映照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日子渐过,到了与易家公子相看的日子。
顾青夙接下此事,说什么也要带着阮星竹一起前往,说她自己一人不自在。
消息传到玉堂时,成氏倒是没太多管,毕竟她们二人平日里就经常厮混到一起。而且阮星竹的性子柔顺乖巧,她一同去,成氏倒希望能压压顾青夙那鲁莽的性子。
二人来到万茶楼,约定的时间已过,对方却还未到。阮星竹有些怕顾青夙会不耐烦直接走,然顾青夙却没有丝毫不耐之色,相反她巴之不得对方不要来才好。
她与阮星竹刚在约定的地点坐下,就见对方姗姗来迟。
易家公子好似有些急切,此刻正微微小喘。他一身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面容白净,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他刚一站定,便赶忙先行致歉出声。
“在下易明禹,来的路上被耽搁了些时间,还请二位姑娘见谅。”
他语气尽可能地诚恳道。
这易家公子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身高亦是比顾青夙还高一个头,瞧着怕是与顾允安不相上下。
只是这一出口便文绉绉的,阮星竹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顾青夙的反应。
果不其然,顾青夙此刻的脸色已然没了之前的灵动,原本明亮的眼眸微微眯起,紧紧咬着下唇,那红润的下唇都被她抿得泛白,好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阮星竹怕她一时乱了分寸,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会得不偿失,赶忙出言应着易明禹的声。
说着,她赶忙介绍了顾青夙,“这位便是顾府五姑娘,顾青夙。”
易明禹这才把视线看向顾青夙,来之前母亲就与他说过,顾家五姑娘性子有些不同寻常,让他多担待些。至于怎么个不寻常母亲未言。
只是目看顾青夙的外表不过也是一个静茹的女子,只不过眉眼之间多了些朝气的明媚。他谦谦有礼地躬了躬身,语气温和出声:“在下见过顾姑娘。”
说着他视线又看向阮星竹,欲问她如何称呼,阮星竹见此赶忙出声:“我姓阮。”
易明禹这才了然地点点头,又出声:“见过阮姑娘。”
话落,他轻轻拂了拂袖,视线看向二人,客气出声。
“顾姑娘,阮姑娘请。”说着他手摆向她们身后的位置。
见他如此客气阮星竹正想坐下,便见身旁的顾青夙一动未动,她神色动了动,垂于腿边的手,赶忙轻轻小小地扯了扯她的衣袖,用眼神暗示她要忍住。
好在顾青夙还是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只是坐下后,她便一直直直地看着易明禹。思绪却飘远了不是说了么,这些文人一向喜欢娇弱羞怯的女子。那么她反其道而行之,定能破解此局。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安静,无了话,阮星竹坐在一旁,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双手局促地放在腿上,眼神有些游离,略显尴尬局促。
易明禹身为文人,一心向书文,平日里没接触过些什么姑娘。此时,察觉到顾青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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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视线一直毫不避讳地看着自己,他心中不禁一阵慌乱,原本白皙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他下意识地手指微微紧握,快速眨了眨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与疑惑,有些小心翼翼地道:“顾姑娘,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顾青夙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巧的脑袋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顾青夙的声音不算低,在这安静的茶楼中格外清晰,瞬间引起了一些旁人的注意。
在与易明禹的对比下,倒是显得易明禹是那娇羞的姑娘,而她才是那个爽朗不拘的郎君。
顾青夙倒是也罕见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察觉到易明禹有些诧异的神情,她心中微微一紧,抿了抿唇,随后嘴角微扬,说出了句连阮星竹都不敢苟同的话。
“易公子脸上倒是没什么东西,只是我瞧着易公子好看,这才一直盯着。”
既然京中女子一向含蓄,那么她这般豪放,她就不信他能坚持得住。
易明禹一张白净的脸上,徒然因着顾青夙的话一热,红晕迅速蔓延至耳根,他艰难地咽下口中唾沫,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有些不敢看顾青夙了。
他接触的女子本就不多,皆是自己家中堂表姐妹,然她们个个温声细言,礼仪谦逊。
然顾青夙这般大胆直白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心中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面上却还得努力保持着镇定。
他一声不吭的样子,让顾青夙心中乐开了花,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般文邹邹的文人早说怕这个,那她还至于被成氏罚了又罚。
阮星竹都有些替易明禹捏把汗,毕竟顾家门楣在此,易明禹说重说轻都不好。
就在她们以为易明禹只会闷着声,不再搭理她们时,易明禹却徒然抬了抬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猝不及防出声。
“多谢顾姑娘夸赞。”
顾青夙面色一顿,先是一愣,随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回应整笑了。
易明禹说完便赶忙避开了顾青夙的视线,有些闪躲,好似方才的那话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一般。
喝了盏茶,时辰也差不多了,到了要走之际,易明禹自觉地叫了小二欲付银子。
小二手脚麻利地快速点了桌上茶水糕点,笑着说道:“公子,一共二两银子。”
易明禹闻言,连忙伸手摸了摸腰间,却发现空无一物,脸色微微一变。他又赶忙查看了袖中,翻找了几遍,却依旧未见到钱袋。
小二见状,脸上闪过一丝着急,毕竟能在观月楼品茶的人,都非富即贵,不存在付不起银子什么的。
“公子,慢慢找,我这会不忙。”小二赔着笑说道。
听着小二客气的声音,易明禹心中忽然有些慌乱,大脑飞速运转。他心急中忽而想起了路上的一位大爷摔到在地。
他起了几次都未起来,见周围都无人顾忌他,他升了怜悯之心,去扶了他起身。
难道他的钱袋就是那时被偷走的?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丢了钱袋,他一出门便匆匆赶往观月楼,并无停歇。
4. 第4章
易明禹来不及惆怅,只见小二还等着自己付钱,一时之间她神情略显局促,两只手都不知往哪摆,一会儿下意识地摸摸衣角,一会儿又局促地绞着手指。
半许,他才出声说道:“小哥,我钱袋好似被偷了……”
他面露紧张,声音中带着一丝窘迫:“若不然待我回去取来给你。”
说话间,他特意避开顾青夙的视线,眼神游移,毕竟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总归不好让二位姑娘出钱,那种自尊心作祟,让他此刻有些无地自容。
小二一愣,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只是一个跑堂的,做不了主啊。他挠了挠头,眼神中有些为难,嗫嚅着:“公子,这……”
易明禹见他为难,正要出声保证自己一定会来,就听身侧一道声音喊了他。
“易兄!”
“你在此作甚?”
易明禹一看,原是昔日的一位同窗游业盟。只是这游业盟倒是与走地不近,但此刻管不了这么多了,好歹也是个识得的人。
易明禹寒暄两句,便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与为难,赶忙出声。
“游兄,我来此饮茶,但付钱时却发现钱袋被偷了。”
他有些促意道:“可否借我二两银子解解燃眉之急。”
游业盟本身是看易明禹身边有两位姑娘,才带着几分好奇与打趣的心思来与他打招呼。
如今他开口便借钱,倒不是他小气,只是月底了,他钱也所剩不多。他微微皱眉,心中有些犹豫,眼神在易明禹和两位姑娘之间来回游移。
不过看着二位姑娘在场,为了不失面子,游业盟咬了咬牙,还是掏出银子,装大方一把。
然银子还未递到易明禹手中,一旁却突然传来爽朗地一声。
“银子我付了。”
二人抬眼看去,只见顾青夙动作利落,从腰间取下钱袋,取出二银子便递给小二。
易明禹看着,莫名觉得那模样竟有些飒爽。
顾青夙没注意他的视线,只是收好钱袋,亦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在易明禹寻找钱袋说自己钱袋被偷时,她就满心怀疑。等到恰逢时机出现一人,他借钱时,她心中已然断定此人为了不付钱,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这些个手段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不想再周旋,索性给了钱,一拍两散。这样成氏得知,也不会说她的不是了。
不再管易明禹如何,顾青夙一把拉住阮星竹的手要走。
她刚抬腿起步,易明禹却心中一急,因着刚才的事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急忙快走几步,挡住了她们去路。
“那个,银两我回去就会去了还给姑娘的。”他有些汗颜出声,不敢直视顾青夙的眼睛。
其实这“还”字倒称不上,毕竟这茶水又不是他一人喝的,她和阮星竹都有份。只是她是真不想再与他迂回,于是连忙应声,拉着阮星竹匆匆下了楼。
阮星竹被一路拉着小跑离开观月楼,见顾青夙好似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等到顾青夙放慢脚步后,她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
听闻阮星竹笑自己,顾青夙莫名感觉有些丢脸,成氏都给她找些什么人啊。
见阮星竹还笑的模样,她没好气地瞪了阮星竹一眼,伸手没好气拍了一下阮星竹的胳膊。
“你还笑,还不是你,不然我都不会来见他。”
阮星竹一看顾青夙又将她想错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出声解释道:“五姐姐,我是笑你逃脱他就像逃脱某种野兽似的模样,五姐姐想哪去了。”
顾青夙吐出一口气,算了,阮星竹心思单纯,怎会看出那易明禹就是故意不想付银子,说什么还给她,怕也是些护面子之话,当不得真。
“星竹,你难道看不出来那易明禹是有意不想付银两,这才扯皮些事吗?”她皱着眉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像个小大人般教诲着阮星竹。
阮星竹一愣,脑海中回想了一下易明禹的样子,他当时的窘迫不似作假啊,她有些迟疑:“怕……不会吧。”
先且不说他是不是这样的人,好歹也是成氏所筛选出来之人,怎会敢搞这些幺蛾子。
顾青夙不禁摇摇头,轻轻点了点阮星竹的额头,这星竹妹妹还是被她护得太好,太涉世不深了。
街道上,顾青夙吐槽了易明禹一路,阮心竹也听了一路,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不禁又想起了顾青夙对之前那几位的吐槽,不过都没有易明禹来得多,如今这般这易明禹怕是也被省却掉了。
只是她没想到顾青夙这番子话竟敢说到成氏面前去。
前脚踏入顾府,顾青夙径直来到成氏的屋子,将茶楼一事添油加醋地复述给成氏听。
她说得急快,就差把易明禹说得十恶不赦了。
可成氏却听得有些狐疑,倒不是她不信顾青夙,只是顾青夙本就抵抗相看一事。
她真怀疑顾青夙为了搞砸相看之事而胡乱说来。她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着审视,欲想看透她话中的真假。
见成氏不信还狐疑自己,顾青夙一时有些急了,声音也扬了几分:“真的,那易明禹不仅来迟让我们等了好久。在付钱时还谎称钱袋被偷了,最后让我们姑娘付钱。”
“你说,哪有第一次见就独留姑娘付钱的。现在还只是些小钱就如此,若等我嫁了过去,岂不是事事都要自己掏银子。”
“还为他省下银子去养些外室。”顾青夙愈说愈烈,好似不把成氏说的断了心思就不罢休。
成氏听得脑袋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打断了顾青夙的输出,视线看向一旁的阮星竹。
她有些头疼道:“星竹,你来说。”
阮星竹听得一愣一愣的,突然被点到名,面色顿了顿。只见顾青夙偷偷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她顿时有些难以出声。
不过其实顾青夙说的也不算说谎,只是小小地夸大其词了些,那么她顺着说下来也不算说谎。
心下一定,阮星竹微微低下头,小声地开口:“易公子确实是来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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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银子时他言钱袋被偷了。”
如果说顾青夙敢胡言乱语来骗她,那么阮星竹就算借她十个胆也不敢。只是那易家公子当真敢这般?成氏狐疑着,脸色不禁冷淡下来。
顾青夙见成氏有些信了,赶忙见缝插针。
“我就说吧,连星竹妹妹都这么说,那那易明禹当真是如此啊!”
成氏有些无奈,顾青夙这般模样好似没有丝毫低落甚至有些兴奋。知晓她的性子。
成氏也不想与她争端,摆了摆手,只说自己想静静,便把二人赶出了屋。
“星竹,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一走远,顾青夙便眉开眼笑,伸手揽过阮星竹的肩膀,夸赞道。
阮星竹却有些担忧顾青夙说得太过了,若是成氏去深查了,事实不是顾青夙所说这般夸张。那么顾青夙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秀眉微蹙,眼中满是忧虑,出声道:“可是万一夫人去找易公子对峙怎么办?”
顾青夙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爽朗的模样,一甩头,满不在乎道:“管他呢!反正他来迟矫情是事实,也不是我胡乱编驺。”
顾青夙眉眼一抬,还想说什么,只是迎面却突然来了人,发出声响。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矫情。”
顾青夙与阮星竹闻声看去,只见一向繁忙的顾允安罕见出现。他身着一身黑色玄金衣,那黑色的衣料上绣着精致的金色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光,如他人一般耀眼。
他缓缓走了过来,身形好似带着风,衣角随风轻轻飘动。
阮星竹算是府中与顾允安走得最近的,她赶忙出声解释:“四哥哥,我们是在说五姐姐今日的相看对象。”
顾允安眼底闪过一丝探究,微微挑眉,出声:“哦,星竹也去了?”
“那星竹觉得如何?”
还不等阮星竹回话,顾青夙就迫不及待地接话,又添油加醋般说了易明禹的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还夸张地比划着,吐槽着。
顾允安只是淡淡听着,并未出声做回应。
说着说着,顾青夙不免看了看她这单纯的小妹,不禁说道:“要我说呀,还是四哥是公子当中的典范。”
“像星竹妹妹,以后要嫁也得嫁向四哥这般的人。”
“我说得对不对呀?”顾青夙点了点阮星竹圆圆的脑袋。
话无意说出,然她这话算是说到了顾允安心口,他嘴角不经意微扬,眼底闪过一丝愉悦,他视线投向阮星竹。
顾青夙的话说得太快,只是听到这句时她却突然一顿,加之她最近升了找夫婿一事,此刻这话倒是让她有些微微红了脸。
她自是知道顾允安好,可顾允安这般矜贵的天之骄子也不是谁都能其及的,更何况她只把他当兄长般依赖。
想到这,她发热的脸倒是凉了下来。抬眼时,眸光对上顾允安的眼底,他好似在等自己回答。
为了惹他开心,阮星竹欣然出声:“我觉得五姐姐说的对,四哥哥什么都好。”
5. 第5章
不知为何,顾允安那灼热的眸色,总让阮星竹有些心虚。她总觉得顾允安能看透一切,包括她方才的有意讨好。
清风轻轻拂过,撩动起她耳边的鬓发,顾允安走向她伸出手指轻轻将她的鬓发缕到耳后,随后又宠溺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头。
顾青夙一向大大咧咧,最不喜这般子亲昵的揉揉捏捏。看到这一幕,她撇了撇嘴,索性独自先行走了。
阮星竹本想追顾青夙去,然顾允安却突然在她耳边低语。
他微微倾身,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声音带着一丝神秘:“不想知道寻郎君一事进展到哪步了吗?”
说完,他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些许探究,等着她的每一丝反应。
一听是寻郎君一事,阮星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眸子里闪过几丝喜悦,那股子兴奋劲儿简直藏都藏不住。
不过,她还是努力忍住,故作矜持,眨了眨眼。
“有进展了?”
“是哪家的郎君?”
说话间,她一张小脸都有些紧绷,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切。
然她掩饰的过于拙劣,顾允安那浅笑的嘴角慢慢淡了下去,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他就知道,阮星竹方才说他什么都好,不过只是阿谀奉承的讨好罢了。
见她那满心等答案的模样,他心中不禁暗暗一嗤,微微抬了抬眉,随意胡诌出声:“是我一旧相识。”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有些冷淡,可阮星竹沉浸在即将知晓消息的喜悦中,压根没察觉出男人语气的变化,只是满心满眼地等着顾允安接下来的话。
“不过前日刚被派遣到南洲,要一月后才上京。”顾允安一边揉捏着她的发丝,一边淡淡说着,那动作看似随意,却又透着一股别样的亲昵。
他循环引诱出声:“等他回了京,哥哥领你去看看如何?”
阮星竹没想到顾允安动作当真这么快,心中一阵雀跃,原来自己也是有人筹谋婚事的人了。
此刻,她赶忙敛下心中的欢喜,乖巧地应声:“嗯,都听四哥哥的!”
瞧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对相看的雀跃,顾允安不动声色地暗了暗眸。他在心里默默想着,她从来说都听自己的,可若真到了那天,她还会不会听呢?
眼底那一丝隐晦的情绪慢慢散去,不管她会不会听自己,到了那时,她也只能不得不听。
敛下暗诲的视线,顾允安说出最终目的:“那哥哥帮星竹解决了一事,那么星竹不该给哥哥些奖励吗?”
阮星竹一愣,倒是没想到这八竿子还打不着的事,就可以要奖励了。可顾允安身为大房嫡出,什么都不缺,她还能奖励他什么。
思绪不禁一热,她想起了小时顾允安故意逗她要的奖励,她当时什么也没有便直接亲了他一口,便扬言那便是奖励。
如今想来倒是有些脸红,顾允安见着她低而不语的脸,还是打算放过她。
自顾自说道:“我的荷包好久没换了。”
面前的人这才抬起头,一脸欣然揽了过去,“那我帮四哥哥做一个新的。”
此时,河塘里的鱼又欢快地跳了起来,溅起的水花在平静的水面上荡出了大大小小的涟漪。
顾青夙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被解了禁足后,一天就想着去哪找找乐子。
只是阮星竹听闻成氏派人去寻了易府,心里有些担忧,要是被说穿了怎么办。
顾青夙这个当事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拍了拍阮星竹的肩膀,义正言辞地安慰着她:“星竹,这有什么好担忧的。”
“再说那易明禹那日还说,回去就将银子送到府中还给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一脸看穿世事的模样,“你看这都几日了,人影都见不到一个呢!谅他也不敢说半分我的不是。”
顾青夙一脸不耐烦地说完,连忙就推搡着阮星竹出了府门。
“好了好了,别想这些了,今儿个姐姐带你去玩些好的。”
被顾青夙拉扯着,阮星竹也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炎热的街道上,已经有小贩在贩卖冰粉了。冰粉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上面还点缀着五颜六色的果脯。
顾青夙就如同大姐姐般,给她买了一盒吃着。
随后顾青夙带着她在街道上绕了又绕,拐了有拐,才到达了顾青夙口中的人间仙境。
阮星竹抬头看着牌匾上大大地‘花楼’二字,不禁疑惑,不过是买花的地方,值得顾青夙带她绕这么大一圈。
然顾青夙却一脸神秘兮兮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别看它叫花楼,可此花非彼花。”
说着,她就拉着一头雾水的阮星竹踏进门槛。
一进去,映入眼帘的不是繁花簇锦,而是一个个穿的大红大紫的男子。他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其余的布置与茶楼别无二致,桌椅摆放整齐,还有人在台上弹奏着曲子。
阮星竹好奇地四处看了看,转身正要问顾青夙这有什么好玩的,却发现原本站在她身侧的人不见了身影。
“五姐姐,五姐姐。”阮星竹焦急地左右寻了寻,可却没得到任何响应。
这时,她后面又进来一位姑娘,只见一个穿着花哨的年轻男子赶忙迎了上去。
那男子走路一扭一扭的,声音比某些姑娘还嗲:“柳姑娘来了,这边请,璞郎君早放好沐浴的水等着姑娘呢。”
说罢,便让人将柳姑娘领了上去。
花哨男子这才注意到拘谨的阮星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问道:“姑娘,喜欢什么样的郎君啊!奴家给你领来。”
阮星竹一时没懂他的意思,正要问出声,没站稳的身子却徒然撞到了什么。背脊处一阵硬邦邦地触感传来,她吓了一跳,欲转身之际,身后便传来一股热气。
“你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让阮星竹一下就放松下来,她欢喜地转了身子,看到顾允安那张安心的脸,她立刻唤了出声:“四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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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温润如玉的顾允安此刻却紧紧凝着眉,脸色有些阴沉,好似对于她的出现并不开心。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质问:“谁带你来的?”
阮星竹被他这模样搞得有些发怵,联想起刚才花哨男子话里话外的意思,直觉告诉她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那么这样就不能出卖顾青夙了,心下一定,她有些支支吾吾,“是……是我自己来的。”
说话时,她不敢直视顾允安的眼睛,眼神躲闪着。
“哦?”顾允安挑了挑眉,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顾允安没有丝毫想放过她的意思,继续追问:“你怎么来的?”
阮星竹眨了眨眼,低下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声般:“我,我不小心迷路来的。”
阮星竹本就不擅长扯谎,此刻骗了顾允安,一颗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顾允安应当是外出处理公务,此刻还穿着慎刑司那暗沉沉的威严玄衣。玄衣上精致的纹路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更增添了他身上的压迫感。
他看着阮星竹因紧张而攥紧的衣角,心里就知道八成又是顾青夙那玩家子领她来的。
然她这副心虚的模样,忽而激起了他的兴致,想逗逗她。
他弯了弯身子,慢慢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吐出热气,声音带着一丝蛊惑:“那星竹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阮星竹感受到耳边的热气,浑身一僵,一点不敢动,仓皇地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是惊恐。
她只感觉他的唇瓣好似轻轻碰到了自己的耳廓,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身子下意识地避了避。
只听顾允安出声:“这里是女人来寻乐子的地方。”
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像是警告又像是质问:“星竹也是来寻乐子的吗?”
阮星竹一震,寻乐子她知道是什么意思,顿时,身子的温度徒然升高,脸上一阵滚烫。
她没想到顾青夙会知道这种地方,还把她带来了。
耳边好似又传来方才花哨男子让她寻男子的声音,她被吓了一跳,小手连忙拉扯住顾允安的衣摆,往他的方向缩了缩。
怕顾允安误会自己学坏了,她可怜兮兮地出声:“四哥哥,我真的不知这里是……那种地方。”
她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脸委屈地看着顾允安。
顾允安顺势伸出臂膀揽住她娇小的身子,将她紧紧护在怀里,还不忘出言恐吓道:“知道我今日来此作甚吗?”
阮星竹在他的胸膛处,毛茸茸的脑袋摇了摇头。顾允安一时感觉肌肉有些紧绷,但也不妨碍他继续警告出声,他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沉,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慎刑司来报,一女子前来花楼寻乐子。一不小心不知怎么,寻死了,所以这才来花楼查查。”
顾允安故意将“死”字说得极其之重。
一时间阮星竹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她紧紧抓住顾允安的衣服,好似这样她就能不怕了。
6. 第6章
顾允安瞧着阮星竹那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感觉差不多了,便放缓了语气,轻声安慰了几句。
“好了,别怕,这不还有我在吗。”他的眸底又回复以往的温润,轻轻拍了拍阮星竹的肩膀。
言罢,他便安排人送她回府。阮星竹乖巧地应下,可刚要转身,突然想起了顾青夙。
察觉到顾允安向她投来疑问的视线,她心里一阵慌乱,像是做贼被当场抓住一般,赶忙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自己上一秒还说是自己前来,若此刻暴露顾青夙,要是成氏知道了,那顾青夙可就完了。
阮星竹踹踹不安的坐上马车,只希望顾青夙已经回了府。
此刻,花楼墙角的草堆子处,正发出打骂的声音,几个男子围城一团,中间被殴打的人蜷缩成一团,连声音都因为恐惧和疼痛而发不出来。
闻声而来的顾青夙,最见不得这些恃强凌弱的行径。
她柳眉倒竖,杏目圆睁,毫不犹豫地大声呵止:“住手!在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公然打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她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在这狭窄的角落里回荡。
正打得畅快淋漓的几人闻声,纷纷直起身子。其中一个身着黄衣的大汉,满脸横肉,一脸不屑地看向顾青夙,嘴里吐出一口唾沫,骂骂咧咧道:“哪来的黄毛丫头,有多远滚多远,不然小心爷爷的拳头!”
那模样嚣张至极,眼中满是对顾青夙这个弱女子的轻视。
被打得缩成一团的男子,见有人替他出头,艰难地露出头来,声音虚弱却焦急地喊道:“姑娘快走,他们乃穷凶极恶之徒,你别管我!”
闻声,顾青夙总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她最不想见第二面的人一一易明禹。
此刻的易明禹,哪还有几日前的谦谦君子样,说个街头混子也不为过。
原本白皙的皮肤布满了青紫的伤痕,狼狈不堪。他看到顾青夙,疼痛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竟然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升起了羞耻之心。打心底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好在他看到她转身走了,走了也好,那么他更丢人的一面便不会被她知晓,她也不会被此牵连。
苦笑一声,他缓缓低下头,做好继续被打的准备。然预想的疼痛感却没有传来,放到传来了大汉的一声惨叫。
他诧异抬头看去,只见他以为走了的顾青夙没有走,她不仅回来反倒还眼神犀利,手挥着一根木棍狠狠打了黄衣大汉。
大汉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惨叫出声。
他恼羞成怒,气得满脸通红,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气急败坏地吆喝着:“都给我上,给我打死这娘们!”
顾青夙冷哼一声,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她活动了一下许久未锻炼的胳膊,她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眼前的几个男子,就像盯着待宰的猎物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
“上一个叫姑奶奶黄毛丫头的,已经在家躺了好半年了,如今也让你们尝尝下不了床的滋味!”
她话音刚落,便率先出击挥起木棍就精准打去。
一时间,只见顾青夙身着玄红衣裙,身姿轻盈而矫健。她忽而飞起一脚,精准地踢向一个男子的胸口,那男子随后便重重地撞倒在墙角,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涌出一口鲜血。
接着手中的木棍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
而方才还耀武扬威、信誓旦旦的几个男子,此刻被打得东倒西歪,抱头鼠窜,哀声痛叫。
顾青夙一个利落地转身,手中的木棍直指地面。几个粗犷男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忙乖乖跪成一排,一个个鼻青脸肿,涕泪横流,哭爹喊娘地急忙哭诉着饶命。
“姑奶奶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
黄衣大汉一边哭嚎着,一边还不忘耍些小聪明,试图钻空子:“若不是他事先找事,我们也不会如此啊!”
易明禹听着他们倒打一耙,气得满脸通红,豁然出声:“我可没找事,明明是你们几日前偷了我的钱袋,不仅不还,还聚了人殴打我。”
钱袋?
顾青夙眉眼一凝,不禁想起相看那日,易明禹说的钱袋被偷之事。这么说来,易明禹那日没说谎,确实是钱袋被偷了。
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误会,她心底划过一丝不自然。她面色一冷,手下棒子一挥,精准地打在了大汉的腘窝处,没好气道:“他的钱袋呢?”
大汉被打得“哎哟”一声,此刻再也不敢说谎,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空了的钱袋。
顾青夙掂量着手中空瘪的钱袋,脸色比易明禹还要难看几分,眸光一冷,木棍正欲挥下。
大汉见状,吓得连忙大喊:“我还,我回去取了就还!”
然而顾青夙却没给他机会,眼神冰冷,语气玩味地说道:“像你们这种皮厚之人,不去衙门脱层皮,怎么能知道错呢。”
将人交给巡视的官爷。
她这才转头看了看还瘫倒在草堆上的易明禹,见他这副柔弱兮兮地模样,她不紧有些嫌弃。
但还是伸手将他一把扯了起来,嘴里忍不住嫌弃出声:“一个大男人,居然被打成这样,你就不知道反抗吗?”
易明禹因为她的话,脸上一阵发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不自觉地低了低头。他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欺负了他呢。
顾青夙斜睨了他一眼,伸手帮他把身上的草屑拍掉,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别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
易明禹感受着她轻柔却又带着几分霸道的动作,心中一阵慌乱,一时有些无措。
他原本那日回府后,就打算送银两去顾府的,可书院临时出了急事,这才不得已想着过几日再去。
此刻,他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脏手抹净。摸摸索索地将自己备好的银两递了出来,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这是还姑娘的银两。”
一只深蓝色钱袋递到面前,顾青夙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未伸手去接,只是随性地摆了摆手道:“罢了,不要了,就当我请你了。”
易明禹手没有收回,只是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顾青夙如此豪爽的做法,让他这个一向循规蹈矩的人有些局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见着他如此扭扭捏捏次次触及自己的雷点。顾青夙有些不耐烦了,眉头一皱,提高了声音说道:“行了,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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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便是请你。我最讨厌扭扭捏捏之人了。”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他,一向刻板的易明禹缩了缩手指,默默地收回了钱袋。
他抬了抬眼,有些转移话题,出声问道:“顾姑娘怎会在此?”
这一问不要紧,顾青夙这才猛地想起自己的来意,还有被她独自留在花楼的阮星竹!
就阮星竹那软性子,若是被人引诱做了些什么不堪之事,那顾允安还不得吃了自己呀!
一时间她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回到花楼。
好在得知阮星竹已经离开了,她刚想松一口气,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阴沉沉的声音:“小五。”
顾青夙只感觉自己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顾允安的威力可不比成氏少半分。
以往成氏有事外出的日子,都是这个四哥管教着自己,他一向谨言慎行,一丝不苟。不犯错还好,一犯错她也是促地很。
心中有些局促,她嗫嚅着开口:“四哥。”
顾允安却有些见怪不怪,面色依旧冷峻如霜,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违抗的威严,冷冷地警告道:“若再让我知道你带星竹来这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小心你的腿。”
闻声顾青夙只是一味地低着头,乖乖认错。
“还不回府?”见顾青夙不带动的模样,顾允安再次危险出声。
顾青夙连忙抬起头,小鸡啄米式点着头,“回,这就回,立马回。”
说着,她也不敢再耽误半分,连忙逃离顾允安的视线。
也不知道星竹怎么样了,被顾允安抓到,被罚了没有。
回到府中,顾青夙心急火燎地第一时间去找阮星竹,却发现阮星竹比她还要急切。
“五姐姐,不好了!”阮星竹神色慌张,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顾青夙以为是去花楼被顾允安发现一事,她有些悻悻地出声:“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被四哥撞见了吗?”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不以为然。
阮星竹一愣,诧异出声:“五姐姐你也撞见四哥哥了?”
“嗯,我还被训了一顿呢!”顾青夙恹恹地出声。
阮星竹没想到还是没能帮顾青夙瞒住此事,不过她要说的可不是这个呀。
她急得跺脚,有些气急出声:“不是,不是这个。”
顾青夙有些懵了,不是这个那还有什么算是大事,自己这几日也没干啥别的呀。
“是易公子,易夫人今日来府做客,得知夫人说的事,说要回去好好盘问易公子呢!”
阮星竹终于把话给说了出来,一口气说完后,她微微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焦急。
顾青夙这才有些急了,如果被拆穿,那么以成氏所心事风格,她还不得又禁足个大半月,她可不想再回到那一席之地了。
打定主意,顾青夙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又出了府门。她打算在易明禹被盘问出来之前,凭借今日的救命之恩,让他帮帮自己。
一路火急火燎地寻到易府门前,她看着那高大的正门,她不能从正门进入。
瞥眼瞧了瞧一旁的院墙,她唇角勾了勾,爬墙她最擅长。
于是环顾了一下四周,顾青夙借助一棵靠近院墙的树木,双脚用力蹬着树干,一个腾空便攀附到墙顶。
7. 第7章
卯足了劲爬了半许,刚露出个头探去,就见一灯火通明的屋宅,两道身影在其中说着什么。
屋宅的堂中央,易明禹正身姿笔直地跪于那里。他身旁站着一个中年妇人,虽已步入中年,但依旧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姿,眉眼间透着一股威严。
此刻,她正满脸怒容,手指着易明禹,训斥出声:“你说说,我说你什么好。我再三交代过相看一事事关重大,你怎么能留人家姑娘付钱呢?”
“这不仅损了你自己的颜面,连易府脸面也不知道往哪搁!”
训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字句一个个往顾青夙耳中蹦,她一时有些急了,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还不等她想出对策阻拦。就听一直沉默寡言的易明禹缓缓开口了。
她一时心提到了嗓子眼,怕自己的一番说辞被戳破。
急切之际,易明禹的声音传入耳中。
“母亲,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甘愿受罚。”易明禹背脊挺得笔直,说出的话亦是不卑不亢。
顾青夙扒于墙头的身子猛地一顿,瞳孔微怔眼中满是震惊与意外。她怎么也没想到,易明禹竟然没有说自己半分不好亦么戳破她。
白日的他在她眼中有多么懦弱,那么现在的他就有多么让她诧异。
“行了,今晚你就给我罚跪祠堂好好反省反省,明日同我登门道歉去。”
易夫人说罢,随手扔下戒尺,那戒尺落地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脆,随后她气呼呼地转身便走了出去。
见着易夫人走后,顾青夙的目光便一直紧紧盯着跪于堂中的易明禹,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说到底他被受罚,还是因为出言过于不逊了。她的眼底莫名弥漫起一股愧疚,如同一片雾气,渐渐遮蔽了她明亮的眼眸。
她顾青夙从来都是做事敢作敢当,然如今却让别人背了黑锅,心中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格外不得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青夙扒在墙头的身子有些麻木了,她正欲打算下去,却忘了墙体甚高,她方才都是借助了树木才得以上来。
慌乱之中,她一个局促,身子猛地又向上一涌,紧接着便不受控制地直直摔进了墙院。
“啊一一”
随着惊呼声的落下,顾青夙的身子猛地摔倒在了墙角的草丛之中。
寂静的夜里,易明禹徒然听到这声响,原本低垂的头瞬间抬起,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与疑惑。
他缓缓回头看了看,只见院落的树木正剧烈晃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他心中升疑,下意识地站起身,寻声走了过去。
脚步声一步步逼近,顾青夙心中大骇,想要寻地方躲起来,可脚好似被什么绊住让她一时有些动弹不得。
“顾姑娘?”易明禹缓缓寻来,当看到摔得五仰八叉的顾青夙时,他不禁心中一怔,顾青夙怎会出现在此。
那张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诧异,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顾姑娘怎会在此?”他言语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不解。
如果他没记错,这里是易府吧。顾青夙的突然出现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青夙自小到大还没丢过这么大脸,此刻只觉得尴尬得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了。她看着站在一旁一脸呆然的易明禹,心中又气又急,怎么这呆子也不知道扶自己一把。
她努力抬起头看向他,声音都不如白日那般张扬,带着一丝虚弱与窘迫。
“你能先把我扶起来吗?”
易明禹这才如梦初醒,赶忙局促地上前,伸出臂膀,动作有些慌乱地将顾青夙一把扶了起来。
站稳后的顾青夙,甩了一下弄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随之看向易明禹,脸上挤出一个尬笑,干巴巴地出声:“那个,谢谢哈。”
易明禹还处在一脸懵地状态,脑子好似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着话:“无需客气。”
顾青夙见着他一脸呆然的样,想蹭着他还未回过神来赶忙离开,四周看了她,她果断发问:“你们家门……”
话到嘴边,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后门在哪?”
她若是从正门走出被人知道了她攀爬易府墙院,那还得了。
“在……”话音刚出声,易明禹骤然觉得不对,思绪一下清明起来。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直直地看向顾青夙,“不对,顾姑娘怎会摔倒在我家后院?”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顾青夙脸上扯出一个友好的笑,有些迟钝出声:“如果我说,我是不小心摔下来的你信吗?”
摔下来。
易明禹抬头看了看高高地围墙,眉头紧锁,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也并非全无可能,随即又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解释心存疑虑。
顾青夙见到他磨磨叽叽的样子,心中的有些不想等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索性说道:“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我要回家了没时间跟你耽误,你们家后门在哪?”
易明禹虽然满心疑惑,不明白她为何会一不小心摔下来,但见她有些生气的模样,还是乖乖领着她去了后门。
因为有易明禹的带路,加上夜已深,整个易府一片寂静,除了易明禹就没人知道她夜袭易府的事。
出了门,顾青夙不再是那副偷偷摸摸的样子,挺直了腰杆一点也不想干了坏事的样子。
她瞧着一脸呆然的易明禹,不禁想起他独自揽罚之事。其实他大可将事实说出来,那么他自己亦不会受罚,况且男子大多喜好面子,若这事传了出去,那么他的颜面定会受损。
原本欲走的背影,最终还是停了下来。顾青夙转过身,眸色紧紧盯着易明禹,眼中带着一丝不解,问出声:“你为何要承认相看那日你留下了我付钱的说辞?”
易明禹掀了掀眼帘,目光有些躲闪,随后又低了下去。
“本就是姑娘府的钱,这是事实。”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没由得来的坚定。
“可那不一样。”顾青夙比易明禹这个受了罚的人还要激动一些。
对上易明禹那清澈的眼眸,他好似再问,有什么不一样。
顾青夙被易明禹搞得有些气笑了,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不与他再拉扯这个问题。
她轻咬了下唇,语气有些快:“这次算我的问题,算我对不住你!”
然易明禹却一根筋只认为是自己的错,正欲出声,却听顾青夙又继续说起。
“是我,我不愿相看,所以才出此下策,让你也有损了颜面。”
顾青夙一口气说完,心中的大石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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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落了一半,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与坦诚,直直地看着易明禹。
还以为易明禹会一根筋的与她争论,可不知为何,他突然不说话了。眸底的光好像也淡了下去。他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清他此刻在想什么。
顾青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是自己对不住他,正欲出言补偿他,易明禹却抬起了头。
“那更是我的错了,我不应该因为母亲的相逼而去相看让姑娘徒增了烦恼。”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听到这话,顾青夙有些懵了,她歪着头,看着易明禹,一脸的不解。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呢。
不过等等,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她听到易明禹说,他不应该因为母亲相逼而去相看!
“你也不愿相看?”顾青夙语气徒然有些激动,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
她向前走了一步,紧紧盯着易明禹,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易明禹转了转眼,心中有些纠结。他不能说不愿相看,只是顾府门楣太高,他自觉自己配不上。
想到这里,他眉眼有些微凝,脸上浮现出一丝认错的意味,老实巴交道:“母亲言,顾府明媚相当,所以才特意注重与姑娘相看。”
顾青夙见过直的,也见过蠢的。但这种又直接,又有些蠢萌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她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同时又觉得眼前的易明禹竟有几分可爱。
不过这样刚刚好,她敛去心中雀跃,眼睫眨了眨,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往易明禹的方向凑了凑。
语气有些贼兮兮道:“你看,你也不愿相看,我也不愿相看。若不然我们就假意装作看对了眼,这样我们都不会被逼着相看了。”
易明禹身子一顿,这些话他都听得懂,可不知为何,从顾青夙口中说出,他却有些听不懂了。
他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疑惑,试图理解顾青夙话中的意思。
顾青夙一眼就看出他没懂,随即便换了种说辞:“就是我假意心悦你,你假意心悦我,做个假象。”
心悦。
不知为何易明禹听到这个词时,身子徒然一紧,尤其是顾青夙说心悦他时,他心底的某处好似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眸中溢出她明媚的脸庞,假意二字格外醒目,他心底的那股悸动不禁又落了下去。也是像她这般明媚,门第相当之人怎会心悦自己,所以只能是假意。
半晌等不到他的回答,顾青夙有些不耐烦了,她有些跺了跺脚,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我答应。”
从未撒过谎对谎言嗤之以鼻的人,却有些急切地应下了这事。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可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拒绝顾青夙。
顾青夙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应下了,还以为他们这些读书人会抵触这事呢。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样她便侧底不用担忧相看之事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顾青夙豁然拍了拍他肩臂,力不算重,倒还有些痒意。
夜在顾青夙转身离去那刻回归静然,只是一向循规蹈矩的人却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直至她没了身影,这才回到祠堂继续罚跪。
8. 第8章
一大早,阮星竹洗漱好,就被顾青夙昨夜告知的举动惊得一时震然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青夙昨日出门是去翻易府墙院了。顾青夙虽然也不是没爬过墙院,可之前几次都是自家的。
然听到顾青夙与易明禹达成假意共识更是瞳孔紧缩,声音都有些打颤:“你当真要假意与易公子骗顾夫人?”
听阮星竹这般大声,顾青夙连忙制止住她,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小点声,这么激动做什么?”
阮星竹连忙自己捂住了嘴,露出的一双却充满了忧虑。她只觉得这谎言说得有些大了,一旦被戳破,顾青夙恐怕会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顾青夙知她为自己担忧,但这也是目前最好最快捷的办法。
“好了,不必担忧,易明禹她相看也是被逼,他不会供出咱俩的。”顾青夙出言抚慰道。
这话倒是没错,可为什么是咱俩?还不等阮星竹问出疑惑,便听府门来了人。
府门处,易夫人带着易明禹前来登门认错。
来之前,易夫人特意嘱咐过了易明禹让他务必无论如何也要去的顾家原谅。
只是还不等她让易明禹认错,却被顾青夙告知一切都是误会,而且她还与易明禹看对了眼。
易夫人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这可是顾家啊,顾家大姑娘乃是当今明贵妃,二姑娘亦是忠勇侯府主母。若顾青夙真能嫁去易府那么定能让易府门楣更往上。
成氏愣怔的同时却有些不解,顾青夙昨日还诉着易明禹的不好,今日便看对了眼,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不过她这些日子为顾青夙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大大小小为她寻了多少人,高嫁低嫁的都找过,可哪个不是才见上一面便没了下文。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有下文的,她也不想再去多思,只当她昨日是耍小孩子脾气。
易明禹昨日涂了药,今日倒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成氏亦是第一次见到易明禹,听闻他就职于中书院,为人温和,或许真能中和中和顾青夙身上那股子男子气概。
成氏寻思着,便让二人出去游玩,借此让二人加深加深感情。
能出去游玩,顾青夙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只是她还拉上了阮星竹一起。
三人并肩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街道两旁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摊,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阮星竹心中明白顾青夙和易明禹是假装的,可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人,浑身不自在。
此时,一个弓箭把手玩法的摊位吸引了顾青夙的注意,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径直围了过去。
顾青夙对弓箭喜爱至极,可成氏总觉得这玩意风险太大,死活不让她在府中碰。
摊贩见她有兴趣,赶忙介绍着:“姑娘这是弓箭射礼。”
他指了指一面墙的小玩意,“只要射中的多可以带走。”
顾青夙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拿起老板递来的弓箭。摊贩上的弓箭虽比不上她平日里用的顺手,但好歹能让她过过手瘾。
随后她站定双脚,右手用力拉开弓,弓弦被拉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形,眼神坚定地盯着靶心,转头问阮星竹:“星竹,看上那个了?五姐姐把它赢给你。”
阮星竹看着一墙的小玩意,五颜六色,各式各样,不禁有些选择困难。她歪着头,眼睛在众多小玩意之间来回扫视,最后笑着捧场道:“五姐姐射中那个,我便要那个!”
没一会儿,阮星竹手中就多了好些新奇小玩意。艳阳下,阮星竹有些站不住了,顾青夙见之,连忙给她寻了凉快的店铺去逛着。
“好好选择,一会姐姐来给你付钱。”
说罢,顾青夙便从回战场,这次拿礼物的人换成了易明禹。
簪楼阁中,阮星竹随意拿起一根银簪。那银簪样式精巧,簪头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花瓣细腻。
她正欲放下时,却有另一只手又拿起了那根银簪。
“这银簪品相甚好,与阮姑娘正是相配。”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阮星竹抬头,见着面前的男子,一袭浅蓝色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白玉带。搜寻一番也未想起她认识过他,不禁面露疑惑对方怎会得知自己的姓氏。
游业盟见之,赶忙介绍自己道:“阮姑娘不记得了吗?我是易兄的朋友,几日前还在茶楼见过呢。”
阮星竹想了半许,这才想起易明禹那时向他借钱来着,她这才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然游业盟却又搭起了话,“我瞧着这簪子阮姑娘喜欢,不如我买下送予姑娘吧。”
阮星竹却有些惶恐,毕竟她深知这簪子不是随意能收的,她连忙摆手拒绝出声:“不必。”
说着阮星竹就想去寻顾青夙,听着后面的人跟了来,她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游业盟却不想这么轻易错过机会,连忙跨前一步,说道:“我只是看姑娘喜欢且与姑娘相配,这才有些唐突。”
他微微皱眉,一脸是自己惊扰了她的愧疚之色。
阮星竹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无事。”
瞧着阮星竹这娇俏的模样,游业盟嘴角上扬,又说起:“过几日观星楼有赏星宴,皆是京中权贵子弟都会前往。我与易兄都会去,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一起去看看。”
阮星竹不知京中有什么宴会,她平日里很少外出,就算出去也是跟着顾青夙一起。只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邀约自己,一时之间阮星竹有些诧异。
“届时在看。”给出这个模棱两可的回应后,便匆匆去寻了顾青夙。
回去时,夕阳已完全落下,易明禹身上挂满了顾青夙赢得的东西,手里还提着几个袋子,几乎拿不下了。他一路帮着送到顾府门前。
却见顾青夙挑挑拣拣拿了几样又返回到他手中。易明禹一脸不解地看向她,眼中满是疑惑。
顾青夙随之便说:“帮我们拿了一路,奖励你的。”
不知是因为天热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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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易明禹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红晕迅速爬上了脸颊。
他有些局促地接下顾青夙给他的奖励,手微微颤抖着,嗫嚅道:“谢谢。”
以往他回府的时候没感觉有那么近,可今日或许是心中藏了事,他总觉今日的路程近了些。
淮居的鱼总算停住了蹦跶。阮星竹听到顾允安回来后,赶忙把今日顾青夙赢到的些新奇玩意,拿了些来给顾允安。
见阮星竹来了,盛雀回禀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看了眼顾允安的眼色便推了出去。
“四哥哥,这都是五姐姐今日赢到的,分些给四哥哥。”阮星竹一到便一脸高兴地把东西放下。
顾允安瞥了眼那堆东西,只见乱七八糟的,什么毽子毛、小鱼篓,唯一他还用得上的就是一根看着品相还不好的毛笔。
他不禁皱起眉头,嫌弃地说道:“你这是是垃圾没处扔了?”
阮星竹连忙护住那些东西,撅着嘴说道:“哪有?”
她低头看了看几样东西,拿起毽子毛,说道:“这个我可以来淮居等四哥哥时踢呀。”
“还有这个。”她又拿起小鱼篓,“我可以拿去河塘中捞小鱼。”
顾允安无奈地笑了笑,心想合着都是她用得上的东西,罢了,他都习惯了。
视线投向她,他随口问起:“今日去了哪?”
“就和五姐姐一起上街玩了一圈。”阮星竹揉捏着毽子毛,低着头说道。
“就只和小五一起,没做其他的?”顾允安却突然又问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阮星竹想了想,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回道:“嗯。”
随着阮星竹的话音落下,顾允安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戾,他低凝着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不知在想什么。
阮星竹把东西放置好走后,盛雀这才又进了屋将未禀报完的事继续禀报着。
“阮姑娘今日跟着五姑娘一同出府游玩,在与五姑娘分开的间隙与游家公子说了些话。”
话音随着阮星竹方才的信誓旦旦传入顾允安耳中,他眼底泛起雾霾,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声音冷了几分:“她如何与姓游的相识?”
“经属下细查,是五姑娘与易公子相看那日,见过一次。”盛雀具无细事的一一禀报,头微微低着,不敢直视顾允安的眼睛。
见着顾允安迟迟未出声,盛雀不禁迟疑出声:“若不然属下去提醒提醒游公子。”
手中的笔重新动了起来,顾允安认低低凝视着手下阮星竹才拿来的毛笔,半晌才开口:“不必。”
他声音没什么情绪,好似在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
“让她长长记性也好,那样她便知道谁才是她唯一能信得过的。”
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透着一丝危险的意味。小姑娘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不像小时什么都与他说了。
但没关系,吃两次亏,便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9. 第9章
午时刚过,阮星竹正尽职尽责地充当着顾青夙的后勤,看着顾青夙站在池边,手里抓了一大把鱼料,一把接一把地往池中扔去,动作毫无节制可言。
阮星竹微微皱眉,不禁出声:“五姐姐够了吧……”
她顿了顿,瞥了眼池中欢快抢食的鱼儿,又道,“再喂鱼都给你撑死了。”
说着,她伸手把鱼料往身后藏了藏,生怕顾青夙又伸手来拿。
顾青夙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一脸无奈,轻叹一口气道:“那不然怎么办嘛,这京中也没什么乐趣,我实在没趣地紧。”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扇着风,眼神中满是百无聊赖。
阮星竹放下鱼料,脑海中忽而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什么事,眼睛一亮,问道:“五姐姐知道观星阁嘛?”
正百无聊赖的顾青夙听到这话,洒鱼料的动作轻轻一顿,她微微仰头,努力回想了一下,模糊记得易明禹好像和她说过一次。
“我不知道,但易明禹倒是和我说过是京中新起的地方。”她拍了拍手,跳下石墩子,走到阮星竹身边,歪着头,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你想去啊?”
阮星竹犹豫了一下,她听那个姓游的说皆是京中权贵子弟都会去,这倒是个好机会。虽说顾允安答应帮自己了,但自己也应该上点心,要是能自己筹谋到,那么就不用劳烦顾允安了。
想到这儿,她低了低眉,神色有些模棱两可道:“也不是很想去,只是听着有些新奇。”
顾青夙何等了解她,一下子就看出了她想去的小心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索性大方道:“那晚上我们一同前去。”
阮星竹面露迟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小声问道:“夫人允许吗?”
顾允安思考了一下,若是以前肯定是不许她晚上出门的,可她若说是何易明禹一起去,那么成氏巴不得让她去呢。
“行了,晚上我叫上易明禹,不就可以了。”顾青夙说着,轻轻点了点阮星竹的头顶。
用完晚膳,天色渐暗,夜幕如同一块黑色的绸缎,缓缓铺展开来。顾青夙就带着阮星竹出了门。
然而,她们前脚刚出门,后脚她们的轨迹就被一一禀报到了顾允安耳中。
顾允安原本平静的面色微微一动,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那暗诲的眸色却不达眼底,只是片刻,他便缓缓起了身……
观星阁阁前,易明禹突然接到顾青夙的邀约,心中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出门前,他罕见地捯饬了一番,换上了一件干净整洁的蓝色长衫,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古板。
顾青夙看着里面吵吵嚷嚷的人群,转头看向易明禹,问出声:“你知道里面除了观星还能干嘛吗?”
易明禹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一丝迟疑之色。他也是听游业盟说起才知道的观星阁,至于有没有其他的,他倒真不知道。
见易明禹迟迟不说话,顾青夙以为他没听见,又提高了些音量问了一遍。
这才易明禹迟疑着脸,结结巴巴地出声了:“我……不知。”
顾青夙有些无语,不是她告诉自己的吗,到头来自己还能不知。不过看着他一身蓝衣板正书生样突然又觉得合理了。
“算了,我们自己进去看。”说着,她伸手拉住阮星竹的手,大步流星地进了门,易明禹见之赶忙跟了上去。
一进去,里面的热闹景象扑面而来。阮星竹好奇的左右张望着,如游业盟所说,今日确实来了好些京中子弟,且与她们年龄相仿的还甚多。
“易兄也来此凑热闹?。”易明禹忽然被一声洪亮的声音叫住。
他寻声看去,只见游业盟一身明紫色款袍,尤其显眼正朝他走来。
易明禹连忙出声应声:“闲来无事来瞧瞧。”
听着易明禹的回应,顾青夙倒是有些坦然了,还有些怕自己耽误了他时间,如今看来倒是不必担忧。
转眼瞧着游业盟,这让她不禁想起了相看那日,她把他当做易明禹同伙的事。
游业盟的目光寻了一圈最终落在阮星竹和顾青夙两位姑娘身上,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大方地邀请着:“这楼中雅座早已订空,好在我事先订了一间,若不嫌弃可与我一同前去。”
他微微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看起来正如那谦谦君子一般。
易明禹下意识地看向顾青夙,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味。顾青夙感受到视线,也没多想,直接应了下来,反正都是易明禹认识的人,去去也无妨。
游业盟领着三人到了雅间,雅间内采用镂空设计,从这里倒是可以清晰地看到空中的夜色。
众人寒暄了一会,顾青夙便感觉自己待着有些闷,她轻轻皱了皱鼻子,伸手扇了扇风,道:“我想出去走走。”
阮星竹赶忙放下正吃着的糕点,站起身来,一脸关切地说:“我与你一同前去。”
然游业盟却突然出声,脸上挂着看似温和的笑容:“吃完再去也无妨,今夜的糕点是楼中请了西域大厨来做的,就今夜独一份。”
顾青夙闻之便很快说道:“那我慢慢走着,吃完来寻我。”
阮星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密闭空间,应该无妨,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顾青夙前脚刚走,易明禹后脚便跟了上去。
游业盟见两人都走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他转过身,又给阮星竹倒了杯茶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贴心嘱咐着:“喝些茶水免得噎着。”
见着阮星竹没有丝毫犹豫地喝下了茶水,游业盟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窃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笑。
他其实早早地便到了,他今日来就是为了寻找乐子,倒没成想阮星竹还当真来了。
他早就查好了,阮星竹不过只是顾府中一个捡去的孤女,连个姑娘远房亲戚都算不上。所以他觉得玩弄了她,想必她也不敢张扬。
他第一次见阮星竹时就觉她乖乖软软的,平日里玩惯了那些个胭脂水粉、娇软不谙世事的女子,阮星竹这样的倒是让他心里有些痒痒的。
喝了几口茶水,阮星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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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觉得游业盟从顾青夙出去后便一直盯着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有些看出那眼神中带着一种炽热和贪婪,让她极为不舒服。
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她很快地站起身来,欲去寻顾青夙。
然而,刚一起身,她忽而感觉头有些晕乎,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发软。
她晃了晃身子,努力想要站稳,迷糊间好似看见了游业盟正一脸邪笑地朝她走了过来,然后眼前的景象便渐渐模糊,再也看不清了。
游业盟稳稳地接住了阮星竹摇摇欲坠的身子,嘴角露出得逞的邪笑,双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很快便拖着阮星竹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屋子。
把阮星竹放到床榻上,游业盟凑近她的脖颈,狠狠地吸了一口阮星竹身上的香气,满脸都是不怀好意,嘴里嘟囔着:“真是个小美人。”
感受到有人在动自己,阮星竹缓缓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雅间,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床边的一盏烛火摇曳着,映出游业盟那扭曲的身影。
他的视线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先前谦谦君子的模样被一股油腻所替代。阮星竹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瞪大了眼睛,想要起身逃离这个地方。
然刚有动作,却被游业盟一把用力按下,她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重重地摔回床上。
阮星竹眸色一惊,眼中满是恐惧,声音都有些打颤,大声喊道:“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游业盟故意只给她下了少许迷药,要的就是让她清醒反抗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听着她软绵绵带着哭腔的声音,游业盟一颗心都快酥了,他一边迫不及待地脱去碍事的衣袍,一边贼兮兮地说:“美人,等着,我马上就让你尝尝□□的滋味。”
阮星竹就算再怎么不谙世事,此刻也知晓了游业盟想对她做什么。
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卯足了劲用尽全力推开他,然而她连地都未沾到便被游业盟又一把甩回了床榻。
“跑什么!一会老子就让你下不了床!”游业盟此刻哪还有之前谦逊的模样,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强迫良家妇女的嘴脸。
阮星竹的头重重地磕在床辕上,传来一股剧痛,原本盘好的发髻此刻也瞬间乱成一团,几缕发丝散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她一时视线模糊,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失去了思考。
游业盟脱去外衫,伸出那只油腻的咸猪手,迫不及待地去扒拉阮星竹的衣裳。
阮星竹被这动作搞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几分,她连忙伸手护住自己的衣裳,口中不断大声惊呼着求救声:“来人啊……救命……”
然而,她越喊得大声,游业盟便越兴奋,这里是他特意花大价钱找到的地方,隔音极好。
他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兴奋地喊道:“喊吧!就算你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阮星竹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涌起一阵绝望,无助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就在游业盟猛地扯开她护住胸前的手,欲将她衣裳撕开时……
10. 第10章
忽然,一直紧闭的房门犹如遭受重物撞击一般,轰的一声被从外一脚踢开。一股强劲的气流裹挟着门外的光线猛地冲进屋内,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一道高大的身影阴沉沉地走了进来。
烛光被突如其来地风搞得越加摇晃,阮星竹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心猛地一紧,待看清他的模样,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巨大的响声传来,让正欲对阮星竹行不轨之事的游业盟不得不回头看过去。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便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从床上被生生扯起,紧接着,一声闷响,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游业盟头晕目眩,一股腥甜瞬间涌上心头,还未等他从这剧痛中反应过来,便被盛雀一把拖起粗鲁地带了出去。
盛雀早已在外等候多时,如今更是按照顾允安的指示,下了死手。
屋中那仿若濒临绝境的压抑感觉瞬间消失,阮星竹身子一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那无助无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向她伸出手的顾允安。
如同当年一样,顾允安伸出了手,带她脱离苦海。
她一时惊魂未定,整个人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之中,恍惚了两秒后。阮星竹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猛地一把便扑进顾允安怀中。
双手紧紧抱着顾允安的腰,仿佛一松手,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全感就会消失。随之,她放声抽泣了起来,那哭声中夹杂着无尽的委屈与后怕。
因着埋头在他胸膛,隔着衣裳,阮星竹的声音有些闷闷地,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那哭声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小刀,一下下揪着着顾允安的心。
不一会,泪水便穿透了顾允安胸膛处的布料,感受到胸膛传来的湿意,顾允安眼底浮现出一丝暗诲的光。
看来小姑娘这次被吓得不轻。
他其实早在游业盟把她拖入屋子时就跟着来了,只是不让她长长记性,体会一下当年无助的感觉,她又怎会扑倒自己怀中,对自己死心塌地。
哭泣间,阮星竹身子一抖一抖地,熟悉的气息吸入鼻腔,让她心中的恐惧稍稍减轻了几分,她不禁低喃出那声安心的称呼:“四哥哥……”
她这一唤,如同重锤一般,令顾允安心猛地揪了一下。让她长长记性是真的,可心疼亦是真的。毕竟,自己亲手养大的人受了委屈,他比任何人都要心疼。
顾允安缓缓伸出宽大的臂膀,轻轻地环住她瘦小的身姿,像是在呵护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他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肩背,动作轻柔而舒缓,声音温润地抚慰出声:“好了,四哥哥来了。”
顾允安抚慰的话传入耳中,阮星竹一时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逐渐缓了过来。
她轻轻挪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顾允安,眼中满是依赖与信任。
她软软出声:“四哥哥,我刚才还以为我……”
此刻的她,模样格外惹人怜爱。领口微张,露出纤瘦的锁骨,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添几分楚楚可怜。那雾蒙蒙的眼眶外还留有几滴未干的眼泪,让顾允安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俯身一点点吻干她的眼泪。
但终是不想吓到她,他缓缓伸出温热的手指,轻轻抵住了她一张一合的唇瓣,顾允安声音仿若一颗定心丸一般。
“有我在,星竹就永远不会出事。”
那声音仿若是一种承诺,如同坚实的壁垒,让阮星竹悬着的心彻底安了下去。
她又靠回顾允安结实的胸膛,感受着他胸膛内强有力的跳动,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安稳的节奏,能驱散一切恐惧。
在顾允安怀中待了半许,阮星竹才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离开他的怀抱,随后有些心有余悸地出声。
“那四哥哥打算怎么惩罚……那人。”
她没能说出游业盟的名字,因着刚才的事,她对这个名字抵触得厉害,一想到他,便回想起了方才的恐惧。
说起游业盟,顾允安本还温和的脸霎时变得有些阴沉,虽然是他放任了一会,想让阮星竹体验乖一点,但也不代表他可以就此轻易放过游业盟。
在他心中,凡是觊觎阮星竹,对阮星竹不怀好意,妄图碰阮星竹的人都该付出惨痛应有的代价。
他深吸一口气,掩下心中的怒火,露出一抹安抚的笑,伸手把她凌乱的发丝顺好,动作轻柔而宠溺。
“星竹想怎么惩罚?”他声音有些低,反过来问她
阮星竹此刻有些哭累了,眼皮有些发干,掀起的眼皮很快便低了下去,声音闷闷地:“我都听四哥哥的。”
顾允安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若她真的都听他的,她何苦又遭这番惊吓。
不过小姑娘总归是没什么狠手段,也下不去手,既然她都开口了,那么他就帮她一帮。
顾允安轻轻替阮星竹整理好衣裳,动作小心翼翼,随后缓缓起了身。
只是在转身的瞬间,他眼中的温润瞬间消失,视线逐渐变得凌厉,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刃,让人不寒而栗。
阮星竹看着盛雀把压制住的游业盟押了进来。只见此前还嚣张跋扈的游业盟此刻已面目全非,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他鼻青脸肿,脸上布满了淤青和血迹,嘴唇也高高肿起,若不是身上那身紫色的衣袍,阮星竹都险些认不出来他就是游业盟。
她下意识朝顾允安看了一眼,本以为这便是他对游业盟的惩罚,却见顾允安什么也没说,缓缓向游业盟走了过去。
游业盟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努力睁开被打肿的眼睛,在看清了顾允安的模样时。他顿时心中猛地一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本还在想是何人敢如此大胆,敢把他打成这样,一看是顾允安,他顿时感觉刚才的那顿打简直不算什么。
他深知顾允安是何人,作为慎刑司慎的领头人,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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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手段那可是数不胜数。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个被捡去的孤女,竟值得顾允安这般大动干戈。
见情形不对,他赶忙求饶出声,声音中带着哭腔:“顾大人,顾大人,我错了,你打也打了,就饶过我吧。”
顾允安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脸上毫无表情,犹如一座冰冷的冰山。他只是缓缓接过盛雀递来的刀,那刀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刀光瞬间闪过游业盟的眼,游业盟顿时慌了神,心中充满了恐惧,不知顾允安要做什么。
手中的刀在顾允安手中轻轻晃了晃,那寒光仿佛也在游业盟心中晃荡,令他胆战心惊。
顾允安的声音阴沉得可怕,一字一顿地说道:“饶过你。”
停顿了一下,他又缓缓开口,“哪有那么容易。”
游业盟此刻算是体会到了方才阮星竹那无助绝望的心情,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眼泪不受控制地被吓了出来,他赶忙求饶哭喊。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尖锐哭喊的声音让阮星竹不禁又想起了方才他对自己的暴力,她下意识地又缩了缩身。
地板上传来他磕头求饶的阵阵声响,高低起伏的,听得顾允安愈发不悦。
他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冷地说道:“要么就把头磕破,要么就把地板磕破。”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似在讨论晚膳要吃什么一样,可那眼神中的冰冷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冷凝了一眼游业盟,有些不屑出声:“如此装模作样算什么样子。”
游业盟一时停住了动作,看似是两种选择,其实压根就没给他选择的余地。
然他的停顿好似引起了顾允安的不满,顾允安眼神如鹰般犀利地看了下来,只是还未等他继续出声求饶,眼中便闪过一抹刀光。
顾允安面无表情地将刀刺入游业盟的胸膛,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游业盟一时瞳孔聚焦瞪大,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欲出口的话哽在脖子,永远也发不出来。
顾允安露出一抹邪笑,将刀又抽了出来,一瞬间鲜血从游业盟的胸膛喷涌而出,些许溅射到顾允安的素白的衣袍上。
游业盟口中吐出源源不断的鲜血,瞪圆的眼死死盯着顾允安,他没想到顾允安会对自己下死手,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人倒在脚边,顾允安嫌弃的踢开,随后扔下带血的匕首。
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向阮星竹,眼神中仿若有种邀功的意味。鲜血在衣摆上晕染开了,犹如地狱中独放的彼岸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阮星竹被这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与不敢置信。
她没想到顾允安的惩罚竟是杀了游业盟。下意识咽了咽唾沫,阮星竹的视线被他衣摆上的鲜红吸引了去,那刺目的红色仿佛与她脑海中那抹红重叠。
其实,这已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顾允安杀人,算上这次是第二次。
11. 第11章
九年前的那个冬天,很冷很冷,比任何一个冬都要冷,凛冽的寒风如刀刃般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阮星竹步履蹒跚地在街头挪动着,她已经许久未曾进食,肚子饿得咕咕叫,只想寻个吃食来填填那早已干瘪的肚子。
她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身上那件破旧不堪的薄衫,根本无法抵御这刺骨的寒冷。她的小脸被冻得发僵,凌乱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飞舞。
她走了好久好久,每一步都显得那样艰难,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有个好心人看她可怜,扔给她半个白馒头。
那一刻,阮星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希望,她连忙伸手去捡,可还没等她把馒头喂进口中,一个流浪壮男如饿狼般扑了过来,一把抢走了她手中的馒头。
阮星竹又瘦又小,根本不是那壮男的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馒头被抢走。她气得双眼通红,却又无可奈何。此时的她,气虚体弱,缓缓地靠着街边的柱子,心中涌起一阵绝望,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就要死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了。
雪,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渐渐地模糊了她的视线。不知是她看错了还是出现了幻觉,被抢走的那半个馒头忽而又滚落在地,慢慢地翻转着。
阮星竹顿时两眼放光,顾不上其他,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扑过去捡起馒头,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
就在她刚咬下的瞬间,还未尝出馒头的回甜,便感觉脸上突然一热,好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到了上面。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锦靴。
她顺着那上好的绸缎缓缓望了上去,只见一位少年站在上方。少年眉清目秀,皮肤白白净净的,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之人似的。
他身姿挺拔,身着一袭洁白的衣袍,这飞扬的雪花好似只是他的陪衬。与她这衣衫褴褛、狼狈地爬在地上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的少年,身上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那好看的眉眼好似比这个冬天的寒霜还要冷冽几分。他手持着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另一端刀锋则是狠狠刺入方才抢了阮星竹馒头的流浪汉胸膛。
流浪汉的身体猛地一颤,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不仅溅到了阮星竹的脸上,还晕染到少年的洁白衣袍上,那晕开的血渍,犹如掉落到雪中盛开的艳丽血花。
小小年纪的阮星竹,虽说见过欺凌,见过打骂群殴,可唯独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敢在青天白日杀人的人。
她吓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馒头卡在发干的喉咙,一时间竟忘了吞咽。周围的人寥寥无几,好似只有她看见了少年杀人这一幕,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无助,以为少年会杀她灭口。
然而,少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好似不愿再多分给她半个眼神。看着少年上好的靴子从她眼前就要消失,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小小地阮星竹伸出一双带着污渍的脏手,用尽全身力气拉住了少年白色的衣摆。
感受到衣角传来的拉力,顾允安轻轻回过身子,微微皱了皱眉,低眸看着地上这个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女孩。
阮星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带着一丝恐惧又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无依无靠,孤苦无依。你给我十个铜板作为封口费,不然我就将这事告到衙门去。”
听到女孩的威胁,顾允安微微一怔,高大的身形好似一顿,有些不可思议她竟敢威胁自己。他缓缓蹲下身子,与她稍稍持平了些,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
他发现,她的身子因为害怕或是天寒,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女孩很瘦,灰色的衣袖早已破烂不堪,露出了一节细小的小臂,仔细看去,看得出那污渍下的皮肤是白皙的。
一张小脸被脏兮兮的灰尘所覆盖,只剩那双圆滚滚的眼睛还算灵动,此刻正满是警惕与害怕地看着自己。女孩明明很害怕,可拉扯着他衣角的手却是那么的固执,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
顾允安心中一动,或许如她所说,她孤苦无依,无依无靠,没有钱绝大可能便会死在这个冬天,所以才会如此大胆地赌一赌吧。
他动了动身,从腰间数出了十个铜板,递到她面前,声音好似带着淡淡地警告:“拿了便要替我保守好秘密。”
阮星竹眼眸动了动,缓缓松开顾允安的衣角,伸手拿过了那十个铜板,开始认真地数了起来。数完后,她抬起头,却发现少年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看到一只干净整洁宽大的手朝她缓缓伸了过来。
“你说,你孤苦无依,无人可靠。”
顾允安窥向她的眸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然出声。
“那今后我做你的依靠可好?”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那是询问,并未有半分胁迫的意味。
阮星竹愣了愣,或许是因为冻得太久了,她的身子久久未能动弹。她呆呆地看着那只手,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有几片落到了他的掌心,片刻便化成了水雾。
她不禁想起,自己身上的雪花都不会化只会冻结成冰,那只手一定很温暖吧。
她缓缓撑起身子,先前被她示若珍宝的半块馒头,此刻也被她任由它滑落在地。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那带着污渍的小手,缓缓触及顾允安那比她大一倍的手。
仅仅只是才触碰到一下,她的嘴角便轻轻动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果然是温暖的。这股温暖让她贪恋,她鼓起勇气,把整个手放入了他的掌心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冰冷的感觉传入顾允安的掌心,他低头看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好似比空中飞舞的雪花还要冷。他轻轻皱了皱眉,手指稍稍一卷,把她的小手紧紧包围在温暖之中,没有丝毫嫌弃之意。
那个雪花飞舞的季节,阮星竹慢慢站了起来跟随在白衣少年的身边,寻求他的庇护……
白茫茫的视线慢慢被烛火掩盖。顾允安擦净手指,神色平静地缓缓走向坐于床边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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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的阮星竹。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意味不明,声音淡淡地问道:“怕吗?”
阮星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缓缓起身与他面对。
她的眼中满是依赖,拉起他的大手,熟练地钻到他的掌心之中,她的唇轻轻扬起,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暖。
顾允安眼底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轻轻挥手,将她温热的小手包裹得更紧了。
随后,阮星竹是被顾允安抱着上的马车。一路上,阮星竹都乖乖地窝着身子,静静地靠在他胸膛,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与安心,任由他抱着自己。
此时,没人知道观星阁的一个隔间死了人,观星阁依旧一片灯火通明之意,人们依旧在欢声笑语,丝毫未察觉到暗处发生的一切。
顾青夙得知阮星竹差点被侵犯之时,顿时心急如焚,立马疯狂地四处寻找阮星竹。却被盛雀阻止了她,并告知她阮星竹已被顾允安带走。
顾青夙这才停住脚步,她微微皱了皱眉,顾允安对阮星竹比她细心得多,且顾允安安慰阮星竹怕是比自己还要更甚几分。
想到这里她便安心了几分,随又想起了游业盟那个罪魁祸首,转头就要去寻游业盟那个禽兽,好好给他点教训。
易明禹在一旁看着顾青夙如此慌忙的模样,心中也有些着急,连忙跟在顾青夙身后,可脚步都有些跟不住。
寻了一圈,顾青夙连游业盟的影子都未寻到一个,心中的怒火更是蹭蹭直冒。转头时,还撞上了易明禹这个呆子。
她一时火大,没好气地出声,声音尖锐而愤怒:“跟着我做什么!”
易明禹被顾青夙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吓了一跳,身体微微一颤,嘴巴张了张,却没敢说话。
此刻顾青夙已被气昏了脑子,看着面前的易明禹,突然脑子一转,双眼瞪圆,眼中满是怀疑与愤怒,质问出声:“不会是你和那姓游商量好了,故意让我们来什么观星阁的吧。”
易明禹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脸上满是错愕与无辜。还不等他出言辩解,顾青夙便一把推倒他,然后对着他动起手来。
她的动作迅猛而有力,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你个烂人竟敢算计我们,好啊看我不把你废了你!”
她的力没有任何收敛,一下下打在易明禹肩头,易明禹被打得闷哼了几声。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见着顾青夙来真格的,他连忙出声辩解,声音有些急促:“我与游业盟只是几年前在一个书院读过书,仅此而已,更不存在什么同谋。”他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诚恳,希望顾青夙能相信他。
“不信顾姑娘可以去细查。”
顾青夙听了他的话没怎么去深究,很快便变了方向,依旧气呼呼地说道:“那谁让你识人不清,识得这么个品行不端之人。”
她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怀疑与不满,仿佛把今日的一切都撒气到他身上。
12. 第12章
本还因应激反应紧紧护于脑袋胸前的胳膊,易明禹索性缓缓敞开了。顾青夙说得对,若不是自己识人不清,那么阮姑娘就不会经历这一遭。
他呼吸紊乱,胸膛剧烈起伏着,语气却十分坚定:“顾姑娘,你打吧,使劲打。是我没有察觉出他突然邀约的目的,这的确是我的问题。”
此刻的易明禹,脸上满是自责与坦荡,倒是让顾青夙动作有些迟疑了。
一下接着一下的拳头突然一顿,顾青夙一愣,脑子里想起了易明禹方才为自己辩解的声音。
是啊,观星阁一事易明禹并未说要让她去,是她自己喊上他的呀。她微微咬着下唇,眼中的怒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愧疚。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而干燥,易明禹此刻脸有些微红,额前整齐的头发被顾青夙打乱了。
忽而顾青夙停手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微微仰头看着她横坐在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弱弱地发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顾姑娘……不打了吗?”
顾青夙对上他的视线,随之微微低了低头,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么不妥。
脸上徒然传来一股热浪,瞬间染红了她的双颊,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她眼神慌乱,赶忙手脚并用地慌张起身,动作有些狼狈。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消失,易明禹这才赶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被弄乱的衣裳。他的衣衫皱皱巴巴,好几处都被扯歪了,头发也显得凌乱不堪。
顾青夙斜睨看去,看见了他下巴处的一抹浸出的鲜红,她微微皱眉,想了想应当是自己急切中指甲所弄。心上莫名涌上一股不好意思,嘴唇微微动了动,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索性直接上手,从袖兜里拿出了自己平日里不怎么用的帕子,帕子上绣着精致的兰花,边角还带着一丝淡雅的香气。
“流血了,擦一下。”她局促出声,眼神有些闪躲,罕见地避开易明禹的视线。
易明禹有些微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一时忘了反应。
顾青夙见之,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直接把帕子塞到他手中。
“拿着呀!”
易明禹这才赶忙接住手帕,轻轻擦了一下下巴上的血迹,声音有些低:“谢过顾姑娘。”
这才认识几天,顾青夙从他口中听了不知多少个谢字,不过此刻确实是自己对不住他,她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微微别过头,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擦净后,易明禹本欲将帕子还给顾青夙。可看到上面被自己弄脏后,他的手微微一顿,又默默握回了手中,指尖轻轻摩挲着帕子。
夜中的玄月挂在半空,一股清凉之意吹进马车。
下了马车,阮星竹便被顾允安一路抱回她自己的院子,娴熟地放到了床榻上。
命人打来温水,顾允安亲洗净帕子,拧干后,动作轻柔地为阮星竹擦净小脸,泪痕抹净后。
他这才出声:“好了,休息吧。”
起身时,阮星竹却伸出小手拉住了他,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声音软软地开口:“四哥哥,能陪我吗?”
她的眼神中满是无助与依赖,像一只灵动的小鹿。以往雷雨天气时,她都会窝到淮居让顾允安陪自己。
顾允安眼底泛起层层涟漪,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他看着阮星竹,轻声说了一句:“星竹长大了。”
他的心中有些复杂,阮星竹说的陪,无非就是看着她睡着。但他要的陪却不仅仅如此,不仅阮星竹长大了,他也长大了,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内心那愈发汹涌的情感。
小手依旧拉着他不放,阮星竹继续用软软的声音恳求道:“就陪星竹睡着就好。”她微微撅起嘴,眼神中满是期待。
终是抵不住她这般楚楚可怜的寻求,顾允安轻轻叹了口气,应了下来:“好,那星竹闭眼吧。”
阮星竹这才浅浅笑了一下,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她不怕顾允安会走,因为顾允安答应她的从来都不会失言。
顾允安坐在床边,轻轻地为她盖好凉被,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入睡,眼神中满是宠溺。犹如以往一样,有顾允安在,阮星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自己面前,说不心慌意乱是假的。顾允安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低眸看了下去。只见她好似有些燥热,小嘴不免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粉嫩的舌尖,随着她的呼吸动作若隐若现。
那饱满的唇瓣轻轻动了下,如同春日里随风摇曳的花瓣,轻易地勾起了顾允安的心弦。霎时,顾允安只感觉自己呼吸陡然加重。
他低凝着阮星竹白皙的小脸,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滚。这张脸他亲过额头,亲过脸颊,唯独就是还未尝过唇瓣的滋味。
一股热风透过窗柩袭了进来,带着丝丝暧昧的气息。顾允安忽而感觉口中越发干燥,仿佛要燃烧起来。屋子此刻只有他们二人,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做些什么也无人得知。
小姑娘好似真的有些热了,无意识地掀了掀被子,露出了纤细的脖颈,如玉般洁白。她的唇瓣又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哼。
顾允安咽了咽口中的干燥,心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再也按捺不住。他低头缓缓凑近,呼吸越发急促,阮星竹呼出的气被他重新吸入,带着她独有的香甜。
他心下一沉,含住了她微动的唇瓣,轻轻品尝着那诱人的味道,如同品尝世间最珍贵的美味,开始轻轻地揉捏起来。
唇瓣很快沾满上了他的气息,渐渐地,他不再满足只是浅尝辄止,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想探入里面去尝尝另一番新甜。
他撑于她耳边的手微微用力,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正欲撬开她的贝齿。就在这时,身下的人却动了。许是因为呼吸短促,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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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梦哼蠕动出声,像是在抵抗着。
漆黑的眸色瞬间一凝,顾允安悄然停住动作。眼底动了动,终是怕吓着她,他缓缓起了身。
此刻的他,身子比以往热了几分,下腹的涌动更甚几意,眼神中满占有的情绪。
烛光摇曳下,他的身影显得很宽大,几乎将她整个包裹。视线看着阮星竹被他吻得微微红润沾满他气息的唇瓣,他心头不禁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
怕自己再受不住诱惑做出什么吓到她的事,顾允安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替她重新盖好凉被,起身走出了阮星竹的闺房。
刚出去,顾允安便看见迎面而来的顾青夙,顾青夙因为担心阮星竹走得很急。见到顾允安出来时,她连忙站住脚步。
在这府中,阮星竹算是顾允安带回来的,自是对这个小妹最上心的。此刻她面对着顾允安这个大家长,她心中有些忐忑,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她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顾允安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四哥,我来看看星竹怎么样了。”
顾允安因为刚才的事,神色有些不自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热气。
但很快便恢复清明,神色恢复平静,轻然出声:“星竹已经睡下了,你明日再来吧。”
闻声顾青夙想了想,正要转身离去,却又迟疑了一会,出声:“对不起四哥,今夜是我没照看好星竹妹妹。才让她险些遭了贼手。”
她的声音满是自责愧疚,其中还带着些忐忑。还记得他刚把阮星竹带回来时,阮星竹说话轻言细语的,还娇声的叫她五姐姐。
阮星竹没来之前她便是府中最小的姑娘,但她天生男孩子气,总想也做姐姐长辈什么的,就不想做妹妹。
所以当阮星竹唤出五姐姐那刻,她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娇软乖巧的妹妹。想带她去玩,然顾允安却说怕她把她带坏。
后面她都专门挑顾允安不在的时候把阮星竹带出去,而且照看的非常好,阮星竹跟着她也高兴久而久之顾允安也便不说什么了。
如今出去一遭,她还差点让阮星竹遭遇毒手,真是想想都该打。只是她等了许久,却未等到顾允安的半句斥责。
顾允安掀了掀眼帘,对于顾青夙的认错愧疚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今夜这事其实算是掌控在他手中,他想借此给阮星竹长长记性,倒是忘了顾青夙这个火头子对于阮星竹今夜的愧疚。
“好好回去休息吧,这不关你的事。”他说完便拂袖离开。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顾青夙竟然感觉顾允安对于今夜的事好像并不恼怒,更甚有种他早就知道的感觉。
这个猜想刚一冒头,便被顾青夙狠狠打了下去。他可是最疼阮星竹的人,怎么可能会明知阮星竹有难还袖手旁观。
绝不可能。
顾青夙念叨着便回了自己院子。
夜是静的,盛雀处理完事回来后以是半夜。
13. 第13章
翌日,些许光透过窗棂,洒在阮星竹的床榻上。她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便是顾青夙。
“五姐姐……”阮星竹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与迷糊。
顾青夙一看到阮星竹醒来,原本还有些百无聊赖的神情瞬间变得精神抖擞。她今儿个一大早就巴巴地赶来,可阮星竹却一直未醒,她也不好直接将人弄醒,便只好在一旁静静地等候。
此刻见阮星竹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忍不住一下子凑上前,先是伸手轻轻摸了摸阮星竹的额头,又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安然无恙,这才说道:“星竹,你终于醒了。”
阮星竹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有些懵,正疑惑时,就听顾青夙有些激动:“我告诉你呀,我本来今天打算去寻那姓游的好好教训他一顿,为你出出气。”
说到这儿,顾青夙柳眉横竖,眼中满是愤怒,紧握的拳头好似下一秒就要挥出去。
随即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神秘兮兮地说:“可你猜怎么着?”
“那姓游的被发现横死在街头,听说应当是夜中被醉鬼打死的。真是恶人有恶报,死不足惜。”
阮星竹听着顾青夙义正言辞的话语,心中一紧,眼神不自觉地凝了凝。她比顾青夙更早一步知道游业盟以死。
这其中的真相她在清楚不过,游业盟根本不是被什么醉鬼打死的,而是顾允安为了替她出气,亲手一刀结果了他。她的思绪一下子飘回到当时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
顾青夙见阮星竹走神的模样,不禁微微蹙起眉,关切地问道:“星竹,你在想什么?”
阮星竹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没什么,只是才起来便听到这么大的事有些震惊。”
说着,还刻意做出一副受惊的表情。
顾青夙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一副她何尝不是的模样。
阮星竹想起顾允安为自己杀了游业盟,而自己答应给他的奖励却只完成了一半,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顾青夙走后,她便拿出了秀到一半的荷包,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精心缝制好荷包,准备拿去给顾允安。
淮居,今日顾允安难得休沐。此刻,他身着一身淡蓝色常服,静静地坐于亭中。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他身上,宛如一幅宁静的画卷。案几上摊开着陈年旧案,一旁的炉子上煮着袅袅炊烟,茶香四溢。
阮星竹一进淮居,远远便瞧见他这般模样。她本欲想直接走过去,但刚迈出一步,便改变了主意,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打算转到后方给顾允安一个惊喜。
顾允安正专心看着宗卷,耳尖微微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了阮星竹的到来。他心中暗笑,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面上却还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看着手中的卷宗,配合着她的小把戏。
阮星竹掂着脚,小心翼翼地朝着顾允安的方向靠近,每一步都轻得如同猫走路一般。她悄悄在顾允安身后站定,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双手蓄势待发。
她身子微微前倾,迅速伸出手用力拍向他宽大的肩膀,同时清脆出声:“四哥哥!”
然还未等她看清顾允安有没有被她吓着,脚下瞬间一滑,身子止不住朝顾允安跌了过去。
她惊呼出声,“啊一一”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在地的时候,手臂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扯住,紧接着腰间一紧,一只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扣住了她。下一秒,她只觉天旋地转,一个旋身,便稳稳地落到了顾允安的怀中。
阮星竹一时有些惊魂未定,胸脯剧烈起伏着,呆呆地看向顾允安低下的脸庞。
只见顾允安眉眼含笑,眼中满是宠溺,嘴角轻轻一勾,打趣出声:“星竹还真是吓哥哥好大一跳。”
这打趣的声音让阮星竹脸一下布上了红晕,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她又羞又恼,不禁扭动着身子,娇嗔道:“四哥哥……”
阮星竹软软的身体在顾允安腿间轻轻摩擦,这不经意的动作让顾允安喉头不禁干了几分。
他觉得嗓子有些干涩,艰难地出声:“好了,我不该笑星竹的。”
阮星竹闻言,这才微微撑起身子,从袖中拿出自己精心缝制好的荷包。只见荷包是深蓝色的,上面绣着春日里的梨棠花,针法细腻,花朵栩栩如生,看起来很符合顾允安的气质。
顾允安看到荷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禁问道:“这么快就缝好了?”
他记得上次入她房时,荷包才做到一半。
阮星竹微微一顿,想起自己昨夜为了赶制这个荷包,一直缝到半夜,眼睛都熬得有些酸涩了。但她不想让顾允安知道,便赶忙把荷包递到顾允安手中。
“四哥哥快看看,喜不喜欢!”
“只要星竹做的,我都喜欢。”顾允安接过荷包,不禁摸摸了她的头。
手中多了样东西,顾允安摩擦着手中的新荷包。瞧着她的小嘴一张一合的,不禁又想起那夜的浅尝。
还真是让他魂牵梦绕了好些许,导致他这几夜都没怎么睡好。
阮星竹没注意顾允安的视线,只是突然想起什么,很快说起:“四哥哥,我有一事想与你说说。”
思绪忽然被打断,顾允安低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说吧。”
阮星竹想起这事,有些迟疑,但还是说出了口:“就是……房夫人昨日说有一适龄郎君,问我要不要去看看。”
房夫人是顾府私塾先生的夫人,一月也只是偶尔来这么一两趟。为人和蔼可亲,可能她不是顾府姑娘,所以她才敢与自己亲近。
昨日她来送东西,忽而说起她及笄之事,又说她认识一个儿郎人不错,正准备着春闺,问她要不要见见。
顾允安眉头眉头一蹙微不可察的蹙了蹙,语气没什么变化:“那星竹想去吗?”
阮星竹毕竟是个姑娘家,脸皮有些薄,她也没个父母可以询问,也只好来问顾允安。此刻她紧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表态。
看着顾允安还在等自己的回答,阮星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她有些聂声道:“那四哥哥能陪我去吗?”
她想着相看之事都有长辈陪同,她也想有个人能帮她把把关。
手中的荷包被捏紧,顾允安面不做声,瞧着阮星竹一脸期待的样,他忽而嘴角一勾沉声。
“当然能。”
“真的吗?”阮星竹雀跃出声。
她还以为顾允安公务繁忙会拒绝她,想到这个她又有些怯生生问道:“那会不会耽误四哥哥时间?”
鼻尖忽然被温热的手指轻轻刮弄了一下,顾允安划过她的鼻梁,宠溺出声:“四哥哥就算再没时间,也会挤出些给星竹的。”
心尖处好似有什么轻轻扎了她一下,阮星竹有些愣怔,顾允安对她是真的很好。面上浅浅笑着她心中一定,若以后嫁了人,她也会经常回来看他的。
为了等顾允安领自己去相看,阮星竹第二天特意精心打了一番。她挑选了一件浅粉色的罗裙,
顾允安看见她这般特意的装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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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不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不过很快便消失殆尽。
阮星竹一心沉浸在自己即将相看郎君的喜悦之中,完全没察觉到顾允安的这一细微变化。
房夫人约定的地方,是京中有名的茶楼。这座茶楼古色古香,雕梁画栋,门口的幌子随风摇曳。
只是刚要上楼,盛雀却突然在顾允青耳边说了什么。
顾允安神色随着盛雀的话一紧,面露难色,随之便说道:“星竹,哥哥临时有要事要离开一会。”
阮星竹一听,脸上的笑容一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无措与紧张。
顾允安见状,赶忙安慰道:“你先上去,哥哥处理完就回来。临走时,还特意叮嘱她:“你在这儿别乱跑,也别失了礼数。”
阮星竹虽然心中有些局促不安,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应下了。
临了,她又有些着急地说道:“那四哥哥一会处理完公务就来寻我。”
顾允安瞧着阮星竹一脸紧张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处理完公务就来。”
说罢,便匆匆离去。
瞧着顾允安远去的背影,阮星竹深吸一口气,怀揣着一颗紧张得如同小鹿乱撞的心,缓缓上了楼。
上去后她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眼睛时不时地望向楼梯口,盼望着顾允安能快点回来。
只是刚坐下,正打算喝口茶润润嗓子,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阮星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眼前的男子不算好,身材略显壮实。他的长相不算出众,但也算五官端正、规规矩矩。
只听那男子声音有些大,“你便是阮姑娘吧。”
阮星竹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对方就是房夫人给她寻的相看郎君,赶忙起身,轻声应下:“是,我是。”
说话间,阮星竹往他身后看了看,并未看到房夫人的身影。
在她迟疑之际,男子率先介绍起了自己:“我叫邵群因,见过姑娘”
阮星竹礼貌地笑了笑,立即点头示意,轻声说道:“见过邵公子。”
头一次面对不认识的外男,阮星竹一颗心紧张得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裙摆。
邵群因却毫不在意阮星竹的紧张,大发地说道:“嗐,叫什么公子啊,太见外了,直接叫我名就行。”
那语气,仿佛他们已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阮星竹一时被对方这架势搞得有些哑然,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只见邵群因也不客气,直接拿起茶壶,给自己连倒了好几杯茶,仰头一饮而尽。阮星竹原本还想着为他添茶水,见状,默默把欲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喝完茶后,邵群因一屁股坐了下来,丝毫没有一点斯文的样子,张嘴便是:“我看姑娘身姿纤细,也不知好不好生养。”
阮星竹听到这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脸上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她怎么也没想到,初次见面,对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邵群因却好似没察觉到阮星竹的异样,还在那儿迂回说着:“嗐,也不是我在乎这个,主要吧我娘有些着急抱孙子,不然也不会让我来相看嘛。”
阮星竹脸上的笑意再也保持不住了,一张小脸尴尬地扯出一丝笑容,勉强保持着礼貌。在邵群因不知第几次提起是他母亲所说时,她终于按耐不住身影。
见顾允安也未有要来的迹象,她心中一定,赶忙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14. 第14章
下楼时,阮星竹满心都是逃离那个尴尬场景的急切,脚步匆匆,慌慌张张地往前冲。
一个没注意,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忍住鼻尖传来的酸意,刚要出声道歉,抬眼一看,却发现自己撞上的人正是顾允安。
顾允安眼疾手快,一把便圈住了往自己怀中撞来的阮星竹。阮星竹眼睫眨了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见到顾允安,原本强忍着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四哥哥,你可算来了。”那模样,活脱脱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顾允安见状,心中自然明白她定是遭遇了什么不快,但还是明知故问地出声:“怎么了这是?”
阮星竹下意识地又看了眼楼上,生怕邵群因追下来,她赶忙说道:“没什么,我们先走吧。”
说话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不安,小手紧紧地抓住顾允安的衣袖。
顾允安没有多问,只是应了下来。转身牵着阮星竹走之际,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盛雀,眼神微微示意。盛雀跟随顾允安多年,立即了然于心,悄然上了楼。
盛雀径直走向方才阮星竹坐的那处,自称邵群因的那人依旧等在哪,还多了位面上妆容有些浮夸的女子。
盛雀面无表情地掏出两个钱袋,放在桌上在桌上。
“拿上钱袋,管好自己的嘴。”他冷言出声警告。
二人一看到钱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忙不迭地说道:“是,是自然是今日什么都没发生。”
说着,他们一把抓起钱袋,塞进怀里各自走了。
上了马车,阮星竹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轻然松了口气。但面对顾允安关切的询问,她却有些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邵群因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过分举动,只不过是个听母亲话的乖儿子罢了。
“不怎么合适……”半晌,阮星竹才憋出来这么一句。
她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顾允安的眼睛,双手在裙摆上不安地揉搓着。
“哪不合适?”顾允安故意追问道,他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带着一丝探究的神情。
阮星竹实在难以启齿,但顾允安怎么说也是她最亲近之人,犹豫再三,她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地说了个大概。
最后有些窘迫,小声嘟囔道:“反正就是……不合适。”
说完,她偷偷抬眼看了下顾允安,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希望他别再追问下去。
瞧着小姑娘这憋屈又窘迫的模样,顾允安心中不禁有些好笑,也不打算再为难她。
只是装模作样地假怒了一声,提高音量说道:“这房夫人都寻了些什么人。”
阮星竹见状,怕他迁怒于房夫人连忙说道:“可能房夫人也不知晓吧……”
她有些低落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顾允安嘴角那抹扬起是得逞的笑容。
午时闲过,房夫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说不合适,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娘,一个谦谦有礼的书生,怎么就不合适。问起原因来呢,却一个也不肯说。
如今她也只好了表昨日缺席的歉意。
“星竹啊,真是抱歉了,昨日突然有了事这才没有到。”房夫人面露愧色,轻轻拉住阮星竹的手,眼神中满是歉意。
阮星竹连忙摆了摆手,表示无事,房夫人也是一番好意,她怎么能倒打一耙呢。
阮星竹刚要告辞离开,却突然来了一人情,正看着她,他好似听到了她们方才的对话。满脸诧异,脱口而出:“你是阮姑娘?”
房夫人闻声转头看去,来人正是邵群因。她眉眼微蹙有些不解他去而复返。
邵群因见此赶忙解释着:“我书落下了,这才回来。”
房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可听着他方才的话,心中不禁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出言问道:“邵公子问的这什么问题,你与阮姑娘昨日不是还见过吗?”
房夫人话刚一出,邵群因与阮星竹皆是一愣。阮星竹精致的眉眼间瞬间紧蹙,美目圆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是邵群因?那她昨日见的是谁?
她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急切地问道:“你是邵公子?”
邵群因面对着眼前娇俏可人的姑娘,心中同样有着与她一样的疑惑。他微微颔首,神色有些茫然,漠然点了点头。
“正是。”
房夫人看着二人这惊讶的反应,心中好似有了些头绪,她微微皱眉,语气有些迟钝地说道:“昨日,你们不会见错人了吧。”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怔,脑海中不约而同地回想起昨日的遭遇,越想越觉得好似真的认错了人。
二人不禁一同低喃出声:“应当是认错了人。”
房夫人一看这么大个乌龙,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难怪二人回来都一股子憋了气却又避而不谈,八成是错得离谱了。
只是她事先是告知过二人对方姓氏名字,心中也有些诧异,她轻轻低吟道:“这名字也重了倒是少见,八成只是字音相同吧。”
说着,她这才重新笑着介绍起二人。
原本已经定性的事突然有了转变,阮星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抬眸看向面前的邵群因,只见他确实如房夫人所说,是个温润有礼的书生。
邵群因身姿挺拔,气质儒雅,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中透着温和与谦逊。
邵群因此前被昨日那姑娘搞得有些心悸,如今瞧到真正的阮星竹,只觉眼前一亮,心中不禁感叹,她比房夫人口中描述的还要惊艳几分。
二人闲聊一番后,阮星竹看时间不早,不能多留,便打算要走。
邵群因见状,也赶忙跟着站了起来,他微微躬身,轻声说道:“此地有个小巷,姑娘一个人怕是不妥,不如我送送姑娘吧。”
阮星竹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邵群因会主动相送自己,唇角浅浅一笑,她轻声道:“那便麻烦邵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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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送便把她送到了顾府门前,阮星竹这才又看向他,言语感激道:“今日谢过邵公子了。”
邵群因没怎么接触过姑娘,此刻面对阮星竹的道谢,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他赶忙摆手,有些局促。
“姑娘客气。”
正欲道别,忽而一辆马车如疾风般快速驶过,眼见就要碰到阮星竹。邵群因见状,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不假思索地伸手一把将阮星竹拉向自己。
“姑娘小心!”声音在阮星竹耳边骤然响起,阮星竹被他拉了过去。
马车走过后,阮星竹站定后,感觉自己胳膊处有些发热,她低头看去,邵群因的手正紧紧地握着自己胳膊。
邵群因顺势看去这才惊觉自己失礼的拉着阮星竹的胳膊。他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脸上满是失了礼制的歉意,连忙松开手,躬身说道:“方才情况紧急,多有失礼。”
方才一事事出紧急,邵群因也是担心自己,她连忙出声:“无事的,刚才事出紧急嘛。”
瞧着阮星竹的小手摆来摆去,邵群因手心一动,方才握住她胳膊的触感也渐渐清晰。她的胳膊纤细而柔软,回味的感觉让他心速不免因此加快了几分。
他喉咙干涩,艰难地开口:“那我便先走了。”
说着,他怀揣着心中那股悸动,强忍着回头的冲动,脚步有些虚浮地缓缓离去。
阮星竹心底也溢出别样感觉,嘴角不自觉地轻轻扬起。她正要进门,顾允安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星竹这是去了哪?”
顾允安沉步走来,话语只是寻常一问。但在阮星竹听来却有一丝质问的语气,只见他眉头微蹙,是因为公务繁忙而致吗?
见着阮星竹嘴角还未散尽的笑意,顾允安墨色的眸凝向她,似笑非笑出声:“什么事让星竹这般高兴?”
对于顾允安的问题,阮星竹下意识地平了平嘴角,自己都这么明显了吗?
今日之事确实是意外之喜比之昨日她确实高兴些。此刻她亦将事情来龙去脉与顾允安说了个大概。
“所以,昨日我们都认错了人,才搞了个乌龙。”她说着,语气间都是止不住的雀跃。
然她看向顾允安时,却发现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震惊。她也没多想,只当顾允安为人一向沉稳冷静,此番无动于衷也是正常。
“是吗,那星竹确实该高兴高兴。”
顾允安眼底藏匿着几分不屑,话仿佛从牙关里蹦出来一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只是阮星竹一心沉浸在喜悦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出来。她轻快的背影好似都带着喜悦。
那模样映在顾允安眼里若是寻常他自是看着舒缓,然此刻却格外的刺眼。
眼底泛起一丝冷气,邵群因一步三侧头,眼神中满是对阮星竹的留恋的模样。让他心中不禁一嗤。
一介区区书生也敢肖想他亲手养大的花朵,倒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15. 第15章
回到自己的院子,阮星竹脑海里全是今日与邵群因的接触。房夫人说,明日她抽出空,找个雅致的地方,让他们二人再好好接触一番。
阮星竹轻轻地点头应下了,心中亦隐隐期待着与邵群因的再次相见。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去寻房夫人,房夫人却先一步找上门来。阮星竹看到房夫人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她为自己寻看的感激。
随即又注意到房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眉头微微皱起,神情间带着几分为难之色。
阮星竹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还不等她出声。房夫人便有些沉重地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星竹,那个……”房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说道:“邵公子那事,怕是成不了了。”
说完,房夫人面露愧疚之色,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阮星竹的事。毕竟昨日她还信誓旦旦地操持着,还告知阮星竹要带她多和邵群因接触接触。如今才不过一日,就要告诉她这门亲事黄了,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为何?”阮星竹秀眉紧蹙,眼中满是疑惑,心中不禁猜测,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还是邵群因那边出了问题。
她一双大眼扑闪扑闪地,让房夫人心中的的怜爱不禁又升了几分。
房夫人面露难色,昨夜,她原本已经打算睡下了,刚熄灭蜡烛,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下人通报说是邵群因来访,她心中有些不耐,本想让他明日再来,可邵群因却一再坚持。
她无奈之下,只好重新燃起烛光问邵群因有何要事。
“这么晚了还来,你到底有什么事?”房夫人面色有些被打扰的无奈。
邵群因自是知道自己叨扰了,但他不得不来。他声音有些低,面色不如白日时朝气,反而有些郁结的感觉。
“房夫人,突然来访是我唐突了。”邵群因歉意说道。
房夫人此刻就想好好休息,并不想听什么唐突之词,眉头微蹙,却听他说道。
“我与阮姑娘之事多谢房夫人操持,但还是就此为止吧。”
邵群因的话一说完,房夫人顿时睡意全无,眉眼微瞪,面上全然不解。若不是他一副认真的神情,她都有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邵群因自己说的想找个良妻,所以她才留了个心眼,牵线搭桥让他与阮星竹接触。而且今日邵群因与阮星竹见面时,那眼神中的喜悦根本藏不住,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你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房夫人不禁觉得荒谬,今日她在此约定时间时,邵群因可是毫不犹豫就满满应下的。
“没有,在下所言是真,还请房夫人替我转告阮姑娘,我一心赴考,无心其他。”
邵群因低着头,不敢直视房夫人的眼睛,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你当真要回拒阮姑娘?”房夫人还是不死心,还想让他再慎重考虑考虑,毕竟她看得出,他们二人在心意上还是过得去的。
邵群因因着房夫人的一再询问,心中犹如翻江倒海般纠结万分。脑中不免又回想起刚回到家时,那几个不速之客。
当时,他正准备询问他们的来意,可他们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径直提起了阮星竹。他们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自己的家境,三言两语便点明了他与阮星竹之间的差距,还隐晦地威胁他,若再坚持下去,那么小心自己的仕途。
他心中一惊,自己不过是一介小小书生,一心想靠春闱改变命运,面对这样的威胁,又怎敢反抗?无奈之下,他只能妥协。
可即便如此,心中仍有一丝不甘在挣扎。
“当真。”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好似在做着最后的小小抗争。
房夫人一时气得胸口起伏,怎么之前不说,自己都把人约好了,也见了面,如今却来说这些。不过,她也明白,对于书生而言,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将邵群因喊走了。自己则坐在房内,想了半天才琢磨出该怎么跟阮星竹说这件事。这个年纪的姑娘心思敏感,可不能伤了阮星竹的自尊。
“邵群因他突然说自己只想一心赴考,无心其他。”房夫人思索再三,还是按照邵群因所说复述了一遍。
听着房夫人的话,阮星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若邵群因真的一心只想赴考,那他当初根本就不会来相看。如今这般突然转变,实在是过于反常。
她清楚地记得,昨日邵群因看向她的眼神中分明带着欣赏与好感,可不过短短一日,怎么就变了。只是自己又没见到邵群因本人,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有几分真。
心中悄然叹了口气,阮星竹看着房夫人一脸自责的模样,强颜欢笑,故作淡然地说道:“无事,毕竟仕途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她微微别过头去,不想让房夫人看到自己眼中闪过的一丝落寞。
房夫人看着她如此善解人意,心中不免又为邵群因感到惋惜,这么好的姑娘,他就这么错过了。
房夫人在阮星竹这儿说完话后,便起身离开了院子。刚出府门,就迎面遇上了顾允安。
“四公子。”房夫人连忙欠身行礼,见顾允安点头示意,房夫人这才要告退,却听他又出了声。
“房夫人是来找星竹?”顾允安好似早就等在此处,声音低沉,话语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心中有些诧异,平日里顾允安甚少与她搭话,今日倒是罕见。房夫人连忙回道:“找阮姑娘说了些话。”
顾允安微微眯起眼睛,睨视着房夫人,缓缓说道:“房夫人找星竹说话,我并不反对。”
他顿了顿,身上的气势陡然加重,带着几分微压:“只是一些不靠谱的人,不希望房夫人再往星竹面前领。”
他的话音中,隐隐透露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房夫人心思细腻,瞬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自觉自己多管闲事了。毕竟阮星竹就算不是顾府亲生的姑娘,也是顾允安带回府养大的,自己擅自给她介绍亲事,确实有些逾越了。
她心中一怔,连忙出言表态:“是我唐突了,绝不会再有下次。”
见着房夫人如此上道,顾允安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旁支的叔父家的公子也到了适龄,届时也一并交给房私塾。”
房夫人一听,眼底顿时泛起惊喜的涟漪,心中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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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谢言:“多谢四公子照拂。”
顾允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他心中想着,房夫人帮阮星竹介绍郎君一事,本是一番好意,只是用错了地方。
因着这事,阮星竹回到房内后,一直闷闷不乐。她倒不是有多喜欢邵群因,只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感觉与自己适合的郎君,却突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这着实让她有些想不通,心中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沉甸甸的。
顾允安去到阮星竹院子时,就瞧见她一副郁闷的模样。眸色不禁眯了眯,不过一面之缘的人也值得她暗自神伤,眼底闪过几分不悦,他故作不知的闻声询问。
“星竹,怎么了,怎么好似不太高兴?”
见到顾允安来,阮星竹掩饰下低落的神情,扯出一抹干笑强撑道:“哪有,我没有不高兴。”
顾允安不禁捏了捏她的小脸,“真的没有?”
被顾允安这么一扒拉,阮星竹心中莫名升起几分委屈,回拉住他的大掌。这才有些郁闷地说出相看无果之事。
顾允安心底明清,然面上还是表现出怎会如此的神情,这让阮星竹更加委屈了,把他的手甩到一边。
人也逗够了,顾允安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温润出声:“好了,多大点事。”
“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我自会为你寻个好的归属的。”
大手将她半张小脸都包裹,阮星竹这才抬起头,看向顾允安。是啊,她还有顾允安,顾允安答应过她会为她寻个好归属的。她自是相信他的。
一双明亮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好似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心尖不禁小小触动一下,顾允安视线温润地凝向她。看来他得加快动作了,加快迎娶她进门的时间……
本来阮星竹已经被顾允安抚慰好了,哪成想顾青夙不知从何听闻此事。想到阮星竹那张带有委屈的小脸她就不禁笑了出来。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阮星竹会为这么点小事来暗自神伤。
见顾青夙笑了,阮星竹面上有些挂不住,赶忙说道:“五姐姐,你就别笑了。”
顾青夙见阮星竹不禁逗,赶忙止住了笑声,只是嘴角处却压不下来。
“不是星竹,就这事都值得你难过。”
阮星竹撇了撇小嘴,其实也不是难过,只是有些突然,明明见面时还好好的,突然就这么了,总让她感觉是自己的问题。
不忍瞧见阮星竹郁闷的小脸,顾青夙不禁放言:“要我说不就一个郎君,姐姐我这有啊。”
阮星竹自动忽略了顾青夙前半句话,着重抓住了后半句话,原本有些沮丧的眼低扬了起来直勾勾看向顾青夙。
“五姐姐有认识的合适郎君?”
她心中有些不相信,毕竟平日里她整日跟着顾青夙出去玩。可没见着什么谦谦君子,但她却也抱有一丝期待。
听阮星竹这么一问,顾青夙一时有些愣住了,自己这话是不是说得太快了。但话都已经放出去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她脑子飞速运转,迅速搜寻着与阮星竹相匹配的男子。
最终,她咬了咬牙,肯定地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当然有,明儿个姐姐就带着你去瞧瞧。”
16. 第16章
翌日,顾青夙动作倒是快,一大早便来寻她。
阮星竹倒是没想到顾青夙动作这么快,狐疑的同时,她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跟着顾青夙出了门。
车轮撵过沥青路面,马车穿过繁华街道向城郊使去,阮星竹见此忍不住问出声:“五姐姐,我们是要去哪见?”
顾青夙见着目的地越发近了,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小小的激动,听到阮星竹的询问,她赶忙放下侧帘,眉眼弯弯,笑着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神秘,又似寻着什么好玩的乐趣,让阮星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小小的不安。
马车拐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终于来到了顾青夙所说的地方。阮星竹刚一下马车,便傻了眼。
一股青草和泥土混合的味道向她袭来,眼前则是一片硕大的马场,一眼望去,空旷的马场在烈日的照耀下,散发着一股热气。
她不禁愣住了,寻常人相看郎君,不是选在雅静之处便是选在悠闲之地。顾青夙倒好寻了个马场。
她知道顾青夙喜爱骑马,有几次顾青夙偷偷去骑马,还是她帮忙掩护的。她不会骑马,所以这还是顾青夙第一次带她来马场。
阮星竹跟在顾青夙身后,顾青夙见到马场有些兴奋走的急快,她险些都快跟不上了。
顾青夙熟门熟路地将阮星竹领进马场,马场马夫听见声响,一见是顾青夙赶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顾姑娘来了,快请先在此喝喝茶水,我这就去请东家过来。”
说罢,他便急匆匆朝着一处屋子走去。顾青夙倒是毫不客气,像在自己家一般,自行倒起了茶水。
阮星竹刚轻抿一口茶水,便见一个身着玄青骑服的男子迎面走来。远远看着,男子身姿修长挺拔,身高与顾允安差不了多少。
他步伐稳健,透着一股洒脱与豪爽,倒是与这马场相应。娄鸿奕听到小厮来报顾青夙来了,心中有些诧异,毕竟顾青夙可是许久没来马场了,他都快以为她把这儿忘了呢。
一过去,娄鸿奕便爽朗调侃开口:“今儿是什么日子,顾五姑娘竟也有时间前来?”
顾青夙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着急见到自己的爱马,应付出声道:“这不好长时间没来了,所以来看看。
”说着,顾青夙迫不及待地问向重点:“对了,我的马你好生养着没?”
顾青夙果然是顾青夙,什么寒暄是不需要的,这一来就只关心她的马,可真是一点都没把他这个朋友放在心上啊。
摇了摇头,他扬声道:“自然好生养着的。”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马夫:“去将顾姑娘的马给她领来。”
话落,他这才注意到顾青夙身旁的阮星竹。阮星竹今日穿的这件青绿色罗裙,颜色鲜亮,更衬得她小脸粉扑扑的,肌肤吹弹可破。
那小模样,瞧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一丝当哥哥的保护欲。娄鸿奕平日里经常混迹在马场,见惯了豪爽的骑手,还很少见到阮星竹这般娇软小巧、精致可爱的姑娘来马场。
惊艳之际,他不禁出声问道:“这是?”
顾青夙这才收回想见爱马的急切目光,赶忙介绍着:“这位是我小妹阮星竹,带她来玩玩。”
说着,她又看向阮星竹,大大咧咧地说道:“这位嘛,就是这马场的大老板,小娄子,这马场就是他家的。”
听着顾青夙对自己这般随意的称呼,娄鸿奕嘴角微微一抽。平常在顾青夙面前也就算了,如今面对着这么娇软可人的小妹妹,她还这么叫,实在是让他有些无奈。
他斜睨了一眼顾青夙,赶忙出声插开话:“阮妹妹好,我叫娄鸿奕。”听着顾青夙叫她小妹,他自然而然也跟着叫了。
阮星竹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毕竟除了顾允安以外,还从未有其他男性这般亲切地叫她妹妹。
她轻轻点了点头,轻声细语地说道:“见过娄公子。”
瞧着阮星竹这般拘谨的模样,娄鸿奕一向待人热情,尤其对方还是顾青夙的小妹,自然是要照顾好的。
他很快笑着邀约道:“阮妹妹要骑马吗?我帮你挑一匹温顺的马匹。”
娄鸿奕没多想,只是觉得既然来了马场,大概率是想骑马的。
闻言阮星竹却有些局促,小脸微微泛红,她轻声出言:“我不会骑马。”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移开眼,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裙摆,纤细的手指将裙摆揪出了一道道褶皱。
娄鸿奕有些诧异,不会骑马来马场做什么呢?
顾青夙看着娄鸿奕这个榆木脑袋般的大直男,忍不住上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怎么不会骑马,就不可以来了?”
她双手抱胸,脸上带着几分嗔怒的神情。
娄鸿奕见顾青夙这下一刻便要上手的架势,赶忙反应过来,连连摆手说道:“不是,不会也可以来,也可以来……”
顾青夙“行了,这不就得了。”顾青夙这才满意道。
说着她视线看向无人的马场,心中对骑马的渴望如烈火般燃烧起来。自从成氏强迫她相看以来,她已经好久没有骑马了。此刻马夫牵来她许久未见的爱马,她双眼放光,狠狠地摸了几把马鬃,更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她转头看向娄鸿奕,“你带她随意转转,我去跑两圈。”
说着,她便利落地翻身上马,临走前,还朝着阮星竹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神色。阮星竹一时没领悟到其中深意,正琢磨着呢,顾青夙便已经扬鞭策马,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只留下一阵飞扬的尘土。
那声刚要喊出口的“五姐姐”三个字,便被生生咽了回去。
瞧着顾青夙消失的身影,阮星竹此刻有些后悔了,不禁回过神来,她这才意识到,顾青夙哪是为她介绍郎君前来,分明就是自己想骑马了,拿她当借口罢了。
娄鸿奕见此情景,也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顾青夙就这么风风火火地把这么娇软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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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丢给了他。
他没怎么和姑娘相处过,此刻倒是有些慌乱无措,想了半晌,他挠了挠头,询问道:“那个阮妹妹要不要学骑马,我给你挑匹温顺的小马学学。”
阮星竹本想拒绝,但环顾四周,这马场除了马便再无其他好玩的,犹豫再三,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没一会儿,娄鸿奕便精心为她挑了一匹小马来。这匹小马毛色油亮,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看起来倒是温顺可爱。
它的眼睛大大的,透着一股灵动劲儿,尾巴时不时地甩动一下。虽说是小马,但以阮星竹娇小可爱的身姿,想上去也还是有那么点难度的。
且她目前连马都不敢碰,站在小马旁边,身体微微有些紧张。娄鸿奕没察觉阮星竹的害怕,只是在一旁看着不禁出声:“阮妹妹上马吧。”
闻声,阮星竹做着心理建设,咬了咬下唇。她深吸一口气,心中给自己暗暗打气。朝着马匹缓缓走去,她的脚步有些迟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只是刚过去,她便被马突然一动,吓了一下。
娄鸿奕见她如此胆怯,不禁走了上去,牵制住马匹,又看向她。
“好了,它不会动了,阮妹妹上马吧。”
瞧着娄鸿奕为她牵制住马,阮星竹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抿了抿唇,卯足了劲,总算在娄鸿奕的帮助下勉强上了马背。
坐上去后,因为高度的原因,阮星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身子僵住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见状,娄鸿奕连忙轻声安慰着:“阮妹妹别怕,你可以牵住缰绳或许会松和些。”
阮星竹这才双手牵起缰绳,握在手中。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娄鸿奕为她牵着马,阮星竹感觉是没有那么害怕了。
见着阮星竹没那么害怕了,娄鸿奕这才牵着马,缓缓地走了起来。小马确实很温顺,迈着慢悠悠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走出了一小段路。
阮星竹感受到小马平稳的步伐,心情渐渐放松了一些,紧绷的身体也微微舒展开来,她骑在马上,轻然吐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她心中的紧张与害怕一同飘散。
期间一个小弟跑来和娄鸿奕说了什么,阮星竹没太注意,只是一心绷紧了看向前方。
走了一会,她感觉自己有些疲惫正打算说要下马时,转头却发现原本该牵着缰绳的娄鸿奕不见了身影。
她心中陡然不安起来,刚刚松下去的气,瞬间又提了起来。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紧张,马匹比方才走得快了几分,而且竟朝着马场外走去。
阮星竹一时慌了神,神情紧张,她连忙出声呼喊着:“娄公子,娄公子……”
她不仅没等来娄鸿奕的回声,却感觉身下的马匹好似被这声响惊到了,跑得更快了。
马蹄声如鼓点般急促,敲打着阮星竹脆弱的神经。马匹冲出了马场,一头扎进了羊肠小道。
17. 第17章
顾青夙风驰电掣般跑完一圈回来,马蹄扬起的尘土还未完全落下。她便勒住缰绳,嘴角不禁扬起总算是过了一把隐。
马儿停下后,顾青夙环顾四周时,却不见阮星竹那抹熟悉的藕粉色身影。
她也没多想,想着八成是娄鸿奕带着去玩了,便慢悠悠地又跑了一会这才寻着问了人寻着娄鸿奕的地方去。
此时,娄鸿奕正全神贯注地训着刚买回来的马匹。那匹马性子有些烈,不停地刨着蹄子,他也搞得有些满头大汗。
顾青夙走了过去,见此不禁问道: “我小妹呢?”
娄鸿奕下意识地应道:“在马场骑马呢。”
说完,他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应该有阮星竹身影的地方,此刻却空空如也,那抹娇艳的粉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让你牵缰绳的那个姑娘呢?”见阮星竹不在他又问向一个小弟。
小弟想了一下,“我方才去喂马了……”说着他声音有些变弱,“我以为那姑娘会骑马。”
话落娄鸿奕才意识到情况不对,缓缓将目光对上顾青夙,顿时哑然不说话了。
顾青夙看着他心虚地眼神,强忍着心中的不耐,一字一顿地质问出声:“所以人呢?”
“人骑着马不见了……”娄鸿奕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但在这辽阔又宽敞马场中,清晰地传入了顾青夙耳中。
“你不知道她不会骑马?”顾青夙脱口而出。
见人还不为所动,她不禁起了几分怒意,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还不快找人!”
娄鸿奕这才如梦初醒,赶忙找了几个四处寻起人来。顾青夙一时也乱了方向,心急慌了起来。若是阮星竹出了什么事,那顾允安知道了我还不得要她好看。
竹林间。
阮星竹死死地抱着马脖子,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只要稍微松一下手,就会被甩出去。她的小脸吓得惨白,嘴唇也微微颤抖着,身子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变得僵硬无比。
她无助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迷茫,小心翼翼地看向周围。
四周静谧得有些可怕,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息。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顾青夙能发现她不见了,前来寻她。
马匹好似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在原地不安地打着转。忽然,阮星竹隐隐约约听见了一阵马蹄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她心中顿时涌起一丝希望。
赶忙抬起头,瞧见了一抹身影她还以为是顾青夙来寻她了,身子也因为惊喜不自觉地往上仰了几分。
激动出声:“五姐姐!”
话音刚出,身下的马儿好似被这声响惊到,它嘶鸣一声,突然又动了起来,而且速度比之前更快。
阮星竹此刻因为刚刚的放松而有些松懈,马儿这么一剧烈动作,她的身子顿时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啊!”
阮星竹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她眼睁睁地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子,她想摔下去一定很痛吧。
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她跌落到了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阮星竹诧异又惊喜地抬眼看去,当看到顾允安那张熟悉而又英俊的脸庞时。
她欣喜若狂,声音中带着一丝雀跃喊道:“四哥哥!”
顾允安稳稳地将她护在怀中,看着她安然无恙,原本高悬着的心这才默默松了口气。
阮星竹欣喜过后,见到顾允安,心中压抑已久的委屈又徒然而升,眼中布满了雾气,水濛濛的。
她声音带着哭腔,抽抽搭搭地说道:“四哥哥,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怕……马儿又不听我话,还一直跑……”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紧紧地抓住顾允安的衣袖,仿佛生怕他会突然消失。
顾允安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诉,心疼得眉头都揪在了一起。若不是他今天在出门前多问了顾青夙一句今日的去向,真不敢想象阮星竹会摔成什么样。
他轻轻替她擦净脸上的污渍和泪痕,温声抚慰着:“好了,星竹不怕,有我在。”
眼泪被擦干,阮星竹这才渐渐停止抽噎,但她还是紧紧地抱着顾允安不放手。这荒郊野岭的,她真怕有什么洪水猛兽出现。
顾允安由着她,将她轻轻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上自己的马匹。正欲带阮星竹回去时,娄鸿奕却突然寻来了。
“阮妹妹。”他瞧着眼前这一幕,不禁诧异得喊出了声。
只见阮星竹被顾允安稳稳地护在怀中,两人亲密的样子让他心中有些诧异。
顾允安微微低了低头,好似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悦,头也未抬,他的声音瞬间冷了几分。
“告诉顾青夙,让她赶紧回府。”
说完,便利落地上马,将阮星竹紧紧圈在怀中,策马离去。
顾允安的马高大而健壮,许是因为顾允安紧紧抱着自己,阮星竹没有了之前害怕小马那般的恐惧,反而觉得格外安心。
顾允安怕马匹过快,吓着阮星竹,所以故意放慢了速度,缓缓前行。
喉结处被阮星竹的发丝轻轻扫过,痒痒的,他不禁轻声问起:“你为何会同小五来马场。”
他记得,自己之前特意交代过顾青夙,她可以带阮星竹出去玩,但绝不可带她去有风险的地方。
听着顾允安带着些许质问的声响,阮星竹心中有些紧张。顾青夙来马场本就是瞒着来的,且此次也确实是因为自己顾青夙才带她来。
她怕顾允安迁怒于顾青夙,不免有些迟疑地说着:“是五姐姐说,她有认识的郎君,带我来认识认识。”
她不敢直言,有些拐弯抹角的试图搪塞过去。
然顾允安却一下便听出了其中之意,难怪方才娄鸿奕会唤她阮妹妹。想到这里,心底不禁弥漫出一丝不爽。
他微微低下头,嘴唇几乎快触及她的耳垂,轻声质问:“那人唤你阮妹妹,是你同意的?”
阮星竹微微皱眉,她怎么感觉顾允安好像有些不开心呢。
不知为何,心中有个声音驱使她赶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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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是……”
闻声顾允安并未高兴几分,只是感觉自己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垂,他漫不经心地开口:“那星竹看了,觉得怎么样?”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阮星竹的侧脸,不放过她一丝的变化。
阮星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由衷地说道:“不好!”
说完,她轻轻回了回头,看向顾允安,眼神中满是诚恳。
“都不如四哥哥好。”
她也没撒谎,娄氏兄弟说好了照看自己,可不知何时却没了人影,还是顾允安好,每次她有危险都能及时出现。
阮星竹娇软的身子,几乎大半靠在顾允安的身上,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对上顾允安深邃的眼睛,顾允安的视线不禁有些不集中。
他微微愣了愣神,轻声问道:“当真?”
“当真。”阮星竹的声音笃定又诚恳,仿佛在宣誓着什么。
顾允安听后,手下的力不禁又加深了几分,用力将她紧紧圈到怀中,让她更紧密地靠着自己。
阮星竹感受到他的动作,只觉得他是担心自己摔下去,所以才如此。
顾青夙回到顾府时,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她其实是故意磨蹭到这么晚才回来的,因为她实在害怕面对顾允安。
如果说成氏训她,她还能仗着自己的机灵反驳几分,可顾允安训起人来,那严肃的模样和不容置疑的语气,真的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她又不能不回来,若是让成氏得知她彻夜不归,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想到这里,顾青夙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蹑手蹑脚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期间她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就在她以为快要成功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对于顾青夙来说阴森森的声音。
“小五回来的还挺早。”这声音冷冷的,仿佛带着一丝嘲讽。
顾青夙心中暗叫不好,无奈地坦然转了头,看向顾允安那张此刻仿佛写着“要体罚她”的脸。
“不早了,四哥。”顾青夙硬着头皮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讨好。
说完,她赶忙在顾允安发怒前,低下头,诚恳地认着错:“是我的错,我没有照看好星竹妹妹,四哥你就罚吧,我都接受。”
对于认错一事,顾青夙倒是认得挺快的,毕竟她一直说自己是敢作敢当的性情女子。
其实在此之前,顾青夙带着阮星竹去马场,确实犯了顾允安的底线。可回来时阮星竹对顾允安那般依赖的模样,又何尝不是此事间接导致的呢。这么说来,顾青夙倒是在无形间帮了顾允安一些忙。
“行了,此事便过了,以后好好记着就行。”说完,顾允安便拂袖离开
顾青夙一时都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顾允安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天知道娄鸿奕回去告诉她阮星竹被顾允安带走时,她的第一感觉不是庆幸,而是觉得自己完了,肯定要被顾允安狠狠地教训一顿。
如今这般轻易就逃过一劫,想必也有阮星竹在顾允安面前为自己说情吧。
18. 第18章
瞧着顾允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顾青夙这才小心翼翼探出头摸摸索索地朝着阮星竹的院子走去。
此时的阮星竹正准备洗漱休息了,屋内烛火昏黄照在在她脸上。听到声响,她微微皱眉,透着几分疑惑,放下了手中帕子。
顾青夙一走进屋子,便满脸自责,眼睛里满是愧疚之色,急切自责出声:“星竹对不起啊,都怪小娄子那不着调的,让你骑什么马!”
话落,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赶忙又说着:“明日我就让他来给你登门认错。”
一边说,一边还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
阮星竹一听顾青夙来此竟是为了这个,赶忙伸出手摆了摆,连忙出声阻止:“不必,这也不是他的问题,是我自己要骑马的。”
见顾青夙有些坚持,她还又劝住了一番,毕竟让人家来向她致歉,显得她得小气似的。
顾青夙想了想,这才妥协道:“那行吧。”
在阮星竹这儿待了没一会,她便慢悠悠地起身回了自己院子。
隔天,阳光已然快升到正空,顾青夙还沉浸在睡梦中,没有要醒征兆。
丫鬟见状有些迟疑,可那公子在门外等着呢,若是让夫人看见就不好了,心下一定,她喊起了顾青夙。
被呼醒的顾青夙很是不悦只听丫鬟说道:“府外有个姓娄的公子来寻姑娘,说前来致歉。”
顾青夙稀松着眼,微皱眉头。
“致歉?这一大早的致哪门子歉。
刚要躺回去不理会,身子却倏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娄鸿奕来致歉了?睡意全然消失,脸上不禁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这不用她喊都自行来致歉了,不愧是她看好的人。
她迅速掀开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动作麻溜地穿好衣裳,一边系着衣带,一边急切地对丫鬟说道:“快,把人领进府。”
没一会,娄鸿奕便被领了进来。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青色丝带,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神色有些拘谨。
顾青夙见娄鸿奕手中还提着东西,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扬手便拍向娄鸿奕的肩膀,不禁打趣发声:“不错嘛,还有点觉悟,都不用我提醒!”
娄鸿奕难得被顾青夙夸,白皙的脸上莫名地染上了一抹红晕,挠了挠头,赶忙说道:“这是致歉的礼物。”说着便要递给顾青夙。
顾青夙却没接,摆了摆手,笑着说:“嗐,来都来了,我带你去她院子你亲自递给她。”
还不等娄鸿奕应下,顾青夙便像个急性子的小猴子,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带着他去找阮星竹。
两人急匆匆地来到阮星竹院子,还未进院子,便被丫鬟告知,阮星竹去了淮居。顾青夙想都没想,直接带着人前往淮居。
一进淮居,便瞧见阮星竹静静地坐在亭中,不知道在做什么。
顾青夙赶忙将娄鸿奕领了过去,“星竹。”
闻声,阮星竹抬眼看去,看到娄鸿奕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秀眉微蹙,轻声唤道:“娄公子?”
顾青夙见着娄鸿奕站在那儿不动,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赶忙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
娄鸿奕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一脸诚恳地出声:“阮妹妹,昨日是我的失误,特来表示歉意。”
说着,他双手把礼盒递了过去,“以此礼了表歉意。”
阮星竹下意识看向顾青夙,眼神中带着几分询问,以为他是顾青夙喊来致歉的。
此刻她面露局促,心里有些纠结,这收了会不会显得她小气,这么小的事还让人登门致歉。
顾青夙见阮星竹一直不动,眼睛骨碌一转,赶忙出声提醒:“星竹,赶紧收下呀!”
被顾青夙这么一说,阮星竹也不再犹豫,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的笑容,连忙接下了盒子,刚正想出言感谢,院门外却传来一道沉稳的声响伴随着走步声而来:“你们在做什么?”
闻声,顾青夙抬眼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顾允安怎么回来了?这个时间点不是应该还在上朝吗?所以她才想都没想把人带到了淮居。
心中疯狂地想着对策,余光看去,她便感觉到顾允安那如鹰隼般危险的视线射了过来,这让她心中不禁一紧。
顾允安缓缓站定,那深邃的眼眸一眼便凝向能回答他问题的人。
顾青夙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四哥。”
她挪捏着出声,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叫,身子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他是我朋友娄鸿奕,是来向星竹妹妹致歉的。”
娄鸿奕看到顾允安时,不禁又想起昨日他冷言吩咐自己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下意识跟随着顾青夙开口喊了声:“四哥。”
莫名一声传入顾允安的耳中,此时他站定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几分嗤之以鼻的不屑,冷哼一声:“我怎么不记得我认了个弟弟?”
娄鸿奕赶忙反应过来,脸上一阵滚烫,连忙改口:“四公子。”
“人是你放进来的?”顾允安没管娄鸿奕,只是眼神如炬地看向罪魁祸首顾青夙。
顾青夙此刻也不敢出声,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毕竟昨日自己才蹙了顾允安的眉头,今日怎敢出头。
在顾允安面前,她声音又不自觉变小了许多,嗫嚅着:“是听说星竹妹妹在此,我才带他来此的。”
察觉到顾允安神情的变化,顾青夙心里一慌,连忙转声道:“既然歉意已到我这就带着他离开。”
话落她便赶忙拉扯着娄鸿奕离开淮居。
瞧着顾青夙离去的身影,顾允安眉心紧紧皱在一起,隐隐犯疼。心里有些后悔昨日轻易放过她了,若是处罚了她,她哪还有精神来搞这些子事。
“四哥哥,你别生气,五姐姐不是故意将人带来的……”
瞧着顾青夙跑得如此之快,阮星竹有些汗颜。
毕竟未经他的允许就将人带来了淮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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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们的错。
男人却罕见地没有应她,漆黑的眸眼死死地凝向石桌上碍眼的东西,声音有些冷淡:“这是什么?”
阮星竹顺势看去,如实说道:“这是娄二公子带来致歉的礼物。”
“那给我好不好?”声线虽是询问,但却带着几分不容质疑。
阮星竹愣了一秒,但很快便乖巧地顺和道:“四哥哥想要便拿走好了。”
听着阮星竹无所谓的回应,顾允安眉眼间稍稍松和了些,嘴角微微上扬,问出的声音倒是有几分愉悦:“星竹这么大方?”
见着他未生气,阮星竹很快快欣然出声:“当然了!只要是星竹有的四哥哥若需要,都可以给四哥哥。”
说着便她便拉起顾允安衣袖,慢悠悠地晃着,如同一个撒娇的孩子。
顾允安心底的某处不禁因这话泛起层层涟漪,好似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溢出。眸色中凝起某种欲望,他缓缓靠近阮星竹,头轻轻贴向她,声音低沉而温柔。
“星竹所言可是真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抚上她毛茸茸的头,手指间不自觉地揉擦起来。
他的力道很是轻柔,揉得阮星竹很是舒适,她不禁抬眼对上顾允安那深邃的眼眸,眼神中透着纯真与坚定,像是承诺一般。
“自然是真的。”
瞧着一脸天真向他承诺的人,顾允安身子微微一紧,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好想立刻马上就让她兑现承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冲动,最终还是宠溺地揉搓着她的头,低喃了一声:“希望星竹不要食言……”
在阮星竹未看到的地方,那份被顾允安要去的礼物,被他无情地扔了出去,随后又被他狠狠地碾压,精致的礼盒瞬间变得破烂不堪,最终沦为废品。
只是没一会顾青夙便又找了她。
“四哥没生气吧?”顾青夙有些担忧地出声。
“没有。”阮星竹想了想顾允安方才的神情,应当是没有。
“那就好。”顾青夙重重吐出口气,松和出声。
悬着的心落下后,顾青夙这才说道:“星竹,小娄子说今日有些急促了,让我明日带你一起出去玩玩,他在好好了表歉意。”
说着,顾青夙怕阮星竹对他第一印象不好,又赶忙解释道:“虽然小娄子昨日是挺不靠谱。但他还不用我提醒便自行来表示歉意,你看看要不要再看看?”
顾青夙第一次当个小红娘,新奇得很,心里巴不得促成此事,好让自己有些成就感,说话间,双手还不停地比划着。
“那又去马场?”阮星竹想起昨日的经历,心有余悸,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害怕。
顾青夙见她松口,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赶忙说道:“不去马场,我们去一家新开的戏楼去凑凑热闹。”
说着,顾青夙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笑话,就算阮星竹会去,她也不敢呀,顾允安可不会放过她第二次。
听着不去马场,阮星竹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19. 第19章
到了约定的时间,阮星竹跟着顾青夙来到了戏楼,这家戏楼与以往所见的大不相同,它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楼台。踏入戏楼,便能感受到一种别样的雅致。
四周皆设雅座,布置得典雅精致戏台的位置稍靠上,台沿雕龙画凤,栩栩如生,看起来更能让观众身临其境,仿佛能穿越到戏中的世界。
“青夙,阮姑娘这边。”娄鸿奕早已等候在此,看到她们,连忙挥手喊道。
阮星竹抬眼看去,娄鸿奕今日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墨色腰带,显得风度翩翩。
跟在顾青夙身旁上了楼,娄鸿奕订的雅座在一个绝佳的位置,既能清楚地看到戏台,又相对安静。
将两人招呼坐下后,他让人添置好茶水,这才说道:“这间戏楼是我一朋友开的,所以这才请你们来捧捧场。”
说着,他将一杯凉茶的茶水递向阮星竹,“来,阮姑娘请。”
“多谢。”阮星竹微微颔首,轻声答谢。
很快,戏台上锣鼓敲响,咿咿呀呀的唱腔响起,一场精彩的戏曲拉开了帷幕。顾青夙本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没一会儿,便按捺不住起身。
“我出去走走,你在这儿好好看戏。”
临走时,她还特地看向娄鸿奕,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郑重地交代道:“你可要好好照看星竹。”
阮星竹本想跟着顾青夙一起去,可刚起身,她便瞬间意识到这或许是顾青夙特意给她和娄鸿奕留出的相处机会,犹豫片刻后,她又缓缓坐了回去。
顾青夙走后,戏楼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稀薄起来,气氛也有些微妙。
还是娄鸿奕率先打破沉默,他微微皱眉,面露愧疚之色,轻声说道:“马场那日,是我疏忽了,着实有些对不住姑娘。”
那日,他被一匹突然发狂的烈马吸引了注意力,在把阮星竹交给小弟照看时,竟完全忘记嘱咐她不会骑马这件事,这才导致她被马匹带了出去。
“无碍。”阮星竹抿了抿唇,声音轻柔地说道。
娄鸿奕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道尖锐的扬声打破了这静然悠闲的氛围。
“哟,这不是娄东家吗?”
娄鸿奕抬眼看去,说话的正是多日前与他有过节之人黄顺一。只见身形肥胖,穿着一身花哨却俗气的锦袍,脸上堆满了横肉,一双小眼睛里透着狡黠与不怀好意。
此人多日前去他马场赛马,为了赢不惜使用卑鄙手段破坏规则,最终被他毫不留情地赶出马场,因此便记恨上了他,一直想找机会报复。
见此,娄鸿奕不想在此起冲突,虽心中虽不愿,但出于礼貌,还是客气地回应道:“袁公子。”
“娄大东家不好好看你的马场,倒有闲心来看戏?”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恶趣味地说道。
说着,他的视线一转,看向坐在娄鸿奕身旁的阮星竹,眼睛顿时亮了亮,好似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
“这位姑娘是?”他脸上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神情紧紧盯着阮星竹,眼神中满是贪婪与猥琐。
见此情景,娄鸿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安。他瞧了瞧身后的几个小厮,眉头紧蹙连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警惕,客气地告辞出声:“我们还有事,就先行一步。”
阮星竹被那赤裸裸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心中涌起一阵恐惧。见状,她赶忙起身,下意识地往娄鸿奕身后躲了躲,欲跟着他一起离开。
可他们刚走两步,去路便被带来的小厮挡住。
“走什么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叫人拦住二人,那声音带着一丝贱兮兮的味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娄鸿奕竟然结识了阮星竹这般娇俏可人的姑娘。既然娄鸿奕让他在马场丢了脸面,那么玩玩他身边的人,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这般想着,她不怀好意走向阮星竹,脸上堆满了令人作呕的笑容。
“此刻时辰还早,不如多玩玩,是吧小娘子!”
阮星竹被吓得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娄鸿奕见状,赶忙挺身而出,挡在阮星竹面前,双眼警惕盯着。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不屑地一笑,看着面前的娄鸿奕,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当然是好好算算那日辱面之痛!”嬉皮笑脸的脸在说这话时,突然变得咬牙切齿,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不停地抖动着。
“那本就是你自己先破坏了规则,怪不得其他人。”娄鸿奕毫不退缩,坚定地出声反驳。他心中又气又急,紧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见着娄鸿奕这副还和他讲规则的模样,气得牙痒痒。若不是娄鸿奕,他也不会在众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面。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原本只是想教训娄鸿奕一顿出出气,但一看到他身边的阮星竹,他便心生一计,想出了一个新的让娄鸿奕后悔的办法。
“那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规则。”
他满脸怒容,不满地大声吼道。随后,他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看向娄鸿奕。
“不过你要是将这小娘子献给我,那么我就不计较了。”脸上堆积的肥肉因为激动而一抖一抖的,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淫邪的光,不怀好意地盯着阮星竹。
听着如此不入流的话,娄鸿奕气得满脸通红,怒目圆睁,大声喝道:“我与你之事何故牵扯姑娘。”
说着,便想强行带阮星竹离开。然而,他刚有动作,就被身旁的小厮一拥而上,死死地拉扯住。
见此情况,娄鸿奕心急如焚。他心里清楚,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这些小厮的对手。若再僵持下去,这些人极有可能会对阮星竹做出更过分的事。
他脑子一片混乱,心乱如麻之际,突然想到了顾青夙。顾青夙身后是顾氏家族,在京城中权势颇大,若她赶来,想必也不敢太过放肆。心下一定,他使出全身力气,愤力甩开固着自己的小厮。
阮星竹见状,以为娄鸿奕会回来帮自己,心中刚燃起一丝希望。然而,下一秒,她却亲眼看见娄鸿奕头也不回地跑了。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恐惧,嘴唇微微颤抖着。
看住娄鸿奕的小厮愣了愣神,见状,没好气地朝那小厮踢去一脚,骂道:“愣着做什么,追回来呀!”话落,小厮赶忙朝着娄鸿奕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眯了眯那双小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他转过头看向阮星竹,开始离间起二人,“你看看,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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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自己跑了,还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阮星竹,“小娘子与其跟这种没种的男人,还不如跟了我是不是。”
说着,他伸出那只肥腻的手,欲去碰阮星竹那娇嫩的小脸。
阮星竹被吓得连连后退,后背紧紧抵着墙壁,已经退无可退。她的嘴唇不停地打颤,声音带着哭腔,惊恐地喊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然而,她的害怕似乎让更加兴奋,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猥琐,“我定会比那龟孙子更疼你的。”
四周的人见状,都纷纷离得远远的,生怕惹祸上身。甚至仅留的几人也被的小厮赶走。此时,阮星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孤立无援的绝境之中,一颗心害怕到了极点。
“你走开,若是你敢动我,我四哥哥,不会放过你的。”脑子中只剩慌张与恐惧,心惊之下她只能想到顾允安,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闻声,毫不在意地不屑出声:“什么四哥哥,来叫声袁哥哥听听。”
说着,那只肥腻的手便又朝阮星竹的脸摸去。
阮星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尖叫出声。
她惊慌着,然下一秒却只听发出杀猪般地嚎声,面露扭曲,疼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阮星竹猛然一怔,缓缓看去,当看到是顾允安时,原本惨白如纸的小脸瞬间有了一丝血色,她惊喜且庆幸地出声:“四哥哥!”
此刻的顾允安面色冷冽如霜,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寒意,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他紧紧抓住的手指,手下的力气仿佛要将那肥腻的手指折断。
手被掰得生疼,“疼,疼死老子了!”
愤恨地出声,他抬眼便想让小厮拿下顾允安,但下一瞬却瞪住了眼。
“顾……顾……顾大人……”一时吓得脸色煞白,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被阮星竹称作四哥哥的人,竟然是他惹不起的顾允安。
他心中慌乱到了极点,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顾允安神情阴沉,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气,用力将手指一折,“咔嚓”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随后,他面无表情地拿过盛雀递来的帕子,有条不紊地擦拭着手指,仿佛刚刚触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刺骨:“你方才说叫声什么来听听?”
被吓得浑身直哆嗦,此刻他哪里还敢有半点嚣张的气焰。他清楚地知道顾允安的厉害,心中慌乱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赶忙讨好出声:“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错了,顾大人你就饶我一回吧。”
顾允安微微低下头,看向朝他跪着的,墨色的眸眼中透着几分危险的气息,仿佛只要再有任何不当的举动,便会将他彻底吞噬。
立马心领神会,连滚带爬地跪向阮星竹,不停地磕着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姑娘,你就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阮星竹被这架势小小惊到,此刻她也不知如何做,只好将视线看向顾允安。
20. 第20章
察觉到阮星竹向他投来求助的视线,顾允安微微侧头,目光淡淡地扫了眼一旁垂手待命的盛雀。
盛雀立即心领神会,粗鲁的将黄顺一狠狠揪住,拖着他往一旁走去,很快便消失在阮星竹的视线之中。
阮星竹瞧着人被拖了下去,不禁想起游盟业的下场。
只是她也不敢问,只是心中还心有余悸的走向顾允安,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的意味,嗔声道:“还好四哥哥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仰着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顾允安,那模样好似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话音间带着十足撒娇的意味。
然而,顾允安闻之却没有升起丝毫怜惜之意,反而目光如炬般凝向她,眼神中透着审视。
“那星竹为何会出现在这?”他的声音低沉,有些质问的意思。
阮星竹一愣,刚要说起事情来龙去脉,却顿时哑然。如如实说来,怕会连累的顾青夙,毕竟是顾青夙带她出来的,可她却不见了人影。
此刻的她,眼神闪烁,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显得有些支支吾吾:“我……我。”
正欲编造个理由,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青夙与先前离开的娄鸿奕急忙赶了过来。
“在哪?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小妹。”顾青夙风风火火地豪言出声,那架势仿佛要与欺负阮星竹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可当她看到阮星竹身旁一脸冷峻的顾允安时,身子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停住了。此刻的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两难。
好消息是阮星竹没事,坏消息是她没照看好阮星竹又被顾允安逮了个现行。
娄鸿奕见顾青夙突然停住不动,心中有些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便瞧见顾允安将阮星竹护在身后。
他一时也顿住了身子,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脸上满是局促之色。
毕竟上次就是自己将阮星竹扔给马夫,导致她被带出马场,那日顾允安冷言吩咐自己的模样,此刻还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回荡,实在是让他心生畏惧,不敢上前。
顾允安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面无表情,一句话未说。
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无形威严,却如同一张大网,将空气紧紧笼罩,压得顾青夙不敢有多余动作。
顾青夙停顿了好一会,察觉到顾允安有些不耐的神情,她这才硬着头皮,一步一顿地挪了过去。
“四哥。”她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叫,哑然出声,心中只知道自己这次彻底完蛋了。
闻声,顾允安好似根本没听见似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理会她,只是斜睨了她一眼。随后,他轻轻抬手,示意盛雀将阮星竹先行带走。
阮星竹一愣,下意识地想开口说什么,可当她对上顾允安那冷峻的视线,到嘴边的话又被吓得咽了回去。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头,不敢再多言,乖乖地跟着盛雀走了。
顾青夙瞧着阮星竹一步步远去,眼神死死地追随着她,拼命地给她使眼色,欲让阮星竹也把自己带走,她是真不想独自面对顾允安的训斥。
然阮星竹此刻也是自身难保,根本不敢忤逆顾允安,只能无奈地看了顾青夙一眼,便乖巧地跟着盛雀离开了。
见到阮星竹走后,顾青夙算是彻底死心了。她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话声也不敢出,活像一只被驯服的小猫。
只是看着身旁的娄鸿奕,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禁低声怪怒低声说道:“这次你可害死我了。”
说完,她便感受到顾允安投来如地狱般冰冷的凝视,仿佛要将她吞噬。
她身子一颤,赶忙认错道:“四哥,是我错了,我不该把星竹妹妹留下,自己去玩。”
娄鸿奕很少见到顾青夙这般认错的一面,此刻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出面解释:“这怪不得顾姑娘,是我的问题。”
他心中清楚,黄顺一是与他有仇,阮星竹只是被他牵连,所以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他自己。
“是我没处理好……”
然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冷萃的声响打断。
“我问你了吗?”顾允安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淬了冰的语气不禁让娄鸿奕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刻娄鸿奕总算是知道顾青夙为何这般惧怕顾允安了,他一时也哑然了,不敢出声。
顾青夙见娄鸿奕蹙了顾允安眉头,心中也是无奈,没看见顾允安不喜他吗,还往上凑。正欲开口为娄鸿奕说说情时,顾允安却突然走向她。
顾允安眯了眯眼,语气冷然:“若你再把阮星竹扔给些不靠谱的人。”
他顿了顿,有些警告的意味,“那么小心你与易明禹假意之事传到成氏耳中。”
顾青夙心中一惊,眉眼愣住。她怎么也没想到,顾允安竟然知晓她与易明禹假意之事,她一直以为自己瞒得挺好。
还不等自己出声,顾允安便拂袖离开,独留二人还一脸紧张的待在原处。
见顾允安身影完全消失,顾青夙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向娄鸿奕的眼神,有些无奈。
两次了,她因为他,被顾允安训了两次了。
阮星竹被盛雀带到了马车上等着,此刻的她,心中七上八下,满心担忧不知顾青夙如何了。她坐在马车里,不停地搓着双手,时不时地透过车窗缝隙向外张望。
就在她猜想之际,车帘被掀起,一股熟悉的属于顾允安的气息尽数袭来。阮星竹连忙端正坐好,只是却一直不见顾青夙的身影。
她有些犹豫,轻声唤道:“四哥哥……”
刚出声想询问顾青夙如何了,却被顾允安冷峻的气息吓得把后半句话又吞了回去。她低着头,像只鹌鹑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星竹可知道错?”寂静的马车中,顾允安突然抬眼看向她,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的心思看穿。
阮星竹一顿,赶忙认错道:“知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去那些地方了……”
说着,她的声音因为顾允安那疑惑的眼神而越来越小。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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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心中一时有些迟疑,是自己说的不对吗?
见她毫无领悟,顾允安无奈地闭了闭眼,随后冷然出声:“星竹最不该的难道不是与一些不靠谱的人厮混吗?”
阮星竹心中一怔,又想起了娄鸿奕甩下自己跑走的那一幕。当时的惊慌与无助瞬间涌上心头,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人调戏。然他却扔下自己走了。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委屈的感觉,心中好似憋了股气,此刻顾允安还这般质问自己,心中更是委屈蔓延。
转了转身,有些赌气的意味,“四哥哥,教训的是,我是不该与不靠谱的人厮混。”
说着她避开顾允安的视线,不去看他。
顾允安原本只是想让她长长记性,这才有些冷言质问于她。可她这般反应倒是让他一时觉得是自己的错了。
瞧着她一副好似自己惹了她的怄气模样,顾允安不禁蹙眉,是自己惯着她了,有些侍宠而娇了。
正欲与她掰扯掰扯,可见她眼中泛起雾气,好似下一刻便会落出泪珠眼,也不禁心软几分。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他无奈地叹出声,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将人轻轻揽了过来,轻声说道:“好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他揉了揉阮星竹的头,“只是你日后记着便是。”
身子窝在顾允安的臂膀里,听着顾允安嘱咐自己的话语,阮星竹一时也软了下来。炸毛的毛好似被他捋顺。
身子软软的贴着顾允安,乖巧地点着头:“嗯,我以后定将离他远远的,不与他再有瓜葛。”
感受着阮星竹的依赖,顾允安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也不枉他将黄顺一引了过去,只是他没想到娄鸿奕会这么不禁事。
顾青夙是在顾允安出门后,才见到的阮星竹,见顾青夙回来了,阮星竹连忙问道:“五姐姐你没事吧。”
闻声,顾青夙顿了顿,悻悻出声:“我没事。”
说着,她不禁想起了娄鸿奕寻到她时的那一幕,当时她都惊呆了,他竟然把阮星竹一个人丢下面对贼人。
“那个,我也没想到娄鸿奕竟然这么不靠谱,把你一个人留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
“若不然……”
顾青夙正要说自己重新给她寻个比小娄鸿靠谱的,可脑海却突然响起顾允安警告她的那话。
她硬生生又把话咽了回去,顿了顿又一时想到了成氏,她又改口道。
“我让母亲帮你寻吧。”成氏作为顾府主母,威信极高,她寻的人肯定不会有不靠谱的。
成氏?阮星竹迟疑了一瞬,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成氏有些不喜自己。所以这些年来,她从未请求过成氏什么事,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言,有什么事都是与顾允安说的。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地说:“算了我突然又不那么想寻了,就不去麻烦夫人了。”
顾青夙听着,也只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21. 第21章
刚想又说什么,顾青夙便听丫鬟匆匆来寻。
“五姑娘,易家公子来了,夫人让我寻您过去。”丫鬟急忙说道。
顾青夙秀眉微蹙,易明禹来做什么,自己好像也未喊他呀?脸上不禁露出狐疑之色,赶忙整理了一下衣摆,急促的去往正堂。
还未进去,顾青夙便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顾青夙这才知道不仅易明禹来了,易夫人也来了。此刻正和成氏相谈甚欢。
一进去,顾青夙便看向一旁的易明禹,眼神好像再问他来此作甚。可易明禹瞧着她这模样,实在不解,亦有些困惑的看着她。
成氏见顾青夙来了,却呆呆站着,也不叫人。不免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看向她。
“青夙,还不叫人。”
闻声,顾青夙赶忙撤回了视线,脸上立刻换上一副得体的笑容,微微欠身,轻声说道:“青夙,见过易夫人。”
多少是个长辈,顾青夙礼制方面也还是过得去的。
“多好的姑娘啊,也不必叫这么生分,叫伯母就好。”易夫人亲昵地说道,眼中满是笑意,毕竟顾青夙可是顾家唯一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若是能嫁予易府,那么易府门楣也能更上一层楼。
成氏瞧着易明禹,不禁面露赞赏之色,缓缓说道:“还多谢了令郎这些日子对青夙的照顾。”
易夫人听着,倒是有些疑惑之色,她到不知易明禹照顾顾青夙什么了。
听到成氏提及易明禹,顾青夙心中慌了一下,面上也有些慌张起来。她这些时日能顺利出门,可都是打着要见易明禹的旗号。若是被拆穿,那么以成氏性子八成又得好几日不让她出门。
被提及的易明禹闻声有些一愣,眼中露出些许迷茫,但是并不显眼。
顾青夙见状,心中暗叫不好,怕被拆穿,赶忙看向易明禹,眼神急切地朝他打着暗示的神色,让他帮自己附和过去。
易明禹看着顾青夙那焦急的模样,眉眼间泛出不解,但依着对她的了解,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说道:“都是小辈应该做的。”
顾青夙原本慌乱紧张的心一瞬安了下来,倒是没想到易明禹能看出她的意思。
见到顾青夙松了口气,易明禹知道自己说对了,心中竟升起一种别样的感觉,似是一种默契被达成的喜悦。
见着易明禹应下,成氏也不在多疑顾青夙打着易明禹的幌子一天天出去。
听着易明禹的应下,易夫人心中有些狐疑,但见着易明禹入了成氏的眼,心中一动,不禁笑着说道:“今日京中有办赏花宴,不如让明禹与顾姑娘一同赴宴?”
说罢,她看向成氏,好似询问。
成氏点了点头,也觉这是个撮合二人感情的好机会,便转头看向顾青夙,连问都没问,便让他前去。
“也好,青夙你就与易公子一同前去吧。”
顾青夙对赏花什么的,本就兴趣缺缺,她更喜欢舞刀弄剑,自在洒脱。
只是成氏都发话了,她也不好违抗,只能微微颔首,应道:“是,母亲。”
顿了顿,她又说道:“那我带着星竹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若是不让阮星竹去,那么以顾青夙的性子八成待不了多久。成氏思索片刻,便点头应下了。
又说了一会儿家常,顾青夙便同易明禹带着阮星竹一同前往赏花宴。
明面上说是赏花宴,其实就是京城各大权贵子弟聚在一起附庸风雅,说说风月,谈笑玩乐罢了。
一踏入宴会场地,便有无数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那是各种名贵花卉混合在一起的香气,甜腻而又迷人。院中稀稀落落地传来阵阵玩笑声,仿佛是从花丛中传来的欢声笑语。
刚走至赏花中庭,顾青夙便见一群人正围在一处,似乎在围观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好奇心顿起,正要抬脚去凑凑热闹,忽而一个身着娇艳紫衣襦裙的女子轻盈地向他们迎来,准确来说,是径直朝着易明禹迎去。
女子直奔易明禹而去,看到易明禹好似很是惊喜,她走到易明禹面前,娇然出声:“易公子,你不是说你不来的吗?”
见此情景,顾青夙不禁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涌起一丝疑惑。难不成易明禹还答应了和别人来赏花?所以才应下了与自己前来?
易明禹见着几日前邀约他来赏花宴的冯蓉蓉,心中有些犯难,不知如何回答,当时他拒绝的决然,此刻出现确实有些诟病。
他微微低下头,眼神闪烁,察觉到顾青夙也似乎在等着他的回应,迟疑了一下,出声说道:“是临时决定的。”
他未直言自己为何而来,只是说着场面话。
冯蓉蓉显然不信他这番说辞,毕竟她邀约他时,他就以没有时间而拒绝,怎么这突然便有了时间了呢?她心中有些不满,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正要说什么,她视线注意到易明禹身旁离他较近的顾青夙,不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顾青夙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裙摆绣着淡雅的兰花,头发简单地束起,插着一支白玉簪子,虽不是寻常姑娘家的娇柔,但自有一股清新脱俗的气质。
冯蓉蓉嘴角微微一勾,不禁问道:“这位姑娘是……?”
“她是顾府五姑娘,顾青夙。”说起这个易明禹未有犹豫,很快回应出声。
冯蓉蓉有些诧异,她早有耳闻顾府五姑娘行为洒脱,最不爱参加京中的花宴聚会,怎么这次却来了?
她上下打量着顾青夙,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扬声问道:“顾小姐不是一向看不上我们这些宴会,怎么这次会来?”
她的话语让顾青夙心中涌起一股反感,什么叫“她们的宴会”,若没记错,这赏花宴可是她身为贵妃的大姐姐顾青明所置办吧。
她心中有些不屑,罕见地搬出顾青明的名号,眉头一挑,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说道:“这是我大姐姐所办的宴会,我不能来吗?”
冯蓉蓉一怔,她差点忘记了顾青夙还有个贵妃姐姐了。听着顾青夙话语中的显摆之意,她心中不禁有些酸,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有些尬然出声。
“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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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她只是不解她为何会同易明禹一起来,而且她与易明禹又是如何相识的。
迟疑之间她看向易明禹,重新扬笑容,再次邀约出声:“易公子既然来了,不如与我们一同传诗。”
易明禹在职中书院,对诗词什么的最感兴趣了,她几乎笃定易明禹会答应。
说完,她转头装作好心提醒般向顾青夙说着:“顾小姐若不感兴趣,那么自可自己随意赏赏花去。”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好似讽意她一个不善诗词的人也只能赏赏花了。
这怎么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顾青夙听了这话,心中一不禁一嗤。
绕是再迟钝,也听出了冯蓉蓉口中对自己的挑衅之意。心中一时来了气焰,她舔了舔后槽牙,向前一步。
“谁说我不感兴趣,我可感兴趣得很!”
说着她低头看向比她矮半个头的冯蓉蓉,眼神里全是嗤之以鼻。
冯蓉蓉一顿,没想到顾青夙会这般反常,传言她最不喜文字之类的东西,此番应下怕也只是死撑面子。
她眼底不禁滑过一丝不屑,心中暗自冷笑,她倒要看看一会怎么对诗。
转头看向易明禹时,她的神色明显温和了很多,声音也变得更加娇柔:“那我们走吧。”
易明禹有些迟疑,他原本已经打算出言拒绝冯蓉蓉的邀约,可没成想顾青夙竟然应下了。他看了看顾青夙,见她一脸坚决,便也只好跟上。
冯蓉蓉把他们领了过去,还着重强调了顾青夙的身份。在座的一些贵女也同冯蓉蓉一般,很是诧异顾青夙的到来。
只是有些男子听闻她便是顾青夙时,有些一愣,传言顾青夙与寻常女子不同,最爱做些男子爱做的事,他们还以为顾青夙是个皮肤黝黑,膀大腰圆的女汉子呢。
可眼前的顾青夙不仅没有男子气,身姿比在座的女子都要高上些,看起来也要修长些。她小脸白皙,眉眼间透着几分英姿之气,即便面无表情,看着都有些锦上添花的韵味,让人眼前一亮。
冯蓉蓉是故意着重提及顾青夙的,也好让她待会让她下不来台。
起头后,一圈人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传诗活动,从开始的只是对尾字,到后来对下联,难度逐渐增加。
顾青夙读书时确实有些马虎,若只是些简单的诗词,那么她还是游刃有余的,只是上升到了一些有深刻含义的诗词,她就显得有些费劲了。
不过好在阮星竹在她身边,她没读的书都被阮星竹读了去,她心里倒也不慌。
正有些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时,阮星竹却突然在她耳边低声,说要小解,顾青夙本欲跟随她一起去。
但阮星竹不想麻烦她,便说自己去就行,见此顾青夙也没再坚持,只是叮嘱她:“快去快回。”
冯蓉蓉已经留意顾青夙许久了,敏锐察觉到顾青夙的短处,见到帮助她的阮星竹离席,眸中立即闪过一丝狡戾。
随即便看准时机朝顾青夙攻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22. 第22章
“落欲黄叶无去,笔下黄纸须臾。”
冯蓉蓉扬出半首诗,看向顾青夙。
“还请顾小姐对出下一句的诗词及含义。”
冯蓉蓉略带难意的诗句一出,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都看向顾青夙。
其中几个闺女窃窃私语起来,有为她捏把汗的,有为她抱不平的,亦有向冯蓉蓉一般等着她出丑的。
面对众人如炬的视线,顾青夙心中也有些小慌,她确实对不上这句诗词,也清楚地感觉到冯蓉蓉是故意针对自己。
可自己若对不出来,岂不是真折了顾府脸面,眉眼间的褶皱愈发深邃,像是两座紧紧靠拢的山峰。
她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让阮星竹去小解了,若是她在,定会帮自己巧妙地对回去。
可她顾青夙的字典里,向来就没有“服软”这两个字,即便心中焦急,面上依旧强装镇定,想着对应之策。
气氛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人都闭了声,等着顾青夙会作何反应。
间隙之时,袁家小郎君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替顾青夙开解出声:“冯小姐祖父乃是太傅,在家中自是耳濡目染。比我们自然是知晓了许多。所以顾小姐对不上也实属正常。”
他的话一出,四周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他,顾青夙也有些意外,没想到竟有人会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听着众人都觉得此事或许就这么过去了得了,毕竟娱乐嘛,没必要搞得紧张兮兮地。
可冯蓉蓉好不容易逮到这个能让顾青夙出丑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
她嘴角微微上扬,丝毫不退让道:“此话确实有理,不过若顾姑娘真对不上来,那么我便勉为其难告知下半句了。”
说罢,还故意轻轻摇头,眼中满是轻蔑。
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顾青夙岂能装作没看见,她本就是个性子急躁之人,也从未受过气。
何曾被人这般明目张胆地针对过?她面色一冷,便欲起身怼回去。
就在这时,身旁的易明禹却先她一步,站了起来,声音沉稳道:“我来替顾姑娘接诗。”
紧接着,他面色从容,不假思索便出声:“枯叶已成泛纸,落笔于己生辉。”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如同洪钟一般,在庭院中回荡。伴随着声音,他又缓缓叙说着其中含义。
一时之间,院中安静极了,只有他那低润清朗的声音在空气中流转。
顾青夙不禁抬眼看去,此刻易明禹正逆着光,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暖光打在他的后背,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竟让她一时有些晃眼。
她见过他之前被人欺负打得躲在草垛里的怂样,也见过他因找不出钱袋而满脸窘迫的模样。可眼前这副气定神闲,清清徐徐的样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顾青夙不禁有些愣怔。
冯蓉蓉见易明禹为顾青夙出头,心中一怔,心中很是不服,哪有代替的,正要出声。
“我是跟随顾姑娘来,所以为顾姑娘接诗也无不妥当。”易明禹款款叙完,微微颔首,又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彻底堵住了冯蓉蓉欲要反驳回去的话。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易明禹的话表示认可,唯有冯蓉蓉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她原本以为易明禹前来是因为她之前的邀请,心中还暗自窃喜,可刚才易明禹那么一说,彻底将她的幻想击得粉碎。
此刻他还为顾青夙出头,倒显得她成了那个斤斤计较、心胸狭隘之人。
诗词传接还在继续,易明禹也缓缓坐了下来。顾青夙见着,本想开口说点感谢的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的嘴唇微微张合,几次欲言又止,罕见地升起了局促的心思。她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裙摆上揉搓着,眼神有些躲闪,罕见地不想直视易明禹。
就在她纠结之际,她却突然发现阮星竹还未归来,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忧虑,连忙起身欲去找她。
易明禹瞧着顾青夙起身,自己也连忙跟着起身,以为他也有事所以起身,她便也没多管。
起身走了两步后,顾青夙却发现却发现易明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她一时停了脚步转身看去,只是她不停不要紧,这一听,易明禹本欲跟上的步伐却徒然一紧,险些撞上顾青夙。
顾青夙回头便看见近在咫尺的易明禹,瞳色不禁放大,她大脑骤然一片空白。
易明禹眨了眨眼,顾青夙的皮肤的肌理都那么清晰可见,他垂于身侧的手不禁一卷,喉结干涩地滚了滚。
感受到距离的接近,顾青夙快速回过神来,率先退后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我去寻星竹妹妹,你跟着我做什么?”她抬眼问道。
易明禹咽了咽口中的唾沫,他也不知他跟着她做什么,只是跟她在一起时,习惯了她起身他便起身。
此刻他神情有些躲闪,有些不敢直视顾青夙。
“我与你一起。”他话音有些低,有些弱,好似有些怕顾青夙回绝他。
本欲说自己就行的,可瞧见易明禹那明明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身子莫名有些缩着好似怕她拒绝的模样,顾青夙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理解错了,也未再多说什么,便让他跟着。
庭院后方有着一个清澈的河塘,塘边垂柳依依,随风摇曳。
阮星竹小解出来,本欲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裳,却不料腰间的荷包忽然掉落,咕噜噜地滚到了河塘边。
河塘边有着几个凹凸不平的大石,石头上长满了青苔,看起来湿滑无比。
阮星竹走过去时,小心翼翼地,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远远看去,她的身影显得有些颤颤巍巍。
只是她刚要碰到荷包时,脚下突地一个打滑,阮星竹一时面色慌张身子有些不受控制倒去。
心中暗感不安,就在她东倒西歪之际,一只宽实有力的大手稳稳地将她扶稳。
“姑娘小心。”声音从耳边传来,阮星竹一时有些愣然。
站稳后,阮星竹感受到自己肩出传来的热感,这才发现男人的手正握于她胳膊处。除了顾允安没人离她那么近过,心中有些不自在连忙避了开来,后退半步与他间隔开来,有些怯生生的模样。
梁业京见之,连忙松开自己扶她的手,赶忙出声:“抱歉,失礼了。”
只是方才情况紧急他也未做过得思考,如今看阮星竹怯怕的模样,自己确实失礼了。
闻言阮星竹只是轻然的摇了摇头,并未出声,微微抵着头不去看他。
阮星竹见到他动了一下,还以为他离开了,正欲去捡自己荷包时。男子已然将石头边缘的荷包拾起,递了过来。
“这是姑娘你的荷包。”
阮星竹迟疑了一瞬,梁业京身子修长,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还多。他身着一身洁白如雪的衣裳,衣袂随风飘动,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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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看起来温润儒雅。
只是因着前段时间那些事,阮星竹有些对男子心有余悸了。
梁业京见阮星竹不动,有些疑惑,又将荷包往前递了递,阮星竹这才赶忙收了收视线,连忙把自己荷包接了过来,只是过程中她一直离人远远地。
阮星竹拍了拍沾在荷包上的灰尘,低凝了片刻,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应激了,正欲抬头出言感谢。
却看到顾青夙朝着跑了过来,顾青夙一路寻来,瞧见阮星竹站在河塘边不动不免快步走了过来。
她走到阮星竹身边,不禁问道:“星竹,你在这做什么呢?”
阮星竹见两人寻来,也知道自己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赶忙出声解释着:“我荷包落河塘边了,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掉哪了,我帮你捡。”说着顾青夙便要朝河塘走去。
阮星竹连忙伸手拉住她,露出自己手中的荷包,笑着说道:“不用了五姐姐,已经捡到了。”
说罢,她回头寻了一下,替她拾荷包的人早已不见了身影。阮星竹一丝有些自疚,是自己把人想坏了,竟连句谢意都未传达。
跟在顾青夙身后,阮星竹却发现顾青夙并没有回之前的地方。不禁出声问道:“五姐姐我们不回去玩了吗?”
顾青夙一顿,没与阮星竹说起方才之事,只是说道:“都是些文诗歌赋的,没趣得很!”
她皱了皱鼻子,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语气中满是嫌弃地说道。
顾青夙想了想,又转头看向阮星竹,说道:“你若想去,让易明禹同你去。”
“不了,五姐姐不去,那我也不想去。”阮星竹微笑着说道,她本就是陪着顾青夙来的,自然顾青夙去哪她便去哪。
顾青夙停顿了一下,又将视线看向易明禹,毕竟之前她还听冯蓉蓉说邀约过他,心中想着他或许想去。
只是话刚要说出口,顾青夙便听易明禹先她一步出了声。
“我也不去。”易明禹连忙摆手表态,他也是跟着顾青夙来的,自是顾青夙走了他哪还有留的道理。
顾青夙一时哑然,不知为何,她竟想起了方才寻阮星竹时,他说要与她一起的话。脸色莫名一紧,她只是点了点头。
阮星竹瞧着顾青夙这般,总觉得那里怪怪地,却不说出来。
街上逛了一圈,要回顾府时,易明禹说什么都要将她们二人送到顾府才行,还美名其曰她们两位姑娘独自一人不妥。
顾青夙听之心中不禁一笑,有些想反驳,毕竟他被人打到草垛窝着时,还是自己出手相助的呢,可这点路程又怎会有危险?
不过想起今日易明禹帮了她,心中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没有多说,任由他去。
易明禹将人送到顾府门前,阮星竹先行进去了。见到易明禹快要走远的身影,顾青夙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出声喊住了他。
“易明禹。”她的声音不算大,但在寂静的面前却显得格外清晰。
易明禹听到呼喊,回头看向她,正欲出声问顾青夙还有什么事时。
顾青夙便赶忙出声说道:“今日之事,谢谢了!”
说罢,她不等易明禹反应,便转身匆匆进了门槛。
易明禹有些一愣,这还是第一次顾青夙对他说谢谢,以往都是训斥嫌弃他来着。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也被她小小认可了呢?这种感觉很奇妙,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却让他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23. 第23章
阮星竹一进顾府便朝着淮居去,怀中还抱着些糖糕糕点。
淮居,顾允安刚处理完公务回来,一问阮星竹便是又与顾青夙一同出门了。
阮星竹一踏入淮居,便瞧见顾允安坐在厅中。她眼中顿时亮起,赶忙迈着小碎步,将怀中糕点抱了过去,说道:“四哥哥,这是今日上街买的糖糕糕点,特意送些来给四哥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糕点放在桌上。
顾允安墨色的视线扫过去,一眼便看见包装得五彩斑斓的糖糕。
他微微挑眉,不禁出声:“糖糕也是给我的?”
阮星竹打开糖糕的动作一顿,顾允安不吃甜她是知道的,只是她往这拿惯了,想着自己来淮居时也可以吃。
她想了想连忙出声无所谓道:“那四哥哥不吃,便放着我来的时候吃就行。”
见她演都不演了,顾允安低垂下眼睑,这淮居都快成她的了,什么东西都往他这拿。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若能把自己送过来就更和他心意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笑容低低看着她,不禁遥想起她从自己床榻之间起来的模样。
阮星竹吃着糕点,眼神不经意间扫向顾允安腰间的荷包。那荷包还是她做的那个呢,从送到他手中以后,她便一直见着顾允安带在身边。
她心中一动,忍不住出声:“那个,四哥哥还需要荷包吗?我再给四哥哥做一个。”
顾允安眉间泛起一丝疑惑,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荷包,那荷包绣工精致,针法细密,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
他抬眼凝向阮星竹,目光中带着探究,“星竹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没有啊。”阮星竹有些莫名,头摇了摇头,她的发间簪着一支小巧的珠花,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见着阮星竹不似掩藏,顾允安这才敛下眼睑,他还以为她又想着找郎君之事了。
“那我帮四哥哥再做一个?”阮星竹再次抬眼迟疑问出声。
“好。”顾允安轻轻应下。
应声下,阮星竹又说着要与他做过什么图案的荷包,顾允安没认真听,只是目光一直低看着她嘴角沾着的糕点屑。
眼底泛起涟漪,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把它吻干净,一点一点的,就如同那夜他的浅尝一般。
那夜浅尝过后,他便一直不自觉想起,以至于他现在是越发抵制不住心中那份欲望了。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干涩一动,缓缓朝她靠了过去。阮星竹瞧着他靠近,一时抬头看向他,有些不解,却并未有想后退的动作。
缓缓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抬起,轻轻擦过她的唇角。
漆黑的眸对上阮星竹清澈如水的眸色,顾允安强行把那股涌动往心底压去甩去欲念。
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冲动缓缓抬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嘴角的糕点屑。
“多大的人了,还吃嘴边。”他声音低沉,刻意故意带着几分嫌弃,却掩饰不住指尖传来的细微颤抖。
阮星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萦绕在鼻尖,让他不得不强压下心头那股异样的悸动。
听着顾允安嫌弃之声,阮星竹不禁说道:“在大也没有四哥哥大呀!”
只是说完,顾允安却一直未出声,好似在抵着眉想什么。
风轻然拂过淮居河塘,荡起片片涟漪,久久不能复原。
这几日,不知是不是易夫人有意讨好还是什么。三天两头地来顾府找成氏说说话,这样一来她与成氏倒是比顾青夙和易明禹还要相处得颇为融洽。
今日,易夫人又登门了。说自家亲戚带来蜀地特产,她这带些来给成氏尝尝。
闲聊一会,成氏徒然想起易明禹琴落下之事,起身欲走。
“明禹那孩子,今日出门急了,连自己授课的琴都落下了,这不稍后我还得让人送过去。”
“听说,易公子在职中书院?”成氏微微抬了抬眼,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不禁提起。
“正是。”易夫人连忙回话道。
成氏目光流转,不知在想什么,下一刻她看向坐在一旁喝茶的顾青夙。
“不若让青夙送去吧,左右她也没什么事。”
顾青夙正低着头喝茶,听到这话,差点被茶水呛到。她猛地一个抬头,瞪大了眼睛,送什么?什么叫她没事!她心中满是无奈与抗拒,中书院那种文绉绉的地方是她最不愿去的。成氏还真是变着法的想让她沾些书卷气息。
易夫人有些惊宠,又坐了回去,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这怎么能让五姑娘送呢……”
成氏抬起茶盏,轻抿一口,话语轻缓却透着不容置疑。
“有什么不能的,青夙一会你便把琴送到中书院去给易公子。”
顾青夙下意识就想一口回绝,可一转眼却想起赏花宴上,易明禹帮了自己一事。她心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应下了此事。
成氏本以为顾青夙会拒绝,正想着怎么施压呢,哪成想她竟同意了,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顾青夙出门前,还连带把阮星竹一起带着去。
阮星竹被顾青夙寻了上来,心中不解,歪着头问道:“五姐姐不是提起最不喜文邹邹的地方,怎么应下去中书院?”
顾青夙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反常,答应得过于快了,她眼珠一转,立即搬出了成氏搪塞过去。
“还不是母亲让我去送琴,我也没办法。”
反正喊她去送琴的人本就是成氏,她也不算撒谎。
阮星竹听着倒也没太多想,只是乖巧地跟着顾青夙一同前往中书院。
到了中书院门口,顾青夙抬头望着那高高悬挂的牌匾,心中不禁有些后悔。瞧着这牌匾,确实觉得来这一趟有些难为自己了。
她微微皱眉,有些不情愿地踏进了门槛。本欲让丫鬟放下琴就要走时,书童却又喊住她。
“若不然等易学仕稍后来确认一下。”书童说着,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
一般夫子自带的琴,都很名贵,所以他们也更加小心,以防若是有问题找上自己。
顾青夙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要等多久?”
“很快,易学仕授完这节课便可出来。”书童说着,将人领到院中坐下。
坐了一会,顾青夙听着这院中传来的诗词声,只觉得好似催眠曲一般,让她有些犯困。她打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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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不禁起身游走,试图提提神。
阮星竹倒是很享受里面的清静之气,伴随着朗朗书声,她觉得很是舒闲。
只是她回头时,却发现原本坐在石凳上的顾青夙不见了。回来了回头,阮星竹轻叹一气,想必她坐不住自己去哪玩了吧。
中书院布局广泛,皆是一圈一圈的围成一个四周,中央有一个大大的池塘,里面还养着些荷花和金鱼。
顾青夙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授课的院子。怕自己出现多有打扰正欲离开时,却透过窗柩隐隐约约好似瞧见了易明禹的身影。
不知为何,她不禁停下脚步,抬眼望去,看到易明禹那张正色的脸色时,顾青夙心中一定还真是易明禹。
易明禹一身藏蓝色青衣,看着和着中书院一个模子出来的。他坐于案堂处,身形笔直正若有若无地轻轻点着头,认真倾听着下堂学子们念着手中的书词。
这让她她脑中不禁又想起赏花宴时,易明禹替自己对诗的场景。一时间,她忽然觉得一些文绉绉的东西好似也没那么烦人了。她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微微有些出神。
哪知下一秒,正认真看着堂下学子的易明禹忽而转过头,撇向窗外,骤然与她对视上。
那一瞬间,顾青夙感觉自己呼吸猛地一滞。心中忽而升起一抹心虚,就像偷看被发现了一般。
正堂上易明禹神情一滞,他只是随意侧了个头,怎么好像还看到顾青夙了。
一时他简直怀疑自己看晃了眼或者出现了幻觉。在他潜意识里,顾青夙可以出现在各大热闹的场合,唯独不会出现在这充满书卷气的中书院。
身子动了动,欲确认她是不是顾青夙。顾青夙见他动了身形,猛然从出神中出来,赶忙移开眼,不再看去。
易明禹站起了身,一抹艳红就这么映入他眼帘,顾青夙最爱穿红色的衣裙,今日穿的这件在素净的中书院中尤为显眼。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稍稍浮起,易明禹紧紧盯着她的身影,确定她就是顾青夙。
顾青夙转了转身,不知为何心跳有些快。她正欲回去寻阮星竹,迎面却来了一人。
“顾五姑娘怎么会在此?”
冯蓉蓉远远便看见这里站着一位明艳的女子,正当好奇时,却瞧见她转了身,发现竟是顾青夙。
只是顾青夙为何会出现在此?
见来人,顾青夙微微皱了皱眉,“我在哪与你何干?”说罢便要走。
冯蓉蓉以为是她心虚了,连忙出声:“顾姑娘难道不知道中书院外人是不可随意进出的吗?”
她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好似她就是一个突然闯入的外人,只要她一出声,她便会被赶出去似的。
顾青夙确实不知,只是她也没听说中书院有女学子或者女夫子。她眸色眯了眯,抱胸道:“那你为何在这呢?”
对此,冯蓉蓉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语气微扬。
“我可是来送琴给易公的。”说着她脸上尽是炫耀的神色,好似高了顾青夙一头的模样。
送琴?
顾青夙眉眼微微一蹙,这事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还不等自己思及出来,冯蓉蓉便好似看到什么,立即越过了她而去。
24. 第24章
冯蓉蓉见到易明禹出来后,赶忙将顾青夙抛到脑后,迎了上去。
“易公子,这是我特意送来给你的琴。”冯蓉蓉眉眼含娇,嘴角噙着一抹讨好的笑意,双手小心翼翼地把琴献了过去。
她今日本就打算来寻易明禹,听闻他忘带琴后,便心急火燎地跑回家取了自家的琴送来。此刻的她,眼神直直地盯着易明禹,满脸都是邀功的神色,满心期待着他能赶忙接过琴,对自己投来赞赏的目光。
易明禹见着突然出现冯蓉蓉,心中泛起一丝不悦。他之前就三令五申,告知她中书院不可随意让外人进出,让她别再来了。可不知她又是从哪得知自己未带琴的消息,此番还送琴来了。
本来这节课就还未授完,他只是瞥见顾青夙好似在门外,心中诧异,才出来想确认一下。
见到碍事的冯蓉蓉,他微微向旁挪了一步,并没有去接冯蓉蓉递过来的琴。心里更想知道顾青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来寻人,还是另有其他缘由呢?
“顾姑娘。”易明禹转过头,目光投向顾青夙,声音温润却带着一丝探究,缓缓出声,“为何会在此?”
闻声,冯蓉蓉竟也没太在意易明禹没有及时接过自己的琴,反而脸上浮现出一抹看热闹的神情,也跟着看向顾青夙。
是啊,中书院不可让外人进入,她倒要看看,她怎么说。
顾青夙神色微微一顿,脑海中迅速思索起来。难怪她刚才觉得送琴这事听起来那么耳熟呢,自己不也是成氏命来送琴的吗?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触及冯蓉蓉抱着的那把琴,眉眼间泛起褶皱,不禁一嗤。她顾青夙何时竟混得和冯蓉蓉一样,巴巴地跑来送琴了?
心中陡然一凛,不禁一阵懊恼,抿了抿唇,她不太愿意说出自己也是来送琴的。
她正打算随便扯个谎搪塞过去。就在这时,方才领她进来的书童眼尖,忽然瞧见易明禹出来了,赶忙快步走了过来。
“易学仕,方才有一姑娘来送琴于你。”书童一边说着,便想去小院领人去,可一转眼却发现顾青夙就站一旁。
他赶忙眼睛一亮,又补充说道:“就是这位姑娘,她来送琴。”
易明禹听闻,不禁微微一怔,难以置信地猛然看向顾青夙,眼神中满是怀疑,甚至觉得是不是书童认错了人,实在难以相信顾青夙会来送琴给他。
感受到易明禹那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顾青夙罕见地觉得有些不自在。明明是成氏让她来送琴的,可不知为何,此刻却有一种莫名的丢人之感。很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是如冯蓉蓉一般来送琴的。
在旁一直看戏的冯蓉蓉一听顾青夙也是来送琴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她看向顾青夙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敌意,仿佛顾青夙是她争夺易明禹的劲敌。
在这局促的氛围下,顾青夙不免有些慌乱地解释开口,声音微微干涩,传入易明禹的耳中。
“是易夫人说起你未带琴,所以我母亲才让我送来。”
他母亲近日确实与成氏走的很近,只是他没想到她们会让顾青夙来送琴。
易明禹听着这解释,不知为何,心中的某处好似被轻轻戳了一下,微微有些失落,眼底也不自觉地黯淡了几分。
可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她可是顾青夙,若不是因为与自己达成的假意之约,又被长辈所迫,怎么可能屈尊来送一把小小的琴呢。
冯蓉蓉抱着琴,听到顾青夙竟然认识易明禹的母亲,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悦,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她自己都还未曾见过易明禹的母亲呢,心底闪过一丝嫉妒。
她赶忙把自己的琴又往前送了送,急切地说道:“易公子,就用我的吧,我这把琴可是用上好的木料制成,音色很是绝佳的。”
此时的易明禹心思根本不在冯蓉蓉身上,神情有些恍惚,冯蓉蓉的话在他听来显得格外聒噪。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与冯蓉蓉拉开些许距离,语气淡然地说道:“不必。”
说话间,他看向好像置身事外的顾青夙,低声说道:“我用顾姑娘送来的便可。”
被突然拒绝的冯蓉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感觉有些下不来台,只好强装镇定地出声替自己圆场,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也是,毕竟那是你用惯的。”
她确实也只能这么说服自己,她追随易明禹许久未听过他与顾青夙有什么牵连如今又是一起参加宴会又是送琴的,不免让她心升疑惑。
对于冯蓉蓉的好意,易明禹并未回应什么。
见易明禹不理会自己,冯蓉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极了,又不想在顾青夙面前丢了面子,被她看笑话,于是赶忙找了个借口,匆匆转身离开。
瞧着冯蓉蓉气鼓鼓地离开,顾青夙下意识地让了让路。她自己也打算转身走时,易明禹却突然朝她走来。
“还请问,顾姑娘我的琴呢?”易明禹稳稳地站定在顾青夙身前,不紧不慢地问出声,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顾青夙一时有些愣怔,这才猛地想起琴和阮星竹都还在方才那个小院呢。
杨柳树藤长长落了下来,阮星竹坐了许久,见顾青夙久久未回来,怕她忘记了自己,便起身打算去寻顾青夙。
可还没走出两步,便被一位书童拦住了去路。
“你是何人,难道不知中书院不可随意进出吗?”书童一脸严肃,眉头紧皱,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敌意。
阮星竹一时有些犯难,早知道自己就老老实实坐在那不动了。就在她有些局促想开口解释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段沉稳的声音。
“她是我带来的。”
阮星竹赶忙转身看去,脸上有些惊讶的神情,他为何会在此?
梁业京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身姿修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缓缓走来。他眉眼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对着书童温和地说道:“她是我带来的,未提前告知,这才有些误解。”
书童见梁业京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转身退下了。
阮星竹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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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明白梁业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帮了自己。
“姑娘这是迷路了?”梁业京方才瞧见一书童领着她与另一姑娘进来过,此刻见她独自一人,不禁关切地问起。
“我……”阮星竹刚欲开口回答,就听见顾青夙的声音传了过来。
顾青夙匆匆赶来,瞧见阮星竹还在原地,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只是当她看到阮星竹身旁站着一位陌生男子,而且两人好像还在交谈的模样,不禁心生疑惑。
“这是……?”顾青夙开口问道。
易明禹见到她出声,赶忙站了出来,介绍道:“这是中书院的梁业京林夫子。”
阮星竹这才知晓他的名字,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和易明禹同属中书院,竟是同僚。
听闻易明禹的介绍,顾青夙轻轻点了点头,这时才突然想起琴的事情。
“星竹,琴呢?”她看向阮星竹,眼神中带着一丝焦急。
“就在方才坐那个小院呢。”阮星竹赶忙回答道。
顾青夙连忙快步走向小院,将琴拿了过来,递给易明禹。不知为何,易明禹忽然不太想接这把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顾青夙的急切,仿佛只要把琴交到他手上,她就能立刻转身离开。
“拿着呀!”顾青夙见他一直没有伸手接琴,忍不住催促道。这把琴个头不小,她抱得手都酸了。
被顾青夙这么一催促,易明禹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心中有些犯怵,赶忙乖乖地接过了琴。
他微微低头,出声言谢道:“多谢顾姑娘。”
顾青夙没有应声,她本来就不情愿来送琴,所以对这声谢也没什么感觉。
“那日你替我捡荷包一事,多谢了。”阮星竹犹豫再三,还是出言言谢道。
梁业京倒是没想到阮星竹还记得自己,正准备开口回应,却见顾青夙和易明禹抱着琴回来了。
“走了星竹。”顾青夙喊了一声。
阮星竹看了一眼梁业京,赶忙小跑着跟上顾青夙。
瞧着顾青夙头也不回地离开,易明禹抱着琴,眼神有些放空,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只听身侧的梁业京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位姑娘叫什么?”
易明禹一瞬提起神来,心中陡然一紧,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眯起眼睛看向梁业京,警惕地问道:“你问人一姑娘名字做什么?”
梁业京被易明禹这么一看,不禁有些错愕,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易明禹也瞬间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反常了,于是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她叫……顾青夙,顾家的……”
原本他正欲开口说顾青夙便是顾家那位五姑娘时,却被梁业京突然打断。
“方才那姑娘不是唤她星竹吗?”梁业京一脸狐疑,难不成是小名?
易明禹微微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问的是阮星竹。
眼底那一丝不愿瞬间散去,他赶忙转口说道:“她姓阮,叫阮星竹。”
梁业京这才知晓她的名字,阮星竹。
25. 第25章
顾青夙走得很急,好似半刻也不想多停留。
阮星竹为了跟上顾青夙的步伐,不得不一路小跑。眼见顾青夙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她忍不住开口喊道:“五姐姐你慢些,我快跟不上了。”
顾青夙听到呼喊,这才发觉自己确实太快了些,不禁放慢了脚步,转头等着阮星竹。
“五姐姐,你这么快做什么?”阮星竹跟了上去不禁问道。
顾青夙一顿,“快吗?”
“快呀,我方才都快追不上了。”
见此,顾青夙有些哑然,不想提及起方才之事,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说道:“这中书院文里文气的我待着不舒服。”
说罢便挽着阮星竹走了。
夜幕降临,玄月高挂半空。
晚膳时,一向话多的顾青夙一声不吭,只是埋头自顾自地吃着饭。
见此,成氏倒是觉得今日她娴静了几分,没了往日的急急燥燥,看来去趟中书院还是有用的。
这般想着成氏不禁说起问起她与易明禹如何了。
顾青夙埋头吃饭的动作一顿,不禁又想起今日送琴一事,怎么算都感觉自己有点赶趟了。
见成氏还等着自己,顾青夙随意敷衍了一声:“还好……”
易明禹也算是顾青夙第一个她安排了愿意接触的男子,见此,成也不想逼得太紧,只是说着:“我看那易家公子倒是对你颇有兴趣。”
闻声顾青夙抬了抬头,易明禹对她有兴趣?心中不禁有些心虚,若成氏知道易明禹只是配合她的假意,那么还会这么气定神闲吗。
说着,成氏又不免谈论起她一身飒气的衣裙,不免摇了摇头,“明日你便给我去挑几件显小女儿家的成衣去。把这衣裳给我换了。”
她也不是没给她准备过一些女儿家粉嫩的衣服,可转眼就被她不知拿哪去了。
顾青夙对成氏的话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隔天,成氏便带着顾青夙来到了京城有名的裳衣琅。裳衣琅装饰精美,店内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华服,珠宝首饰琳琅满目。
成氏将人带到便转头对顾青夙勒令道:“好了,你先挑着,我去与江夫人听听戏曲。”
说罢,她又不忘叮嘱顾青夙,眼神中透着警告:“给我好好选,回去我拿给我检查。”
临了,她又看向一旁乖巧的阮星竹,语重心长地说:“瞧着些你五姐姐,莫让她又去玩了。”
阮星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乖乖地应下,可心里却有些犯难,顾青夙那性子,岂是她能看得住的。
成氏一走,顾青夙便不再装模作样地去看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琳琅首饰。
她眼睛一扫,看到一旁有个空位,便大剌剌地走过去坐下,翘起了二郎腿,那模样要多惬意有多惬意,就差一杯茶来享受了,一脸的无所谓。
她看向还站着的阮星竹,摆了摆手说道:“星竹你瞧瞧有没有喜欢的,挑好了姐姐给你买。”
阮星竹一脸惊讶,看着顾青夙这副好似带她来买衣裳的模样,不禁出声:“可是夫人不是说让你选的吗?”
“嗐,你选我选不都一样嘛。”顾青夙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悠闲地靠在椅背上。
反正成氏每次派人送来的那些小女儿家的珠钗首饰耳环,最后不都被她拿给了阮星竹。
见状,阮星竹也不再想着她能起来选,也只好自行看着,总归也是也要替顾青夙选出那么些许,不然成氏问起不好交代。
裳衣琅作为京城有名的店铺,不仅有款式多样的衣裳,还有各种珍稀的珠宝首饰。入门处的一个大台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珠钗发簪,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阮星竹一眼便看中了一支翠蓝玉色的簪子,那簪子造型别致,簪头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花瓣脉络清晰可见,仿佛轻轻一吹就会摇曳生姿。
她不禁眼前一亮,刚伸手去拿,手指刚触及发簪尾部要拿起来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发簪抢了过去。
阮星竹一愣,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只见冯蓉蓉正一脸欢喜地拿着簪子欣赏,那眼神中满是喜爱。
冯蓉蓉今日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罗裙,上面绣着精致的桃花,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丝带,越发衬得她俏皮。
冯蓉蓉转眼就看到阮星竹正看着自己,本欲出言解释一下,可当看清对方是阮星竹时,她微微一顿,顿时就想起了之前阮星竹辅助顾青夙对诗的事。
她心中顿时有些抵触,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索性不去理会阮星竹,自顾自地继续看着簪子,还把簪子举到眼前,对着光细细端详。
阮星竹微微蹙眉,不禁出声:“那簪子是我先看中的。”
她声音不大,加上她脸上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冯蓉蓉压根不把她当回事。
更加认定她是个软弱可欺的主,不禁大声说道:“可是我也看中了呀,谁先拿到不就是谁的吗?”
她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簪子,眸中满是对阮星竹的轻蔑。
阮星竹见冯蓉蓉如此无礼,眉间的褶皱更深了,还想出言说什么,可冯蓉蓉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继续自顾自地瞧着簪子,完全不理会阮星竹。
阮星竹一时有些郁闷,抿了抿抿唇,还是心想算了,自己再去看其他的吧。
可就在这时,顾青夙的声音突然传来:“不懂先来后到吗?”
顾青夙听到动静,立刻起身走了过来。她身姿高挑,几步就来到了两人面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冯蓉蓉正美滋滋地看着簪子,听到顾青夙的声音,戴簪子的手微微一顿。她没想到顾青夙也在这儿,她原本以为只有阮星竹一人呢。
顾青夙本就比冯蓉蓉高上不少,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威严。冯蓉蓉被顾青夙这么一问,心里不禁有些发怵,被顾青夙的气势震慑到了那么一瞬。
可转眼她就想起上次去送琴时,自己在顾青夙面前落了些脸面,顿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于是扬起了头,梗着脖子说道:“可这是我先拿到的。”
顾青夙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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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眯起,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对阮星竹再清楚不过,若不是对方有错在先,阮星竹是不会与人起争执的。这冯蓉蓉这分明就是看阮星竹好欺负,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她上前一步,将阮星竹挡在身后,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谁先碰到的自己心里没点数?”
顾青夙眸色中满是质问,直直地盯着冯蓉蓉,仿佛一眼就把她看穿。
冯蓉蓉被顾青夙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咽了口唾沫,一时有些词穷,结结巴巴地说:“我……”
她视线不自觉地看向顾青夙身后的阮星竹,试图从她身上找点问题怼回去。有顾青夙在身前,阮星竹胆子也大了几分,不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
“分明就是我先碰到的。”阮星竹站在顾青夙身后,力争出声。
毕竟顾青夙此刻在为她出头,她自然是要替顾青夙挺起来的。
冯蓉蓉见方才还一副好欺负模样的阮星竹,此刻竟敢出言反驳,不禁向她投去不悦的神情,眼神中满是怨怼。
顾青夙将阮星竹护在身后,语气带着些讽刺的意味:“先到先得的道理,冯姑娘出身书香世家不会不懂吧。”
冯蓉蓉不是最爱显摆自己的文采诗词,那便让她从哪得意起来就从哪摔倒。
提及这个,冯蓉蓉又不免想起了赏花宴那日,易明禹替顾青夙对诗,让自己下不来台的事。她心中又气又恼,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咬了咬牙,将手中的簪子扔了回去,强颜欢笑道:“我本来也就是随便看看,又没说要。”
顾青夙看都没看冯蓉蓉一眼,只是转头温柔地问着阮星竹:“星竹,你喜不喜欢?”完全把冯蓉蓉当成了空气。
被无视的冯蓉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嘴唇微微颤抖,她气得握紧了拳头,但又不敢发作。
她闷着一肚子气,本来是要走的,可走了一半,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不禁又退了回去。
顾青夙见冯蓉蓉又回来,理都没理她,就要带着阮星竹去看其他的首饰。
冯蓉蓉却好似看不见顾青夙的不喜,径直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明日韶华庭举办流花宴,届时京中子弟都会前往,不知道顾姑娘会不会去。”
冯蓉蓉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挑衅。
被挡住去路的顾青夙有些不爽,平日里上一个敢挡她路的人,早被她一脚踹开了。只是低头看了看眼前的冯蓉蓉,顾青夙强忍着性子,眯起眼睛看向她,眼神中透着危险的气息。
“我去不去,干你什么事?”她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眉头微微蹙着。
见顾青夙如此不客气,冯蓉蓉不禁皱了皱眉。随即想起了自己回来的目的,便不被顾青夙牵了去。
转而故意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我只是问问而已,还是说顾姑娘怕聊及起诗词,不敢去了?”
毕竟上次赏花宴,若不是易明禹关键时刻站出来帮顾青夙,她就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因此她心里一直憋着这口气呢。
26. 第26章
虽然听出冯蓉蓉在故意激自己,但顾青夙是谁?她怎会为这点小事就丢了颜面。她神色冷峻,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仿佛冯蓉蓉的激将法在她眼中幼稚得可笑。
“不敢?”顾青夙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荒谬的笑话,“我的人生中,压根就没有‘不敢’二字!”
她挑了挑眉,眼神坚定而锐利,犹如两把出鞘的利刃,直直地看向冯蓉蓉。
顾青夙这般笃定的态度,着实让冯蓉蓉始料未及。眉眼一动,八成她就是在强撑罢了。在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她的文采底蕴堪称一流,而顾青夙不过只喜打打杀杀罢了。
此番想着,冯蓉蓉又激将道:“那希望明日能看到顾姑娘的身影。”
说着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仿佛笃定了顾青夙不敢赴约,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阮星竹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若早知如此,她便拦着些了。
待冯蓉蓉离去后,阮星竹不禁回想起赏花宴上冯蓉蓉主导的那一幕,心中涌起一丝担忧。
小心翼翼地凑到顾青夙跟前,轻声问道:“五姐姐,你当真要去?”
相较于阮星竹的忧心忡忡,顾青夙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此事不过是小菜一碟。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阮星竹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当然得去,不然岂不是正中了她的下怀!”
说罢,她俏皮地朝阮星竹眨了眨眼,“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在我身边嘛,怕什么。”
阮星竹一听,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她怎么也要去。不过为了不煞顾青夙势气阮星竹也只好乖乖跟着顾青夙去了。
一
韶华亭坐落于西侧的一处避阴凉地,即便外头艳阳高照,这里却清风徐徐,让人倍感惬意。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周围繁花似锦,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才进入,二人就见到冯蓉蓉一身浅紫色秀锦罗花裙,正围在人群中说着什么。顾青夙鲜少会参加这些宴会,一些人瞧到顾青夙的身影,不免小小地讨论起来。
冯蓉蓉耳尖闻声看了过去,看到顾青夙现身时,脸上不禁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她还以为昨日顾青夙只不过只是嘴上逞强之能,没想到她还真有胆子前来。
神情微微一眯,既然她都凑上来了,岂有放过之理。
随即她便转身装作一脸欢迎的迎了上去,阮星竹瞧着冯蓉蓉迎了上来,不免扯了扯顾青夙的衣袖,提醒着她。
冯蓉蓉迎了过去,脸上挤出笑容,有意所指道:“没想到顾姑娘还真来了?”
说着她眉眼浅低了下,“我还以为……顾姑娘……”她故意未将话说完,暗暗低讽着。
这一来便这么带有针对性,阮星竹不免倒吸一口凉气,怕顾青夙会忍不住出手。
顾青夙眯了眯眼,对于冯蓉蓉的这副阴阳怪气的做套,丝毫不惯着。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敢来?”她一言便直接戳破冯蓉蓉的话,没有半分不堪感,反之她身上带着几分反问的威压。
见顾青夙如此直白,冯蓉蓉倒是显得有些接不住的局促感。
顾青夙见之眼底不禁一嗤,就这还一天跑来自己面前刷纯在感,她头浅低了一下,饶有兴致地又说起。
“而且不是你昨日盛请邀请吗?那我岂有不来的道理。”说着顾青夙故意摆出一副这都如你所想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模样。
冯蓉蓉都快被她这副模样气笑了,她邀请她?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那分明是为了折辱她好吗?
不过既然她敢来,那么就别怪她了,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想着,冯蓉蓉便转身走至人群中,招呼着她的拿手本领。
“今日清风宜人,不如我们就以‘风’作为关键词,来玩传诗令,诸位意下如何?”
话落,冯蓉蓉便抬眼看向顾青夙,视线落到阮星竹身上,“不过今日特加一个,只许自己思及不可让旁人帮及。”
没有人帮她,她倒要看看顾青夙会如何应对,今日她便要让她输的口服心服。
见此阮星竹不禁抬眼看向顾青夙,这就是刺裸裸朝着顾青夙来的呀,明知道顾青夙不善诗词,还故意说不让旁人帮及。
她就知道冯蓉蓉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然昨日也不会那番激顾青夙了。
这些宴会,向来都是以诗词为主要活动,他们也都习惯了,帮不帮及的都无所谓,周围人也准备纷纷附和应下。
见着众人就要出声应下了,一直未动的顾青夙却站了出来,冯蓉蓉还以为是她怕一会输的难看,想先认输了。嘲笑的话都想好了,却只看顾青夙朝她勾了勾唇。
“老是玩传诗传诗,大家难道不觉得乏味吗?”顾青夙一身暗红玄锦绣裙,唇角微勾,“这次何不来点新鲜的?”
听到顾青夙低恍她的言语,冯蓉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悦。她眉头微微一蹙,连忙出声:“这传诗是我们一向定下的,怎么就……”
话未说完,顾青夙就悄然将她的话打断,一脸好笑道:“顾姑娘慌什么,我都还未说要玩什么,还是说顾姑娘怕了?”
被顾青夙这么一反问,冯蓉蓉脸上略显局促,她倒是没想到顾青夙竟拿她之前的话来呛她。
就许她来设计为难她,等着她落入,就不许她自己反击。也不出去问问,她顾青夙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吗?
轻声一笑,顾青夙缓缓说道:“此地宽敞,清风徐徐,最适合设个彩头,参与着那么都可沾沾彩头,取得彩头者便是今日的胜出者。
“彩头?这倒是个新奇玩意!”袁小公子站在人群中不禁开口。
“是啊,以前都没玩过。”
说着,一些人顿时来了兴致,纷纷交头接耳,讨论着该如何获取彩头。
“那如何取得这彩头?”袁小公子站出来问说。
顾青夙见状,继续说道:“这获取彩头的方式多样,比方说可以通过吟诗争夺,也能以投壶取胜,亦可以凭借射箭赢得。”
话音刚落,袁小公子公子不禁亮了亮眼,“这提议颇为可以,这样游戏就不单单只有一个了。”
众人闻言不再局限于单调的吟诗作对这一种,这对于一些本就不擅长诗词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好机会。
冯蓉蓉站在一旁,一听提到射箭,顿时不干了。一时面容带着几分嗔怒,娇声说道:“我们姑娘家哪会射箭?”
顾青夙本就是有意要煞煞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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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气,此刻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好笑地出声:“这不还有吟诗这个选项嘛。”
说罢,她视线一转,微微挑眉,眼神似有深意地看向冯蓉蓉,“怎么,难道只许玩顾姑娘你所擅长的,不许他人参与自己擅长的项目?”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诧异,将视线看向冯蓉蓉,以往的宴会总是她带的头以诗词为主。而冯蓉蓉出身太傅之家,书香门第,文采斐然,每次赛诗词她总是胜出,他们自然都成了陪衬。
如今顾青夙提出新玩法,冯蓉蓉却出言阻拦,这难免让人觉得她有些小气,只想大家都围着她转。
见人都看向自己,情况对自己不利,冯蓉蓉立刻换上一副柔弱的模样,声音也变得娇弱起来:“不是,我的意思是弓箭大多有些重量,我们怎么可能拿得动呀。”
说着,她还楚楚可怜地看向一些娇柔的贵女,试图让她们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
“顾姑娘不也说了吗,自行选择。而且拿不动弓箭,不还有投壶吟诗吗。投壶总算轻巧了吧。”
在一旁的袁小公子,本还有些情绪高涨,冯蓉蓉这般的矫情辩驳,让他有些不免蹙回怼。
话音一滞,冯蓉蓉抬眼望去,心中一阵怪怒,眉头微凝,怎么又是他!上次对诗就是他帮顾青夙说话,此番竟又站出来多管闲事!
“是啊,袁公子说得不错,自行选择嘛,这样大家都能玩上自己喜欢的。”
一道声音附和起来,周围的人也都纷纷跟着认同。
冯蓉蓉一时倒是有些不上不下了,若不同意,那么她便变成了那个另类,恐怕会适得其反。若同意,那么不她故意激顾青夙来此的目的不就泡汤了吗。
心中满是不认,可面上却也不敢显露出来,还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她便听到顾青夙扬声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便这么安排下去吧,大家亦可自行选择。”
不一会,射箭和投壶两个地点便布置完成,冯蓉蓉虽不愿,却又对她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青夙成功添加了投壶和射箭这两个项目。
而自己自然是坚守自己所提议的传诗,不过她还是没有忘今日激顾青夙来此的目的。
见顾青夙就要朝射箭那边走去,她连忙上前说道:“顾姑娘不来对诗这边,是怕了吗?”
此番一言,不禁又让一些人想起赏花宴时,冯蓉蓉对顾青夙出的绝佳难题。
空气突然一滞,走的慢的人都不禁停下嗅着这浓重的火药味。
顾青夙步子一顿,冯蓉蓉还真是怕自己胜过她呀,嘴角轻轻一扬,顾青夙索性说道:“也行,我可以答应冯姑娘的邀约对诗,不过对完诗,冯姑娘也参加一局弓箭如何。”
霎时,冯蓉蓉脸上笑意僵住,直言出声,“我哪会射箭,这分明是你所擅长,你这不就是故意刁难我吗?”
此言一出,流言四起。
顾青夙正要出声,一旁的袁小公子率先反应过来,出声:“哪在坐的谁不知冯姑娘你文采斐然的事,你这般想让顾姑娘参与对诗,不也是刁难她吗?”
“我……”冯蓉蓉身子一滞,有些哑然。
见此,话音也不禁讨论起来,纷纷质疑着冯蓉蓉矫情,只顾自己。
27. 第27章
声音四起,冯蓉蓉此刻后悔极了,她怎么还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面色局促,她不得不赶忙出言搪塞着:“我的意思是,顾姑娘的提议甚好,自行选择便可。”
“哦。”顾青夙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便不再管她,直径走向射箭区。
人群一散,也未有人再提起方才之事,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纷纷前往场地。
射箭区这边,大多是男子前来一试身手。一些女子也跟随而来,不过她们大多是因为心仪的公子在其中,只为一睹心上人的风采。
阮星竹自是顾青夙一同来到射箭的地方。
不一会儿,射箭区便围满了人。一些男子为了在心仪的女子面前一展雄风,早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弓箭。
首当其冲的便是支持顾青夙的袁小公子。袁家世代从商,袁小公子在生意场上可谓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但对于武力方面,不过是抱着凑凑热闹、寻求新鲜感的心态。
最终袁小公子姿势倒算标准,一共三箭,两箭脱靶,最后一箭算是碰到了靶上,只是没坚持一秒便掉了下来。
见此袁小公子悻悻出声:“给大家献丑了!”
顾青夙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出声打趣道:“袁小公子姿势倒是颇为标准,只要加以练习几次,定能射得彩头。”
袁小公子听出了顾青夙是在帮自己解围,便顺着她的话说道:“那就借顾姑娘吉言了。”
见此袁小公子开了个头,一些人也有些跃跃欲试,参与了起来。
这边射箭一开始,只要有人射中,便会传来阵阵惊呼声。
吟诗那边则是由冯蓉蓉起的头,原本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一些人听到射箭那边传来的欢呼声,心中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这京中的贵族子弟,哪个不是从小就被送去私塾诵读五经,在家中时就整日与诗词为伴。如今出来游玩,本想放松放松,却还要强撑着在这里诵读诗词,实在是兴致缺缺。
其中一个公子实在坐不住了,直接起身说道:“我去那边也看看。”说罢,便大步朝着射箭区走去。
紧接着,便有几个公子跟随而去。冯蓉蓉见状,心中虽有些不悦,但为了保持贵女的优雅形象,她还是强忍住没有阻拦。
正当她又要起头吟诗时,一些女眷也坐不住起身了。
就连一向与她不对付的颂家姑娘也站起身来,打着哈哈说道:“那个蓉蓉,我坐得腿都麻了,起来走走。”
说着,便慢悠悠地朝着射箭区走去,不一会儿便被射箭的热闹场景吸引住了。
冯蓉蓉看着人都被顾青夙吸引了过去,心中郁闷得快要炸开。这原本是她精心策划的主场,本想借此折辱顾青夙,可如今不仅没能如愿,反倒像是给顾青夙做了嫁衣。
她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也起身朝着射箭区走去。她倒要看看,顾青夙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寻着众人的方向过去后,冯蓉蓉有些尴尬。毕竟方才她可是强烈反对射箭的,此刻看着大家一个个都踊跃地搭起弓射箭。她心中有些不屑,不过就是一个破箭而已,有什么好玩的。
心中满是不满的她,忽而将目光投向顾青夙。只见顾青夙站在一旁,似乎还未上场参加。
眉眼一凝,不是说顾青夙喜爱琢磨这些吗,怎么不见她上场?还是说她也不过是个花拳绣腿,根本上不得场面,所以才一直未上场。
心思一转,冯蓉蓉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立即看向顾青夙,眼中带着些许挑衅,高声说道:“听闻顾姑娘也懂箭法,怎么不见顾姑娘上场呢?”
说罢,她眉头高高一挑,那神情仿佛在说顾青夙只是徒有虚名,“这既然是顾姑娘所提议,那么顾姑娘不应当也来一场,也好让我们学习学习。”
冯蓉蓉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四周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顾青夙。
众人心中都觉得冯蓉蓉此言有理,自己提议的活动,顾青夙确实没有理由置身事外。
京城中一直传言顾青夙不喜姑娘家的文雅之事,偏爱舞刀弄枪,可却一直未直面见过,不免也有些觉得顾青夙有些乱意传言了。
“是啊,顾姑娘不妨来一局,让我们大伙也好好看看。”周围附和的声音此起彼伏,里面参杂着些小小地质疑。
冯蓉蓉还真是见个缝就钻啊,可此番却真的钻到铁板了。眸色微微一眯,顾青夙丝毫没有扭捏之态,欣然径直走到场地正中央。
她今日穿了一袭冰蓝色飘带罗裙,远远看着就一股清冷浮出。加之她身材修长,站在那里,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容忽视的气势,仿佛她才是这场聚会的主宰。
袁小公子见状赶忙递上一把弓,这弓本是为聚会娱乐准备的,所以重量适中。在其他娇弱的女子手中,或许拉开它需要费些力气,可在顾青夙手中,却没什么难度。
只见她伸出葱玉般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弓身,手臂微微用力,那弓便被稳稳地拉开。
紧接着,她抽出一箭,搭在弦上。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自然,一看就是经常做这事。
眸色淡淡地睨了眼远处的靶,好似在判断着距离方向。
“瞧顾姑娘这样子,好像还真会。”颂家姑娘不禁凑近冯蓉蓉,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眼中透露出一丝诧异。
听闻冯蓉蓉心底忍不住冷哼一声,谁家射箭还这般摆弄姿势,怕是只会做做样子,到头来连箭靶都碰不着。
此番思及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好似就等着看顾青夙出丑,好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
顾青夙将弓拉到一半,身子微微侧转,随即,她手指轻轻一动,那箭便如同离弦之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带着破风之势,直直地朝靶心飞去。
下一刻,只听“噗”的一声,箭不偏不倚,稳稳地扎在了靶心的位置,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方才一些参与过的人都不禁惊讶了一下,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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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他们方才有的连靶都未沾上便掉了下来。就算是上了靶的,亦也只是射了个八-九环,还未有人正中靶心。
况且顾青夙还是一个女子,比他们都还瘦弱了不知那里去,竟一箭就射中了靶心。
冯蓉蓉神情一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满是质疑,这怎么可能,她会就罢了,怎么还能如此精准地射中靶心?
快速眨了眨了眼,冯蓉蓉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这定只是她运气好罢了。
见视线纷纷投于她的身上,顾青夙见惯不怪,神色平静,手上又熟练地搭起一箭。一共三箭她若不射完那么岂不是落了诟病,让冯蓉蓉好来见缝插针。
见顾青夙已然准备射第二箭,众人此刻比她还要紧张,纷纷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她,心中都在猜测她能不能再次射中靶心。
顾青夙手指再次轻轻一动,第二箭如流星般直逼第一箭而去。
眨眼间,第二箭直接穿破第一箭,稳稳地落在了靶心上,与第一箭完美重合。
见状,一些人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顾青夙动作不停,快速又搭上一箭,迅速射了出去。
第三箭如同利矢般戳破了第二箭,取而代之最终稳稳地落到靶心上。
此时,靶心上三箭重叠,犹如一朵盛开的花瓣,无不彰显着顾青夙箭法的高超精准。她不仅能每次射中靶心,而且还能做到箭箭同一位置,这般精湛的箭法,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好箭法!顾姑娘还真是深藏不漏,一鸣则惊人啊!”
袁小公子由衷地赞叹道,他可不是刻意吹捧,毕竟在场众人都亲眼目睹了顾青夙的精彩表现,在座的确实没有谁的箭法能有她这般精湛。
“是啊,顾姑娘这箭法当真是百发百中啊。”周围纷纷附和,看向顾青夙的眼神中也从一开始的不屑变成认可。
一时间,方才质疑她只是虚假传言,花拳绣腿的,都纷纷转了话,无不被这三箭折服。
冯蓉蓉站在一旁,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也不知顾青夙一个姑娘家,竟然能有如此厉害的箭法。
早知道这样,她昨日就不该一时冲动,故意激顾青夙前来,这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她咬着嘴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满是不甘与嫉妒。
顾青夙放下弓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眼神中带着些许嗤之以鼻,睨向冯蓉蓉。在她所擅长的领域来挑衅她,冯蓉蓉不是脑子糊涂了,就是蠢到家了。
“冯姑娘来此莫不是也想来一局?”她挑眉说道。
在冯蓉蓉看来,顾青夙这眼神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她心中虽恼恨不已,但还是强装镇定,不屑地低声说道。
“就算你箭法好又如何,易公子喜的只是娴静的女子。”她的声音不算大,刚好能让顾青夙听见。
顾青夙闻言,眉眼间不禁泛起疑惑,什么叫易公子只喜娴静女子?
易公子,易明禹?
28. 第28章
还不等顾青夙深入思考下去,袁小公子就热情地拉着她,恳请她指导自己射箭技巧。
投壶区的人相较于射箭区要少一些。冯蓉蓉气呼呼地朝着投壶的地方走去,远远便瞧见阮星竹正专注地向壶中投着箭。
看到阮星竹,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顾青夙抢尽风头的场景,心中的不悦更添几分。
带着一腔酸涩,她缓缓走到投壶处。投壶所用的壶被放置在亭子边,身侧便是清澈的湖水,微风吹过,湖面波光粼粼,倒真有几分娴静的感觉。
冯蓉蓉走过去时,阮星竹刚投进去两箭,正准备投第三箭。她全神贯注地瞄准着壶口,并没有多管冯蓉蓉的到来。
就在她即将投出箭的瞬间,突然感觉一股力推向自己。她毫无防备,身子顿时失去平衡,竟朝着一旁的湖水直直摔去。
阮星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惊呼出声。随着水花四溅,阮星竹整个人跌落到了水中。
见人落了水,冯蓉蓉原本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她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她只是想稍微干扰一下阮星竹,让她投不进去而已,压根没想过会把她推下水。
一时之间,周围的女眷们都慌乱起来。不知是哪个贵女惊恐地尖叫了一声:“不好了,阮姑娘落水了。”
正在指导袁小公子射箭的顾青夙听到这声惊呼,脸色瞬间一紧,急忙扔下手中的东西,赶了过去。
她赶到时,阮星竹已被几人合力拉上岸,正一脸惨白地半躺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浑身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发丝也湿漉漉地贴在脸颊,狼狈不堪。
顾青夙见状,心疼不已,连忙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替阮星竹拍着后背,顺着气,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心疼。
看着阮星竹浑身湿透,一张小脸因惊恐而变得惨白如纸,她眉头紧锁,眸中溢出浓浓的担忧。
正想着为阮星竹寻个披风保暖,可这正值夏日,女子们都穿着轻薄的衣衫,并没有多余的衣物。一些男子倒是身着外袍,可他们又怎会轻易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送上衣袍。
就在顾青夙眉头紧锁,焦急万分之时,人群中,梁业京急忙走上前,迅速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说道:“用这个为阮姑娘盖着。”
顾青夙来不及多想,接过衣袍,感激地看了梁业京一眼。虽值夏季,但阮星竹身子一向娇小柔弱,她担心阮星竹着凉,赶忙用衣袍将她紧紧包裹起来。
看着阮星竹咳嗽逐渐缓和,脸色也稍微有了些血色,顾青夙这才轻声询问:“好些了吗?”
“咳……咳。”阮星竹微微点了点头,怕顾青夙太过担忧,强挤出一丝笑容,虚弱地说道:“好些了。”
见阮星竹脸色逐渐回温,顾青夙不禁皱起眉头,关切地问起:“你如何落的水?”
投壶的地方虽说离湖近,但投壶并不需要跑来跑去,正常情况下怎会落水呢?
“我……”阮星竹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落水的,她只记得自己正准备投箭时,突然有一股力量撞了她一下,她才一下子稳不住身形,掉进了水中。
她不禁下意识地看了看人群中的冯蓉蓉,当时就是冯蓉蓉不知为何碰了她一下,她才会落水的。
见阮星竹看向人群中,顾青夙不禁抬头冷冽看了过去,欲看出是谁把阮星竹推到水中的。
众人被顾青夙这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一扫,神情都不免一紧,虽不是自己推的阮星竹,但在顾青夙这冰冷的注视下,还是有些犯怵。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些的,连忙开口,生怕顾青夙会错意,找上自己,声音带着些许着急:“我们不知道啊,当时我们离阮姑娘都很远的,只有冯小姐在她身旁。”
被提及的冯蓉蓉,原本就有些心虚,此刻脸色瞬间一愣,神情紧张,急忙辩解。
“我可没有啊,不要胡说。”她声音极度尖锐快速想摆脱,却也难掩其中的慌张。
冯蓉蓉的心虚,被顾青夙敏锐的捕捉到,不禁想起方才她在自己那吃了瘪,所以她便找上阮星竹报复回去。
如果说之前的动动嘴皮子顾青夙还能不与她多计较,可这都把人推水里了。好在这湖水不算深未出什么事,可若湖水深些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眸中划过冷凛,将阮星竹扶稳,随即顾青夙便缓缓站起身来,凝向站在不远处的冯蓉蓉。
被顾青夙这样直直地盯着,冯蓉蓉感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神情微微躲闪着。
她面上强装着镇定,双手却不自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几乎要将帕子绞烂。头微微一缩,嘴里不停为自己辩解道:“我真的没有,我站在她身边是不假,可我……”
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紧接着又急促地说道,“我真的没有推她入水。”
说着,她的面色因慌张而有些发白,额头上也渗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将她额前的碎发打湿。
她的说辞在顾青夙看来无非就是推脱,“是吗,那你站在她身旁干嘛,你们关系很好?”
顾青夙不禁嗤声问道,发出声音透着浓浓的质疑与质问。
被顾青夙这么一针见血地质问,冯蓉蓉眼神有些游离不定,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让她投不进壶而过去的吧。
怎么说都是对自己的不利,她索性坚持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推阮星竹入水,“我……反正我没有推她入水!”
说话间,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弱了几分。
若是换做别人,顾青夙或许还能信上几分,觉得对方可能真不是故意的。可眼前的冯蓉蓉,昨日还仗着自己身份,看阮星竹好欺负,公然抢人家簪子。就凭这点,在顾青夙这儿,她实在没什么可信度可言。
此刻,顾青夙面色冷冽如霜,迈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直步朝冯蓉蓉走去。她每走一步,仿佛都带着无形的压力,站在冯蓉蓉身边的人,下意识地纷纷让出了一条路,就好像生怕被顾青夙的怒火波及。
冯蓉蓉此刻心中慌乱到了极点,她是听说过顾青夙的脾气的,此刻有些怕顾青夙会不顾后果,一把将她扔进水去。
干涩的喉咙咽了口唾沫,冯蓉蓉“状着胆子扬声警告道:你不会想把我扔进水了吧,我告诉你你若敢对我如何,我父亲是不会饶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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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说着她的身子都不自觉往后移,深怕顾青夙离她近一分。
“呵!”
顾青夙冷斥一声,充满了愤怒与不屑。
都这般了,她居然还敢在她面前这般斥声,看来是她前些日子对冯蓉蓉给的好脸色太多了,让她以为自己太好欺负了。
不过有一点她说对了,她确实想把她扔进水里,也好让她尝尝被湖水冰冷刺骨地淹没浸透的滋味,让她知道随意欺负她的人的下场。
“是又如何?”顾青夙挑眉,眉眼间没有半分玩笑成分。
见顾青夙好似要来真的,袁小公子心中暗叫不好,生怕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连忙出手拉住了她,一脸焦急地劝说道:“顾姑娘不要冲动。”
阮星竹也怕顾青夙为了给自己出气而冲动行事,连忙焦急地喊着:“五姐姐……”
不知是袁小公子话有了效果,还是阮星竹让她一顿,顾青夙站住了脚步,不再朝一脸慌张的冯蓉蓉走去。
见顾青夙不再向自己走来,冯蓉蓉暗暗松了口气,不禁胆又回来了几分,毕竟自己身后可是有权有势的冯家,量顾青夙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然还不等她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容数落几句,霎时便只见顾青夙动作干脆利落地从袁小公子手中拿过弓箭,迅速搭箭上弦。
动作一气呵成,弦上的箭竟直直迎向自己。
身子徒然一滞,方才的慌张又尽数袭来,瞳孔不禁放大,满是难以置信。顾青夙竟然要用箭射自己,她怎么敢!
见此,围着的人皆是一震,都顾青夙的举动给吓到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袁小公子离顾青夙最近,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后悔自己顺手把弓箭拿了过来。
要知道,这可是真箭啊,虽说比不上战场上那些能取人性命的利箭,可若射到人的身上,那后果也非同小可。
冯蓉蓉亦被吓得身子都不敢动了,唇瓣都在打着颤,哆嗦出言:“顾青夙你若敢用箭射我,冯府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企图让顾青夙知道惹了她的后果,欲让她放下手中的箭,毕竟箭在顾青夙手中,她是真怕顾青夙会个不小心射了出来。
冯家?顾青夙冷笑出声,她敢搭箭,还怕她是谁吗,今日若不给她个教训,那么她顾府脸面何在。
眸色一凝,顾青夙好似又想起了什么,面色不禁一悟,冷言出声:“冯蓉蓉,若是喜欢易明禹那么便自己去与她说,别一天天跑我面前来刷纯在感。”
说罢她眼中满是对此的不屑,不就一个易明禹吗,她不就是因为喜欢易明禹而三番两次针对于她吗,那么她便挑明了说,她顾青夙最烦背后的小动作。
她的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冯蓉蓉脸更是一阵灼烧感。京中对待情谊皆是含蓄,这般大肆厥辞把她说出来,要她脸往哪搁。
然还不等她辩驳低回去,顾青夙却勾了勾唇,手指稍稍一松,箭迅速脱离弓弦,发出一声声响。
众人皆是一惊,一双双眼瞪大了看向顾青夙,没想到顾青夙是真敢出手。
阮星竹亦也被顾青夙给惊到了,欲出口阻止,可箭却向她一步脱了弦。
29. 第29章
夏日的热,冯蓉蓉是一点也没感觉到,只感觉到了一阵冷意,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她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望着前方,双腿好似被钉在了地上,想动却动弹不得。
胸腹因为极度的害怕而剧烈地起伏着,呼吸声在这寂静得近乎诡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沉重,仿佛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她的心更是仿佛要从胸膛中蹦出来一般,剧烈地跳动着,每一下都像是在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一时震在原地,浑身的肌肉都好似不受她控制一般,僵硬得如同石头。极度的紧张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带着凌厉的风声,迅速向自己射来。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无尽的恐惧蔓延开来。
身子猛地一紧,耳边传来“嗖”的一声,瞳孔猛然缩紧,那箭如闪电般从她耳边悄然掠过,带起一阵疾风,拂起她耳边鬓发。
最终,箭稳稳地扎在了她身后的树上,发出一声闷响。
横立树上的箭羽此刻还在微微颤动着,无一不再喧嚣着若此箭真射向她,那么后果会将如何。
紧绷的肌肉霎时松懈下来,回过神来的冯蓉蓉双腿一软,猛地跌落在地上,姿态狼狈至极。哪里还看得出她平日里是那个礼制有致、仪态万千的贵女模样。
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胸膛剧烈地起伏,就像一个溺水之人拼命地想要抓住最后一丝空气。
缓和了片刻,她缓缓抬眼,看向那个始作俑者顾青夙,眼中溢满了恨愤,那眼神仿佛要将顾青夙生吞活剥一般。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嗓子里却干涩得厉害,像被火烤过一般,声音都有些发不出来。只能用一双眼不甘地死死盯着顾青夙,好似要把她身上看出个窟窿来,眼中的恨意如同实质化的火焰在燃烧。
瞧着立于树上的箭,顾青夙心中却没什么波澜,视线一收,利落地把手中的弓箭扔到一旁。
她眉眼间透着浓浓的冷意,薄唇轻启,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若是再敢来我面前乱窜,那么下一箭可未必再会偏了。”
她没那么耐心,亦没心情和冯蓉蓉一天天争一些有的没的,着实让她掉价。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伸手轻轻拉住阮星竹的胳膊,带着她离开了此地,不在管冯蓉蓉。
一阵风轻然飘过,本是柔和的清风,可拂在冯蓉蓉脸上却是一怔寒意,惨白的脸色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回来。
她一双眼睛狠狠地瞧着顾青夙离去的身影,心中恨得发慌。从小到大,她哪次出行不是众人眼中的典范,备受赞誉,如今却在这么多人面前被顾青夙弄成这般狼狈模样,实在是让她颜面尽失。
眼中满是不甘恨意,紧握的双拳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她定要让她付出代价,一定!
-
阮星竹刚回到顾府不久,她落水的消息就传到了顾允安耳中。
顾允安匆匆赶来回来,一进闺房,他就瞧见阮星竹面色泛红,双眼紧闭,已然昏睡过去的模样。
心中顿时溢出一股揪心,眼睛紧紧地盯着阮星竹。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头也未抬。
“府医来看过了没有?”他声音有些冷,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闻言一旁的丫鬟赶忙出声回话:“府医说,阮姑娘着了凉所以有些发热。不过已经服下药了,府医说应当一会便能醒。”
她声音有些急切,生怕慢一步便会惹气顾允安的不满。
顾允安为出声,只是将手向阮星竹额间探去。触手一片温热,不算烫,只是一张小脸还有些热,应当发热是退了。
他不禁悄然松了口气,那一直紧绷着心弦也放松了下来。
正欲替她用毛巾擦擦脸,他却瞧见一件属于男子的衣裳,随意地搭在一旁的椅子上。那衣裳的颜色暗沉,款式普通,在这精致的闺房中显得格格不入。
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抬眼看向一旁的丫鬟,“这是什么?”
“这是姑娘回来时身上披着的。”丫鬟一五一十地说着,不敢有丝毫隐瞒。
披着回来的?一时顾允安心底突然涌起一丝烦躁,一想起某男子的衣服披在阮星竹身上,他就觉得心里像被猫抓了一般不舒服。
眼底溢出一丝嫌弃,他语气有些不耐:“拿出去扔了。”
见顾允安有不悦的征兆,丫鬟不敢多问,连忙拿起衣裳,匆匆跑了出去,生怕慢一步就会波及自己一般。
碍眼的东西消失,顾允安这才又将视线投向床上的阮星竹。
或许是感受到了闷热,床上的她有些不老实,伸手便把盖着的被子掀开。阮星竹回来时只是快速换了湿透的衣裳,穿了一件里衣便有些昏昏沉沉了。
那里衣本就松松垮垮,此刻因着她的动作,大片裸露在外的皮肤尽数暴露在空气中。或许是身子燥热,脖颈上的肤色都有些泛红,透着一种别样的红晕,就像被什么蹂躏了一般。
眼中映着她娇嫩的一片,喉咙突然一干,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脑门。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瞬间涌起的情欲,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制住内心那股躁动。
下一刻他将被她掀开的被子拉了回来,轻轻给她盖上,替她遮住了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
然还不待他放下手,被子却又被掀开。顾允安眼底有些无奈,眉头微微皱起,索性直接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掀被。
手腕被扣住,昏睡的阮星竹小小地挣扎了一下,见挣扎不出来,她便扬起另一只胳膊,正欲掀被。顾允安见状连同她那只手也控制住。
两只手皆被控制住,小姑娘好似有些不满,眉间微微蹙了下。却欲好似要用脚踢被了,顾允安眉心一拧,不禁低低出声:“再乱动,连你双腿一起绑住。”
也不知她能不能听见,顾允安正欲想个法子时,床上的小姑娘竟还真的不动了,乖乖地睡着不再动弹。
眼中浮过诧异,正要将手松开撤回时,手却被反拉住了。低眼望去,方才还挣扎的人竟两手抱住了他的手不放了。
应当是自己温度比她冷上几分,又不让她掀被,小姑娘这才抱住唯一的一个冷源。
眼底不禁一笑,欲抽出自己的手,可越有动作,小姑娘便抱得更紧。
他不禁有些蹙眉,小姑娘怎么这么折磨人。转眼凝向她时,她的小嘴不知何时微微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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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着,小小地呼着气。
因着发热,她本就饱满的唇,此刻泛着些许红润,看上去就好似被刚刚蹂躏过一般。那粉嫩的舌尖若隐若现,引得顾允安喉结干涩一动,呼吸也有些加重。
那夜浅尝的味道好似又弥漫心头,心中不断叫嚣着一股浓重的冲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撩拨着他的心弦。
他的头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下低了低。她的小脸也越发放大,唇瓣近在咫尺,呼出的气息扑打在他脸上,痒酥酥地。
就在他有些控制不住想含上去时,一道声音软软弱弱唤出了声:“四哥哥……”
顾允安瞳色猛地一缩,动作戛然而止。他的视线移到她的眼上,就瞧见阮星竹正露着疑惑懵懂的眼神看着自己。
心底不禁暗嗤了一声自己,小姑娘还病着呢,他做什么呢。很快敛下眸中的情欲,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故意动了动被阮星竹抱着的手。
感受到动作,阮星竹这才明了自己梦中冰冰凉凉的东西是何物。
这才反应过来顾允安为何离自己这般近,原是自己抱着他不撒手。阮星竹将手松开,眨了眨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与羞涩。
“我不知道那是四哥哥的手。”她有些解释自己抱着他不撒手的原因,声音轻柔得如同蚊子叫。
“无碍。”顾允安故作气定神闲收回自己手,上面还热乎乎的,带着阮星竹的温度。
随之他伸出另一只手放到她额前,一脸关切道:“感觉如何了?”
“好些了……”睡了一觉阮星竹感觉没有那么昏了,她轻声说道,声音还有些虚弱。
说着,阮星竹却突然想起顾青夙刚带她回顾府,便被成氏叫走的事。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应当是成氏听说了今日之事,所以才叫顾青夙去。
想到这,阮星竹撑起身子,“四哥哥,今日五姐姐替我出了头。眼下被夫人叫了去,你可以去为她说说情吗?”
她有些激动,忘了自己只着了一件里衣,此刻起身,被子也随之滑落了下去。
那纤细的锁骨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入了顾允安的眼。方才虽也瞧过,可当时她是睡着,并不知情,如今她醒着,却好像对他并无避讳。
顾允安神情一紧,方才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悸动又悄然袭来,他竟一时忘了阮星竹在与他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那锁骨下的柔软,脑海中有些混乱。
迟迟未等到顾允安的回话,阮星竹不禁有些片刻迟疑:“四哥哥……”她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眉心一跳,顾允安回过神来。回来的路上他有所闻言,顾青夙的光辉事迹,此刻怕正被成氏考问着。
他视线看向还一脸担忧顾青夙的阮星竹,起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瞧瞧。”那声音尽量保持着平稳,可还是微微有些不自然。
阮星竹乖乖应了一声,瞧着顾允安离去后,她这才瞧见自己身前露出的肌肤。她的胸前有些起伏,本欲泛红的脸又红了几分。
她眼睫快速扑闪了几下,说服着自己,他只是自己的兄长,顾允安对她只是当妹妹,并无其他心思,自己亦没必要害臊。
30. 第30章
正欲睡下去,阮星竹却发现她披回来那件衣裳不见了,她不禁喊了喊房中丫鬟。
“木桃,方才放这的衣裳呢?”她声气有些高问道。
木桃一听便知阮星竹问的是顾允安让她扔了的那件,她心中早有准备,没有丝毫犹豫便回道:“不知道呢,姑娘,方才我一直照看您,没瞧见衣裳去哪了。”
说这话时,木桃眼神平静,低垂着眼帘,心里却清楚顾允安既然让她把衣裳扔了,那必然是不想让阮星竹再沾染,她可明白这院子的主人是谁,自然不敢违抗顾允安的意思。
见木桃也不知,阮星竹轻轻咬了咬下唇,心中虽觉奇怪,这好端端放在那的衣裳怎么就不见了,但也未再多问,只是想着是不是可能自己记错了地方。
顾允安离开西苑,便一路赶往正堂,还未踏进正堂,成氏训斥顾青夙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顾青夙你好大的胆子,你说你平时舞刀弄枪也就完了,如今还敢用箭射人了!射的还是冯家小姐!”成氏站在正堂中央,脸色涨得通红,双眼圆睁,怒目而视着跪在地上的顾青夙。
顾青夙微微抬眼,便见成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看见顾青夙还敢看自己,她没没好脸色的剜了她一眼。天知道,当她知晓顾青夙只是为了阮星竹那个丫头,就用箭射了冯蓉蓉时,内心是何等的震惊,险些当场晕了过去。
那冯蓉蓉可是冯家唯一的一位姑娘,自小被冯家视作掌上明珠,心尖宠儿,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顾青夙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敢去招惹人家。若是平日里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可她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张弓搭箭射向冯蓉蓉,这怎能不让她心慌意乱,焦急万分。
“可若不是她把星竹推进水中,我也不会……”顾青夙挺直着脊背跪在地上,倔强地昂着头,口中满是对成氏的辩驳,眼眸里闪烁着几分对成氏话语的不甘。
成氏一听顾青夙还敢对嘴,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她看着顾青夙,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这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就不会深思一下吗?孰轻孰重都不懂吗?”
顾青夙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听出了成氏话语里对阮星竹的看轻。可阮星竹不是府中的正经姑娘,这事儿府里人人都知晓,但这绝不是冯蓉蓉肆无忌惮欺负她的理由。
心思一横,顾青夙反驳出声:“星竹就算不是府中姑娘,但出去亦是代表顾府,母亲难道想眼睁睁看着顾府折面吗?”
既然成氏会看轻阮星竹,但总归不会看轻了顾府的门楣。
顾青夙的话倒也不假,倘若今日落水的是顾青夙,那么成氏定不会饶了冯家。可阮星竹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着实没有理由让她为了此事多费心思,还徒增烦恼。
见顾青夙如此执迷不悟,成氏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耗尽,她用力一甩袖子,大声喝道:“行了,你给我跪倒祠堂去,好好反省反省自己错哪了。”
“母亲……”顾青夙满心的不服,可话刚出口,便被成氏凌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正当刘嬷嬷要动身带顾青夙去祠堂时,就听顾允安的声音随之而来。
“我到觉得小五没有做错。”顾允安缓缓走了进来,眉眼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顾允安的出现不仅让顾青夙有些诧异,连带成氏都有些不解。且还说出这般无厘头帮着顾青夙说话的话,成氏一时只觉得有些头疼。
她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看着顾允安,说道:“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射到冯家小姐?”
成氏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额头上挤出几道深深的纹路,只以为是顾允安不知事情全貌,这才稀里糊涂地帮着顾青夙说话。
顾青夙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忐忑,偏眼小心翼翼地看向顾允安,生怕这好不容易的靠山就这么没了。
哪知顾允安神色淡定,不仅没有因此看向自己,反倒微微挑眉,一脸觉得不过如此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说着:“那不还差点嘛,这说明小五还是有分寸的。”
“她有分寸?”成氏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一般,瞪大了眼睛,这么算下来若她没分寸岂不是直接将冯蓉蓉射死罢了。
其实顾允安并非胡乱帮衬,以他对顾青夙箭术的了解,那箭只是擦边射到了树上,明显就是故意吓吓冯蓉蓉而已。
顾青夙听闻,心中一暖,忍不住咽了咽口中唾沫,第一次感觉顾允安竟如此了解自己,她看向顾允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激与依赖。
“再说,她们出去代表的是顾府,母亲难道希望小五屈服,折了顾府的面吗?”顾允安眼底清明,神色严肃,目光直视着成氏,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一个两个都拿顾府脸面来说话,成氏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头疼得厉害。她看着顾青夙好似有了靠山般悻悻的模样,心中一阵气闷,索性一甩手,说道:“行了,你就惯着她吧你。”
说罢,刘嬷嬷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气得面色铁青的成氏去休息。
顾青夙转了转头,眼见成氏消失在了院门口,她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猛然放松下来,准备起身。可刚一转眼,便瞧见方才还帮着她的顾允安竟不知何时坐到了椅子上,正淡淡地凝望着自己。
她帮阮星竹出头这事儿确实没错,可顾青夙行事冲动也是事实,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不是明摆着给人家抓把柄吗。
他几欲想开口训斥,可见着顾青夙刚刚被训完,一脸委屈又忐忑的模样,终究还是闭了闭眼,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下去吧。”
耳尖一动,顾青夙还以为顾允安要训斥自己呢。闻声,她赶忙利落地起了身,出言言谢:“谢谢四哥。”
此次回府的路上,她其实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都做好了被罚的准备。倒是没想到顾允安会为自己说话,想来应当是阮星竹去求的情吧,倒是为难她了。
见着顾青夙起身,顾允安也将那句让她日后不要冲动的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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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断言,若再来一次,她亦会如此,不然她便不是顾青夙了。
听着顾青夙没事了,阮星竹心中也少了几分担忧,毕竟顾青夙是为了自己才这般冲动行事的。
只是隔天,顾允安处理完府中的事务,想起阮星竹还在病中,便抽空去看她。可一进院子,却未见阮星竹的身影。他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满,病还未好,她乱跑什么?
恰在此时,木桃一进院便瞧见顾允安来了,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四公子。”
“阮星竹呢?我不是让你看好她吗?”顾允安神情有些不耐,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阮姑娘被太太唤去去向冯家小姐道歉了。”木桃有些局促,赶忙低着头解释道。
道歉?顾允安眉眼间闪过一丝不屑,轻轻哼了一声,便未做过多停留,转身直接出了府,朝着冯府的方向前去。
冯府中,冯蓉蓉听闻顾家来人要向她道歉,原本郁结的眸色顿时亮了起来,闪过一丝得意。顾青夙不是很狂妄吗,如今不也要来向自己低头道歉。
只是当她一脸得意地出来,看到站在面前的是阮星竹时,她眼底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怎么是你?”冯蓉蓉立即转变了态度,语气中满是嫌弃与轻蔑。阮星竹一个无名无分的丫头前来道歉,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
来时阮星竹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刻面对冯蓉蓉这般态度,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怵。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攥在一起,指关节泛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冯小姐,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昨日是我的错,不该……”
“顾青夙呢?”阮星竹话未说完,便被冯蓉蓉不耐烦地打断,她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充满了傲慢。
“五姐姐……”阮星竹有些哑然,冯蓉蓉这架势,分明就是一心想让顾青夙前来道歉,可这怎么可能。
见阮星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冯蓉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不禁又想起昨日在众人面前被顾青夙用箭惊吓的耻辱,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我告诉你,你的什么道歉我不接受。你去让顾青夙前来。”冯蓉蓉一脸恶狠狠地说着,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阮星竹低了低眉,心中满是为难。来之前成氏便千叮万嘱,让她放低姿态,顾青夙是为了她才得罪冯家,务必让她诚恳道歉,不让冯家追责。
犹豫片刻,阮星竹鼓起勇气,有些紧张地说着:“冯小姐,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拿我来解气。”
“呵!”冯蓉蓉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需要你一个无名无分的人来解气?”
她上下打量着阮星竹,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我告诉你,我要的是顾青夙,你回去让顾青夙来,否则就算你死了我也解不了气。”冯蓉蓉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尖锐得如同划破气层的厉哨。
31. 第31章
说着,冯蓉蓉有些急火,不耐烦的推开挡路的阮星竹就要回去。脸上满是不耐烦,猛地伸手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阮星竹,就要转身往回走。
阮星竹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趔趄,脚步慌乱地连连后退。她心中顿时一阵恐慌,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抓着,却又不敢发出半句声响,以免更激怒冯蓉蓉。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重重摔倒在地的时候,突然,一只臂膀环住了她的腰间,稳稳地将她扶住。
随之一股熟悉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萦绕在她的鼻尖。阮星竹满心诧异,下意识地抬眼望去,这一看,心中猛地一怔,扶住她的人,竟然真的是顾允安。
想起成氏让她来道歉时,特意千叮万嘱,不要告知顾允安和顾青夙。毕竟若是顾青夙知道了,定然不会让她来道歉,可顾允安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四哥哥……”她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唤出声。
顾允安一袭玄色长袍,身姿挺拔,此刻却浑身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冷气。稳稳地将阮星竹的身子扶正,他身着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冷冷地看向冯蓉蓉。
“冯姑娘好大的口气。”他人还未到,便远远听到了冯蓉蓉那嚣张的言辞。此刻,他的眼眸深处不禁涌起一抹寒意,好似想把人淬成冰。
冯蓉蓉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顾家四公子顾允安,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此刻,因着刚才差点推倒阮星竹,她莫名地有些心虚。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我……”,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然顾允安不想与这样一个在他看来做不了主的人多费口舌。他微微皱眉,眉间透着一股冷冽的威严,不屑地睨了冯蓉蓉一眼。
低沉出声言告:“冯姑娘此番言辞,我倒是要与冯太傅好好请教请教冯家的家风了。”
瞧着顾允安这与生俱来的威严,冯蓉蓉一时有些犯怵,脸色瞬间变得紧绷起来,她只是看不得顾家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向她道歉,这分明就看不起她。
她还想辩解些什么,可顾允安却丝毫没有给她机会,冷冷地收回了视线。便拉着阮星竹,转身上了马车。
冯蓉蓉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中一阵烦躁。她紧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般的痕迹,脸上满是不甘与恼怒。
她不禁被顾青夙折辱了一番,如今还被顾家看底,这股气她怎能放。
马车缓缓驶过路面,带起一道浅浅的灰尘。
阮星竹被顾允安扶上马车,透过车窗,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忧虑。
自己还未得到冯蓉蓉的原谅,就这么离开了,岂不是白跑一趟?若冯家因此继续追究,那该如何是好?
“四哥哥,我……”她刚想开口询问他们就这么走了吗,可话刚出口,却猛地发现顾允安的脸色有些低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她心中一紧,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顾允安察觉到阮星竹的欲言又止,视线淡淡地向她投来。
只见阮星竹本就还未痊愈,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显得有些苍白。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薄衫,在微微的风中轻轻颤抖着。方才他扣住她腰间时,便敏锐地感觉到她身上透着丝丝凉意。
他微微皱眉,心底涌起一丝心疼与责怪。轻轻吐出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披到阮星竹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也不多穿些。”
话随如此,但他的动作却极为耐心,将她笼罩在外袍中。
面色一愣,阮星竹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任由着顾允安将自己包裹在温暖的外袍里。
这件外袍带着顾允安身上独有的温度,将她小小的身子紧紧裹住。属于顾允安的独特气息,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腔,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阮星竹抿了抿唇,心中还是有些纠结方才道歉未完的事,忍不住又想开口。“四哥哥,方才……”
“是母亲让你来道歉的?”顾允安微微抬起眼,那长长的眼睫如同两把小扇子,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让阮星竹一时看不清他此刻究竟是何心情。
略带质问的声音有些让阮星竹一怔,不禁想起今早成对自己的训斥让她来冯府道歉,眸色不禁低了低。
不过毕竟是因为自己,顾青夙才冲动地得罪了冯家,自己去道个歉,不过是低低头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何不来找我?”见阮星竹只是胆怯地眨了眨眼,却不说话,顾允安心底不禁有些不耐。
阮星竹的睫毛微微颤抖,她缓缓抬了抬眼,思索了一会儿,声音细小得如同蚊子叫:“是我的错,五姐姐是因为我才冲动得罪了冯家。”
说着,她便有些不敢看顾允安的视线,微微低着头。顾允安的衣袍有些宽大,此刻将她整个儿裹住,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我问的是为何不来找我?”顾允安看着阮星竹这副模样,心底有些无奈,却又带着一丝坚持,饶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他眼底有些冷,方才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她是不是就要这么默默忍受冯蓉蓉的欺负,连反抗都不敢?
略带冷意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阮星竹耳中,她心中一慌,指尖不自觉地紧紧攥住顾允安的衣袍,衣袍在她的用力下,皱成了一团。
她不敢直视顾允安的眼睛,想起成氏让她来道歉时,特意千叮万嘱,不要告知顾允安和顾青夙。所以她便一个也没有告知,自己便匆匆赶来了冯府。
此番被顾允安这么一问,鼻尖倒是有些隐隐发酸。方才被冯蓉蓉那般凶狠地吼叫时,她都强忍着没有觉得委屈,只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可此刻,被顾允安两次这样追问,心中一股浓浓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上心头,眼眶也不由自主地酸涩起来,声音变得更加微弱。
“我……”
顾允安看着阮星竹这副支支吾吾、委屈得都快哭出来的模样,眼眶中的泪水在打转,仿佛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他轻轻挪动身子,坐到阮星竹身边。察觉到顾允安的动作,阮星竹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整个身子都缩进衣袍里,好似不愿被他看到自己这副欲哭软弱的模样。
这动作,让顾允安的心尖不免一抽。他缓缓伸出手,将阮星竹眼角即将掉落的眼泪轻轻抹去,声音放得极低,生怕又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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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你不需要道歉,你没有错。这次便罢了,日后有什么事都要来找我。”他语重心长地说着,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坚定。
他是自己一手宠到大的人,无需去承受那些无端的委屈,去低声下气地道歉,更不需她被人看轻、被人欺负。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轻轻地将阮星竹揽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声音低沉而稳和从她头顶传来。
“记住,你的身后还有我。”
阮星竹的眼眶依然有些泛红,听着顾允安这沉稳而有力的话语,心中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轻轻撩动了一下。
这些话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中回荡。
顾允安说她不需要去道歉,说她没有错,还说她的身后永远有他。
曾经在大雪中那句‘我来做你的靠山’仿佛犹在昨日,言犹在耳。
从顾允安将她带回顾府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对她关怀备至,几乎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对待,他真的成了自己最坚实的靠山。
顾允安的安抚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阮星竹原本慌乱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澄澈地看向顾允安的眼睛,嘴角轻轻上扬,扯出一抹带着依赖与信任的笑:“好,日后我都与四哥哥说。”
将人顺势揽入怀中,顾允安心底的气焰消下去了大半。
马车不知何时已然到了顾府门前,将阮星竹送回院子,顾允安便直接转身去了正堂。
成氏一早才训斥完阮星竹怂恿顾青夙为她出头,让她去向冯蓉蓉道个歉,这样也好多多少少给冯家一点交代。
此刻正想静静心想休憩一下,却见本应出了门的顾允安来了她这。
却突然看到本应出了门的顾允安,神色冷峻地走了进来。
还未等她开口询问顾允安来此有什么事,顾允安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是母亲让星竹去道歉的?”
他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让成氏心中不禁一愣,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让她去道歉。”成氏犹豫了一下,出言说道。毕竟在她看来,这是成本最小的给冯家人一个交代的方式了。
见成一脸所以然的模样,顾允安心底有些抵触,随即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目光直视着成氏,有些隐隐地警告出声。
“星竹昨日才落了水,身体还未痊愈,还希望姑母不要看她好欺负便随意使唤她。”
什么叫随意使唤?如果方才成氏还不确定顾允安话中的意思,那么此刻,她是真真切切地听出顾允安这是来替阮星竹撑腰的了。
她心中不禁有些恼火,这顾青夙她喊不动,难道这么一个寄人篱下的捡回来的孤女,她还不能使唤了?
正欲说什么,顾允安却先她一步又开了口,“青夙的事我会解决,还请母亲不要再为难星竹。”
他的语气笃定而坚立,好似在隐隐警告着她不要在插手。
成氏眼底顿了顿,亦听出了顾允安的隐隐警告,她本还不确定冯家接不接受阮星竹的道歉呢。如今他既然开口了,那么也省得她费心了。
京中进些时日都暗流着顾青夙和冯蓉蓉的事,两家皆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暗看是谁家先落下马。
32. 第 32 章
从正堂出来后,顾允安神色冷峻,径直出了府门。
近些时日,京城的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顾青夙和冯蓉蓉的事如同一股暗流,在京城各有头有脸的人物间悄然涌动。
皆在暗中窥探较劲,究竟是顾家还是冯家会先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落下风。
顾青夙这件事,确实也该解决一下了。
马车刚刚停稳,早朝亦刚好结束,百官们正陆陆续续地从宫门走出。
下朝的冯太傅行色匆匆,仿佛一刻也不想多耽搁。一心想着家中小厮传来的消息——冯蓉蓉今早在府门口和顾家四公子起了冲突。
就他不禁一阵扶额,心中满是躁意。有些反怪冯蓉蓉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和谁起冲突不好,偏偏是顾允安!
顾允安随表面温和待人,然顾家就没有好惹的主,更何况他还是顾家唯一的嫡子。
因着心急,他并未留意前方的路。就在这时,一声“冯太傅”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顾允安从马车上从容而下,步伐沉稳,气定神闲地朝着冯太傅走来。他面容冷峻,五官如雕刻般深邃,双眸犹如寒星,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冯太傅瞧见他的出现,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不得不停下脚步,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能在此遇到顾大人,倒是甚巧。”
文人之间,即便两家有了过节,表面上的客套依旧不能少。
顾允安缓然站定,眉眼抬了抬,这哪是什么巧合,分明是他特意在此等候。
眼底笑了笑,他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亦开了口:“确实很巧。”
见顾允安有一搭没一搭的,冯太傅有些琢磨不准,亦不敢轻举妄动。
顾允安眼底散去笑意,装作一副请教的模样出了声:“今早有幸路过冯府一趟。本该也不算什么事,只是令女有些言辞过于大放,这不恰好碰到太傅,便过来请教请教。”
说着他微微低了低头,好似真一副请教的模样,若不是冯太傅已然知晓冯蓉蓉所冒犯之事,恐怕真会以为顾允安只是单纯来请教问题。如今这般怕是来兴师问罪的。
午时的阳光已然升到正空,此刻从宫门口走出的大臣越发多了,瞧见冯太傅和顾允安在此,都不禁停下了脚步。
京中谁人不知冯家大小姐被顾家五姑娘差点用箭射到一事,此刻大家都像被定住了一般,纷纷想留下来瞧个究竟。
顾允安要的就是被所有人知道,不然他就不会到此来堵人了。怪也只怪顾青夙做事太张扬,让京中无人不知她的作态。
此番解决她的事亦也要挡着众人的面,否则传出去不是说他顾家仗势欺人了不是。
顾允安的请教他可不敢当,他本欲打算深思熟虑后再去顾家,为冯蓉蓉讨个说法,可没想到顾允安竟然先找上门来。
说到底,流水宴上顾青夙差点拿箭射到冯蓉蓉,当时可是有众多人目睹,算起来终归还是顾家理亏。
既然顾允安找了上来,那他亦不能再丢了脸面不是。冯太傅心中想着,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和善的笑容,避重就轻地说道:“请教倒算不上,只是小女有些不懂事,所以一些所言不过只是开开玩笑罢了。”
诅咒别人去死的恶毒言语,到了冯太傅口中竟成了轻飘飘的一句玩笑话,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厉害,顾允安都不觉难怪人家是太傅呢。
冯太傅顿了顿,声音扬了扬,好似确保周围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况且,小女也是因为前日流水宴上被令家五姑娘所举动吓到了,这才失言了些。”
说罢,他和善的脸上已然隐隐有了质问的意味,余光瞟了眼周围的一些大臣。顾家势力是大,可他冯也不是吃素的,众目睽睽下,都能看到是他顾家欺人了。
一旁看戏的大臣们闻言,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揣测,二人会不会就此撕破脸皮。毕竟顾青夙拿箭射冯蓉蓉是事实,在这方面冯家似乎占据上风。
清风轻轻拂过顾允安的衣袍,他本就清冷的唇色微微一勾,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中却没有因为冯太傅的话而有半分愧疚之色。
他淡然扫视了一眼,进而从容不迫地说道:“冯太傅说这事其实亦是个误会,只是我家五妹因着情急小妹被冯姑娘推下了水这才做事冲动了些。”
听着顾允安所言其实亦是不假,当日确实一人落了水,还传言是冯蓉蓉所致,但也没有证据直接表面她是故意为之。然顾青夙就不一样了,她可是真真的将箭向着冯蓉蓉的。
闻此冯太傅皱了皱眉,倒想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
说着,顾允安微微顿了顿,墨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隐隐的危险,犹如深潭中暗藏的漩涡。
“再说我家五妹当日三箭都正中靶心,但对着冯小姐时,却射到了树上。所以我家五妹也只是不懂事,开开玩笑罢了。”
话语一本正经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半分不像在开玩笑,好似这便是事实一般。
冯太傅听闻此言,气得差点笑出声来,这都差点射中了,在顾允安口中竟只是开开玩笑!
一旁看戏的大臣们也不禁被顾允安这说法惊得一愣,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说错话引火烧身。
顾允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似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说法有何不妥,他漫不经心地又问道:“冯太傅觉得呢?”
冯太傅心中愤怒不已,觉得顾允安的话简直是无稽之谈!可面上却还要强装镇定,保持气定神闲的样子。
他心中烦躁不已,若不顺着顾允安的话,那么自己先前说冯蓉蓉只是开玩笑的言论岂不是不攻自破,反而会为自己徒增烦恼;可若应下,那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顾家和解了冯蓉蓉受辱之事。
如此两难的境地,让冯太傅不禁在心中埋怨冯蓉蓉太沉不住气,将他原本的计划搅得大乱,他原本还想借此来牵制顾家呢。
一些大臣都不禁为冯太傅捏了把汗,心中想着,谁让他遇上的是顾允安呢,这顾家四公子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顾允安微微抬了抬眉,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冯太傅的犹豫而表现出不耐烦,反倒饶有兴致地期待着冯太傅会给出什么样的回应。
毕竟,顾家女儿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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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高嫁,尤其是大姑娘顾青明还是当今最受宠的明贵妃,更别提眼前的顾允安还是慎刑司的指挥使,权势滔天。同顾家撕破脸皮,对冯家没有半点好处。
思索再三,冯太傅无奈地吐出一口浊气,面上重新挂上了客套的笑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是,一些小辈不懂事,难免有了些磕绊。”
冯太傅说着那脸上笑容僵硬得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顾允安见冯太傅顺着台阶下来了,也无需在此继续纠缠。他整理了一下衣袖,一脸笑意地侧身将路让开
“我也觉得如此,那就打扰冯太傅回府了。冯太傅慢走。”
冯太傅心中纵然有十万个不满,但也只能面上客客气气的。周遭目睹全程的大臣们见此情景,都不免暗自咂舌。不过,他们似乎也并不感到诧异,毕竟顾家的权势摆在那里,那可是京城中惹不得碰不得的存在。
冯太傅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中,瞧见冯蓉蓉还在一个劲地让他替自己做主,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就你今早冒犯顾允安那话,你觉得我还能为你做什么主?你说说你心急什么,我不是让你等着吗!”冯太傅怒目圆睁,大声斥责道。
“我……”冯蓉蓉本就忍了一天的气,此刻面对冯太傅的斥责,再也忍不住了,直言道:“那分明是顾家派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来折辱于我,我这才有些气急。”她气得满脸通红,胸脯剧烈起伏着。
“再说,拿箭射我的是顾青夙,我要顾青夙亲自来向我低头。”冯蓉蓉怒意上头,不免又想起昨日自己受辱的模样,越想情绪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冯太傅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暗自叹息,此次别说让顾青夙低头,怕是连句表达歉意的话都不会有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一向被视为京中典范的女儿此刻有些歇斯底里,不禁放低了些语气说道:“顾府既然致歉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无需再议。”
说罢,冯太傅便拂袖离去,背影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
留下冯蓉蓉还在琢磨冯太傅话中的意思,当她回过神来时,冯太傅已然走远。
“什么叫到此为止?顾青夙还未向我道歉,怎么就无需再议了?”冯蓉蓉满心不解,瞪大了眼睛。
“那你说你为何将人推入水中?”冯太傅眉间皆是不耐,质问出声。
“我……我没有推她。”冯蓉蓉说这话时倒是没了方才的气势,有些弱了几分。
“那你站到人家身旁做什么?”冯蓉蓉的秉性他再清楚不过,她会和一个她不亲近之人站得如此之近吗。
“我……我……”冯蓉蓉有些哑然,她只是想让她输了投壶,可这说出去对她亦是不光彩,这让她怎么说嘛。
见冯蓉蓉哑然,冯太傅捏了捏犯疼的眉心,又不耐嘱咐着:“还有这几日你就不要出府了,别一天天往易家那小子跟前凑。”
冯蓉蓉往人家跟前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还搞得如此张扬,是嫌还不够丢脸吗。
闻此,冯蓉蓉更加郁闷了,若不是顾青夙那么她哪会这般。
33. 第33章
不过短短几日,顾青夙与冯蓉蓉之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儿,就如同被一阵风吹散的轻烟,渐渐小之又小,到最后竟如销声匿迹一般,无人再敢谈论。
阮星竹自然明白,这背后定是顾允安在暗中运作。只是她着实没想到,顾允安的手段如此厉害,事情竟能平息得这般迅速。
想着阮星竹将顾允安的衣袍折叠整齐,便随即拿去淮居给顾允安送去。
在整理衣袍的过程中,她的思绪不禁飘远,又想起了梁业京的那件外袍。她在房中翻找了许久,却怎么也找不着。其实,倒也不是她多么在乎这一件衣裳,只是当日唯有梁业京出手援助,人家出于好意,她觉得理应将衣裳归还才是。
甩去思绪,阮星竹刚踏入淮居的门,便听到顾允安归来的脚步声。她眼眸瞬间一亮,赶忙放下手中的衣袍,欣喜地唤道:“四哥哥!”
顾允安抬眼望去,只见阮星竹身着一件翠绿薄衫襦裙,那薄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新,却也衬得她身形愈发单薄。他眉头不禁微微蹙起,眼神中有些不悦。
不禁有些怪责出声,“怎么又穿这么点?”
阮星竹步子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抬头瞧了瞧当空似火的烈日,声音不自觉地小了几分,轻声说道:“今日气温高,穿多了会热。”
话一出口,她便很快意识到顾允安是担忧她之前的伤病还未痊愈,于是赶忙补充道:“况且我已经痊愈了。”
为了让顾允安相信,她像个小孩子一般,迫不及待地拉起顾允安的大手,轻轻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仰着小脸,眉眼弯弯地笑着。
“不信四哥哥可以摸摸。”
自己的手被阮星竹的小手拉着往上,手心下很快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他低头看去,只见阮星竹正扬着询问看着自己。
一时他的眼底泛起层层涟漪,心底一触,任由着阮星竹拉着自己的手,而后轻然笑出声,温柔地说道:“确实好了。”
“我就说嘛!”阮星竹小脸有些欣喜道。
瞧着她一脸女儿家小傲娇样,顾允安不禁揉了揉她脑袋。
“星竹来找此,是有事寻我?”
见她这般顾允安还以为她是等着自己,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不免问问出声。
阮星竹将顾允安的手从自己额间轻轻放了下来,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把四哥哥的衣袍送来放着了。”
话落,阮星竹又想起了梁业京那件消失的外衣赏,不禁有些迟疑出声:“对了四哥哥,前日在我房中,可有看见一件深蓝色的外衣?”
她之前已经问过木桃了,那日只有顾允安进过她的院子,所以才想着来问问,说不定顾允安知道呢。
神情一顿,不禁想起那件碍眼的衣裳,视线触及她一双寻解的眸色,他不禁一嗤,他何止是看见啊。
见着阮星竹这般上心,他的眼神微微一眯,眸中在不经意间透出些许危险的意味。
之前他只当那衣裳是赴宴时某个陌生人随意给她披上的,可如今听阮星竹提起,怕是她知道那衣裳的主人了。不然怎么病才刚好,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来问了呢。
眸色紧盯着着她,好似想透过她的眸色看透她的想法,不过面上却不显,气定神闲吐出几个字:“没看见。”
阮星竹点了点头,也没多大意外。顾允安平日里事务繁忙,又怎会在意一件衣裳呢,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想着便欲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可就在这时,顾允安突然伸出手,牵住了她方才拉自己的那只小手。阮星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顾允安的眼底好似有一丝隐忍,不再如刚才那般清澈明亮。
还不等她问出声顾允安拉着她做什么,她就听顾允安开了口。
“星竹问一件衣裳做什么?“”他低低的声音,仿佛只是在随意问着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但仔细听来,却又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话间,顾允安直勾勾看向她的眼睛,沉声道:“难道那衣裳对你很重要?”
阮星竹微微一愣,没想到顾允安会问起这个,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她怎么感觉他眼底好似隐着些许不悦。。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摆了摆手,否认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本想将衣裳还给那位好心人,所以才找找看。”
她声音有些急切,好似怕慢一步,顾允安就会不满似的。
瞧着阮星竹连忙反驳的声音,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说不出来。顾允安心中的警惕之色这才稍稍退了一些,眼底也从回了几分温和,反而轻声安慰着她。
“不过一件衣裳,不见了就算了,想必人家也不记得了。”他轻轻摩擦着阮星竹的小手,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
阮星竹只感觉自己的手被顾允安揉得有些发热,小脸微微泛红,乖乖地点了点头,不再去提衣裳之事。
淮居的柳枝随风轻轻扑打着池塘的水面,在平静的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美丽的涟漪。阮星竹在淮居用完午膳后,才回到自己的院中。
用完膳后,顾允安正准备出府门,不经意间瞧见一个男子在府门外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
“他是谁?”顾允安神色一凛,微微眯起眼睛,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盛雀连忙顺着顾允安的目光看去,一眼就认出了那人,说道:“那是易家的小公子易明禹。”
顿了顿,盛雀不禁又补充道:“怕是来寻五小姐的。”
听闻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顾允安的眉眼微微松开,大步走了出去。
易明禹瞧见顾允安,神情顿时一紧,赶忙上前,恭敬地出声:“四公子。”
顾允安并未出声回应,只是微微低头,眼神淡淡地看向他,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询问他来此有何目的。
易明禹被顾允安看得有些局促不安,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我是来此……来此寻顾姑娘的。”
他的尾声被说得格外低,若不是周围一片寂静,怕是都听不见他那如蚊蚋般的细语。
顾允安眼底不禁溢出些许嫌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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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道顾青夙找个这么个呆子做合作伙伴是为了什么。
“易公子连自己的私人事情都处理不好,还来寻我家五妹做什么?”
顾允安抬了抬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若他查得不错,冯蓉蓉与顾青夙之间的不对付,起因似乎就是因为易明禹吧。
易明禹被顾允安这话一噎,顿时一怔。他今日来本就是想说这件事的,不过被顾允安这么一说,他也觉得确实应该先处理好自己的私人事情,再来寻顾青夙。不然因为自己连累了顾青夙,总归是不太好。
从顾府出来后,易明禹便径直去了冯府。冯蓉蓉这些天一直都躲在家中,没有出门。听闻易明禹前来寻她,她心中不禁有些意外,面色也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难道是他听说了自己心悦于他,而他也对自己有意,所以前来找自己了?这么想来,顾青夙把自己的心事宣扬出去,好像也不是件坏事了。
她心中一阵欢喜,快速起身,精心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她特意选了一件小女儿家的藕粉色蝴蝶刺绣罗裙,裙摆处有着特殊设计,倒是显得她越发娇俏。
打扮好后,原本她是让人请易明禹进来的,可易明禹不肯,她便想着他脸皮薄也没想太多便出来见他。
见到易明禹时,她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些娇羞的面色,轻声唤道:“易公子。”
此前,易明禹不知冯蓉蓉心悦自己,见着她时倒也没有多想。可自从那日顾青夙扬言冯蓉蓉心悦自己后,他第一反应竟是担心顾青夙会不会误会自己。
“冯姑娘。”易明禹淡淡地开口,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说道:“今日我来此,是有一事想与冯姑娘说。”
听着易明禹果然有事要与自己说,冯蓉蓉不禁心中一阵窃喜,微微低了低头,眼底满是期望之色。
“我想与冯姑娘说,你的心意我已知晓,但我对冯姑娘并无情谊,所以还请冯姑娘可以收回这份喜欢。”
易明禹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些更好,以免耽误了人家姑娘。
他却并未察觉到,冯蓉蓉的眼神瞬间落寞下来,眼底的窃喜因着易明禹的话荡然无存。她怎么也没想到,易明禹第一次主动来寻自己,竟然是说这般话。
对她无情谊,还让她收回喜欢?冯蓉蓉心中一阵刺痛,难以置信地看着易明禹。
心中一冷,冯蓉蓉有些急切地向前迈了一步,问道:“那你对谁有情谊,是顾青夙吗?”
听到顾青夙的名字,易明禹本还平静的心弦不知为何突然被触动了一下。他的神情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淡然,隐隐露出一丝不耐。
面对冯蓉蓉的靠近,易明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直言道:“我与顾姑娘之事与你无关,也无需告知你。”
他顿了顿,还是不希望此事牵扯到顾青夙,又补充道:“所以还请冯姑娘日后莫要为难顾姑娘。”
不要为难顾青夙?冯蓉蓉心中满是委屈和愤怒,分明是自己被顾青夙仗势欺人,折辱难堪,到头来却是她为难顾青夙了。
34. 第34章
深吸了一口气,冯蓉蓉眼见易明禹就要离去,心中一急,赶忙快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急切地说道:“你可知道?顾青夙她差点拿箭射到我。她这般歹毒的心肠你可知晓?”
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委屈与控诉,脸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易明禹身形猛地一顿,这件事在京城恐怕无人不知吧。可不知是哪句话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缓缓侧过身子,平日里总是温和的面色此刻罕见地沉了下来,眼神略带寒意地低低看着冯蓉蓉。
冯蓉蓉见他转过身来,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终于认清顾青夙的真面目了。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庆幸的光芒,然而,还不等她高兴地笑出声来,易明禹那冷冽如冰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顾姑娘如何行事,自会有她的道理,我无权干涉也无权评头论足。”
易明禹说着,眸中竟带着些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隐晦不悦,仿佛心底有个声音在抵触着,不希望从别人口中听到顾青夙的半点不好。
冯蓉蓉怔怔地看着他,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她认识的易明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
话一说完,易明禹便毫不犹豫地拂袖离去,任由冯蓉蓉在身后呼喊,再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冯蓉蓉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一般,踉跄着退后了两步,嘴里不停呢喃着:“不信,我不信易明禹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她紧咬下唇,思来想去,认定易明禹一定是被顾青夙的手段蒙蔽了双眼,不然他定不会如此,冯蓉蓉安慰着自己。
瞧着易明禹渐行渐远的身影,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用力捏紧了拳头,暗暗发誓定要让易明禹看清顾青夙那歹毒的真面目。
风轻然拂过柳树枝言,夏日的风吹过都带着些热意。
将院子寻了遍,阮星竹也未寻到凉京业的那件衣裳,一旁的木桃表面上跟着一起寻找,可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那件衣裳早被她扔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她怎么可能找得到。
见此木桃不禁有些犹豫,撇了撇嘴,出言说道:“或许是被哪只野猫拖走了呢?”
阮星竹的动作稍稍一顿,仔细想想,好像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不然怎会平白无故地不见呢。见着衣裳确实找不到了,她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即便果断地出了府门。
既然找不到原来那件,那么去买一件一模一样的还回去也是一样的,只希望梁业京不要见怪才好。
出了府门阮星竹一路去往布庄,掌柜的以为她是买女款连忙欲带着她去看各式各样的花布罗裙。
见此阮星竹赶忙出言:“我想买男子的。”
掌柜的闻言也未问太多,毕竟京中女子为表心意送男子衣裳都的大有人在。
掌柜的将阮星竹带到男款区域,一边就与她介绍着自家衣裳的特色。阮星竹没太听,眼睛在琳琅满目的布料间急切地搜寻着,尽可能挑选了一件和梁业京那件相似度极高的衣裳。
搜寻一圈,阮星竹最后只看到一件毕竟符合,便付了钱让掌柜的包起来。
掌柜的看着她选的有些沉气的衣裳也威严太多,直接帮她叠好装上。
拿起衣裳,阮星竹便匆匆朝着中书院走去。她只知道梁业京就职于中书院,所以她只能去那寻人。
到了中书院,阮星竹便告知门房自己是来寻梁业京的,没一会房门便匆匆去传了话。
听着里面传出的朗朗读书声,应当正是授课时间,那她是不是要等上一些时间。
阮星竹细细想着,便听着有脚步声传来,阮星竹还以为是房门来让她等会,然她一抬头便瞧见梁业京穿着一身学仕的衣裳,身姿挺拔,举止间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款款而来。
阮星竹一愣倒是没想到他出来的如此之快,她还以为她需要等上些许时间。
梁业京正授着课呢,忽然见到门房来传话说一姓阮的姑娘在外寻他,他有些诧异,这么大的太阳让她等着也不好,便匆匆赶来出来。
阮星竹瞧见梁业京手不自觉紧攥着手中的衣裳,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见怪这只是自己重新买的。
“阮姑娘找我?”梁业京几步便走到了阮星竹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对。”阮星竹赶忙上前两步应声。
说话间,她便赶忙将手中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递了过去,声音有些促然地说道:“这是梁公子那日借我的衣裳,今日特意拿来还给梁公子。”
梁业京接过衣裳看了看,目光敏锐的他一眼便瞧出这不是自己原来的那件。正满心疑惑是不是阮星竹拿错了时,就听到阮星竹语速极快地赶忙解释着。
“那个,梁公子的那件衣裳被不小心割破了些。所以我才重新买了一件送来。”阮星竹没敢直言衣裳被弄丢了,毕竟人家好心借给自己,自己不但不珍惜还弄丢了,实在是说不出口。
听着阮星竹那带着几分急切与紧张的声音,梁业京不禁有些诧异,没想到阮星竹竟如此心思细腻且敏感,不过就是一件衣裳而已,其实不拿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赶忙露出安抚的笑容,出言宽慰道:“阮姑娘不必自责,不过一件衣裳而已,不必太放在心上的。”
阮星竹见梁业京不但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心中不禁不禁一触。
思及那日,还是这件衣裳遮住了自己湿透的身子,想着她微微仰起眉,感激地说道:“那日还多谢了梁公子。”
梁业京笑了笑,淡然道:“举手之劳而已,阮姑娘客气了。”
算起来,梁业京好似已经在无形中帮了自己好几次了,然自己也只是一味地口头谢言了几次。
阮星竹浅低着头,心中暗暗想着。完全没有察觉到,在她未曾留意的角落,顾允安已经静静地站了许久,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顾允安本只是恰好路过此处,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可能是星竹与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一起。
但当他瞧见男子手中拿着的衣裳时,不禁想起了自己吩咐木桃扔掉的那件衣裳。木桃肯定不会把扔了的衣裳捡回去,那么梁业京手中的那件,十有八九就是阮星竹另外买的吧。
顾允安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无名火,不过一件破衣裳,也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三番两次寻找,最后还亲自买了一件新的,独自送来给一个外男。看来她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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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啊。
他的眉眼瞬间变得冷若冰霜,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寒意,正想大步走过去时,就见阮星竹与梁业京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下属见顾允安突然停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策马过来,恭敬地问道:“顾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顾允安紧握着缰绳的手狠狠一收,冷冷地收回视线,吐出两个字:“无事。”
便强压着怒火,继续向前走去。
将衣裳送去还了,阮星竹也算松了口气,不然她总觉得自己欠人家人情似的。
这些时日温度甚高,晚膳的时间也不如春日时早,顾青夙还在紧足,阮星竹便去了淮居等着顾允安回来一同用膳。
夕阳西下,顾允安晚时刚回到顾府,就看到阮星竹正静静地坐在桌前,看着满桌的饭菜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丫鬟说,她一早便添置好饭菜等着自己了。
她那乖乖等待的模样,竟让顾允安憋了一整天的脾气一时间有些发作不出来。
“四哥哥,你回来了。”阮星竹一见到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赶忙起身,一脸欣喜地说道:“我都等四哥哥好久了,四哥哥快坐。”
这轻声细语的模样,让顾允安原本不悦的心绪稍稍通顺了几分,他顺势坐了下来任由着她安排着自己。
阮星竹并未察觉到他今日有些异常,只是满脸笑意地为他添置着饭菜。
“四哥哥公务繁忙,辛苦了,多吃些。”
顾允安见状,实在不好拂了她的兴致,吃了两口,心中的疑惑与不满还是让他忍不住低声开口:“星竹今日去了哪?”
阮星竹吃饭的动作未停,心里有些纳闷,不知道顾允安问这个做什么,只是随口说道:“没有去哪啊。”
顾允安听着阮星竹这明显在骗自己的话,脸色一沉,缓缓将筷子放下,直直地看向她,眼神中透着审视,还是准备再给她一次机会,沉声吐出两个字。
“真的?”
阮星竹咽下一口饭菜,愈发觉得顾允安今日奇奇怪怪的,没多想,只是有些迟疑地说道:“真的呀。”
随着阮星竹的话音落下,顾允安舌尖微微顶了顶上颚,眼底瞬间浮现出些许寒霜,他微微眯起眼睛,低低地凝视着阮星竹,那漆黑如渊的眸子仿佛要将人吞没。
话刚说出口,阮星竹就突然想起今日出门给梁业京送衣裳一事。不过她觉得这事顾允安知道与否应该都没什么关系吧。
只是当她不经意间触及顾允安投来的那如炬的视线时,她心里“突”地一跳,愣了愣,随即下意识地改口道:“不对,我今日出去了一趟。”
阮星竹微微咬着嘴唇,面露难色,小声说道:“我今日去把落水那日一好心人借的衣裳新买了一件还给了人家。毕竟也不好落了人家不是。”
她怕顾允安知道是梁业京后会多想,所以就没说出他的名字。
顾允安听她这么说,眼底的暗色稍稍褪了些,但还是语气低沉地问道:“星竹只是为了不落人家的人情?”
“当然。”阮星竹一脸茫然,有些觉得莫名其妙,她本来就是不想辜负人家的好意,这才买了件衣裳送去。
35. 第35章
阮星竹的坦荡自然,让顾允安心底那一丝隐忧悄然散去,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有意所指地。
“确实不好落了人家的人情……”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阮星竹身上,看着她正小口小口地吃着饭,模样乖巧又单纯。
顾允安微微敛下眼底那一抹刚刚还未散尽的暗色,只希望她真如自己所说,仅仅是不愿亏欠别人的人情,不然的话……
他的视线缓缓移到阮星竹那张小巧的嘴巴上,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些别样的念头,那张小口便不能这么安稳地吃饭了。
此时,夜色如水,缓缓蔓延开来,池塘里的水也随着夜幕的降临逐渐凉了下来,倒没有白日里带着的那一丝温气。
这几日,顾青夙一直被成氏勒令禁足在家中,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就连出个房门都有人跟着,就怕她又出去闯了祸事。
坐在窗柩处,顾青夙正一脸无趣呢,便不经意间听见两个丫鬟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那好像又是易家的公子吧,怎么来了几次都是在府外徘徊。”一个丫鬟压低声音说道。
“是啊,也不进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听着丫鬟的对话,顾青夙眉眼间不禁疑惑起来。易明禹?易明禹在府外做什么?
听丫鬟这话的意思,他似乎已经来了好几次了。那他几次来顾府究竟所为何事?是来找她的吗?找她又想做什么呢?
顾青夙满心疑惑,思绪如乱麻般纠结。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难不成易明禹是听闻冯蓉蓉心悦于他,所以特意来找自己,想要与自己拉开关系,以免影响他和冯蓉蓉的好事?
想到这种可能,顾青夙有些一怔。不知为何,心中竟莫名涌起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像是有一根细细的刺,轻轻地扎了一下。
不过,这感觉也只是转瞬即逝。她微微扬起下巴,直接出了门,他倒要看看易明禹到底要做什么。
顾青夙几步轻快地朝着府门方向走去。出了门,她果然看见易明禹的身影在不远处左右徘徊着。
他低着头,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脚步有些凌乱,时而驻足,时而又缓缓踱步,看上去心事重重。
顾青夙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脆声喊出了声:“易明禹。”
正低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易明禹,忽然听到顾青夙那熟悉的声音,身体微微一僵,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很快,他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抬头看向顾府门头。
只见顾青夙身着一袭淡青色的薄衫长裙,身姿修长,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银边。
多日不见,顾青夙还是这般明媚,好似不像他想象中会为事烦恼的低沉。
见顾青夙看向自己,易明禹神色有些不自然,原本他就是寻她的,可如今真真切切地见到了她,心中却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竟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顾青夙见易明禹还是那副呆呆愣愣的模样,不禁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开口问道:“你来此做什么?”
不知为何,每当面对顾青夙时,易明禹总会没来由地感到局促不安。听到顾青夙的发问,他神色一急,舌头像是打了结一般,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是前来……”
顾青夙看着他磨磨蹭蹭半天说不出个完整话,心中的不耐烦更甚,忍不住抢过话头说道:“来找我的?”
除了来寻她,她实在想不出易明禹来此,还有别的什么理由。
“正……正是。”
易明禹见顾青夙没等自己说完就替自己说了出来,赶忙用力点头应下。
“那找我做什么?”顾青夙本就没什么耐心,易明禹这慢吞吞的样子,让她更加不耐,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易明禹听着顾青夙急切的声音,心中愈发紧张,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畏惧,迟疑着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顾青夙见自己刚才的扬声似乎吓到了他,心中微微一动,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试探问道。
“你来找我是来说冯蓉蓉的事?”
易明禹眼底倏然一怔,有些诧异出声:“顾姑娘怎么知道?”
顾青夙轻轻将手抱于胸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岂止知道他来此是说冯蓉蓉的事,还猜到他是想与自己断绝之前假意的约定,好去与冯蓉蓉双宿双飞。
瞧他现在这副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模样,不就是怕自己不答应,还会为难他吗?毕竟自己前些日子在京城的风评可不太好。
不过,他还真是想多了,她顾青夙向来最不屑做那些强迫别人的事,又不是占山为王的强盗。只是,话虽这么说,可心底的某个角落,却好似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翻涌,竟有些不太愿意接受这个想法。
她指尖一紧,一定是因为好不容易找了个能搪塞成氏的人,这一下子没了,所以才会有些不情愿,一定是这样。顾青夙在心里不断说服着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底那些杂乱的念头驱散,缓缓将手垂了下来,语气尽量平淡地说道:“行了,不就是你们两情相悦吗?那我们的约定就到此为止就行了,以后我们也不必再联系了。”
说罢,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想要回去。
易明禹被顾青夙这一连串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两情相悦?和谁两情相悦?
很快,他便意识到顾青夙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见她转身要走,心中一急,顾不上什么礼数,几步上前,伸手紧紧拉住了她的小臂。
被突然拉住的顾青夙,低头看着被易明禹紧紧握住的小臂,身体微微一顿,他这又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想让自己去跟冯蓉蓉解释他们之前的约定是假的?
“不是,顾姑娘误会我了……”
易明禹感受到顾青夙投来质疑的视线,心中更加慌乱,急切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与委屈。
误会?这下顾青夙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缓缓抬眼,直直地看向易明禹,眼神中满是疑惑。
易明禹没有放开顾青夙的小臂,他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立刻消失不见。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连忙出声解释道:“我想与顾姑娘说得是,我已经向冯姑娘明确告知,我对她没有任何情谊。”
顾青夙听了这话,眼睫忍不住不可置信地眨了眨,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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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只有一个大大的疑问,他为何要特意跑来跟自己说这些?
她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脸颊微微泛红,只是淡淡地回了声:“嗯。”
过了好大一会儿,顾青夙才终于将易明禹的话在脑子里捋清楚。可她还是不明白,既然他对冯蓉蓉没有情谊,跑来跟自己说这些又是为什么呢?
“不是,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顾青夙说着,面上竟有些不自然地发热,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心跳的速度竟然不自觉地加快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我们只是假意的约定,你无需跟我说这些的。”
顾青夙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易明禹的耳中,他像是被问住了一般,整个人一震。
仔细想想,他好像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般执着地跑来向顾青夙说个明白。只是,若他不来,心里就总觉得像是缺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空落落的。
听到顾青夙提起他们之间只是假意一事时,他竟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才想起,他们之间本就是一场为了应付各方的骗局。
“我……”
此刻被顾青夙这么一问,易明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眼眸低垂,眼底好似隐匿着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声音低沉地说道:“本就是因着我的问题,冯姑娘才针对了顾姑娘,我这么做,这般一来冯姑娘便不会再来寻顾姑娘的麻烦了。”
易明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一些,希望以此说辞能让顾青夙接受他的解释。
这让顾青夙不禁想起自己当日意气用事时说的那些话,仔细想来,话里话外确实好似与易明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不禁在心里暗暗咂舌,责怪自己当时一时口快,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
“所以,我并不是来与顾姑娘解除约定的……”易明禹说这话时,声音小得如同蚊蚋,若不是顾青夙离得近,恐怕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不知为何,顾青夙竟从他这话里听出了一丝隐隐的祈求意味。这让她一下子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了,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易明禹还拉着自己的手。
易明禹顺着她的视线往下一看,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顿时慌张起来,连忙松开手
“抱歉顾姑娘,我多有失礼了。”他微微低下头,神色有些拘谨。
顾青夙看着他又恢复到那副古板呆呆的模样,不知怎的,竟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他方才情急之下紧紧拉着自己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脑海中冒出这些奇怪的想法,顾青夙心中一惊,赶忙收敛思绪,有些慌乱地说道:“无事无事。”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墙角,一双眼睛正正直直地盯着这,冯蓉蓉正躲在墙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禁一怔,难怪易明禹突然就与顾青夙有了来往,原来他们之间的相看接触竟然都是假意的呀。
这么说来,易明禹一定是被顾青夙给威胁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舞刀弄枪行事大胆的女子呢。
冯蓉蓉眉眼微微一弯,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心中庆幸自己终于抓住了顾青夙的把柄。这一次,她定要将自己这段时间所蒙受的屈辱都从顾青夙身上找回来。
36. 第36章
“你来寻我就为说这事?”良久,顾青夙微微仰头,看向面前的易明禹,有些不确定开口道。
“嗯……”易明禹垂着眼眸,不敢直视顾青夙的目光,声音低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听见。
顾青夙见他说完了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禁轻轻抿了抿唇,有些催促的意味,“那你说完了,还不走?”
见顾青夙此言,易明禹脸上瞬间浮现出局促之色,“我……这就走……”
然他转身才迈出一步,便又停了下来,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嗫嚅着:“我……还能来寻顾姑娘吗?”
顾青夙本来下意识地想说“寻她干嘛”,可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却改了口,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像是怕被旁人听见:“自然。”
易明禹听闻此言,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亮起,连忙点了点头,这才重新迈开步伐,余光看着后方离开了。
瞧着易明禹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花丛尽头,顾青夙这才缓缓转身。只是刚转过身,她便被吓得轻呼一声,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星竹你做什么?怎么悄然无声的。”顾青夙手抚着胸口,急促地说道,眼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惶。
见自己吓到了顾青夙,阮星竹满脸的不好意思,她微微低下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小声说道:“我……以为五姐姐要私自出去,所以才这般轻声。”
顾青夙有些哭笑不得,她确实以前有私自出府案例,可这次她是正没想着出去,只是过来看看易明禹罢了。
她出声解释道:“我不出去,我就过来看看。”
阮星竹一听,不禁好奇地左右看了看,脆生生地问道:“五姐姐看什么啊?”
总不能说自己在看易明禹吧,这样说出去多没面子。顾青夙脸微微一红,口是心非道:“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那五姐姐怎么感觉这么高兴?”阮星竹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顾青夙。
自从被成氏禁足以来,顾青夙就一直闷闷不乐,整日无精打采的,今日瞧着她却好似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劲儿。
听阮星竹这么一说,顾青夙不禁脸热了几分,神情有些不自在,眼神闪躲着,结结巴巴地问道:“有……吗?”
阮星竹笃定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就被顾青夙巧妙地搪塞了过去。
在府里闷了几日,顾青夙实在是呆不住了。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去向成氏认了个错,言辞恳切地保证自己以后不再冲动行事,这才终于得以出府。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顾青夙不禁感叹出声,“总算出来了。”
顾青夙一边走,一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畅快。
阮星竹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看着顾青夙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之色。若不是因为自己,顾青夙也不会被成氏禁足。
顾青夙敏锐地察觉到了阮星竹的情绪变化,她亲昵地把阮星竹勾到肩侧,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都出来了还多想什么呢?”
说着,还伸手捏了捏阮星竹的小脸,笑着哄道:“开心点!”
阮星竹的脸被顾青夙捏开了些,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她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顾青夙见状,欣慰地说道:“这就对了嘛。”
只是,她们正说着话,远处却隐隐传来一些声响。
“欸,那好像是顾青夙。”颂家小姐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的顾青夙,她连忙拉了拉身旁的冯蓉蓉。
冯蓉蓉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中的花团,听到这话,她缓缓放下花团,抬眼望去。
当看到顾青夙的那一刻,她的身子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紧,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差点被顾青夙拿箭射中的那日,恐惧的阴影瞬间笼罩心头。
自己的名字传入耳中,顾青夙不禁下意识地抬眼看去,一眼便瞧见了穿得如同花蝴蝶似的冯蓉蓉。见着她,顾青夙其实内心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之前的仇已经报了,她本就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
一旁的阮星竹见状,不禁紧张地拉了拉顾青夙的衣袖,她有些害怕她们二人又会杠上,毕竟顾青夙可是才得到解禁之令,可不能再生事端。
颂家小姐瞧着这情况,也不免想起被顾青夙那日的气势给吓到,心中有些发怵,不禁弱弱地出声:“我们要不要换条路?”
冯蓉蓉轻蔑地轻笑一声,换路?换路的人应该是顾青夙吧,毕竟她还有把柄在自己手中呢。
她自信满满地说道:“不换,就走这。”
闻声,颂家小姐虽然满心担忧,但也不敢再多出言阻止。
二人就这么朝着顾青夙走去,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似没看到对方。颂家小姐毕竟与顾青夙有过过节,碍于世家的情面,还是硬着头皮与顾青夙打了招呼。
只是顾青夙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向她打招呼,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怎么听见。就在她们擦肩而过之时,冯蓉蓉见此情景,不禁觉得顾青夙太过装清高,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顾小姐未免也太高调了些,没听见颂家小姐与你打招呼吗?”冯蓉蓉刻薄地出声,语气中满是讥讽。
顾青夙顿了顿步伐,明明与她打招呼没有回应的是颂家小姐,这冯蓉蓉又在耍什么存在感。
她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道:“怎么,你是记性不好?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句话,所有人都知道话中之意。冯蓉蓉的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如同白纸一般,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她可是有顾青夙的把柄,她怕什么。
“顾小姐可知道说谎的人会遭报应。”冯蓉蓉话锋一转,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
这一问,不禁让顾青夙面露狐疑之色,今日的冯蓉蓉给她感觉很不一样,有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她微微眯起眼睛,睨眼看着冯蓉蓉,冷冷问道:“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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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
冯蓉蓉得意地笑了笑,眉头高高一抬,故作神秘道:“你说若是顾夫人知晓你与易公子之间只是假意奉承……”
她话说到一半,便故意停了下来,点到为止,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紧紧盯着顾青夙,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慌乱。
霎时,顾青夙不禁一惊,连同阮星竹也有些怔住了,她们都没想到冯蓉蓉竟然知晓此事。唯独颂家小姐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冯蓉蓉话中之意。
顾青夙舌尖顶了顶上颚,心中快速思索着对策,神情一眯,嘴角微微勾起,丝毫不按套路出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冯蓉蓉丝毫不慌,步步紧逼,眼神中满是挑衅。
见此情形,顾青夙犹豫了几秒,看来冯蓉蓉是真的知晓此事了。还不等她表态,冯蓉蓉便不屑地说道:“若是你肯低头与我认认错,那么我就考虑考虑不将此事说出去。”
冯蓉蓉对顾青夙折辱她的事还耿耿于怀,昨日的羞辱尤在眼前,不出了这口气她实在是难以安心。既然找到了顾青夙的把柄,那么何不把它利用到最大化。
阮星竹闻言,不禁有些担忧地看向顾青夙,毕竟顾青夙才刚解禁出来,若被成氏知晓顾青夙蒙骗了她,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低头?认错?顾青夙在心中冷哼一声,她的字典里就从未有过低头这一说。更何况是向冯蓉蓉这般的人低头。
“你是在威胁我?”顾青夙冷然出声,眼中满是不屑一顾,仿佛冯蓉蓉的威胁在她眼中如同儿戏。
“那又如何!”冯蓉蓉抱着必胜的决心,仰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毕竟被拿捏把柄的人可不是她。
顾青夙最讨厌被人威胁,当然,能真正威胁到她的人寥寥无几,冯蓉蓉不过是拿着点鸡毛当了令箭罢了。就算是两败俱伤,她顾青夙也绝不会低那么一下头。
“那你还真威胁错人了。”
顾青夙轻笑出声,挑了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还记得我之前警告你的话吗?若是再来我面前乱窜,那么下一箭就未必会射偏了。”
顾青夙的话不像是简单的重复,倒更像是新一轮的警告,如同利箭一般,又将冯蓉蓉那日的恐惧清晰地拉回到眼前。
原本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如纸,她的指尖紧紧地握紧手心,仿佛要嵌入皮肉之中,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她的脑子里不断追问,顾青夙凭什么这么狂,明明她有把柄在自己手中,她就不怕吗?
好似那日的折辱又活生生地重现眼前,颂家小姐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身子微微颤抖着,深怕一不小心就误伤了自己。
冯蓉蓉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顾青夙堂而皇之地从她面前走过,她却拿她半点办法也没有。她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情绪,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顾青夙定会有后悔的时候,一定。
37. 第37章
阮星竹紧紧跟在顾青夙身旁,方才与冯蓉蓉的那一幕,她看得真真切切。瞧着冯蓉蓉那架势,就算是顾青夙低头那她八成还是会把顾青夙与易明禹之间的事情说出去的。
这般想着她不禁担忧地看向顾青夙,却发现,顾青夙脸上竟然丝毫不带恐慌之色。
这让阮星竹满心疑惑,忍不住轻声问道:“五姐姐,你是不是已经有应对的法子了?”
顾青夙轻轻摇了摇头,她此刻心里正琢磨着,冯蓉蓉究竟是怎么知晓此事的呢?
见她这般干脆地摇头,阮星竹不禁一怔,瞪大了眼睛说道:“那五姐姐,你怎么还故意去激怒冯姑娘呀?”
“那不然呢?”顾青夙微微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
冯蓉蓉秉性她算是看出一些,要她为了这么点事就向冯蓉蓉低头,那是绝不可能的。虽然激怒冯蓉蓉对自己眼下确实没什么好处,但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
听着顾青夙这般理直气壮的回答,阮星竹便不再多言。也是想着就算是顾青夙低了头,那么冯蓉蓉还是会把事说出去吧。毕竟她们可是之前就杠上了,她就不信冯蓉蓉会不抓好这次机会。
只是总要有个应对,随即她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急忙说道:“五姐姐,要是在冯姑娘之前,你先一步去找夫人认错,说不定夫人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呢?”
可话刚说出口,阮星竹就后悔了。她突然意识到,成氏在意的根本不是谁先去告诉她这件事,而是顾青夙在相看之事上竟然敢假意糊弄她。
见顾青夙沉默不语,阮星竹还以为她有了更好的点子。
可过了半晌,却听到顾青夙有些弱弱地说道:“要不……我出去躲躲吧……”
顾青夙一直在想冯蓉蓉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毕竟这事知道的人除了都是顾家人,就只有易明禹了。
只是话刚说完,阮星竹便无奈地轻声回应道:“来不及了……”
“啊?”顾青夙赶忙抬眼望去,只见前方的路已经被拦住了。来人正是顾府的小厮,瞧这架势,明显就是成氏派来的。
顾青夙心里明白,来得这般迅速,想必消息比冯蓉蓉威胁她还要早一步。如此看来,冯蓉蓉刚刚就是故意来她面前炫耀的。
“五小姐,夫人让我们将你带回去。”一个领头的小厮,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语气却不容置疑地说道。
没过多久,顾青夙便被带回了府中,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堂屋的中央。此时,成氏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脸色阴沉得犹如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
见到顾青夙回来便再也隐忍不住了,“顾青夙,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与旁人串通起来,假意糊弄我!”
“我说你怎么就突然同意相看了,原来是早就串通好了!”成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成氏怒目圆睁,她就说顾青夙怎么会突然痛快地答应相看之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顾青夙还是被成氏这扑面而来的怒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小心地弱弱出声辩解道:“母亲,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骗我这件事是假的,还是解释你与易明禹的事是真的啊!”
顾青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成氏愤怒的声音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阮星竹站在门外,听着屋里传来的这般声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毫无办法。
“还真是涨了本事连这事也敢做假了。”成氏越想越气,冷言质问着:“说吧,这主意是你们两谁提出的?”
不过话刚问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她顾青夙还能被人胁迫不成,十成寻来怕都是她顾青夙的主意。
“是我。”这次顾青夙倒是没有在辩驳直接坦然接受,这事亦确实是她提出的,牵连不得旁人。
成氏倒有些诧异顾青夙这般就承认了下来,她还以为顾青夙会拉踩人家摆脱自己呢。
“好,你承认就好。”成氏深吸了口气,随即捏了捏发疼眉心说着:“你与易明禹这一一遭耽搁了不少时间,明日我便为你寻看新的郎君。”
“母亲!”顾青夙脸色瞬间几百个不愿意,她就是怕成氏让她去,相看所以才与易明禹假意的。
顾青夙的不愿在成氏眼中到显得徒劳,她抬手有些疲倦的一挥。
“来人,把顾青夙给我带到院子里看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顾青夙算是看透了,成氏就是逼她要么去相看要么就永远禁足。
刘嬷嬷见状,赶忙上前,迅速将顾青夙带了下去,生怕再晚一点,成氏的火气会更盛。
又被关回了这个被限制自由的一亩三分地,还被威胁相看顾青夙不悦急了。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成氏已经知晓了他们假意相看的事情,那易的人会不会也知道了呢?
若易夫人知晓他们之间是假意,那会不会责罚于易明禹?顾青夙皱眉想着,不禁想起之前易明禹因为她的那些诟病言辞而被处罚的事。那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会不会又要挨打呀?
仔细想想,这件事最初还是自己提出来的,易明禹顶多只能算是帮凶,真正的主谋其实是她自己啊。这么一想,顾青夙心里不禁有些心虚忧虑。
她看了看门外看守的小厮,自己根本出不去,就算想帮易明禹,也无能为力。
恰在此时,后门处传来一道蹑手蹑脚的声响,顾青夙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阮星竹来了,毕竟只有她会在自己被禁足时来寻自己为她解解闷。
“五姐姐,我给你带了糕点。”阮星竹小巧进来,就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糕点,想让顾青夙转移转移心绪。
顾青夙看着品相极好的糕点,是半点食欲也提不起来,她现在是想出去,哪有心情吃东西。
斜睨一眼后,顾青夙正要说让她拿回去自己吃时,便忽而将视线移向阮星竹的身上。
一个念头恍然而生,她好像找到了能暂时出去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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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紧盯着阮星竹,她很快说道:“星竹,我有个事想让你帮帮我。”她寻思着,自己只出去一小会儿,让阮星竹在这里代替她,应该是可以的吧。
“什么事?”
阮星竹问着,随即就只当顾青夙是想吃其他的,正欲满口答应却听顾青夙说着。
“那个,我想出去,你能不能在此假扮我一小会?”
顾青夙话刚说完,阮星竹便吓得脸色都变了。
“不行啊,五姐姐,要是让夫人知道了,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顾青夙眉头微微蹙起,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星竹……就一小会儿,我想去易府瞧瞧易明禹的情况。”
“你也知道假意一事是我提出来的,总不能连累旁人吧。”
顾青夙说得急快,想出去的心思也急不可耐。
阮星竹听了,犹豫了一下,思索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心吧……”她低声应下。
得到阮星竹的应允,顾青夙赶忙就起身,阮星竹见之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免出声急切叮嘱着顾青夙:“那五姐姐你可要快点回来啊。”
顾青夙回头猛点了下头,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快回来,随后便从后门悄悄地溜出了门。
瞧着顾青夙离去,阮星竹重重吐出一口气,只希望顾青夙能早些回来。
与此同时,易府的海棠花开得正盛,冯蓉蓉刚让人把顾青夙与易明禹假意相看的消息传知给易夫人,便迫不及待地登门拜访了。
之前她听闻顾青夙见过易夫人后,心中就有些不甚,如今自己便要捷足先登。
易夫人刚得知顾青夙与易明禹之间是假意糊弄一事。
看到冯蓉蓉突然登门,心中不免有些诧异。她也略有耳闻流水宴那日发生的事,说实话,听闻顾青夙那般大胆的举动,她着实有些惊讶,毕竟那可是真刀真枪的场面啊。
只见冯蓉蓉身着一身藕粉色的衣裙,显得格外娇俏动人。她微微福身,声音清甜地说道:“易伯母,我是冯太傅之女冯蓉蓉。”
易夫人此刻心里正着急易明禹与顾青夙假意哄骗一事,所以有些无心招待客人。
但也不好薄待只好出言道:“不知冯姑娘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冯蓉蓉瞧出了易夫人的心思,幽幽地说道:“易夫人,您是不是正在忧虑易公子和顾姑娘之间假意相看之事?”
易夫人一愣,有些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冯蓉蓉见状,赶忙说道:“是方才进来的时候,偶然听见的。”
易夫人点了点头,心想也是,方才自己火气上来,说话声音确实大了些。
“其实我觉得呀,这假意之事,恐怕不是易公子自愿的。”
冯蓉蓉说着,眼神中带着些意有所指,“说不定是被胁迫的呢。”
她虽然一心想让顾青夙因为这件事受到惩罚,可却并不想易明禹被过多牵连。毕竟,她对易明禹还是有那么一丝别样的情愫在的。
38. 第38章
易明禹被胁迫?
易夫人不禁有些诧异,随即倒是想起自家儿子从小便苛己律守,所以这假意之事怕还真当是被胁迫了。毕竟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过易明不要惹了顾青夙不痛快,以免连累易家。
况且依着顾青夙在外的风评,倒确实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易夫人坐在雕花的檀木椅上,手轻轻搭在扶手上,微微皱眉,沉思了片刻。她那保养得当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疑虑,不禁缓缓抬眼,目光如探照灯般看向坐在对面的冯蓉蓉。
“冯姑娘所言倒是有几分道理,”说着她话锋一转,“只是不知冯姑娘此番前来,是所为何事?”
易夫人看似询问,其实心里也隐隐猜到了几分,只是自己说出来终究少那么点意思。
毕竟当日顾青夙那事,可算是把冯蓉蓉得罪了个透,且还众目睽睽之下扬言了冯蓉蓉喜欢易明禹之事。
可这事却始终无法印证个真假,且易明禹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冯蓉蓉,府里上下也没听说过他们二人有什么私下接触,所以这才有些狐疑这事真假。
冯蓉蓉早就等着易夫人问这话呢,她心里暗自得意,她就不信拿捏住易夫人,易明禹还能拒绝自己。
她微微欠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娇柔地说道:“我是特意前来拜访伯母的,之前就一直想着要来,可惜诸事缠身,一直没有机会。”
其实不是她事有多少,只是一女子贸然登访有些不合时宜,只是这次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况且京中,大家表达情谊大多含蓄委婉,可冯蓉蓉这般直白地前来,无疑是赤裸裸地表明了她对易明禹的情谊。
易夫人心中不禁升起些许欢喜,毕竟这冯蓉蓉出身书香世家,虽说没有顾家那般在京城威望极高,但冯蓉蓉看起来温顺娇俏,比起那强势的顾青夙,显然要好相处得多。
心思已定,易夫人瞬间就把方才因顾青夙而起的怒火抛诸脑后,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连忙招呼道:“那如今既然来了,可得好好坐坐。”
被易夫人这般热情相待,冯蓉蓉心中别提多高兴了。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如今顾青夙不但被拆穿了,还没了易夫人的支持,易明禹她势在必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热火朝天之时,易明禹因为易夫人的传话,匆忙从外面赶了回来。
易明禹还身着中书院的学仕服,步伐急促赶来。可当他一跨进门槛,瞧见冯蓉蓉的那一刻,他那好看的眉头不禁微微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瞧见易明禹回来,冯蓉蓉像是被触动了开关,头颅微微低了低,脸颊上迅速泛起一抹红晕,露出了娇羞的模样,双手不自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易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情愈发愉悦,赶忙起身,一把拉住易明禹的胳膊,用力将他拽到冯蓉蓉身边,笑着说道:“明禹,你来的正好,冯姑娘难得来府上坐坐,你正好陪她好好聊聊。”
易府中一片融洽,完全不知有一双眼正在看着他们。
顾青青夙的好不容易翻上的墙头,可映入她眼帘的却不是易明禹被罚的场景,而是冯蓉蓉巧笑嫣然的身影,还伴随着阵阵欢快的笑声。
一时间,顾青夙瞳孔微微一怔,心中有些震惊。冯蓉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向前她出了顾府的大门后,就没有丝毫耽搁,心急火燎地一路朝着易府赶去。
只是到了易府门前,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她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心中纠结,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正门进去。
犹豫再三,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昔日翻墙的那堵墙边。随即,咬了咬牙,没有丝毫犹豫,借住树木双手攀住墙壁,费力地翻了上去。
只是没想到她这般费力上来却看到是冯蓉蓉。
此时,她看不清易明禹的表情,只看得见他与冯蓉蓉挨得很近,冯蓉蓉一脸娇羞地看着他。不知为何,这一幕像一根刺,猛地扎进了顾青夙的心里,让她不禁产生了一个猜想。
难道是易明禹将他们假意糊弄众人的事情告知了冯蓉蓉?不然为何今日冯蓉蓉才来找自己说了那些话,转眼就一脸娇羞地出现在易府。
想到这里,顾青夙只觉得鼻尖猛地一酸,眼眶也微微泛红。她用力眨了眨眼,试图把那即将涌出的泪水憋回去。心中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难受得很。
一时间心中不禁一嗤,亏她还一路担心易明禹会被体罚,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身子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变得有些僵硬,撑着身子的肩臂也开始发酸。她下强行敛下思绪默默收回了视线,下去时她格外小心,毕竟她这次要是摔下去,易明禹未必还会像之前那样伸手扶她了。
感受到易夫人将自己拉着靠近冯蓉蓉,易明禹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很快便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半步。他的余光瞥见墙院那边的树微微动了动,心中有些疑惑,此时风也不算大,怎么树会动呢?完全没心思去管冯蓉蓉的反应。
冯蓉蓉见易明禹突然退后半步的动作,原本娇羞的脸色瞬间一愣,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易夫人很快察觉到气氛不对,赶忙笑着安抚冯蓉蓉:“冯姑娘别介意,明禹这孩子就是性子急了些。”
“这样吧,顾姑娘先回去,日后我再请冯姑娘来府上好好坐坐。”易夫人笑着说道。
冯蓉蓉轻声应了下来,不过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易明禹,眼中满是不舍。
见冯蓉蓉走后,易夫人这才把脸板了下来,眼神中透露出不满,看着易明禹,略带责备地说道:“你看看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
“母亲寻我来是为何事?”易明禹得知易夫人有要事找他,便赶忙匆匆回了府,此刻因着她还回着客,不免有些不耐。
“你还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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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问,我问你,你与顾青夙之间是不是假意糊弄我们的?”易夫人原本都快忘记这件事了,被易明禹这么一问,又想了起来,脸上的不满愈发明显。
闻声,易明禹身子猛地一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这件事母亲是怎么知晓的?
这事既母亲都得知了,那么顾夫人会不会也得到了消息,那么顾青夙会不会被责罚。
正欲将此事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时,却见易夫人突然改了脸色,神色有些索然地说道:“行了,你与顾家姑娘的事就不提了,假意就假意吧。”
易明禹正疑惑易夫人为何如此轻易松口时,便见易夫人脸色瞬间一喜,说道:“不过你与冯姑娘之事,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冯姑娘?”易明禹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满脸的不明所以。
“对呀,你早说她对你有情谊,那还需要去应付顾青夙吗?”易夫人一边说着,心中满是对刚才冯蓉蓉的喜爱,完全没注意到易明禹已经变了脸色。
“我跟你说啊,这冯姑娘可比顾青夙温顺多了,我之前就觉得顾青夙太过强势,怕你拿捏不住,这下好了,你们既然是假意,正好你与冯姑娘……”
“母亲!”易夫人正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之中,突然被易明禹这一声喊打断,还着实被吓了一跳。
此刻易明禹脸色冷若冰霜,说出的话也不像往常那般谦逊有礼:“母亲,我与冯姑娘之间并无任何情谊,还请母亲不要再如此。”
被易明禹这么一呛,易夫人顿时柳眉倒竖,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什么叫没有任何情谊,若没有,人家冯姑娘还有必要亲自登门拜访吗?”
听着易夫人非要把自己和冯蓉蓉牵扯在一起,易明禹眼中涌起一股暗色,语气坚决地说道:“那定是误会了,我与冯姑娘之间没有任何情谊,还请母亲断了撮合我与冯姑娘的念头。”
易明禹突然这般强硬的态度,让易夫人有些不适应,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易明禹。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冯姑娘不仅温顺,长相也是上乘,你怎么就不愿意了?更何况那顾青夙强势得很,风评也不如冯姑娘,不若你就……”
不知是哪句话触碰到了易明禹的逆鳞,他话音坚决,丝毫没了寻常的谦逊之意,几乎是脱口而出:“若是母亲喜欢她,那么便自己去娶,我与她无半分情谊。”
他说的是这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易夫人震惊得合不拢嘴,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是易明禹能说出的话。
只是还不等她出声训斥,易明禹便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易夫人站在原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心中的怒火和疑惑交织在一起。若说易明禹对冯蓉蓉没有情谊,那他与顾青夙同样也没有啊。
为什么顾青夙他就能应下,冯蓉蓉他就如此抗拒?
39. 第39章
眼见易明禹就要出了门,易夫人被他这作态气着了,连忙喊着:“易明禹你给我站住,我允许你走了吗!”
本以为听见自己的厉斥,易明禹会停下来,成不想易明禹权当完全没听见似的走得更快了。
易明禹走得急快,心中只有一个促意,他要去顾府寻顾青夙。
然他刚踏出府门便看到原本已经走了的冯蓉蓉,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
“易公子。”冯蓉蓉清甜的声音喊道,她原本是要离开的了,可心里还有些话憋着想与易明禹说,便一直在附近等候瞧瞧他会不会出来。
她今日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算是精心打扮过的,发间插着一支精致的珠花,就为了今日戳破顾青夙之事,能让易明禹多把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见着她挡住了自己路,易明禹抬眼看向她,语气中满是不耐,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温润。
“你怎么还没走?”此刻他有些心急去趟顾府,实在没心情应付冯蓉蓉。
“我……”冯蓉蓉没想到易明禹说话这般生硬,脸上的笑意有些凝住。
但很快便又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反正他与顾青夙之事已经被戳穿,那么他与顾青夙就再无关系了。自己总归是还有机会的。
她眼中瞬间泛起明亮的光,带着一丝小得意说道:“方才我来拜访,与伯母说了好些话,伯母很是喜欢我呢。”
她微微仰起头,似乎在等待易明禹的回应,有些想着易明禹会因此对自己态度有所改变。
然她的话并没有在易明禹心底泛起任何波澜。易明禹只是淡淡地掀了掀眼皮,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漠,好似有些不喜她私自来易府。
“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随随便便来拜访,传出去于你名声不好。”他说着好似在为她想一般。
可就这么平淡的言语,却像一盆冷水,一时浇灭了冯蓉蓉心中的热情。
“啊?”冯蓉蓉有些错愕,没想到易明禹会这么说。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我不过只是……”
易明禹却未等她把话说完,便再次冷冷地提醒道:“我记得上次我与冯姑娘说得非常清楚了,我于冯姑娘并无半分情谊,所以还请冯姑娘日后莫要再来,以免有损姑娘的名分。”
这些刺耳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入冯蓉蓉耳中。她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怔愣,怎么也没想到易明禹能说出如此冰冷绝情的话。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猛地眨了几下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这一定是他被顾青夙胁迫了,所以才会如此对自己。
随即,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赶忙急切地说出声:“我知道你与顾青夙是假意,所以才会这般拒绝我的对不对?”
她紧紧盯着易明禹,眼中满是期待,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哪知易明禹并没有给她想要的回应,相反,他面色一沉,反问着她:“你如何知晓的?”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让冯蓉蓉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被易明禹这么一问,冯蓉蓉心中顿时委屈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她咬着嘴唇,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她总不能说是自己故意去试探顾青夙,从而得知的吧。
见冯蓉蓉不说话,易明禹愈发不耐烦,实在不想再与她周旋下去,便出声说道:“我于你无情谊,与顾姑娘没有半分关系,还请冯姑娘不要随意揣测。”
说完,他转身便欲走。
可冯蓉蓉见状,心中一急,赶忙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带着哭腔说道:“你定是被顾青夙胁迫了对不对,顾青夙最爱威胁他人了……”
可话还未说完,冯蓉蓉就被易明禹用力一把甩开。易明禹的眼底瞬间浮现出几分冷意,犹如寒冬的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好似听不得半分顾青夙的不好,大声呵斥道:“顾姑娘从未胁迫过我,还请冯姑娘慎言!”
冯蓉蓉被甩得晃了晃身子,险些摔倒。她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仿佛在这一刻被抽走,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地质问着:“从未胁迫,那么你还配合顾青夙!”
“还是说……你喜欢上顾青夙了?”
她死死地盯着易明禹,眼神中既有愤恨,又有不甘。
易明禹原本要走的身子,因为那句“喜欢上顾青夙”猛地一怔,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他的脑子好似突然不会运转一般,一片空白。
这一刻,往日里那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常,好似都在这一瞬间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听不得别人说顾青夙的半分不好,只要有人诋毁她,他便会忍不住维护;他总是格外在意顾青夙的情绪,不希望她有丝毫的不愉快;每次面对顾青夙,他都会莫名地局促,不像平常那般淡然自若。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答案——他喜欢上了顾青夙!
易明禹久久没有吭声,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沉默,让冯蓉蓉心底越发慌乱。她宁愿易明禹再次冷言冷语地对她,也不希望他这般沉默。因为此刻的沉默,似乎更能说明她说的是真的。
良久,易明禹才缓缓回过神来。他深知此刻不能让顾青夙的名誉受损,于是强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冷冷地警告出声。
“我与顾姑娘之间如何,与冯姑娘无半分干系。还望冯姑娘日后莫要再无端猜测,随意编排。”
话落他便不再管她拂袖离去。
瞧着易明禹远远离去的身影,冯蓉蓉只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她今日好不容易在顾青夙面前抬起了头,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赢得易明禹的心,可转眼间,一切都成了泡影,全都化为了乌有。
易明禹脱身后,便没有半分犹豫的前往顾府。
当小厮将易明禹在顾府府外之事传给成氏时,成氏椅在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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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闭目养神,闻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告诉他,他以后不必再来顾府了。”成氏的声音平淡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冰冷。
说着她不禁轻叹出气,若是易明禹真的有错,她高低得喊他进来训斥一番,可如今看来,他怕也是受了顾青夙的胁迫,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的。
小厮得了命令,赶忙出去回话。他看着易明禹那焦急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汗颜,毕竟之前他们都还觉得这易明禹得了顾青夙的青睐,说不定日后就是五姑爷了,可如今却连顾府的门都不让进了。
“易公子,我家夫人说以后您都不必来了。”小厮低声说道。
易明禹原本急切的脸上瞬间一滞,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实在不甘心就此离去,还是想再坚持一下。
“可否再相传一趟,就说我有事要说。
易明禹的眼神中满是恳切,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小厮面露难色,他可不敢再去触成氏的眉头了,毕竟今日成氏可是因为顾青夙的事大发雷霆,他可不敢再去了。
“公子还是请回吧。”小厮有些为难地说道。
易明禹呆呆地站在原地,双脚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一呛话语发泄不出来。他不知道这是顾夫人的意思,还是顾青夙看他没有利用价值了的意愿。
他的指尖不自觉捏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竟突然有些责怪到底是谁把他与顾青夙假意一事说出。
见房门也是一脸为难之色,他缓缓转过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顾府门前。
一阵清风徐徐而过,吹动顾府墙头的树梢。
顾青夙从易府墙头下来后,便徐徐走着,全然没了来时的急切。脑子如同陷入了一个漩涡,一直在回旋着一个问题,假意之事到底是不是易明禹告知的冯蓉蓉?这个疑问像一团阴云,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阮星竹在屋中焦急地来回踱步,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被人发现顾青夙不见了。当她终于听到后门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时,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五姐姐,你可算回来了。”阮星竹庆幸地说着,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神情,却完全没注意到顾青夙脸色极其不好,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失落。
“你都不知道,先前刘嬷嬷来送东西,还好没进来,可把我吓死了。”
此刻的顾青夙,心思全然不在阮星竹的话上,她神情疲惫,眼神有些空洞,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说道:“星竹你回去吧,今晚不用陪我了。”
阮星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咽了咽口中唾沫。她本来就是担心顾青夙心里烦闷才过来陪她的,可看到顾青夙此刻的模样,她不禁有些疑惑。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转身走了出去。出门时,她脸上不禁流露出疑惑之色,为何顾青夙出去一趟,反倒比没出去时更加恹恹不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