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江水将精疲力尽的他送到一处长满芦苇的浅滩。
“这儿有人,妈!妈!快来,这儿有个人啊!”
稚嫩的男声大声喊起来。
“游过来点儿,我够不到你。好,抓住这根竹竿!”男孩大声说着。
他抓住了递过来的竹竿,就这样被拖到岸边,一只热乎乎的手拉住了他。
手很小,很小很小,他猜测那个男孩的年龄,是九岁?十岁?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匆匆而来。
“童童,别乱来!”女声十分焦急。
“妈,我救了个人,快看。”男孩拉着他的手,兴高采烈。
“过来!”一个严厉的男声响起,一把拍掉了男孩的手。
那应该是男孩的爸爸。
“爸……”
“让你不许靠近江边,你看看这是人吗?你看他的腿!你看!”
男孩还没说话,女人倒吸了一口气,“好好的小伙,怎么长条尾巴……”
“什么小伙,说不准他也是怪物。自打这病毒爆发,怪事还少?听说北边那山里就有组织,专门养怪物。这些天怪物跑了不少出来,个个都吃人。”
“可他看起来快死了,怪可怜的。我,我给他一个梨。”女人试探着说。
“你疯了?”
“我挑个最小的。”
“荒山野岭,我们就靠着这梨园活。每一颗梨都得换成粮食,不然到了冬天,梨没了,我们吃什么?!你忘了我们逃出来之前,看到老李一家是怎么饿死的!”
此言一出,一片沉默,女人,男人,孩子,都没说话,仿佛共同沉浸在了一段悲惨的回忆里。
良久,女人叹气,“那……把他推到江里,让他走吧。”
“等等。”
男人却拦住了她。
“他能吃。”
“他的尾巴能吃。”
“爸爸!”男孩哭喊了一声。
“海哥,这是人啊!”
“他不是人,是怪物。听我说,我们不吃上面,只吃下面,把肉腌起来,就可以过冬。”
听到男人说完这话,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危险,撑起身体,挣扎着往水里爬。
男人跳下水来,一把按住他,最后用粗绳捆住他的手,将他吊在岸边的船桩下。
整个过程中,男孩一直在哭闹,只是过了不一会儿就被女人抱走。
男人在他身旁磨刀,他听到了“锃锃”的刀身和石头摩擦的声音,闻到了铁锈和水的味道。
那新磨出来的刀在他身上比了又比,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
“今天还有事,明天再收拾你。”撂下这句话,男人转身离开。
他被吊了很久,能感受到照在鱼尾上的光线从灼烫的日光,变成冰冷的月光。
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风里有股隐约的臭味。
这股味道在哪里闻到过,很熟悉,但他记不起来。
有人窸窸窣窣的摸过来,蹲在他的身边哭。
“爸说要把你杀了,肉割下来腌。我们自己不吃,和路过的车队换粮食。”
男孩哭的声音断断续续。
“以前我家在城里,后来丧尸开始吃人,吃得满身满嘴都是血,好可怕。我们从城里跑出来,跑到这片果园。这里有梨,有水,还有铁网,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把这里当成家。”
“我们吃梨,吃鱼,可不能一直吃这些。”
“爸说果园的土不好,长不出来粮食。我们要吃粮食,就只能守在路上,用梨和别人换。”
“粮食很贵的,别人都不愿意换。”
“活下来好难啊,为了活下来……大家都已经疯掉了。”
男孩哭着,用手将锁链拉动,“我把钥匙偷了,你快走吧。”说着,将他的锁链解开,又把他双手上的粗绳剪断。
他滑进了水里,重获自由。
“不要怪我爸,他不是坏人。以前他还帮我养兔子……”
男孩难过地吸了吸鼻子,用手向他撩了两下水,催促着:“快走,快走,不要再回来了。”
他积攒了一些力气,甩了下尾巴,远离江岸,游到了更安全的江心。
冰冷的江水带着他往下游而去,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还会遇到谁,还能不能有伙伴。
前路是黑茫的一片,就像深夜的江面。
即使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他还是习惯性的回头,想要看一看江边的身影。
然而下一刻,尸吼和尖叫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海哥!”
“童童快……啊!!!”
“秋玲!”
“啊!!”
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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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凄厉的惨叫过后,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他这才反应过来,此前在夜风中闻到的臭味,是腐臭,是丧尸身上的气味。
铁丝网能拦住果园,却没有拦住连绵的江岸线。芦苇丛中,顺着江水飘下来搁浅的不仅有像他这样的怪物,还有无处不在的丧尸。
努力想要活的一家人,他们守着果园费尽心思,可他们的命运在这末世里,脆弱得像一棵小草,风一吹,就这样轻易折断了。
江水披头盖脸的打到他的身上,他浮在江心,觉得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脸上冰凉一片,他分不清那到底是江水,还是泪水。
后来他力气用尽,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飘到岸边。
这次又有人捡到他,她和他说话,给了他一个果子。
她说的那些话,动听得像谎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但是她给了他一个果子。
食物是末世最宝贵的东西,连一个梨都弥足珍贵。
如果她想要骗他,杀他,根本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食物。
也许她的话是真的呢?
哪怕她的话有十分之一是真的,那也实在是太好了……
也许他现在还在江上漂泊,这只是他做的一个梦?如果真是那样,他实在不想醒过来,不想再一个人面对无望的无尽的等待。
为了这件事,无论再大的痛苦,他都可以忍耐。
桃子沟里,蝉鸣阵阵。
阳光更烈了,斗车的温度还在持续升高。
除了她给他的番茄,他都忘了自己上一次进食到底是什么时候。
胃像一个被人攥紧的囊袋,催命一样催着他吃点什么。由于太久没喝水,嘴唇也裂了许多道血口子。
手中托着的番茄,被她咬破的地方不断散发出清甜的果香,让他的胃条件反射的一次又一次反上来酸水,舌根处涌出无穷无尽的津液。
他不能吃,这不是他的,这是他为她保管的。
她应该会回来吧?
这是很宝贵的食物,她应该不会把他丢在这儿,再也不回来?
倒数五个数,如果她再不回来,他就去找她。
五、四、三、二、一……
五……四……三……二……一……
五……五……呜……
快回来,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