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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Chapter 10

作者:青山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竺星和张鹏之吃完晚饭,婉拒了张鹏之送她回去的建议。


    她总觉得这人不是很靠谱。餐桌上滔滔不绝,讲的不是陆绍璟和祝风的往事,就是他如何在外艰难创业,做了娱乐公司又如何亲自挑选签约模特和艺人。


    不堪入耳。


    陆绍璟在他嘴里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而他自己,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多情浪子。


    竺星后悔上了贼船,只能懒懒敷衍。而张鹏之见她打算自己走走,便也不作他想,爽快放人。


    但没有料到的是,竺星不过是在喷泉池边坐了一会儿,她的包就不见了。


    手机,钱包,护照,全在里面。


    全完了。


    竺星慌了神。她从没出过国,脑子里完全没有如何处理此类应急事件的章程。


    一慌乱,连英语都说得磕磕绊绊,被问路的当地人对她连连摇头,用加泰罗尼亚语说着竺星听不懂的话。


    竺星只能放弃向当地人问路,转而开始寻找东方面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说英文的亚洲人,张开嘴却是一口印度英语,竺星和对方比划了半天,又只能放弃。


    第三个终于是东亚人了,一个韩裔路人听竺星复述了三遍,才恍然大悟一般,为她指了一个方向,告诉她,顺着路一直往前,遇到路口就右拐,经过五个路口,就能到竺星想去的地方。


    竺星一路走一路数,终于数到第五个路口,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港口和航船,而是那座修了一百年还没完工的圣家族大教堂。


    凌晨一点,宏伟的教堂被笼罩在浓黑的暗夜之中,机械停靠在塔顶,施工的罩网宛如斜戴的皇冠,整个画面像一座永远无法靠岸的傲然孤岛,正在散发出寂寥的哀鸣。


    竺星崩溃了,她蹲在路边,捂着脸啜泣。


    她难得会想念深水埗那间狭窄的劏屋,她甚至开始幻想,自己正躺在屋子里那张拥挤的架子床上,身上盖着刚晒过的被子,暖烘烘的,是太阳的味道。


    房间里的灯打开,是二姐买的,一盏小小的、温和的夜灯,让竺星不受噩梦的侵扰。那灯光绝不会像现在这么亮,毫不避讳地照在她身上,照得她睡不着觉。


    等等,哪来的光?


    竺星抬头,两束车灯,直直打来,晃得她眼睛疼。


    见她眯起眼偏过头躲开,那车灯霎时关了,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朝她走来。


    长身直立,穿着黑色西裤和黑衬衫,没打领带,领口顶扣敞开,下颌线锐利地绷紧,整个人肃穆得好似一个应该出现在扑克牌上的K。


    是陆绍璟。


    他下车,望着她,深深地,不容置疑地,要望进她的心里去。


    那一刻,竺星突然明白,这世界上所有的水脉都终究会相逢。无论你是出发自维多利亚港湾,还是流连于地中海沿岸,都有可能在世上的任何角落里再次遇见。


    于是,他们在巴塞罗那分别,也可以在巴塞罗那重逢。


    陆绍璟走到竺星跟前,一眼看见她红红的眼眶,无奈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弯腰递到她面前。


    竺星还愣愣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没接,陆绍璟便伸手,轻轻抹了下她脸颊上的泪滴。


    “来找你啊。”他说。


    竺星鼻子酸涩起来,她扁扁嘴,控制不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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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夺眶而出,一下大哭起来,还从路边站起身——


    扑进了陆绍璟怀里。


    神圣华美的大教堂前,月光暗淡的夜色下,竺星在陌生的巴塞罗那街头,像深渊的来客抓住了救命的绳索一样,紧紧、紧紧抱住陆绍璟的腰。


    神啊。


    陆绍璟想。


    如果你存在的话,让时间在此刻停止吧。


    我愿与她在此伫立,直至永恒降临。


    竺星没有察觉到陆绍璟呼吸微妙的一窒,她只是抓着这根绳索,越想越觉得委屈,靠在陆绍璟怀里,语无伦次地哭诉着。


    “呜呜...西班牙人怎么不讲英语的呜呜呜,我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那个韩国人还以为我是来旅游的,就把我指到这里来了...手机丢了护照也丢了...什么都没有......我以为我回不去了,吓死我了呜呜呜呜呜..........”


    她的眼泪浸湿了陆绍璟的黑衬衫,温度透过柔顺的面料,落在陆绍璟的肌肤上,烫得他心头一颤。


    他滞在半空的手,终于找回了知觉,微微收拢,停在竺星柔软的头发上,轻轻、轻轻的抚摸着。


    竺星还哽咽着,正抽抽噎噎地吸着鼻子,陆绍璟突然说:


    “我们结婚吧。”


    竺星怀疑自己听错了,把埋在陆绍璟怀里的头抬起来,用一双哭得通红的泪眼,呆呆地凝望着他。


    “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陆绍璟与她对视,深黑的眸色中,倒映出她的影子。


    ——“竺星,我们结婚吧。”


    此时、此地、此景,时间就此停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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