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后,厨间。
云琼手中扯着一卷窄窄的长笺,展开是细细麻麻的小字,教人头疼,她蹙起眉头:“红烧排骨、水煮鱼片、凉拌手撕鸡,竹荪…老鸭汤……”
每一道菜名之下都详细的列明了用料做法,尽是她不熟悉的流程。
云琼抬眸,望了眼枕着手臂躺在房梁上的牧安和,小声说道:“安和姐姐,这些菜我都没听过,入口难免会有差别,要不还是做些我拿手的?”
牧安和偏头看了一眼,笑着安抚:“昙儿的手艺我尝过许多次,经你手盛出定然味美鲜香。”
说完,又自顾自地碎碎念起:“嗯……好像少一道素菜,水煮清炒都可,不过这破地方冬日只剩萝卜大白菜,醋溜白菜?还是拌个豆芽?是不是有点多了……”
云琼抿了下唇,这长笺上每个字她都认得,可拼凑出来却是晦涩的很,再比照菜谱细想一下,这红烧…当是红煨,排骨…大抵是肉肋……鱼称水煮却要烹油……手撕鸡听来太不文雅,只是似乎比雪花鸡的做法更简单一些……最后一个老鸭炖汤倒是有些熟悉,可这竹荪又是什么……
这是民间边远菜肴吗……
“安和姐姐……”
牧安和忽地从梁上跃下,扯过云琼手里便签,掏出炭笔簌簌在上面涂涂画画,片刻后欻一下再次塞进云琼手心,随后飞身上梁。
“浪费可耻,最后一个老鸭汤就免了,豆芽炖豆腐,如此昙儿也省心力些。”
云琼再仔细看了看,抬眸:“安和姐姐是要雪霞羹?可这时节木芙蓉已凋了……”
牧安和摆摆手,“不必麻烦,只要豆腐炖汤即可。”说完又补上一句:“豆腐最好切成细丝。”
云琼懵懂地点点头。
一个时辰后,厨间菜香四溢,被勒令不准靠近的淳乐闻着气味,悄然推开了厨间大门,与恰时落地的牧安和撞了正着,一双大眼对上另一双大眼,淳乐惊恐地丢了怀里的小铃铛,发出一声尖锐鸣叫。
入夜。
几道菜肴陆续摆上桌案,京旻目光一一扫过,或许是揣测他已在官衙用过饭,盛来的份量并不多,香气却是逼人。他偏过头,一旁云琼款款拾起筷子,敛袖布菜,而后又一脸期待地望来:“尝尝滋味如何?”
京旻眉眼间缓缓漫上暖意,“听千朝说,昙儿今日险些将小厨房点了,这便是最后战果?”
云琼盛一碗汤摆在他面前,心虚地嗔一声:“你只管张嘴便是。”
京旻看着她,眸光有些灼热,缓缓动筷,夹起一筷鱼片送入口中,滑嫩鲜香,后劲却是又麻又辣。他平日饮食清淡,只觉顺着喉管咽下,呛人灼肺。
他不动声色地灌下两口茶,抑制住蠢蠢欲动的咳嗽,“不错,只是这味道在京城倒是稀罕,从哪儿琢磨出的?”
云琼瞧着他渐渐涨红的俊脸,抿唇忍下笑意,“先来无事随意翻了翻古书,据载是蜀中风味。”
京旻眉尾微不可见地轻抬一下,眸光似乎暗了暗,他缓缓放下茶盏,目光落回云琼面上,“什么书?”
云琼羽睫细微一颤,“林氏…《山清事》……”
林氏《山清事》,淳乐在府中憋闷得紧,央求府卫在书斋随便捡来的风俗趣事,记在第二卷三十六节。
云琼心中反反复复盘顺着一套说辞,只等他开口来问,可等了半晌,京旻却在对视中缓缓移开了眼,重新拾起筷子,姿态闲适,一口一口消灭着盘中珍馐,最后,一盏温汤慢条斯理地用下。
末了,携帕缓缓拭了下唇角。
云琼一颗心提起,可看着盘中他再未动过的水煮鱼,眸中又闪过笑意。
“可是在府里待闷了?”良久的沉默后,京旻突然出声,侧目看她。
云琼微怔,笑意渐渐收起,慢慢点了下头,“可否……”
“再等等。”
京旻淡淡截断,他垂下眼,面目肃正起来,显得周身气魄都冷了两分。
云琼哑然,怔怔望着他,好半晌,“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京旻眸光暗了暗,伸手揽腰将她落在腿上。云琼忽地一僵,就察觉他下颌靠在她肩头,耳畔紧接着传过沉沉一声叹息:“不要胡思乱想,再等几日。”
感受到他的倦怠,云琼紧绷的身子缓缓松懈下来,贴近京旻胸膛,轻轻抚上他的后背,轻柔问道:“宫中生了何事……”
京旻眉间凝起,将人深深掐进怀里,身下暖香馥郁幽然,好似上好的安神香,京旻深吸一口,暗自喟叹,沉沉阖上眼。
昨夜寅时,圣上苏醒……
太子召他入宫,于龙榻前议事。太子将谋划,一一说与圣上。圣上初时震惊,一为幕后之人,二为云公境况,细细听罢后,也不肯相信。只是木已成舟,圣旨降下绝无翻悔一说。要钓出池中大鱼,云公必须上路。
宋樾出自皇后膝下,是承嗣正统的嫡长子,纵使母族式微,也有皇帝偏宠,命得力大臣自幼扶持,皇帝亲信即为太子亲信,几乎一脉相承,根基之稳,无人可撼。
时至今日,京旻也未能琢磨出幕后之人目的何在,却是不得不防。
何况,此事关乎她父亲性命,稍有差池……
他眉心一紧,在云琼肩窝处轻蹭汲取她身上暖意,岔开话题:“为何将陈嬷嬷迎回去?放在眼皮底下安心?”
太过明显的回避。
云琼羽睫颤了颤,须臾,她动了动唇:“幼时见过她的慈善,总觉得人的本性不会改变,总该念些许旧情。何况,她同侯府的渊源……”
京旻圈在她腰侧的手臂蓦地收紧,勒断了云琼语句,“你……我喘不过气了……”
她蹙起眉头,抬手半拍半搡地推着京旻。好一会儿,京旻终于不再龟缩,缓缓拉开距离,低下眼眸,精准擒住云琼下颌,在她瞪大双眼的瞬间,封住她丰润唇瓣,将她满腹怨言统统堵进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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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起,云琼朦胧间察觉身侧衣物悉悉簌动,撑起酸软的四肢探身去瞧,见京旻已换好了衣裳,匆忙掀开被角,趿鞋下床。才走到他旁侧,唤了一声:“你怎的也不唤……我…我……”
忽地,愣住,下意识摸上脖颈。
她的嗓子怎么哑成这样,就像砂纸磨石的动静。
京旻站在落地妆镜前,最后理了理腰封,而后一把拉过云琼拘在胸前,自后环抱住,身量微微压下,面颊贴近,轻吻了吻云琼耳侧,惹得她一阵轻瑟,京旻乌沉沉的眼眸闪着星子,眸光穿镜凝落在她微微素净的面庞。
“还有力气?早知便不饶你……”
白净的双颊霎时酡红,京旻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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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闷地笑,胸膛的震颤连带着云琼整个肩头都开始震动。
她咬了下唇,嗔怒:“京旻!”
声音出嗓却又哑又轻,毫无震慑。
京旻附耳厮磨,用近乎气声的嗓声:“昙儿,你昨夜唤得可不是这两个字。”
思及昨夜被他翻来折去,云琼耳垂红得将滴出血来,一脚跺在京旻鞋面,“还笑。”
到底是谁害她变成这般模样,这个罪魁祸首却在这儿幸灾乐祸?
京旻不躲不闪,只是呼吸一瞬,缓缓平稳了气息,随即揽腰将人抱起,大步流星回到床畔,又款款放下,脱了鞋袜,将云琼囫囵塞回被子,在她额心轻啄一下。
“府中无事,多睡一会儿无妨。”
云琼眨着眼,望着他深邃的眉眼,拾起京旻的手,唇畔轻轻贴在他指背,礼尚往来。
京旻眸光霎时发沉,就忽地听她说:“送去台狱的点心衣物,你不要忘了。”肩头立时一僵,他将她的手掩回被衾,不着痕迹地抽回指节,抚了抚她耳畔的碎发,笑着点头:“记下了,夫人还有何旨意?”
云琼心口阵阵悸动发麻,她胸前抱起一团锦被,只露出一双眼,白皙的脸颊泛着桃粉,羽睫颤颤地望着他:“城西的冷桃元子是不是将开肆了?”
冷桃元子是素宝斋的点心,只在冬日特供。秋时存下品相最好的果子,一半桃肉捣泥,另一半腌成琥珀冻,用梨汁护色,封罐藏入冷窖。待到冬来取出,与五珍果混雪一并塞入糯米团子,入口沁齿弹牙,冷香四溢,往往还未上市便被订空。
京旻抿唇浅笑,“我下值太晚,你嘱咐府卫去买便好。还有何事?”
“别的也可以?”
京旻点头,“随你心意。”
云琼眼底的星子渐渐坠入黑暗,府卫都可随意出入,只有她不行……安和姐姐说得没错,她的确是笼中雀……只能望着头顶一角天空。
她抿了下唇,别开视线,窗外人影晃动,云琼推了推京旻:“时辰到了。”
京旻没有错失她眼中的黯然,眉间微凛,微不可察地沉下肩,轻声安抚:“不要胡思乱想。”
云琼微怔了下,轻轻点头。
京旻视线在她侧脸凝着片刻,缓缓起身。
天色尚早,他的影子被烛火映在地面,渐渐拉长,在门扉阖上的瞬间,消失在屋内。
云琼缓缓收回视线,望着头顶的床幔,京旻似乎不太对劲……
她伸出手臂,寝衣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腕臂,而腕口处,青紫斑斑,是他的指印在她腕口留下的印迹。
她肤质脆弱,稍一磕碰便会留下印,她伸手握了握,不觉痛,可是被京旻禁锢在身下的压迫感恍惚还在。
他是个极有耐力的猎人,往日如此,床事上更是如此,每每总是惹到她出声求他,京旻才肯歇下玩弄的心思,探身进去细细研磨。
可近来,他却像是失控,不顾她的求饶,一遍又一遍,泛红的眼尾翻涌着情欲,没有分毫理智……
昨夜身如浮舟,意识颠簸混沌,她只依稀记得,最后……她双臂交叠被京旻自后攥着腕口紧箍在前,一阵颤栗后,京旻轻咬着她肩侧软肉,喘息着,喑哑的嗓音钻进她耳朵。
“昙儿,对我也心软些可好……”
像是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