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只瞥了一眼,就闷头继续解他的衣裳。
“咳,那是我买的。”
周其钺有些奇了,那三幅画明明与她本人气质十分贴合,哪这么容易买到这般量身定制的画?
但他没有再追问,因为手指灵巧的工部侍郎顾大人已经将他的上衣全部褪开,连绷带都快拆完了。
“还好,没有蹭破,我帮你缠回去吧。”
见她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周其钺也将思绪拉回到身侧的人身上。
她的神色认真,动作间小心翼翼,似是对这些好不容易才开始愈合的伤口无比珍爱。
周其钺突然觉得有些热,一定是书房未放置冰扇的原因。
他将视线撇开,却见书房门口站了个人,立时让他气血上涌,真正地脸热了起来。
“伯,伯母。”
顾云的动作也是一僵,抬眼一看,自家阿娘提着个食盒立在门口,嘴唇微张,似也有些惊讶。
再往后看去,夏蕊苦着一张脸在那比划,大意是:她,敲门了,但是,他们,没听见?
好吧...
顾云硬着头皮看向自己的母亲,“阿娘怎么突然来了?”
顾母敛了敛神色,“前几日府里来了好些了不得的人来看你,我不便打扰,本想着今日来看看你,没想到也来得不是时候。”
说着,她瞥了一眼周其钺,“不知周大人在,这绿豆汤只送来了阿云一人份的,稍等遣人给您再送一份来,可别叫人说我们顾家不懂礼节。”
食盒被放在桌案上,顾母转身就走。
顾云见状,迅速帮周其钺缠好绷带,快步追了出去。
“阿娘——”
顾母走得不远,顾云在廊下就追上了她。
周其钺披上衣服走到门口,听见她们二人的对话,有些犹豫要不要走出去。
“阿娘,我这几日不是有意不去看您的。”
顾云已握住了母亲的双手。
“女儿这次能活下来,全靠周将军他舍命救我,前几日他高热不退,实在凶险...”
顾母缓了语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不对,“我不是在同你置气...只是,你可不能有了男人忘了阿娘。”
顾云被她说得有些脸热,连忙抱她,“怎么可能呀。”
她心里其实是开心的,阿爹离开后,她的阿娘越来越能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了,尤其是在面对她这个最亲近的女儿时。
顾母见不得她这幅黏糊糊的模样,略带嫌弃地推开她。
“好啦,等会让小厮再送些井水窖过的绿豆汤来,你可不许碰那冰凉的,给你送的这碗是单独留出来的,你喝这个就行。”
说罢,廊下有脚步声渐远,只余顾云清脆的声音在院里回荡。
“那我就代替周将军谢谢您啦。”
周其钺回神,一边为顾云没有反驳那句“有了男人”而开心,一边又忽然有些头疼,怎么好像每次给这位准丈母娘留下的印象都不太好呢?
不行,他不能再这么死皮赖脸、不尊礼法了。
他得想办法在她老人家面前挽回一下印象才是。
想着,顾云已折身返回书房,见他愣愣地站在门边,神色有些不对,还不忘出言安慰他。
“你别多想,我阿娘没有别的意思。”
“嗯。”
周其钺忽地抓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握了握。
“下次,我给你带三幅我作的画,墙上那些,就撤了吧。”
顾云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抬头看他一眼又很快低头。
总觉得他看穿了什么。
也罢,她本来也打算将那些画好好收起来,于是她点头,“嗯,多谢。”
正巧这时,有小厮提着食盒而来。
“参加家主,老夫人吩咐的绿豆汤送来了。”
顾云扬声,“放进来吧。”
“是。”
小厮动作利落,放下食盒便离开。
顾云挣了挣有些汗湿的手,偏头看他,“来尝尝我阿娘的手艺?”
“好。”
二人分别坐在桌案前,静静喝汤。
周其钺手中的那碗浸过冰凉的井水,喝起来直将他浑身的燥意都抚平。
他的母亲不善厨艺,很少做这些东西,倒是他父亲偶尔心血来潮时会给大家露一手。
父亲厨艺了得,每次一家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说起来,他已经有七年没有吃过长辈用爱做出来的食物了。
清甜的绿豆汤落入腹中,凉丝丝的感觉从舌尖浸透肺腑,又直达大脑,此刻的感受被清晰地印入心里。
他想,他可能会将这碗绿豆汤记很久。
书房内气氛静谧祥和,周其钺突然开口。
“等会儿我便收拾东西回府,这些日子,打扰你了。”
顾云正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看窗外院墙上的云,闻言偏头看他。
他这么做的原因不难猜,恐怕是今日被母亲撞见,终究有些不自在。
没想到,他倒也不是个狂悖无礼的人。
顾云应声,“好,我会时时来看你。”
周其钺唇角微勾,“多谢。也请帮我转达伯母,绿豆汤很好喝。”
“嗯。”
...
周其钺又休养了月余,身子几乎痊愈。
转眼间,已是七月初七乞巧节。
这日,他轻车熟路地往顾宅跑,身后还跟着拎着大包小包的宁风宁泽。
这些日子以来,顾云偶尔会来看他。
她不来的时候,他就带着东西上顾宅的门,除了一些顾云可能喜欢的新奇玩意儿,也不乏一些给长者调养身体的吃的用的,其中意图昭然若揭。
顾母其实对他的印象不坏,只是端午那日她说了好大一通,结果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她还以为他仍是嫌弃女儿。
没想到,前些日子居然是他舍命将阿云救下。
看着女儿对他的态度也有所软化,顾母自是不会从中阻挠些什么。
如今,这人尚未痊愈便三天两头地提着东西往府上跑,倒是让顾母也看得啧啧称奇。
“伯母好。”
进门,周其钺瞧见顾母也在院里,非常乖巧地同她致礼,又将目光看向顾云。
顾云见他这幅做派,心头好笑,抬眼看他。
“怎么今日又带这么多东西来?我早说了不必如此。”
宁风宁泽在一旁将东西放下,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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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摆开来,直要将两个桌面摆满。
周其钺偏头看着,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顾母见状,打算给俩年轻人腾地儿,留下一句“周将军有心了,你们聊。”便离开了。
长辈离开,周其钺终于放松了些,勾起嘴角径直上前拉起顾云的手。
“今日七夕,可要去郊外永安寺散散心?我记得你十分喜爱寺内那座新建成的释迦牟尼木塔。”
他看起来像是征询意见,却已经悄悄施力将顾云往外拉了。
顾云轻笑,跟上了他。
“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座塔?还送了我那样精致的生辰礼物。”
周其钺闻言将她拉近了些,“你怎么知道那是我送的?倒不算完全没有良心。”
二人渐渐走远,宁风宁泽很识趣地远远跟着,给他们留够交谈的空间。
看着前方二人并肩而行的模样,宁风突然觉得有些牙酸,以往二人无数次同行,没有哪次是像现在这般贴得这样近、交谈得如此自然的。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正想和身侧的人分享一下作为“老父亲”此刻欣慰的心情,却见宁泽仍是一副板正的表情,他抛出去的媚眼,他一个也不接。
这个眼里只有将军的呆子!
...
永安寺内,香客如织。
七月初七,乞巧节,是女子祈福的盛大节日。
七夕节日的高潮在晚间,不仅设有乞巧市,彩楼之上还会有不少女子相聚在一起供奉荷花、对月穿针、闲谈品书或是吃巧果。
多年以来,因其正好在年中,七夕节已被民间过成了仅次于春节的盛大节日。
而白日里,因着新建成的释迦牟尼木塔巧夺天工、广受赞颂,有不少女子与家人一同来此游玩祈福。
顾云看着往来不绝的人流,不少是满怀憧憬的少女,不由得被她们期待的神情感染,唇角也勾出些柔和的笑来。
周其钺没有料到今日盛况,本还担心她嫌吵闹,结果一偏头见她唇角带笑,没忍住将掌中的手紧了紧。
感受到他的力道,顾云抬头望他,“怎么了?”
“来都来了,咱们也去祈祈福呗。”
“我们?”
见她眼含犹疑,周其钺有些不悦,拉着她踏进山门径直往大雄宝殿去。
“有什么问题吗?”
顾云心头暗叹,这人的行事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霸道。
不过也罢,她不求姻缘,倒是可以为那个尚未成型的孩子祈祈福。
岳星赜离开那晚说的话,实在令她印象深刻,以至于她近来总是会想起当初失去的那个孩子。
二人一同跪在蒲团上,虔诚地合掌闭目。
“阿娘很遗憾没能和你见面,只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若你仍在世间飘荡,下次可要仔细甄别,投个好人家啊。”
若是顾云知晓周其钺此刻所求,定会惊讶于他与她想到了一块儿。
“阿爹对不住你,若你不嫌弃,重新来做我们的孩子吧。”
三拜之后,二人同时睁眼,留下些香火钱又绕塔祈福后,一同往城里而去。
二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方才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