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被带走,谢覆舟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
石岳的出现是个变数,但或许……也能成为他谎言中的一个环节?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石岳“自然地”引荐给“江秦儿”。
当日晚膳后,谢覆舟踱步到了西院。
江秦儿正就着灯火,兴致勃勃地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又在改良她的水循环图。见谢覆舟进来,她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夫君你来啦!你看我新想的,这里加个滤网会不会更好?”
谢覆舟走到她身边,看了眼图纸,心不在焉地应道:“嗯,尚可。”
他顿了顿,状似随意地开口:“今日府里新来了个护院,身手看着不错,人也还算沉稳老实。”
江秦儿注意力还在图纸上,随口应道:“哦?是吗?”
“嗯。”谢覆舟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编造:“说起来,这人或许与你还有些渊源。他自称姓石,单名一个岳字。说是……早年曾在你……嗯。”
谢覆舟:“就是你父亲江先生手下做过事,受过些恩惠。”
说道父亲二字时,扶登秦抬了抬眼,漫不经心的瞟了谢覆舟的翕动的唇瓣一眼。
谢覆舟并未留心,只继续道:“后来家道中落,流离失所,听闻你在府中,特来投奔,求个安身之所,也算是报恩。”
他刻意将话说得模糊,留下了足够的信息让“江秦儿”自己去“填补”和“联想”。
江秦儿握着笔的手顿住了。
她抬起头,眼中露出几分茫然和努力回想的神色:“石……岳?父亲手下……?”
“我……我不太记得了。”她有些抱歉地小声说。
“无妨。”谢覆舟心中微定,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理解: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你不记得也正常。我看他身手利落,人也忠厚,便让他留在外院当值了。你若在府里走动见到,不必惊慌,就当是……故人吧。”
他轻描淡写地将石岳的出现合理化,并再次强调了“外院”和“不必惊慌”,既安抚了她,也划清了界限。
江秦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对“父亲”和“旧人”没什么真实感,也不知她信与否,只是敷衍的点头道:“夫君安排就好。”
她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回了图纸上,对她而言,眼前的水循环装置显然比一个陌生的“故人”更有吸引力。
谢覆舟看着她这副全然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心底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些。
第一步,算是成了。
至少,石岳的存在过了明路。至于后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看着灯下女子专注的侧脸,眼神复杂难辨。
这用谎言编织的囚笼,似乎越来越牢固,却也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窒闷。
谢覆舟前脚刚离开西院,脚步声尚未在廊下完全消失,后脚扶登秦就立刻从图纸上抬起了头。
她侧耳倾听,确认那沉稳的脚步声确实远去后,脸上那副沉浸于图纸的天真模样瞬间收敛,机警涌上眉目。
她迅速将桌上的图纸胡乱堆叠,制造出仍在忙碌的假象,然后轻手轻脚地溜到门边,推开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
庭院寂静,无人注意。
她像只灵巧的猫儿,闪身而出,凭着白日里隐约的方位记忆,朝着外院摸去。
到了外院,她不敢明目张胆,只好假装散步,背着手,步子迈得悠哉,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四处乱转,在那些值守、路过的护卫和仆役中急切地搜寻。高矮胖瘦看了个遍,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符合她心中那个“小石头”形象的少年。
她心下焦急,忍不住压低声音,几乎是气声地唤了一句:“小石头?”
声音太小,淹没在风声里。
她觉得这称呼在此地太过突兀,怕引人怀疑,赶紧找补,故意提高了些音量,带着点娇嗔抱怨道:“真是的,最讨厌小石头了!上次差点被块破石头绊倒!”
然而,周围一切如常,并无人因这暗号而有所反应。
她有些气馁,又兜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只得垂头丧气地打算先回内院再做打算。
就在她转身欲走之际,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的月洞门后闪出,直挺挺地拦在了她的面前。
“啊!”
扶登秦吓得低呼一声,倒退两步,捂着心口,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狼狈却眼神明亮的陌生男子——正是萧景明。
萧景明没说话,只是冲她挤了挤眼睛,然后抬起下巴,朝着院门方向示意了一下。
扶登秦顺着他指的方向,懵懵懂懂地望过去。只见院门处,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穿着谢府护卫服饰的汉子正站在那里值守。
那汉子见她看过来,立刻开始极其轻微却又无比努力地冲她挤眉弄眼,表情扭曲得有些滑稽。
扶登秦:“???”
她完全没看懂,一脸茫然。
旁边另一个值守的护卫显然也注意到了同伴的异常,用手肘碰了碰他,低声问:“喂,新来的,你干嘛呢?眼睛抽筋了?”
那被叫石岳动作一僵,瞬间恢复面无表情,瓮声瓮气地回了句:“没、没事,有只小飞虫。”
萧景明见状,忍不住扶额,压低声音对还在状况外的扶登秦说:“我的姑奶奶,就是他!那个挤眉弄眼的!石岳!”
扶登秦猛地扭回头,看看萧景明,又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魁梧的壮汉,小嘴微张,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石岳?不可能!你骗人!小石头……小石头明明是个比我矮、瘦瘦小小的男孩子!怎么会是……是这么个大块头?”
她记忆里的石岳,还是那个需要她偶尔庇护的、沉默寡言的小男孩。
萧景明简直要被她这神奇的逻辑打败了,没好气地反驳:“那你按你这说法,你江秦儿的弟弟也该是个流着鼻涕的小豆丁,而不是像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大哥哥才对啊!”
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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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秦闻言,目光在萧景明那张虽然俊朗但此刻沾着灰尘、带着几分落拓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非常认真地、缓缓地摇了摇头,语出惊人:“你不是大哥哥。你是个……邋遢男人。”
“我……邋遢?!”
前半生锦衣玉食,家财万贯的萧景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溜圆,气得差点跳脚。
但一看扶登秦那清澈又较真的眼神,分明就是个心智停留在小姑娘阶段的人,他只能把一口老血硬生生咽回去,不断告诉自己:别生气别生气,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瞎说大实话而已!他狠狠磨了磨后槽牙,决定不跟这个“小女孩”一般见识。
费了一番周折,三人终于避开耳目,悄无声息地溜回了扶登秦所住的西院,躲在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
扶登秦虽然对萧景明充满陌生和戒备,但对石岳,她有种源自记忆深处的熟悉感。
她盯着石岳,忽然开口:“我七岁那年夏天,偷跑去沧江边测水,不小心滑进回流涡里,是谁拼命把我拉上来,自己却被水冲出去好远,差点没命?”
石岳沉声回答,目光沉静:“是属下。大人您后来还骂属下蠢,说应该先丢绳子。”
扶登秦眼神闪动,又问:“我姨母送我的第一把金丝楠木堪舆尺,我不小心摔裂了角,难过得好几天不吃东西,是谁偷偷找匠人用紫金箔修补得几乎看不出来?”
石岳:“是属下。属下用攒了半年的月钱买的金箔。”
扶登秦的呼吸微微急促,最后问道:“我……我小时候怕打雷,每次雷雨夜,都会有人悄悄在我窗外守着,直到我睡着才离开,那是谁?”
石岳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是属下。老大人吩咐的。”
几个细节一一吻合,那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过往。
扶登秦眼中最后一丝疑虑终于散去,她看着眼前这张完全对不上号的、成熟刚毅的脸庞,不得不接受了一个事实——时光荏苒,她记忆里的小石头,真的已经长大了。
这时,萧景明突然插嘴道:“原来你记得你自己是谁啊!”
扶登秦挠了挠头:“我昨天想起来的。”
从她坠崖被救起之际,却是被江水冲懵了脑袋,对所有的事情一片空白,但这几日记忆慢慢涌上心头,但扶登秦却为动声色。
萧景明只想抓紧时间,将他们目前的处境、谢覆舟的谎言、太子的阴谋、以及她失去记忆、身份被替换的来龙去脉,尽可能地清晰简洁地告诉了她。
听完这一切,扶登秦沉默了。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轻轻颤抖着,上面渐渐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光,汇聚成泪珠,无声地滚落。
石岳顿时慌了手脚,笨拙地想安慰:“大人,您别难过……是不是……是不是想起谢覆舟骗您,心里难受?”
他以为她是因被信任的“夫君”欺骗而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