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音”的成员全是亡命之徒。
从他们剜自己身上的肉来祭祀所谓的“神”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们精神状态肯定不太正常。
而作为神音的“神主”,也就是这个组织的精神领袖的贺祈,更不正常。
传言他有一双可怕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是极致的癫狂与残虐,只需要看别人一眼,后者的思维就会被污染,最后精神崩溃而自杀。
传言非常夸张,但也有可信之处。
白石基地的二把手陈昭明根据这个传言推断,贺祈拥有的是一种精神系的极其少见的异能。于是她派遣了几支队伍卧底进入神音,希望能收集到贺祈的血液、皮肤、毛发、□□,以供季山月使用,防备贺祈对白石基地的攻击。
陈昭明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季山月的异能十分奇特。
她可以通过触碰对方的血液肌肤等物,短暂的获得对方的异能,当她将属于对方的异能使用出来时,攻击力能比对方高好几阶。
这种能力,叫做“借生”。
通过“借生”,巅峰时期的季山月能同时拥有五种异能,能保护整个白石基地。也因此,“救世者”这么一个浮夸的称号,安在她头上时,也没谁觉得可笑。
前世,陈昭明派出的小队都以任务失败告终,没人能靠近贺祈,好在这个人到最后也没有向白石基地发动攻击。季山月因此没有和他交过手。
但她曾经站在楼顶,远远地和他对视过一眼。
太多的细节,她全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风吹落他绘着金纹的兜帽,露出兜帽下瘦削的脸,左脸眉骨到嘴角有一条狰狞的疤,形状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死寂。
当然,如今的贺祈完全没有末世后期的老成,他还处在一个吃到好吃的东西会感动哭的鲜嫩年纪,眉宇之间充斥着赤果果的单纯与好骗。
目前,季山月用路边摘到的不要钱的两个小水果收买了这位大尾巴反派少年,让他到她家短暂的修养一段时间。
“山里有点吵。”
“白天我不怎么在家里。你要是觉得一个人无聊,我给你做一把竹椅,我种地的时候,你可以待在旁边。”
季山月把斗车拖到江边,蹲在礁石上,用猪鬃刷洗刷着车斗里的污渍。
江风推开江面上最后一丝雾气,极目望去,视线越过宽阔的大江,隐约可见遥远的对岸W市那些连绵的别墅洋房。
那是末世前给有钱人住的地方,寸土寸金,三万一平,不过现在,应该全都成了丧尸的乐园。
空中时不时有喜鹊或者燕子之类的小型鸟压低了翅膀,从桥底快速掠过,带起“飕飕”一阵风。每当这种时候,漆黑的桥墩梁洞里倒吊着的蝙蝠就会被惊动,几十只黑团子挤挤挨挨,攒动一会儿,“吱吱”叫一阵,才会安静下来。
桥底的礁石上,季山月拂开江面浑浊的泡沫,用那支给贺祈刷过尾巴的猪鬃刷子,蘸了水卖力的刷着车斗。
刷子与粗糙的铁皮摩擦发出的“咵咵”声在江面上空回荡,久久不散。
在季山月干活的时候,贺祈就在她身后坐着,手里捧着半只番茄,也不吃,只木木的看着她,脸上一片空茫,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嗬,嗬……”
“嗬……”
上游江面缓缓飘下来大堆杂物。
杂物堆被水流推着经过时,几只卡在里面的丧尸被声音刺激,从休眠状态苏醒。它们大睁着昏黄浑浊的双眼,咽喉里不住发出气息鼓动的阴沉气声,朝着季山月的方向伸出手来。
季山月拿起一旁的铁锤,抵着杂物的边缘,稍一用力就将这团水上垃圾推向远处。
随着杂物堆越飘越远,丧尸充满威胁的“嗬嗬”声慢慢消失在了远方。
刚刚那几只丧尸身上的病号服,好像和贺祈是一个款式的。
她转过身瞥了贺祈一眼。
看来贺祈逃出来的那个地方就在北江的上游。
不过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也不打算管这种闲事。
北江的水一直不太干净,连她自己也将丧尸尸体往江里倒,但亲眼看到活蹦乱跳的丧尸泡在水里从她面前缓缓飘过,还是让她觉得面前的水域实在不宜久留。
“好了,我们回去。”
她涮完车斗,往里面铺了一层塑料膜,再将贺祈打横抱起,放到里面。
贺祈比她想象得还要瘦,嶙峋的骨骼从病号服下透出来,硌得她胳膊疼。
车斗不大,贺祈的大半个尾巴都在外面挂着,那应该是个很不舒服的姿势,但把他放下后,他慢慢摸索着,辗转挪动着身体,竟然换了个看起来更不舒服的姿势。
他执拗的把整个上半身拧过来,使得他更靠近她的方向。然后抬起头,用那双蒙着灰翳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
季山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看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待会儿她提起斗车的时候,他俩就会离得更近。他这样凑过来,让她有点不自在。
“坐好。”
她提醒道。
贺祈缓缓垂眸。他摸索着,一只手护着番茄,另一只手搭上了车斗边缘,随后点点头,表示自己坐好了。
季山月的视线忍不住落到搭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上——手指纤长匀称,由于肤色太白,每一个关节都泛着净透的、自然的粉。当他用力抓紧什么的时候,这种粉色就会变得愈加鲜艳。
真是一种脆弱的颜色。
想到这里,季山月忍不住瞥了眼自己的手。
天生的黑皮,遗传的青筋,蓄势待发的手臂肌肉。
季山月一向对自己非常满意,但这也不妨碍她此刻依然觉得……
他挺漂亮的。
嗯,他真的挺漂亮的。
她缺德的觉出瞎子的好处,好就好在——她像变态一样盯他的时候,他没法把她抓个正着。
桃子沟的谷口被铁丝网围起来,出谷入谷只能走一道开在隐蔽处的铁门。
季山月打开铁门,门框上方悬着的铜铃随之叮当作响,吓得贺祈浑身一抖,抬起头,用布满灰翳的双眼望向声音的来源。
“这是谷口的铃铛。刚进谷,还得走一段。”她说道。
桃子沟出入口这一段是最平坦的。小路的左右各有一个小型村庄,沿路还有些平房。只不过如今所有房屋全都荒废了。久无人住,房子没有人气,蛇虫鼠蚁钻着,朽坏得特别快。远离小路的瓦房已经坍垮了一半,剩下的半边掩映在疯长的杂草间。
路边平房的窗玻璃也基本都碎了,山风从空洞洞的窗户灌进去再穿出来,时不时发出呼呼的啸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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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两旁趴着许多绿叶藤,叶绿筋紫,一络连着一络,郁郁葱葱的,长势很旺,都快爬到路面上来了。那是红薯的植株,据说把嫩尖掐下来,可以炒着吃,或者开水一滚,拿来凉拌。
季山月没试过,她怕中毒。
再往桃子沟深处走,路两边出现了连绵的水田。
这些水田本该栽种水稻,但现在里面只长着杂草,长得很高。野鸡在里面扎了窝,有人经过时,杂草缝隙里挤出几只毛绒绒的小脑袋,好奇地朝外面探望着。
回家路上还得路过一个大水塘,水塘里莲叶接天,碧波浮荡。
接近中午,太阳很是毒辣。田坎上没有遮蔽物,阳光落到人身上火燎燎的,连斗车的车把也被晒得滚烫。季山月低头,看到贺祈苍白的脸被晒得泛红,额头鼻尖也出现了隐约的汗珠。
才走一会儿就成这样了,还得顶着太阳再走半个小时呢。据说黑皮最不容易晒伤,而皮肤越白的人越经不得晒,晒久了搞不好得脱皮。
“你等着。”
季山月在水塘前放下了斗车,撂下这句话,就脱了鞋,赤脚踩进了塘里。
水塘里的水被太阳晒得温热,但底下的塘泥依然湿冷,脚踩进去陷进泥里,触感冰冰凉凉。再把腿拔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淤泥黑得发亮,鼻尖立刻萦绕着一股潮湿发腻的泥腥气。
这个季节荷花开得娇妍,一朵朵的粉里透红,比人的脸盘子还要大。在这些荷花之间,还藏着很多胖胖的莲蓬。
受惊的小鱼在季山月的脚边四处逃窜,她没空理它们,拨开重重叠叠的荷叶,径直朝一朵莲蓬的绿茎伸出了手……
水塘边,肤色惨白的男人安静地蜷缩在车斗里。
炽烈的阳光将铁皮斗车晒得滚烫,他感觉自己像置身火炉里烘烤,又像在铁板上煎灼。浑身大汗淋漓,头发被汗水沾湿贴在脸上,又痒又疼,但他却连伸手拨开的力气都没有。
眼前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呼出的气是滚烫的,到处都是滚烫的,身后已经没有了另一个人的心跳声。他努力放匀呼吸,头抵在车壁上,咬牙忍耐着,忍耐着……
忍耐是他最擅长的事,现在的痛苦,不及研究所的万分之一。
他记得,他是被抓进那儿的。
在被抓进去前,他应该曾经有过完整记忆,只是随着一次又一次药剂的注射、气体的吸入,他忘了一切,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再记得,彻彻底底成为一个无人在意的实验体。
后来研究所发生爆炸,大量丧尸蜂拥而入,到处都乱了。
他在火光、尸吼、枪声、惨叫的背景中慌不择路的逃跑。穿过实验室时,爆炸的试管碎片从他面前掠过,实验废液落进他的眼睛。
剧痛之后,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灰烬。
身后的危险驱逐着他,让他一刻也不敢停留,跌跌撞撞的朝前跑,最终跌落悬崖,掉进波涛汹涌的江里。
此前注射的实验药剂在他濒死那一刻开始起效,让他没被峡谷湍急的水流按到江底淹死,可也让他的身体发生一连串的异变。
——内脏移位后又复原,骨骼融合后又打散,上一刻他的额头冒出几百只细小的复眼,下一刻他的身体遍布鳞片。
从那时开始,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人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