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焉泽直起身，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赶着回去参加八点的收购会，转身走向门口。
他头也不回地说：“平板是借你的，病好了记得还。”
门关上的瞬间，楚季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滑进被子里。
楚季右手死死掐着左手，指尖的痕迹深深在手背上成型，手背的疼痛他像是感受不到一般，麻木，一下接着一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有一种还活着的真实感。
楚季自认为自己不是坏人，可为什么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能被自己遇见。
他曾以为遇见周焉泽是他运气最好的时刻，那个时候，周焉泽满眼都是他。
可他忘记了，一个人太过高兴是能被上帝窥探到的，上帝会在他最开心的那一刻，给予他致命一击。
可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太过悲观了，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楚先生，”王妈的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妈拎着保温餐包准时在八点的时候，出现在病房门口，手里还抱着一束向日葵。
“楚先生，我熬了小米粥，知道你爱吃的甜的，我还特地放了点糖。”她轻声说着，将餐包放在床头柜。
转身进到卫生间里找到用完的的玻璃盐水瓶子，小心翼翼地将向日葵放进去，放在窗台边，倒是平添了一些生气。
“我听说小周先生说，您还要住些时日，怕您一个人闷，给你带点新鲜感。”王妈自顾地说起来，但手上活却一点都没停。
“小周先生？”对于这个称呼，楚季有些奇怪。
“啊？”王妈没听到，抬起头看着他疑问道：“先生，您刚刚说什么？”
王妈将小米粥盛出来，热气腾腾的甜香在病房里弥漫。她一边摆好碗筷，一边絮絮叨叨：“您得多吃点，胃病最怕饿着。小周先生特意叮嘱过，说您爱吃甜的，但糖不能放太多，怕您胃受不了……”
楚季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看向王妈：“他……什么时候说的？”
王妈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低头搅了搅粥：“就、就今早打电话的时候……”
楚季没再追问，低头喝了一口粥。甜度刚好，温热的米粥滑进胃里，稍稍缓解了那股隐隐的灼烧感。
窗台上的向日葵在晨光中舒展着花瓣，金灿灿的，像是把阳光都锁在了病房里。
王妈见他安静地吃着，稍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多嘴道：“其实小周先生挺关心您的，就是……”她顿了顿，斟酌着用词，“就是脾气倔了点。”
楚季垂着眼睫，没接话。
王妈叹了口气，收拾好保温盒，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楚先生，有些事别太钻牛角尖。”
门轻轻关上，病房里又只剩下楚季一个人。
他盯着那束向日葵看了很久，突然伸手碰了碰花瓣，柔软的触感让他感觉很温暖。
楚季收回手，目光落在枕边的平板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点开了绘图软件。
屏幕上是昨晚未完成的阴婚场景。新娘的红嫁衣铺展开来，盖头下隐约露出森森白骨，诡异又凄美。
他为了增加恐怖的氛围，还特地加了一些法器。
病房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门口。
楚季下意识抬头，门被推开，是李秘书上来。
“楚先生，”李秘书礼貌地点头，“周总让我来取文件。”
楚季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将床头柜上的文件夹递过去。
李秘书接过文件，刚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躺在病床上楚季想他道谢。
李秘书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回头。
楚季靠在病床上，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昨天电脑的事，谢谢你。”
李秘书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飘忽地往病房外瞥了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他干笑两声：“楚先生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楚季敏锐地捕捉到他的不自然，微微蹙眉：“怎么了？”
“没、没什么！”李秘书连忙摆手，手里的文件差点掉在地上，“那个......周总还等着文件，我先走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关门时甚至不小心撞到了门框。
楚季盯着紧闭的房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平板边缘。李秘书的反应太奇怪了，就好像......
就好像在隐瞒什么。
他点开笔记本电脑，翻看昨天安装的软件列表。绘图软件、办公工具、甚至连他惯用的字体包都一应俱全。
这绝不是临时帮忙能整理出来的程，除非对方对他的工作习惯了如指掌。
而李秘书，一直跟着周焉泽在国外处理分公司的事物，也是前些日子才回国。
楚季的指尖停在屏幕上，他点开系统信息，查看最近登录记录。
除了他自己的账号外，还有一个熟悉的ID：Zhou_YC
这是周焉泽的私人账号。
楚季的呼吸一滞。
这么多年，某人这个口是心非的毛病，一直没改。
……
在医院这些日子，他躺的骨头都要酥了。
医生总算通知他能出院了，可算让他解放了。
出院那天，窗外下着绵绵细雨。
“楚先生，手续都办好了。”王妈拎着收拾好的行李袋，看着他，"小周先生说派了车来接您。”
楚季点点头，拿起床头那台平板电脑，跟着王妈一起离开。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缓缓打开，李秘书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那里。看到楚季时，他明显松了口气：“楚先生，车在楼下。”
“麻烦你了，李秘书。”人家毕竟不是拿自己工资的，下雨天还让人家跑一趟，楚季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还好，不麻烦。”李秘书打开后座车门，让楚季先进去。
楚季坐在车里，有些无聊地打开微博，一条文娱热搜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周氏集团总裁夜会当红男星#
配图是周焉泽和一位穿着卫衣看不清楚五官的男明星并肩走进某高档酒店的背影，照片拍得模糊，但那个挺拔的背影，楚季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的手指顿在屏幕上，呼吸微微凝滞。
评论区一片沸腾
“哪个男明星求扒”
“现在什么人都能做营销号，一个背影就行了。”
“楼上的我同意，怀念营销号人人喊打的日子。”
“某些粉丝就别洗了，这不是明显是二字男明星”
楚季关掉手机，面无表情看向车窗外。
李秘书技术不错，车子看的很稳，没一会儿就回道周家老宅。
楚季和王妈一同将后备箱的行李搬了出来收拾好。
楚季站在周家老宅的客厅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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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搜上那张模糊的照片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楚先生，您要不要先休息？”王妈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季摇摇头，目光落在紧闭的书房门上：“他...在家吗？”
王妈欲言又止：“周总他昨晚没回来。”
楚季的手指猛地收紧，昨晚就是热搜上那个时间。
“我知道了。”他轻声说，转身往主卧走去。
推开卧室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床单是新换的，但床头柜上还放着周焉泽常用的那款香水。
楚季拿起瓶子，轻轻晃了晃，几乎没怎么用过。
他自嘲地笑了笑，正准备放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王妈的声音。
“小周先生，您回来了。”王妈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
走廊拐角处，周焉泽正脱下西装外套。他领带松散，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
进到主卧看到楚季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出院了？”周焉泽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楚季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周焉泽的领口，那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风光。
周焉泽注意到他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有问题？”
楚季移开目光：“没有。”
周焉泽走过来，楚季闻到了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清冽的雪松混合着一丝甜腻，绝不是周焉泽惯用的那款。
“那个...”楚季突然开口，“热搜上的...”
周焉泽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怎么，看到热搜，坐不住了？”
楚季呼吸一滞，抬眼看他：“你和那个人……”
“什么关系？”周焉泽打断他，语气讥诮，“你觉得呢？”
楚季的手指微微攥紧，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我只是问问。”
周焉泽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拽进怀里，另一只手摩挲着他的腰线。
“楚季，”他俯身在他耳边，声音带着一丝危险，“你以什么身份问我？”
楚季浑身一僵。
周焉泽冷笑：“前男友？还是……”他的手指滑进楚季的衣领，声音带着恶劣的玩味，"我的继母，我父亲的伴侣？"
楚季的脸色瞬间苍白，他猛地推开周焉泽：“你”
周焉泽却一把将他按在书桌上，俯身压下来，呼吸灼热地喷在他耳边：“怎么，生气了？”
楚季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死死按住。
“周焉泽！”他咬牙，“你别太过分！”
周焉泽盯着他愤怒的眼神，忽然笑了：“我过分？”
他的手指掐住楚季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楚季，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先背叛的？”
楚季的瞳孔猛地收缩。
周焉泽的眼神冷得像冰：“现在装得这么清高，给谁看？”
说完，他低头狠狠咬上楚季的唇，吻得很凶，像是要把所有恨意都发泄在这个吻里。
楚季被他吻得几乎窒息，手指死死攥住他的衬衫，却挣脱不开。
直到唇齿间尝到血腥味，周焉泽才松开他，指腹擦过他被咬破的唇角，声音低哑：“楚季，你没资格管我。”
楚季的呼吸急促，眼眶发红，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周焉泽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松开手，转身拿着西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