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半青眼角含着泪,面无表情地面对着柳嘉之。
黑衣人森冷的刀刃,一瞬间,几乎要刺上来。
柳嘉之想撑起身子逃走,可双腿像灌了铅,胸腔里的气息被恐惧压得喘不上来。
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那是皮肉被利器贯穿的声音。温热的液体溅上她的侧脸,血腥味瞬间涌进鼻腔。
她惊恐地睁大双眼,最近的黑衣人已经直挺挺栽倒,喉间插着枚柳叶状暗器。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重物坠地声,施半青也摇晃着倒下,额心赫然钉着一枚银钉。
一玄衣身影,落地无声。
为首之人缓缓掀开兜帽,手持鎏金腰牌,剑眉星目扫过满地尸首:“皇城司骆章,奉旨缉拿城南流民暴毙案余孽,幸不辱命。”
*
柳嘉之瘫坐着,施半青圆睁的双眼直勾勾望着她。
眼前所谓皇城司的人,几步向前将她扶起。
“多谢。”思绪混杂的柳嘉之下意识开口。
“施半青本是城南流民,三年前被苏晴枝所救。”骆章自顾自说起旧事。
“聚仙楼背后的势力给流民下毒,想制造混乱,趁乱将私铸的假银混入赈灾款,再把真银运出益州,充实私库。”
柳嘉之缓过神来:“既然毒是聚仙楼下的,她为何要救施半青?”施半青临死都不知道,救命恩人也是毒杀她全家的人。
“因为施半青像当年的她,苏晴枝没少让这个徒弟替她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骆章缓缓收起腰牌,“这一桩案子对蒋堂的风评影响极大,所以才受人挟制为难你们。”
“应该告诉她,让她明明白白地死。”这样她或许会忏悔自己这些年,为苏晴枝做的错事吧。
“必死之人,不必知道那么多。”
柳嘉之心中生出了更多的疑问。比如眼前这个冷漠的人,为何什么都知道,为何关键时候能来救下她。
“姑娘想的没错,我等奉官家的旨意,对你进行监视。”骆章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率先开口。
柳嘉之心中一紧,缓缓一拜,“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还请代我向官家禀明,州江楼上下必当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
她强撑着往后退,“既已问明真相,我便先告辞……”
话音未落,骆章骤然欺近。骆章指尖点在她肩侧要穴,柳嘉之眼前炸开白芒。
恍惚听见:“这便由不得姑娘了。官家要的不是口头承诺,而是你即刻进京面圣。”
*
水榭那边,单兴为正假装镇定应付着杜斓惜,自柳嘉之走后他就更不自在了——看来见粉丝这事,以后还是少答应。
正想得出神,忽听得珠帘轻响。
一名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疾步而入:“单公子,柳姑娘让奴婢传话,说府中有急事,她已先行回府,让您不必挂怀,自个儿返程便是。”
单兴为听完传话,眉头不着声色轻皱了一下。
杜斓惜眼波流转间,尽是惋惜:“那真是太不巧了,本想让柳姑娘也瞧瞧新得的前朝画卷,今日都没能好好招待她。”
单兴为强压下,径直起身的冲动:“杜姑娘费心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杜斓惜巧笑嫣然地介绍着珍藏,单兴为却只觉得每分每秒都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捱到能告辞的时机,他起身作揖的动作比往常生硬。杜斓惜眼中满是不舍:“单公子,今夜月色正好……”
“改日定当补上。”单兴为几乎是夺门而出,背后传来杜斓惜幽幽的叹息。
*
州江楼内,耿陵正坐柜台后一本正经看着店,见单兴为一人进来,猛地抬头:“怎么就你自己?嘉之呢?”
汗水顺着单兴为后颈滑进衣领,“她说府中有急事,已先行回府。”话音未落,自己都觉得这说辞有些荒诞,但他仍抱有一丝侥幸。
耿陵合上账本,“单兴为,不是叫你机灵点吗。”
“或许……是真的回府了说不定呢。”耿陵的账本更要砸向单兴为的头,被他一把接住,“你去分肆看看,我去晏府一趟。”
戏台上的阚忆思和齐昕昕,从单兴为进门就发现了不对,正好演完这场匆匆下台,正遇到单兴为急匆匆要往门外走。
“怎么刚来就急着走,单兴为你又在闹哪出。”齐昕昕平常跟他打闹惯了,想都没想就上前拦住他。
只见他抬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放手,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发生了何事。”阚忆思观察到了他俩的表情之异,冷静看向耿陵。
“嘉之和他一起去的通判府,却给他说自己先行回府。”耿陵沉声道。
“怎么可能呢,嘉之才不是这种会抛下你自己回来的人。”齐昕昕嗔怪着打了单兴为肩膀一下子。
阚忆思也皱起了眉,“确实蹊跷。”
“所以你们别拦着我了,我现在就去晏府看看不就知道了。”单兴为猛地推开齐昕昕,低着头往外冲,正巧撞上一个壮实的身影。
“小之没回府。”
*
单兴为吃痛着揉了揉肩膀,抬头正要发作,发现晏井承正黑脸死盯着他。
“你最好在最短时间内,给我一五一十地讲清楚,在通判府都发生了什么。”
晏井承的语气之寒,让在场的伙计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齐昕昕吓得后退半步,戏服上的流苏簌簌抖动,直到退至阚忆思温柔有力的怀里方定下身形。
耿陵大步上前隔开了晏单二人,“你们去二楼细谈,我去夜探通判府。”
晏井承叫住了他:“我刚才去大致探了一遍,没搜到人。”
在场的人,均倒抽一口凉气,全部齐刷刷看向了单兴为。
二楼,雅间内。
单兴为内疚中,把从进通判府开始的所有细节全盘托出。
“这么说,那杜小姐是故意支开嘉之的,她有重大嫌疑!”齐昕昕在堂中来回踱步思考着。
“可偏生她又是通判府千金,咱们现在还不能直接上门问个清楚。”阚忆思也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谁说不能。”
晏井承没有理会后面众人的疑问,头也没回地出了州江楼。
*
夜色如墨,蒋堂身披官袍立于通判府前,晏井承则进紧随其后。
随着他一声令下,衙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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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着火把如潮水般将府邸团团围住。
“知府大人这是何意?”杜通判颤巍巍撩起下摆跨出门槛,“平白无故随意包围本官府邸,还有没有王法!”
蒋堂冷笑一声,猛地甩出一卷文书:“文书在此,搜!”话音未落,衙役们已如狼似虎地冲进府中。
晏井承向蒋堂虚行一礼,蒋堂眼神一凛,“去吧。”
一番搜寻后,衙役们皆表示没有可疑之处。杜通判抚着胡须,脸上堆满得意:“蒋知州,无凭无据擅闯本官府邸,你且等着。”
蒋堂背在身后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望着紧闭的偏院门,暗自祈祷晏井承能找到破绽。
就在气氛凝滞时,晏井承忽然从回廊转角转出。
“杜通判,”晏井承缓步上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你那西跨院的地面,怎生是湿的?”
他举起指尖的水渍,“分明已半月未雨,难不成……”话音未落,杜斓惜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杜通判猛地甩袖:“本官的府里洒扫的事务,难不成还要告诉你吗?”
晏井承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原来通判府清扫如此讲究,为何只扫西跨院,且院中屋内蛛网高悬却视而不见?”
杜通判正要辩驳,晏井承就抬手示意,一个衙役立刻托着漆盘上前,竹扇静静躺在其上。
“方才我在搜寻西跨院时,”他郑重拿起竹扇,“在碎石杂草中寻得此物。敢问这,可是通判府的东西?”
杜斓惜踉跄着后退半步:“不过是……不过是我今日在西跨院散步时遗落的罢了。”
“遗落?”晏井承突然扯开扇骨,【晏】字赫然出现,“这可是我晏府的东西。”
*
“杜大人解释解释,”蒋堂冷笑一声,“晏府的竹扇,怎会藏在你家杂草里?”
杜斓惜慌乱着抓住父亲的衣袖,“许是今日柳姑娘随单公子来府里赴宴,散步时遗落的。”
“杜小姐方才不是说是你的东西吗?”晏井承眼底泛起杀意。
杜斓惜被他的神色吓得脸色刹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杜通判额角青筋暴起喝道:“即便如此,不过是件寻常物什,能作何凭证!”
晏井承望着杜家父女一唱一和的狡辩,太阳穴突突直跳。
下一秒,他猛地扣住杜通判的衣襟,将人整个提了起来。杜通判的官靴在空中乱蹬:“大胆!我是当朝命官,你竟敢如此对我!”
“命官?”晏井承手又紧了几分,眼底杀意翻涌,“那也得有命才行。”
*
就在此时,州江楼众人从敞开的大门冲了进来。
耿陵见晏井承青筋暴起的模样,急忙拽住他胳膊:“别冲动!”
蒋堂按住晏井承颤抖的手腕,重重摇摇头。
晏井承僵持片刻后,终于将杜通判掼在地上。
杜通判呛咳着爬起,刚要怒斥,单兴为已一把握起杜斓惜的手腕:
“杜小姐,我和柳姑娘信你才前来赴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要你说出她在哪,我们一定能救她!”
杜斓惜无措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准备开口。