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看了眼身后的林鸣和沈修和。
林鸣摸摸鼻尖，“刚刚我和重案组的人一起来了解过情况，但什么都没问出来。”
姜彩霞的弟弟姜远撇嘴。
“我们什么都没做，你们肯定问不出来啊！找不到杀害我姐姐的凶手就算了，还来污蔑她的家人……你们不怕我姐姐半夜来找你们吗？”
林鸣抿紧唇不说话，沈修和的脸色却白了白。
他一指身边的林鸣，“让你姐姐去找他，这件事跟我可没关系，我就是个路过的。”
姜远：“……”
他就是发泄一下情绪，随便一说，没想到这两位阿sir竟然没发火。
弄得他心里毛毛的。
“阿远，谁在外面啊？”屋里传来一道低沉女声。
姜远回过头，“妈，是阿慈姐！就是前面那条街上问米婆丹婆的孙女，楚慈！”
“还有，”他眼神在林鸣和沈修和脸上匆匆一扫，“还有刚刚来过的两位阿sir。”
“阿sir又来了？”
一个穿着深蓝色上衣的中年女人愁眉苦脸出来，双手在空中乱摸索。
“阿远？”
“妈，我在这边。”
姜远连忙扶住中年女人的手，引着人走到门口。
他家的灯不太亮，直到走到跟前，楚慈才看清姜彩霞妈妈的样子。
她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十多岁，脸上皱纹深深，头发花白相间，一双眼睛隐隐发灰，明显是看不清了。
“阿sir，你们还想了解什么啊。”
她眯起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几个人，但只能看到四道高低不一的影子。
“能说的，我们都说了。你们不赶紧去找杀害彩霞的凶手，光往我们家跑什么啊？”
说完，她叹了口气，摸索着拉住儿子的手。
“阿sir，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家的灯坏了，让我儿子先去买个灯泡换上，你们想问什么，我来答，行吗？”
楚慈看了眼扶着亲妈的姜远，主动开口：“阿姨，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楚慈，以前跟彩霞关系很好的。”
“记得，当然记得。”
姜远妈妈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彩霞在家的时候总是提起你。我们家条件不太好，你经常请彩霞吃好吃的，还总是让彩霞往家里带东西，我怎么会不记得你？”
楚慈：“……”
姜彩霞家的条件不好，原身家的条件也没好到哪儿去。
之前两人确实经常一起出去吃饭，但在原身的记忆里，开始时是两个人一起AA，后面就是姜彩霞抢着付钱。
至于让姜彩霞往家里带东西这事儿……原身都没给阿嫲带，怎么可能还有多的给姜彩霞的家人？
她把心里的疑惑压下去，笑道：“阿姨，我和这两位警官是朋友，他们不是来做笔录的，只是陪我一起过来。”
林鸣扯了扯她后面的衣服，被她轻轻拍开。
楚慈：“阿姨，彩霞跟你说过吗，我家里是干跟白事相关的。我这个当朋友的没别的能做，就想给她诵段《往生经》，最后送她一程。”
“说过，说过，彩霞说过的，你是问米婆的孙女嘛，肯定是会办身后事的。”
姜远妈妈眯着眼又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看错了。
门外身影略矮一些的楚慈，剩下的两个就是身量高一些的阿sir，哪有第四个人。
她示意三个人进门，叹气摇头，“哎，年纪大了，以前熬坏了眼睛，现在看不见了，一直拖累两个孩子。”
“妈，你的眼睛都是因为我和姐姐才熬坏的，怎么回事拖累我们呢？”
姜远拿上钥匙准备出去买灯泡，不好意思对楚慈笑笑。
“这两天的灯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换了一次灯泡了，结果撑了一晚就又暗下来了。阿慈姐，我去买灯泡，麻烦你帮我看顾一下我妈。”
“阿远，妈还没全瞎呢，别跟你姐一样瞎操心。”
姜远的妈妈摆摆手，“快去吧，早点去早点回，别跟人起冲突啊。”
“我知道了，妈！”
姜远离开带上门，听到关门上，姜远妈妈摸索着给他们倒水。
“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喝的，三位就喝水吧。”
“阿姨，您不用客气，我们不渴。”
楚慈笑着道谢，眼神在屋子里扫视一圈。
姜彩霞的父亲早些年扔下他们母子三人跑了，只留下姜母一人艰难抚养两个孩子。
因为这个，家里的条件并不算好。
不到三十平米的家里要住三个人，各种东西放的满满当当，只有厕所是用木板隔出来的。
三个人睡觉的地方都只是各自用帘子圈出一个单独空间，为了节省空间，床又窄又小。
床上方的墙上也被设置成了各种储物空间，屋子逼仄又昏暗。
在这样一览无余的地方，就算她想要个私密空间点燃通灵香通灵，也不太可能。
但幸好，属于姜彩霞的床位旁边有一个全身镜，倒是符合使用通灵香的条件。
看来，她只能在姜母的眼皮子底下找姜彩霞聊一聊。
“阿姨，我帮彩霞诵《往生经》的时候需要焚香，您介意烟香味吗？”
姜母摆手，“你是好心来帮彩霞的，这点烟味算什么？就是我家东西多，又小，我眼睛还看不见。阿慈你小心些，别起火就行。”
“好。”
楚慈示意林鸣和沈修和往旁边靠靠，小声提醒他们，“一会儿看到什么都别出声，听到了吗？”
林鸣慎重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
沈修和打了个哆嗦，闭上眼，“我什么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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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话是这么说着，等楚慈点燃通灵香后，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下来。
他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
头顶的灯闪了两下，蓦地灭了。
屋子里只剩下楚慈点燃的蜡烛还亮着。
姜母感觉突然降低的温度，下意识搓了搓胳膊。
但这会儿楚慈已经开始低声诵经，她没出声，摸索着往窗户旁边，想看看是不是窗户没关严。
然而就是这么一走，她突然听到了一阵巨大的杂音，似乎有人踢到了什么东西，楚慈的诵经声也停了。
“阿慈？”
姜母疑惑，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摩挲。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楚慈：“……”
她僵在原地，从镜子里看到姜母此时的样子，背后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林鸣瞪大眼睛，看看楚慈面前的镜子，再看看一边不明所以的姜母，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沈修和更惨，他刚刚太吃惊，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不小心弄出了动静。
这会儿正被姜母背后的姜彩霞盯着。
姜彩霞还保持着死时的状态——披头散发，浑身赤裸，一身皮肤青灰。
她紧紧贴在姜母背上，双腿从姜母身后伸出死死盘在姜母腰上。
脑袋放在姜母肩膀上，亲密地和母亲贴在一起。
两只青白的手捂在姜母眼睛上，一双荔枝似的白色眼睛直勾勾盯着沈修和。
沈修和：“……”
他欲哭无泪，任命般闭上眼。
怎么总是他啊！
“阿慈？阿sir？”
半天没等到回应，姜母有些着急，往前走的步子也大了些。
“怎么了？你们都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眼看她要背着姜彩霞的鬼魂过来，林鸣赶紧开口：“阿姨，你先别动！”
姜母停住，心中惴惴不安，“你们……怎么了？”
她感觉自己背后阴凉得很，下意识摸了摸后背，什么都没摸到。
反倒是感觉左肩膀非常疼。
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抬胳膊都困难。
她想扭头看了一看，可脑袋旁边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止她扭头。
“阿慈，我左边肩膀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好冷，肩膀好疼……
“屋子里这么冷，是不是窗户没关好？”
楚慈看着趴在她左肩膀上的姜彩霞，默默咽了口唾沫。
她也算见了好几次鬼了，但每次看到都很不适应。
“阿姨，你别扭头，也别慌。你听我说……”
她紧盯着面前的全身镜。
“阿姨，你想见见彩霞吗？”
随着她出声，全身镜里的姜彩霞缓缓转头，将目光从沈修和身上移开，落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