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嘉之冷笑一声,刚要开口,范纯仁已经往前站了半步,将她彻底护在身后:
“多谢姑娘对我妹夫的认可,看来是场误会,既然我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那我们就先带他走了。”
“范纯仁,”赵允定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范仲淹第三子,倒是好胆色。”
柳嘉之心里一紧,连忙拉了拉范纯仁的衣袖,自己上前一步,对着赵允定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语气恭敬:
“峘王殿下,方才日头太烈,伞影又浓,臣兄长一时没看清殿下的样貌,未能及时行礼,还请殿下莫要见怪。我们也是无意间寻到这里,并非有意叨扰,还望殿下通融。”
赵允定突然低笑一声:“县君说笑了。方才若不是三公子先亮了身份,本王险些以为,县君又要做出件违逆理法的事来。”
他顿了顿,命人将伞挪开些:“皇兄亲自为你赐下婚约,那可是莫大的恩典,县君可不要辜负了这份心意。”
*
柳嘉之依旧维持着恭敬的神色,再次对着赵允定深深行了一礼:
“臣谨遵峘王殿下教诲,只是舍弟年幼,一时贪玩跑丢了。臣与兄长只是担心幼弟安危,才匆忙寻到此处,绝无半分逾矩之举,更不敢辜负官家与殿下的恩典。”
苏晴枝站在一旁,见赵允定没有直接发难,嘴角勾起抹玩味的笑,故意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殿下,想来也是误会。这闲居楼近来不太平,姐姐担心自家弟弟也是人之常情嘛。”
范纯仁顺势对着赵允定行了一礼,语气谦和又不失分寸:
“多谢殿下通融。我等确实担心幼弟,行事匆忙,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海涵。既然人已找到,我等便不再叨扰,先行告辞。”
说着,他便要侧身护着他们往外走。
可没等迈出几步,苏晴枝身旁的侍女突然上前,看似热情地伸手想扶柳嘉之的胳膊:“县君且慢,我家姑娘还有话要说呢。”
柳嘉之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侍女的手,果不其然,苏晴枝立马笑着开口:
“姐姐别急着走呀,我和殿下今日来此,原是想着请邠州适龄的贵女们,去殿下的行宫参加花宴。大家姐妹同在邠州,一起赏赏花、聊聊天,多热闹。我正愁没找到姐姐,既然在这儿遇上了,可一定要赏脸呀。”
*
柳嘉之暗呼不好,峘王坐镇,根本由不得她拒绝。
范纯仁先一步开口:“姑娘既然盛情相邀,我和舍妹哪有不去之理?只是舍妹性子内敛,届时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多担待。”
赵允定笑了一声,开口道:“不过是她们女儿家凑在一起的玩意,范公子也感兴趣?”
苏晴枝立马顺着话头,调笑起来:“三公子莫不是想跟着去?也是,邠州的贵女们可都才貌双全,三公子这是想趁机相看相看,找个合心意的姑娘?”
这话一出,范纯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柳嘉之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姑娘说笑了,我兄长只是担心我笨手笨脚,怕在宴上出丑罢了。花宴既是峘王殿下相邀,就不劳烦兄长跟着了。”
苏晴枝笑得眉眼弯弯:“还是姐姐明事理!那姐姐便随我们走罢。”说着,她便亲昵地想去挽柳嘉之的胳膊,却被柳嘉之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再次不动声色地避开。
苏晴枝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却也没再强求,只对着身旁的侍女递了个眼色。
那侍女立马会意,快步走到柳嘉之身侧,看似恭敬,实则牢牢跟在她旁边。
*
柳嘉之转身之际,悄悄抬眼,眼神扫过正紧皱眉头的范纯仁的衣襟,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直到马车轱辘声渐渐远去,范纯粹刚被范纯仁点住的后腰穴位,才慢慢解了。
他一恢复行动,就急得跳脚:“三哥!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要不是你点我穴位,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五姐姐被他们带走!”
范纯仁抬手打断他:“那是峘王。你以为冲上去能救得了你五姐姐?一旦闹起来,说我们冲撞亲王、以下犯上,不光是你我,整个范家都要被拖进危险里,你明白吗?”
这话冷水似的,瞬间浇灭了范纯粹的怒火。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语噎,只能不甘心地将脚边的石子狠狠踢到围墙根下。
范纯仁没再理他,转头看向一旁脸色依旧苍白的谢志业,严肃问道:
“你藏的那片马车帘子,除了我们,有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谢志业闻言,连忙摇头:
“没有!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当时看到他们运人,趁他们不注意扯了片帘子藏在衣服里,想着能留个证据。后来我为了找我姐姐,才在闲居楼多逗留了一会儿,才被他们发现绑起来的。”
听罢,范纯仁头也没回拔腿就往府衙走去。
*
柳嘉之坐在颠簸的马车里,飞快思索着。
她太清楚,自己这一去行宫,就是羊入虎口。苏晴枝步步紧逼,峘王身份压人,她如今连半分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马车刚行到城西的街巷,柳嘉之突然抬手,借着整理车帘的动作,悄悄掀开了一角缝隙。外面的街坊们正围在摊位前讨价还价,几个常来她酪乳铺子的大娘,还在街角的茶肆前闲聊。
“张大娘!李婶!”柳嘉之突然扬声开口,“今日天气好,你们也出来逛街呀!”
街上的人闻声转头,见是柳嘉之坐在马车上,纷纷笑着招手回应:“是县君啊!你这是要去哪儿?”
“可不是嘛!县君的铺子啥时候再出新花样?我家娃天天念叨着呢!”
柳嘉之笑着一一应下,故意放缓了语气:“这不是受邀去峘王殿下那参加个宴会!等我回来,一定给大伙尝新口味!”
她说着,还特意冲街坊们挥了挥手,她就是要让全邠州的街坊都知道,她是被赵允定和苏晴枝带走的。
身旁的侍女见状,脸色微变,低声提醒:“县君,马车里风大,还是把帘子放下吧。”
“不妨事,”柳嘉之淡淡应着,手里却没停,依旧隔着车帘跟街坊们搭话,“这邠州的街坊们都和善,多聊聊也热闹。”
*
前面的乌木马车里,赵允定正把玩着腰间的玉带,听见外面街坊热络的搭话声,低声安慰:
“阿姐,不过是些市井闲谈,犯不着放在心上。我的名声不要紧,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有我在,没人能拦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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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枝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不急。”
“哪能让她就这么轻易地出事?她不是在乎范家和晏井承吗?怎么也得等晏井承主动送上门来才有意思,不是吗?”
赵允定挑了挑眉,没再多问,只漫不经心地靠在车壁上,“都听阿姐的。”
*
马车停稳,朱红宫门外的侍卫便躬身行礼。
苏晴枝扶着赵允定率先下车,站稳特意回头,看向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柳嘉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转瞬便被她掩在进门的动作里。
柳嘉之跟在后面,目光飞快扫过四周:行宫院墙高筑,墙角爬满青藤,廊下挂着数不尽的宫灯,九曲回廊蜿蜒向前,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位面无表情的侍卫,虽处处透着宴会该有的雅致,却也藏着说不出的森严。
这场景,让她猛地想起在益州通判府的那次宴会。同样是看似寻常的宴请,同样是弯弯绕绕的路径,连主人家盛情相邀的姿态,都如出一辙。
柳嘉之不禁笑了,果然是师徒,连设局的路数都这般相似。
正想着,视线忽然落在苏晴枝晃动的手腕上,那只翡翠玉镯,竟和当年施半青腕间戴的那只一模一样。
柳嘉之脚步微顿,施半青说过那玉镯是苏晴枝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是救命之恩的念想。
可苏晴枝这般狠辣偏执的人,连对自己的徒弟都能利用得毫不犹豫,怎么会偏偏对一只玉镯念旧情,还自己也戴一只同款?
“县君,怎么不走了?”身旁的侍女见她停下,催促道。
柳嘉之回过神,淡淡收回目光,快步跟上前人脚步,心里却翻江倒海。
苏晴枝,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是真的念旧情,还是算计的筹码?
*
穿过回廊,眼前豁然开朗。
花园小径上,两侧摆着数张梨花木桌,贵女们三三两两围坐。
有的手持团扇,在宣纸上临摹簪花小楷。有的围着青铜熏炉,将晒干的桂花、兰草放入炉中,比试谁调的香更清雅。
还有几位凑在池边,用银勺舀起池中的浮萍,往小巧的青瓷碗里摆出别样意境来。
柳嘉之正打量着,却见赵允定站在园门口没再往里走。
苏晴枝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亲昵道:“殿下先去歇息,这里都是我们女儿家的聚会,您在这儿,反倒拘着大家了。”
说罢,她转头走向柳嘉之,嘴角噙着笑:“毕竟咱们大宋最讲规矩,女儿家的雅聚,外男在场总不太妥当,县君说对吧?”
柳嘉之假装没听出弦外之音,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翡翠玉镯上,笑着开口:“妹妹这手镯真别致,水头莹润,颜色又正,一看就是稀罕物件。”
她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气:“说起来也巧,我在州江楼时,认识一位姐妹,她腕上也戴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那姐妹说,是她师父送她的信物,她宝贝得紧呢。”
苏晴枝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柳嘉之像是没瞧见,继续道:“可惜后来,妹妹的聚仙楼倒了,那姐妹也一声不吭地消失了,连句道别都没有。我还总惦记着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那只玉镯,她还戴在身上吗?”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